无肉不欢-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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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得意地抬头:“小王管事说我力气大,而且有习武之心,焕主子觉得不错,便召去试了一番,然后大为赞赏!免除了仆役杂事,收为弟子!”
我脸色发青,原来世界上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石头素来不懂看人脸色,继续拉着我兴奋:“以后我就是一代大侠了!哈哈!纵马江湖,横扫天下!笨丫头,你高兴吗?”
“高兴,我高兴得不得了!高兴得想咬人!”我咬牙切齿瞪着石头。
全盘计划统统被这傻瓜打破,辛苦养出来的种田文老公如煮熟的鸭子,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鲜热辣的猫公公出炉了~
哇卡卡卡卡~~
归家
小禽兽已经靠近,大禽兽还远吗?
唯一同盟却被糖衣炮弹击中,通敌叛国,再也不能指望了……
可怜的我搜肠刮肚想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只好扭着手绢,倚着门栏,眼睁睁地看着石头兴高采烈地走向练武场,种种心痛不舍难以形容,颇有风萧萧易水寒,相公一去不复返的意境。
送走石头,我回房坐在梳妆台侧,看菱花镜中,林洛儿的脸开始褪去婴儿肥,在重重伪装下,努力向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发展,那可恶的体质虽柔韧度极高,但一点也不耐操!爬了几个月楼梯,石头挑水上楼已经脸不红气不喘,我却和最初没多大区别,还会气喘呼呼。
更让我绝望的是,上星期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在指头上割了个大口子,流了好多血。我懒得上药,只随便包扎了一下,顺其自然,没想到伤口过了三天就好了,现在更是连一点疤都没留下。
黄大娘赞道:“你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不留疤的体质让人嫉妒。”
“是啊,真好,我太幸运了。”肉文女主的恢复力比星矢还强,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笑过后,我冷静下来,将长大、赚银子、赎身、嫁男人、喂猪、养儿子的目标进行修改。南宫冥的执念如此之深,想快速赎身脱籍恐怕有难度,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逃跑。
虽然逃奴会被官方通缉,但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手机电话,信息联络有难度,只要我继续装丑装傻,争取不被大禽兽看上,乖乖巧巧地熬到十三四岁,等身形长高,在剧情发生前改头换面,离开南宫世家越远越好,找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幸运的话可嫁个心底善良的男人过日子。不幸运的话,我就出家做尼姑!斩断红尘,天天敲木鱼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计划很完美,唯一问题是易容,虽然我现在不会,但我知道去哪里学。
记得原著里林洛儿小时候和南宫冥在藏书楼玩,曾不小心碰掉一本古籍,里面夹着一份前人所留的易容术秘籍,她觉得有趣,就学了一些。没想到后来先被南宫焕强迫发生关系,又遭小候爷绑架,日日蹂躏,弄得遍体鳞伤。花了好多日子,才找到机会,易容逃了出去……
后面发生的破事我就不想提了,反正我改了那么多剧情,总不至于像她一样倒霉吧?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那本易容术找出来!可是南宫世家的藏书阁是禁地,里面有很多珍贵藏书,除了几个专门负责的打扫仆役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可怜的我想了三天三夜,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混进去的好办法,只好自认愚蠢。
更脑残的是!我穿越前做惯穷人,见不得银子。如今不知脑子哪条筋不对劲,想体验在银堆上睡觉的感觉,所以在账房安排发放薪水的时候,选择了要现银,而且坚持了好几个月,直到床板下满满当当地铺了一溜银块,睡在上面硬梆梆、冰凉凉,很有成就感。
等我美滋滋地睡够了银子,过足了瘾,想将它换回银票,结果账房很不客气地把我踹了出去:“工钱交付清楚,谁有耐心给你换来换去?自己去镇上解决!”
我看着那三百多两,二十多斤的银子,当场傻眼了。就凭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怎么和那些荷包里装几百两银子都能满街追贼飞的姑奶奶相提并论?八成用扁担挑到半路,便得栽沟里,把门牙再磕掉一次。
“石头大哥,你是好人啊,帮我抬银子吧……”我拉着石头的袖子死命扯,尽可能让眼神哀怨、无助一些。
练武归来,跑我房子里翻零食的石头给白糖糕呛着,碎屑冲到气管,咳嗽了老半天才回过气来问:“你这白痴怎么会有那么多现银?怪不得这几个月大家收到的散碎银子都少了,原来都跑你这里了啊?”
我打死也不敢睡银堆的理由说出来,便改口道:“我平时没见过银票,以为现银可靠些,所以……”
石头惊讶,冲口而出:“连银票都没见过?你什么脑子啊?”
我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太脑残,所以低下头不敢反驳,任凭嘲笑。
石头见我难得老实认错,又可怜兮兮的,很爽快地答应过几天和习武教头请假,帮我抬银子去镇上兑换,顺便回李家村看看他父亲。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发誓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又将在南宫世家得到的衣服首饰赏赐挑出两样,连同用整块布做的绣花新枕套和各色针线活一起打个小包,准备拿去孝顺外祖母。
然后想了半天,觉得别人不仁,我不能不义,舅舅把我卖去南宫世家,以现代社会的思维无法接受,但在古代乡下的观念里,他还是个好人,毕竟没将自家侄女卖去给钱更多的青楼酒馆,而是找了个体面的好去处。只是他不能预知未来,也不知南宫世家的本性。
我虽然讨厌他们,但做人要留三分转圜余地,所以还是包了些钱和一个大丫鬟赏下的戒指给舅母他们,当是照顾外祖母的人情费。
还有糕点、糖果、用剩的布料,乱七八糟的东西/炫/书/网/整理起来也不少。
先是托人带了话,确定请假回去的日期。
等到出发的那天,石头郁闷地挑着扁担,一头是十八斤银子,一头是十斤食物和杂物出发了。
我抱着装了七斤银子的小包裹,快步跟上,去南宫世家的庄园坐车回家。
楼梯才走了一半……我就累得想把钱丢了。
石头黑着脸,将我这废材手上的银子接过来,继续挑肩上。
好不容易折腾到镇上,镇上有点乱糟糟的,好像是昨天有户人家,被灭了满门,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我无暇多顾,兑了银票,很狗腿地给石头大爷揉了肩膀,请他吃了四碗豆腐脑,买了六串糖葫芦,承诺洗一个星期衣服,然后叫了马车回李家庄探亲。
石头很久没见父亲,开心得像只猴子,一路上蹦蹦跳跳,不停炫耀:“我爹老说我没定性,这辈子绝对要败家,这回做了南宫世家的弟子,看他还敢不敢打我,骂我没出息!”
