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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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谁再敢犯他的忌讳,动起血脉子嗣的脑筋。而近来长孙婧的疯狂举动,最终替她自己和长孙家带来的严厉后果,更是让人将李治的这份忌讳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沁华这次经历的事,李治怎么想都觉得这些新纳入宫的女人倒是更为可疑一些,也只有她们才会无知无畏地做出某些事来,只是若是真是新入宫的女人做的,那么这背后值得去琢磨的事,就更多了。
李治从来都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也没有前朝炀帝那样的好本事,能顶得住天下大乱的压力去做昏君,而不做昏君就意味着要把家国重担背在身上,生命里会渐渐地没有了“我”的存在,只剩下了“朕”,一言一行都要从为君者的利益出发,曾经他也想过,若他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那么他必定不会去抢这个皇位,若非身在皇家的无奈,注定了他若不抢便难逃一死的话,他倒真想带着永宁避居江南,过些清闲自得的日子。
他总是想把最好的都捧到永宁跟前送她,可是却无奈地发现,他做的越多,带给永宁的麻烦和危险也越多,甚至如今这麻烦和危险还将他们的孩子也包含其中。即使身为帝王,他也深觉无力。
“九郎……”永宁走过去,拉住李治的手,十指交缠在一处,“嫁你之前,我犹豫过,退缩过,可是嫁你之后,我却从来不曾后悔过这条路不是谁逼我选的,是我自己愿意,我从来都知道,握住你的手,便注定此生再无平静可言,但是我却没有害怕过,我不仅相信你会保护我,更加相信我自己,是有能力保护我自己的……九郎,眼下诸事待定,正是你厚积薄发,一飞冲天的好时机,这后宫之中的争斗,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李治侧头看向了永宁,那些曾经不敢想、不敢问的话,今天这么突然地从她口中听到了答案,即使有再多烦心事压在那里,却也再挡不住他雀跃的心情灿烂起来,用力地将永宁抱在怀中,嘴唇动了几次,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话,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只能一再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定要牢记曾经的承诺,此生不负。
沁华历险之事,很快便于宫里、宫外悄悄地传开了。只是从婕妤孙氏自尽之后,不管是永宁,还是李治在明面上都从此没了动作,就好像已经认同了孙氏真是主谋真凶一般,很是让一些人暗自庆幸,也让另一些人咬着手绢暗恼。但是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没能影响永宁和李治的态度,言行举止都是一如旧时,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侧目的举动。
永宁还是每隔两三天便会出宫一趟,只是随行的侍卫明里暗里都增加了不少。而沁华也似乎真的得到了教训,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她的这种改变,却是要归功于李琮。李琮对于自己这个妹妹还是极为喜爱的,平素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是不忘分她一份,在沁华心中,李琮的位置大概仅次于永宁,甚至还要在李治之上。而同样还是孩子的李琮,自然更明白该用什么样的话,才能让沁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的教育成果也就很自然地远远高于永宁和李治。
房玄龄对于永宁这么隔三差五地就带着孩子出宫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李治都不介意的事,他倒还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平时一见永宁脸上便没个好颜色。但是永宁却对房玄龄的不满视而不见,该来还照样来,一派坦然地反倒让房玄龄没了脾气。
再加上房玄龄也确实对李琮和沁华两个孩子极为喜爱,虽然对着永宁没有好脸色,但是只要孩子在跟前,他那眉眼自然而然地便要柔和上几分。永宁有了这个发现之后,便在每次遇上的时候,都会直接把俩孩子推到房玄龄跟前去灭火,让同样看出此事的一干人等,都偷笑不已。
