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之路 (第3卷)-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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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推理能力的话。
“咱们的德性多半还是属于地球上的那一套,”他说,“咱们只是开始学习一点该懂的事物——一点咱们原先作为地球入无从了解的事物。这些事物之所以无从了解,也许因为咱过去是地球人,因为人体是蹩脚的身体,装备太差而不善于思考,某些感官结构太差而无法了解一个人必须了解的感觉,也许甚至缺乏取得真知所必需的某些器官。”
他回头凝望着穹隆站,因为距离遥远,它变成了一个渺小的黑点。
在那里头生存的是一些见不到木星美色的人,他们以为乱云急雨遮掩了行星的面容。视而不见的人眼哪,可怜的眼睛啊,都是些见不到云彩的美、无法透视风暴的眼睛。那些人体听不到瀑布飞溅所产生的激动人心的音乐,感受不到那份激情。
那些人孤独行走,怀着可怕的寂寞,讲话的时候那条舌头就像童子军摇动着信号旗,没有能够延伸出去互相接触到思想,而他却能够延伸出去接触到陶萨的思想。人总是永远把自己的思想囚禁起来,跟其他生物没有任何亲密的私交。
他,福勒,原先料想的是这外头星球表面上有外星人招惹的恐怖,是面对未知生物的威胁而畏缩哆嗦,他早已硬起心肠准备应付地球上见不到的令人厌恶的局面。
然而,他见到了比人见识过的更为伟大的事物。他有着更为敏捷可靠的身体,有着一种振奋感,一种更深刻的生命感,还有着一副更为敏锐的思想。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个连地球上的梦想家也还想像不到的世界。
“咱走吧。”陶萨催促道。
“你想到哪儿去?”
“随便什么地方,”陶萨说。“只要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我有一种感觉……喏,感到——”
“是的,我知道。”福勒说。
因为他有同样的感觉。这是一种时来运转的感觉,是某种尊贵感。他意识到在地平线之外某些地方存在着奇险乐园以及比这更为美好的事物。
前面五个人也有同感。他们感觉到一种内心的冲动,要去经历一番,强烈地意识到这里存在着一种丰富的知识性的生活。
他知道,这就是他们不回去的原因。
“我不愿意回去,”陶萨说。
“咱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福勒说。
福勒朝着穹隆站走回一两步,继而停了下来。
返回穹隆站?回归他已经摆脱掉的那个痛苦的充满毒汁的躯体?以前那躯体似乎并不令人痛苦,可是现在他看穿了。
回归那稀里糊涂的大脑?回归那杂乱无章的思路?回归那摇唇鼓舌的嘴巴,继续发出他人理解的信号?回归那双现在看来比全盲更糟糕的眼睛?回归道德的卑劣,回归仕途的谄媚,回归心灵的无知?
“也许有一天,”他自言自语说。
“咱们有好多事要干,好多地方要看,”陶萨说。“咱有好多东西要学习呢。咱会发现—二”
是的,他们能发现新事物。也许是文明,那种文明将会使人的文明相形见绌而显得微不足道。还有美,更重要的是对那种美的心领神悟。还有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伙伴情谊——以前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条狗曾经体验过的伙伴情谊。
还有生命。在似乎昏昏沉沉地生存之后还有生命效率的敏捷。
“我不能回去,”陶萨说。
“我也一样,”福勒说。
“他们会把我变回一条狗,”陶萨说。
“他们会把我变回一个人的,”福勒说。
(江亦川 译)
奇哉库特纳夫妇
1940年两个幻想小说作家结为伉俪,组成了一个科幻作家的家庭。这两位科幻作家就是亨利·库特纳和C·(代表凯瑟琳)L·穆尔。到那时,库特纳(1914-1958)主要是为《离奇故事》写幻想和恐“隋故事,并为《激动人心的奇异故事》和《惊人故事》写幽默的科幻小说,而穆尔(1911-1987)主要是为《离奇故事》写浪漫的幻想作品,偶尔为《惊奇》写科幻小说。
