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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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是自己精明能干大有用处!
也不想想狐狸她闹那么大动静,莫说是整个医馆,只怕方圆十几里外都知道,便连地下死人也会被她吵得不能往生。——若不是那头也有什么事,怎么会如此安静?
当下一道流光把作了替身的那条尾巴收了回来。闯进小院里头去。
哼哼……真当她狐狸好骗的么?
——狐狸着实是好骗。他最担心的也就是他若不在,善袖非但帮不上忙,到时叫人骗去卖了,还要点点钱递过去。可是他所安排所猜测的事情,又不能对着这平日里蠢如牛马只识花花草草,若是美色当前只知两眼放光的家伙全盘托出。
借着几天夜里拎着狐狸耳朵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过了。看善袖哼哼哈哈,忙不迭眨巴着桃花眼不知缘故的应下来。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知道这两夜同她的语重心长,谆谆善诱,通通成了对牛弹琴,马耳东风。
罢了,反正这狐狸也算深藏不露,也未必就会如何。丢开狐狸转过身去径自合目养神去,再不看那一团茸毛的东西还不忘顾盼飘飞的桃花眼,免了自己万端无奈,对着善袖那服帖模样偏又发作不得。
狐狸一蹭一蹭的爬到背后来。尚不明白他反复的说了那么多,都不觉得累的么?话一说完居然那么安静的就睡了?
“空城、静池、泌、蕊、浔蜎、小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你都要小心。”他忍着气,终还是冷冷的补了一句。若是记不住。到时不知被谁骗去扒了狐狸皮,可没人救得了你。
“哦……”狐狸趴在他肩头上乐呵呵的答了一声——这几天都是这么睡的。可是偷眼看他微合的眼睫里似乎透出些冷意。想了想,小小声的问。“那个……要小心什么?”
没回答。
他只略略向里头挪了挪——离狐狸远些。
原来是睡着了?难怪不答。狐狸看了半天,得出个结论。
嗯,要小心些,小心些。狐狸小心的轻足轻爪蹭过去,笑眯眯的又贴了上去。
幸好,总算是记得他要自己小心的人当中似乎有这么个小竹……
善袖被他盈然浅笑骗过三五七八次,就算是每次都上当,到底也学了个精乖。一见他那样笑,虽还是不由自主的便靠过去。可心里边到底知道提防些了。况且记得他先前的那淡淡意味的警告。
再说了,善袖自认为自己目光如炬——浅草从来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笑,诸般魅惑只在那飞鸿即逝间。就足够哄得她百依百从。曾几何日对她和言悦色过那么长的时间。笑得又那么难看——全忘了虽说是个假货,自己也还是巴巴儿的凑了上去。
而且就算不见了浔蜎,循着气味她也追得下去。
当是时,善袖人生得意,自觉找到浅草还要全仗自己英明神武,当机立断。意气风发的嗅着气味,一头扎到那昏暗地道里去。
正文 第九十章
“嘘。别乱动。”那双眼睛近在咫尺,闪亮的看着孩子,轻轻地却快速的说着。“我先把你交出去,想办法先保住你的小命,日后再找机会救你出去。”从她遇上这孩子再逃到这儿,既不超过半天,也没有什么人见着,两人勾结出逃的事,若不是待会儿被捕着正着,想来没有什么人会知道两人是勾结私逃的。
虽说她一向不到这外院中来。可是在这般警声大作,人人慌乱的时候,或许也蒙混得过去。换做她抓了这孩子出去,孩子人小力溥,就算是被她捉住的,倒不会引人生疑,这片药草,也可以算作是两人扭斗的痕迹。万般无措之下,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这孩子口不能言,怎么说全在她这一边。再无论如何,也可以自保。
然而这法子有多大的把握她心里头也没底,可是与其两人在这里束手待毙,还不如铤而走险的好。
水滴怔了怔,想想这法子也确实可行。加上先前这姐姐也没动什么坏心思。当下也乖乖听从,只是一脸气愤的样子未消。反衬得两人还真像这么回事。
壮着胆子依着这计,一把把孩子推了出去,自己虚架着刀紧跟出去。
“在这边,在这边。看你还跑!叫你跑。”手上推攘着,嘴巴里边咋咋呼呼的,一双大眼却四下里张望。待要把搜索的人引过来。