致知书院开课的日期是李治定下来的,只比国子监那边录取新生的日子晚了十天而已,这倒让一些有心进学的士子方便了许多,一个个都打起了先去国子监那边考试,若是没把握便到致知书院这边再考一回,想来总是能捞上一个读书的地方的。
只是致知书院只收寒门子弟的条件,让很多有家底有背景的家庭极为不满,一个个想方设法地跟房玄龄,甚至是房家上下人等套起了关系。这些有门路的人却是不难看出,这致知书院虽然新办,但是背后的底蕴却也未必便比国子监差到哪里去,甚至若是就单从入朝为官的角度去考虑的话,怕是如今的这间致知书院所能带来的好处,已经隐隐能将国子监压了下去……
第二五零章风潮
本来房玄龄这么大张旗鼓地开书院,而李治还明里暗里生怕人不知道他很看好这家书院似的大力支持,这多少都让国子监的那一帮老酸儒们心里起了不少的疙瘩。不少人都议论着,认为房玄龄这是不甘心从朝中退下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哗众取宠……
等着书院筹办期间,关于只招收寒门士子的条件一开出来,那些议论自然便少了许多,只是即使处于观望期,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信房玄龄真能卡死了这入门规则,把那些有后台、有背景、有权有势的学生往外推,顺便把那些后台、背景、权势什么的都得罪个干净。
要知道如今房家在朝中的势力可不比房玄龄仍居相位之时了,日后要袭爵的嫡长子房遗直,如今也不过才是个从四品的小官,而且还是在礼部这样并无实权的衙门里当差,而嫡次子房遗爱在军中倒是颇有些建树,官职品阶什么的也很能拿得出手了,但是就凭着这人的那副莽性子,还真没谁会把他太放在心上。而房家的三郎,却是言明了不愿入朝为官的,便李治那里都是点了头的,更是不用顾忌了……
于是不知多少人就等在那里,想看房家的笑话。房玄龄若是抗不住压力,收了高门子弟,他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大打击房玄龄名声的好机会,而若是房玄龄真抗住了压力,坚决不收,那也没什么,他们也已经做好了起哄架秧子的准备,支着架儿等着要挑拨着被拒决了的人家跟房家过不去……总之,不管是进、是退,他们都自认不愁找不着对房家下手的机会。
但是真等着房玄龄滴水不进地守住了自己的坚持后,不管是被他得罪的那些人,还是一早就提着精神准备看笑话的人,都没敢轻举妄动。永宁隔三差五地便带着李琮和沁华往书院跑不说,便李治闲来的新爱好也变成了往致知书院转转,再然后有人往外传出了书院藏书楼的书目名单,上面一溜皇家珍藏典籍的拓本,更是让人生出了一些很另类的想法。
本来在有心人精心计划酝酿下,准备好的一出大戏,在一系列充斥着李治身影的场景下,悄无声息地散场落幕了。
房玄龄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教书经验,教过的那几个学生身份还都是极不普通,不能一概而论的,但是结合着他这么多年的经历见闻,他对于应该为朝廷、为百姓、为天下教导出什么样的后备官员,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解和见识。对于目前的读书人只会死读书,却不能庶务的实际情况,他也是深恶痛绝,至少他为官多年就没少被这样初入官场的二傻子给拖累过。
所以在书院筹办阶段,他便开始与被聘来任教的几位常识渊博的故交,就这些实际情况做了深入的沟通,而能被房玄龄看重,并费心请回任教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些不通世事的木头人,对于房玄龄的担忧和对未来的期望,以及定下来的教育目标,他们也是极为认同的。
在这种前题下,致知书院的课程安排,就显得格外地与众不同。房玄龄将永宁那份脱胎于勤工俭学的节流计划,改头换面,结合实际情况重新安排之后,学生们在书院期间的学习安排,便被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便是理论学习,另一部分却是实务学习……
对那些寒窗苦读多年,只等着一朝跃龙门的学生来说,都不是很能理解书院的这番安排,毕竟在这些读书人看来,他们的正事也只有读书一项,至于书院安排的那些需要非常接近大众的“工作”,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务正业。可是心里别扭归心里别扭,纵使有心反抗,可是在李治被永宁特意打发过来发表了一通很看好致知书院在这方面的安排的言论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多说些什么了。毕竟他们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做官,那么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跟着皇帝对着干?皇帝既然说好,那么便是不好,也是好的。