婚后,几乎他们所写的全部作品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两人的合作,使用了十七个不同的笔名,其中他们发表在战时《惊奇》上的故事所使用的最重要的笔名是刘易斯·帕吉特和劳伦斯.奥唐内尔。《惊奇》于1942年初开始登载库特纳和穆尔这种新颖的故事;在此后的十年中,它登载了四十七篇故事,其中四十一篇登载于1942年至1947年期间,采用帕吉特这一笔名的有三十三篇,采用奥唐内尔这一笔名的有九篇,其余的采用名字库特纳和穆尔。
库特纳和穆尔风格的变形是戏剧性的,如同文学艺术家罗伯特·西尔弗伯格后期的复兴一样。无论是由于两人新结合的才能,还是由于有意识地决定创作一种新的故事,库特纳和穆尔开始写作具有戏剧性实质且往往具有惊人文学品位的小说。
库特纳的大部分故事通常是以刘易斯·帕吉特的笔名发表的;这些故事包括《非驴非马》、《贪婪的银行》、《好难四儿啊,那些鹁鹅鸲子》、《当树枝折断的时候》、《你的需要》、《致函明日》、《侦探》;另有两部中篇小说《小巧玲珑的棋子》和《明日复明日》,以及一部讲述名叫加拉赫醉汉发明家的系列和一部称为《秃子》讲述变异心灵感应的系列。他以笔名奥唐内尔写了《夜间冲突》的大部分以及长篇小说《狂怒》。后来《幻想小说与科幻小说杂志》发表了他写的《两只手的发动机》,署名是库特纳。
穆尔的大部分作品发表时采用她自己的名字或者笔名奥唐内尔;这些作品包括《孩子们的时刻》、《生男不生女》和《酿酒季节》。发表于1946年9月号《惊奇》的最后一篇以及《好难四儿啊,那些鹁鹊鸲子》是库特纳和穆尔合作的两篇最优秀的故事,都被美国科幻小说作家协会的成员选编入《著名科幻小说殿堂》。
科幻小说产生了不少非凡的合作作品。这种共同努力在诸多方面发挥良好作用。至少,两名作家写作,其速度如同他们各自写作时一样快或者更快,创作了两人都无法单独写出的作品。某些合作者写出独自的段落,然后互相改写他人的段落;有些合作者让一个作家写出第一稿,另一个作家最后定稿。最成功的例子似乎是始终协力工作,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停笔之后接续写下去。至少,这是弗雷德里克·波尔和西里尔·考恩布鲁斯以及库特纳夫妇使用的方法。
穆尔在平装版本《狂怒》的前言中记述了他们的写作方法:
“通过长时间的讨论确定了基本思路、背景和人物之后,我们俩无论谁想写就坐下来动笔开个头。当这个人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另一个人因为不受故事的牵掣,通常能看到下一步该写什么,于是接着写下去。情节在我们笔下发展。我们这样不断轮换下去直到写完。用这种方法,故事发展得快。
当我们接着写下去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对另一个人的稿子作一点校订,往往回头看一两行,作些改写使得笔调保持一致。我们写作上从未出现严重的分歧,我能记得的最糟糕的意见冲突顷刻间烟消云散,因为我们之中一个人说:‘喏,我不同意,但是既然你的感觉比我强烈,你就写下去吧。’”
到1948年,库特纳夫妇投给《惊奇》的稿件减少到寥寥几篇故事。他们回到了库特纳的出生地洛杉矶,在那儿库特纳取得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学士学位并几乎完成了英语硕士学位(1958年他死于心脏病发作,享年四十四岁)。穆尔也取得一个学士学位和一个硕士学位。
他俩在这些年头写作的科幻小说之所以减少,是因为他们忙于学习,还因为他们创作了七部长篇侦探小说(其中五部写于1956年至1958年)并于1947年至1952年为《惊人故事》和《激动人心的奇异故事》写了九部长篇或中篇科幻作品。库特纳死后,穆尔在南加利福尼亚教科幻写作课,并为华纳兄弟公司的《漂泊者》写电影剧本,在她改嫁之前又写了《77幅日落照片》。