却不想还不等站稳。一抬眼,正有人站在两人藏身之处上头的廊上,本是呆滞盾着外头蛇虫闪避的异景,听得她这么一叫嚷,转眼看了过来。似也想不ωωω*ūmdtΧt*còm&∪Мdtxt小…说_下…載到两人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演了这一码,被那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老大的一跳,先就踉跄退了一步,沙哑的叫了一声。
“公、公公,我,这,他……”却不想一抬头见到的就是这人。猛然间吃这一惊,方才急速想好的怎么遮掩,怎么辨白,什么应付,通通付之东流,一时目瞪口拙。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而这人的样子却和平时大为不同。整个人仿佛涨大了一圈,使得整张皱褶纵横的脸如同浸饱了水般,肿胀了起来,挤没了皱纹,也几乎要把本就干枯的老眼淹没。皮肤下的经脉里,清楚的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虫似的蠕动着。可就算是这样,那张绷得没了皱纹的脸上,分明还有万分惊怖的神情未退,那种程度的恐惧,使得本是害怕到极点的人,也使得别的人感到恐惶。
要不是他叫了那一声,和一身衣服,几乎要认不出来。
“公公,这个,我方才见……有人影在院中乱闯……见着这小孩……”见这公公这番模样,看着自己的神色凶狠,她早已腿软,几句话乱七八糟的说来。见他死死盯着两人,下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年老的内监仿佛不认识一般,先看看她,再把眼睛投到水滴身上来。本来有些瑟缩恐惧的眼里,突然就发出些凶光来。被那样的眼光盯住,仿佛有什么湿冷阴暗的东西从脚底缠了上来。水滴忍不住往她身后微微缩了缩。
“公公,你……”她的惊呼声还未落。那人突然意义不明的叫了一声,猛然扑向槛下两人。竟似丝毫不受那异样扭曲的身躯影响。
“闭嘴,不准说!你……你……不准说!”喘息着,那张扭曲的脸狰狞狠恶。原本鸡骨样的手指此时古怪的肿胀着,带着微微的颤抖,死死的扣在了孩子的颈上,不让他出声。另一手摸索着要来夺她手中的刀。
她的手下意识的一缩,把刀收了回来。
没有拿到刀,另一只手立即就捏到了孩子的颈上,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要用上。孩子涨红了脸,拼命的撕扯踢打。她看着眼前一幕手脚发软,混然不知所措。
这和她的计划有出入。看公公的那神情,竟然是不管不问的,就想要把这孩子置之死地?而且,而且,那么古怪的样子……
孩子的挣扎无力下去。她才猛然惊醒一般,扑过去帮着水滴掰那两只手,那人似乎想不到她会插手,有些怔然的向她看过来。就乘着那手微微一松的空隙,把同样惊惶失措的孩子拉出来。
“公公……”她惊慌的叫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里却本能的拉着大咳的孩子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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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扭曲的脸上'恐惧中带着狰狞,不知是否错觉,似乎还在持续的缓缓的涨大!?仿佛陡然记起还有这丫头也会说话。那份狰狞又化为垂死挣扎的嗜凶光,死死地盯住了他:“死丫头……原来你也有份……统统闭嘴,不准说……”
“快跑啊!”看着公公惊怖的脸逼近过来,她猛然惊觉出那一份杀意。来不及细想,把惊惶咳着的孩子向后一推。自己也惊慌后退。只是一时手酸脚软,未跑出两步,已经跌在地上。慌乱爬起时,那一双颤抖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脉动感,从后头牢牢扣住了她的颈。
她惊慌挣扎,全然忘了自己手里边还挥着刀,只是胡乱挥舞着,那双手却无知无觉一般,竭尽全力的一点点收紧。
“哥哥……”耳边听着那孩子惊慌的带着哭音的叫声,还带了一点被掐过的暗哑。
她眼前已是金眼乱冒,昏花一片,恍惚有白光飞舞而过。只来得及想到——那孩子不是不会说话的么?