不过在经过了大半的学习与实习生活之后,不少有慧根的学生就已经多少都有了些不同的领悟,在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进步的同时,也隐约地明白了书院这样教导他们的用意,心底涌起的感激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了。
而与致知书院一起问世的《格物论源》,在经历了初期的好奇之后,已经稳定住了一部分的读者群,而且也由于开刊时由房玄龄亲自邀稿的几篇重量级文章的出现,又有永宁、房遗则的精心策划,一场思想解放的运动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开始了萌芽了。
在《格物论源》之后,不少人都对刊物这个新奇的东西发生了兴趣,一时之间去相关部门申办刊物的人是络绎不绝,但是在李治的三令五申之下,监管部门的负责人却是没胆量在这个时候给谁开后门的,可是即使是严格按着规定来办,仅仅半年时间,长安城便多出了两份报纸,四份期刊。
在永宁暗地里的大力支持之下,房遗则背着房玄龄,又悄悄地申办下来了一份报纸的刊发权。这份中规中举的报纸的命名权,却是被李琮抢到了手,五皇子殿下以围观党的身份,在听房遗则详细描述了报纸的内容和功能后,貌似不经意地给起了个《大唐上下》的名字,然后同样的围观党李治和永宁便很给面子地表示,这个名字很好,再然后房贵则便抽搐着眼角拎着五皇子殿下的墨宝回去了……
也正是这份名为《大唐上下》日报,开启了大唐广告业的时代征程,也让更多人认识到了刊物的可塑性。本来只拿它当作一个新兴事物来欣赏、观摩的人,经过《大唐上下》的启发,对此投入了更大的热情,而由于监管部门的有力限制,刊发的内容积极向上,无限地向着李治和永宁当初所预期的方向靠近着。
也是在《大唐上下》问世之后,李治才明白过来,这份报纸才是永宁留给致知书院的开源之策。如今不少书院的学生都在各期刊做着兼职,印证这些年所学知识的同时,也在不停地与各阶层人士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习到了很多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而有了致知书院做出了成绩为榜样,长安城里的各家书院都开始有样学样的鼓励学生们在外兼职。
也有些书院开始尝试着申办刊物,即使一家的能力不足,可是几家合办,还是可行的,虽然其中多有攀比之意,但是有压力便会有动力,为了创销量,他们必然需要将自家的刊物办出新意,而这新意在李治的授意下,监管部门的引导策略还是很有力的,于是一些有思想、有内涵,也有些离经叛道的内容悄悄地出现在了读者眼前,从而引起了一波浩大的争论浪潮……
李治是只管挑起争论,然后便优哉游哉地坐在旁边看热闹,但是负责监管核查的相关人员,却没少被朝中的那群老老夫子攻击。在这些老夫子看业,那些敢于质疑圣人言论的文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刊物之中,这根本就是相关人员渎职的表现……
虽然朝中吵得也挺热闹,但李治却始终保持着左劝劝、右说说的和稀泥的态度,几次下来,那些老夫子也就歇了打算从李治这里找支持的念头,抡胳膊挽袖的亲自上阵,引经据典地开始反驳,直接在各大刊物上开始了辩证大战,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的学者大儒前来长安。
在永宁的刻意提点下,房遗则有力地掌控之中,不管是《格物论源》,还是《大唐上下》都没有被拉入辩证的第一线,而且即使后劲十足地参与了进去的《格物论源》,也并没有只支持一家之言,而是在期刊之中分列了正方、反方,将自家刊物收录的文章,按内容分载到各方版面,使刊物本身保持在了一种不偏不倚的平衡状态,使刊物本身先一步立于不败之地。
而《大唐上下》本身就是一份日报,多是关注民生百态,甚至各行各业的趣事新闻,对于这次辩证的报道就更趋向于新闻性质的,着力于评说哪方目前点了上峰,其主要论点为何,并预计下一回合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或预期哪位高人会忍不住出声支持哪一方……
李治旁听过几回永宁和房遗则对《格物论源》和《大唐上下》的走向决策,然后对于这姐弟二人的狡猾程度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撇开永宁不说,他一直觉得房遗则过于执拗的性子并不适合在官场发展,但是如今再看,却发现或许当初就是被他装出来的那副老实腼腆的样子给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