我忍不住反驳:“你爹没骂错,你确实没定性,写字坐不定,学武贪功冒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大。”
石头鄙视:“你是小孩,不要不懂装懂。”
我反鄙视:“我是小孩,起码我不买面泥人玩。”
石头:“没办法,这面人长得和你一样丑八怪,我怎忍心丢它在摊位上卖不出。”
我:“好吧,另一只猴子又是什么?!”
石头怒了:“这是二郎神!超厉害的!长得和我多像啊!就你这歪眼睛的笨蛋才会看成猴子!”
一路走一路争,吵闹不休。
眼看近村,却见村口聚了几个村民,看见我们后,欲言欲止,眼神怪异。
我忽然有了点不好预感。
石头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拍拍对方肩膀问:“明二叔,你们呆在这儿做什么?我刚在镇上打了三斤酒,又卖了猪头肉孝顺我爹,呆会你也来我家,陪他喝两杯。还有,我现在可是南宫家的弟子了!”
明二叔喉结上上下下动了好几下,终于低声道:“石头,你爹……他出事了。”
石头摊摊手,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那粗心大意的家伙,又给锤子砸伤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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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星辰
“不……不是……”明二叔满脸不忍,欲言欲止。
“哎呀,这事儿总归是要说的,”明二嫂揉了他几把,见没反应,便快嘴道,“石头,你爹去了。”
石头愣了愣:“去哪里了?”
当局者迷,谁也不知道如何和一个九岁孩子开口,残忍地告诉他父亲去世,从此要做孤儿。
石头见所有人都不说话,终于明白过来,不安地问:“他去了?我爹壮得像头牛,你们该不会开玩笑吧?”
明二叔摇摇头,推着自己媳妇道:“你平日不是能说会道吗?你来解释。”
石头不信,回头抓着我寻找同盟,愤愤道:“这群家伙,我都那么大了,还拿话骗我,想哄我急呢。”
“你快回家吧。”我扫视四周,见气氛沉重,知道事情假不了,急忙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吩咐。
石头一急,肩上担子滑落,恰好砸到我脚上。
还没等惊呼声起,他已像头蛮牛似地冲入村子,绝尘而去,只余阵阵鸡飞狗跳声。
我忍着痛,招呼舅舅将东西抬回去,然后往石头家跑去。
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正厅内停着张门板,盖着块白布,白布下静静躺着个高大魁梧的人,不需揭开也知是谁。
石头在旁边站了很久,才颤抖地伸出手,揭开白布看了一眼,然后化作木头桩子,瘫坐椅子上,再也不动了。
我见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便自作主张帮他打听事情的经过。村民的回答七嘴八舌,各说各的,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将事情的经过全部/炫/书/网/整理出来。
铁头大叔昨天去镇上买东西,有大户人家想定做几件特殊铁器,他便去了。没想到那户人家竟是退隐多年的江湖人士,恰逢仇人上门,要灭其满门。铁头大叔身高体壮,长相凶狠,手中又有刀具,竟被当成武林中人,顺手杀了。
“铁头是个好人,只是这次太倒霉了。好巧不巧就在那时候上门,或许也是命中注定有此劫啊。”
“听说他死的时候,身后还护着那家人三岁的幼子,或许是因此才被杀的吧?”
“他生是好汉,死也是好汉。”
“石头这娃,才九岁就无父无母,又没什么近亲可依靠,以后的日子也不知怎么过……”
“他们家也没留下多少家产吧?”
“好可怜啊……”
村民的议论声声入耳,有叹息的,有同情的,有虚伪的,有感叹的……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毕竟不是他们家的事,再多的安慰也抚平不了痛楚,说完后继续回家煮饭带孩子。
我恍惚想起许多年前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我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只知道抱着玩偶兔子,乖乖地守在医院急救室外等妈妈,不明白亲友为何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不停地念叨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开始害怕,一个劲地追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醒来?她说要给我买新兔子的。”
“爸爸买给你。”爸爸不停用宽厚的手掌抚摸我的额发,叹着气,一句话也不说。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她不会带我去迪斯尼了。
爸爸没有给我买新兔子,却带给我一个新妈妈。
新妈妈长得很美丽,说话总是客客气气,不会像童话里恶毒的继母般打骂我,只是等有了新弟弟后,他们欢喜地给我买了漂亮新裙子,新书包,然后送去寄宿学校。
爸爸对我说对不起。
我能理解他,亦不怨恨,但从此很少回家,也不喜欢和人太亲近。
大家都说我孤僻,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不过是个胆小鬼,害怕失去喜欢的东西,更害怕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楚。
看着石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当年的我,那只被丢下的小猫,迷惘无助,却不知向谁求救。我心里梗得发慌,仿佛在重新(炫)经(书)历(网)这最不想(炫)经(书)历(网)的过去,想着想着,身子就沿着土砖外墙慢慢滑落,蹲在地上慢慢陪他难过。
家里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