库特纳夫妇专’心致志写科.幻小说的阶段是短暂的,只有六年左右,但是正当被吸引到坎贝尔的《惊奇》杂志的海因莱恩、阿西莫夫、德坎普、范沃格特、斯特金和新作家中的许多其他人忙于其他事情,尤其忙于战时募捐的时候,他们帮助《惊奇》度过战争时期.的艰难岁月。库特纳夫妇写作技巧娴熟,读者察觉不到作品质量的下降,从而维持了黄金时代。库特纳在1945年一次热心读者民意测验中被称为最受喜爱的科幻小说作家,因为他的诸多笔名已是路人皆知。
更重要的是,他们扩充了科幻小说,使之包含了对文学质量和文化反响的关心;他们扩充了科幻小说的技巧,使之包括主流文学中盛行的技巧,并扩展了科幻小说的范围,使之包括科幻小说之外广泛的文化传统。此后二十年科幻这一文学样式的发展大多遵循了库特纳夫妇所开拓的道路。
《好难四儿啊,那些鹁鸦鸲子》①'美' 刘易斯·帕吉特 著
(亨利·库特纳和C·L·穆尔)
没有必要多费笔墨描述安瑟霍斯顿或者他的周围环境,一来因为自从公元1942年至今,好几百万年已经过去了,二来因为从技术上说,安瑟霍斯顿并不在地球上。他正在一个相当于实验室的房间里干着相当于站立的行为。他正准备着试验他的时间机器。
【① 标题出自《艾丽丝漫游镜中世界》中的一首诗中的一行。译文引自赵元任先生的译作《阿丽思漫游镜中世界》。】
接上电源之后,安瑟霍斯顿突然意识到匣子空着。那可不行。这个装置需要一个控制器,就是一个将会对另一个时代作出反应的三维固体。否则的话,当机器返回的时候,他就搞不清它什么时候到过哪里。然而匣子里的固体将自动受那个时代能量衰败过程的支配并遭到宇宙射线的轰击,当匣子返回的时候,安瑟霍斯顿能够测出质量和数量两方面的变化,那么计算器们就可以开始工作,并且立刻告诉安瑟霍斯顿说,匣子已经对公元1000000年、公元1000年或公元1年作了短暂的访问——当然,它们报告的是实际情况。
这种事无关紧要,但是安瑟霍斯顿十分重视,他在许多方面表现出孩子气。
没有多少时间好浪费了。匣子开始发光发颤。安瑟霍斯顿瞪着眼睛急切地望着四周,钻进隔壁杂物间,在那里头一个贮藏箱里摸索着。他抱起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哟嗬。这是他儿子斯诺温丢弃的玩具,小伙子在掌握了必要的技术之后从地球迁来的时候把这些玩具带来了。嗯,斯诺温不再需要这些劳什子了。他已经适应了环境,早把儿童玩具丢弃一旁。再说,虽然安瑟霍斯顿的妻子出于感情上的缘故保留着这些玩具,但实验更为重要。
安瑟霍斯顿离开杂物间,把手里的什锦玩具一古脑儿丢进匣子,赶在警报信号灯闪亮之前砰一声关上盖子。匣子飞走了,它离去的方式伤害了安瑟霍斯顿的眼睛。
他等着。
他等了又等。
最后他死心了,重新做了一个时间机器,结果一样。斯诺温失去旧玩具并不恼火,斯诺温的妈妈也不恼火,所以安瑟霍斯顿干脆把贮藏箱清理干净,将剩余的儿子童年纪念物一古脑儿丢进第二个时间机器的匣子里。
根据他的计算,这一个匣子应该出现在地球上了,时间是公元十九世纪后半叶。假如情况确实无误,那么这个装置仍然在那儿。
安瑟霍斯顿玩腻了,决定不再制作任何时间机器。可是恶作剧已经闹过了。有两个时间机器,第一个去向如何,请听下文分解。
话说斯科特·帕拉戴恩在格伦戴尔文法学校上学,有一天他逃学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匣子。那天要考地理,斯科特觉得记那些地名没啥意思——这在1942年是个相当有见地的看法。而且,是日春意正浓,微风吹拂,令人心旷神怡,孩子喜欢躺在田野上,痴痴地望着难得一见的白云,直到昏昏入睡。去他娘的地理!斯科特迷迷糊糊睡着了。
中午时分他饿了,所以他那双粗壮的腿带他到附近的店铺去。在那儿他顾不得饥肠辘辘,精打细算花掉了私下珍藏的寥寥几个子儿,于是沿着小溪走下去,找个地方进食。
斯科特吃完了那一份干酪、巧克力和小甜饼,把一瓶汽水喝个底朝天,于是抓了几只蝌蚪,怀着几分科学好奇心仔细观察起来。他没有专心致志看下去。有个东西从河岸上滚落下来,砰的一声栽进水边泥泞的地里,所以斯科特警觉起来,往四下里瞥了一眼,赶忙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