“姐姐!姐姐!”听着那孩子又急惶惶的叫着。方才定下神来,眼前一掠而过的悬挂在阆上的泛黄长绫,轻灵的扣在掐着她的手肘上,借着松动的空隙,卷了她退开尺余。方才松开她。
白绫另一端的人站在对面檐下,正松开手,任檐上绮绫委地。身侧正藏着方才逃开的孩子,正急切的叫着她。却又惧怕着不敢过来。
他解了孩子的言语限制,以长绫卷开她,然后垂手站在那里,看了看水滴脸上的手印和颈上的掐痕,分明不是出自同一人。任孩子扯着他的袖子切切的唤着她,转眼淡然看来,并没有再对任何人动手的打算。那样的眸色清澈,凌艳冷利。精致如同梦幻,看着人几乎一时忘了生死。
她大口喘息着,猛然惊觉公公还站在身边,慌忙又退开几步,小心的防备着。
公公见了他,竟如见洪水猛兽,踉跄退开两步,跌在地上。脸上的痛楚惧色更重。然而竟不敢稍动,颤抖得更甚。
一时心里惊疑不定,任孩子惶惶的叫着要她过去,只怔在原地不知如何该不该过去。
“那是蛊毒?要你们在守口如瓶,至死为止?”他静了静,轻轻的开口,慢慢的把话说完。似乎笑了一下,莞尔如烟,不可捉摸。“或者根本就没有到死为止,必须得一直活着守下去。”
他静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充了气,涨大得脱了方那瘦小枯稿的形容,把每一寸皱纹挤得更深沉扭曲。然而就是这样,也还可以看得到其下有许多微小的生物,随着他的话语,在急切贪婪的活动着,那应该很痛。换作是一般人,必然是死了几次了吧
或者,成了腐水,飞灰,埋葬在这样深深地下,都还得一直保持着意识‘活’下去!
那看来是吓楞了的丫头到现在才突然啊了一声,惊慌的四下张望着,仿佛周围有什么看不见的危机,还会随时扑出来咬她一口。
感觉很敏锐嘛!
他扫了一眼栏外,远方弱水一线莹光闪烁,正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决的温柔淹没过来。又转眼看向身后几重殿宇,在弱水愈形明亮的柔光中,似乎微微摇晃着。
这次连水滴也皱起眉来,略略不安的跟着咦了一声。
地底下深处,有微微的颤动传来。轻轻的一下,片刻,又是一下。
“这里,在建造之初,本就设下了机栝,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一切永永远远的埋在地底。”他轻措淡写的解释。凝目看阒九重宫阁,那摇动虽然细微,然而已经明显可见。
那就设在大殿之中的作为最后终结的机栝,可以使得弱水倒灌殿宇沦陷的机栝。不知当初设建者是存了什么样的念头,留下了那么一个最终的毁灭,来永守这地底——永久不见天日的秘密。在百年前经历了怎样的兴与亡,却一直没有动用过。看来已经久远得就连这里最高位者的总管都不知道。现在倒省了不少事。
“埋在地底?”那丫头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着他,眼里有挥之不去的惊慌。
“你想,一起走么?”他静静的看着,也不去理会地上颤抖挣扎的公公。只淡然的问,语气当中有一分冷漠。
“可是……“她啊了一声。看着眼前的情形,知道他所言非虚——这个地宫,看来是要崩塌涅灭了。惊惶的抬眼看他。“其它人呢?其它人怎么办?”
“留在这里。“他若无其事的答着,淡然的与她对视,眼里边微微有一抹锐色闪过。这丫头的反应倒有些出乎意料,
水滴听她一说,顿时记起囚室里那一群‘人’。急切的抬头看他——这样一来,那些人不一是一样要埋在地下了吗?他正微微眯着眼睫看着栏下惶急的丫头,颇有些自得其乐。那精致的睫,弯成的是略带冷酷的弧度。一见之下,不知为何就出不了声去问他。
“可是……可是……”她转眼看看一旁颤抖着缩成一团的暗色宫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迟疑着问。“那他们……”一旁的老人神色惊恐的抓着自己的脖颈,仿佛要从身体里抓出什么来,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先前虽恨恨的时时想着要逃,却也没有想过如此赶尽杀绝的手段。
从辗转沦落地宫已近十年,其中岁月空乏。当日看她机灵,从一堆做为炼药的材料中留下来。一半留她管些杂事,更大的一半还是留着她当个子孙辈解解闷。所以这地宫中虽颇多血腥残酷,然而待她,却也终还不算太差。此时听到他淡然的说出这样的下场,想想平日相处。这些人所做之事虽歹毒,倒也没有真正虐待过她。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无论如何都死不了——正因为如此,被埋在这地宫中的无边黑暗里,弱水瀼没了泥土掩没了,就算只剩一段残肢都还必须一直活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