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傅 by东方零非-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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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的那一只,就叫小白。」
小鬼坐在屋脊上,我则是重新躺了下来。从我这个角度,可以把小鬼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看他一脸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找他碴,比如说「小白这个名字好俗」这类的发言。
小鬼看向夜空。满天星斗,让人眼花撩乱,我两颗眼珠子不由得四处乱转,瞥了小鬼一眼,却见他的目光一直执着地定在远方的一点上。
「小白自那天起就跟着我,我吃什么都会分牠一份,几乎去哪里都带着他。一开始牠很皮,总是动不动就窜来窜去,静不下来。看到东西就咬,不分青红皂白,毁了我好几本功课。可是年纪长了之后,牠就慢慢静了下来。我做功课时,牠就趴在一边,琥珀色的眼睛四处乱转,更时常盯着我瞧,见我稍有动作,一颗头就立了起来。我上完课回来,总见牠等在门口。一闻到好吃的东西,就死活赖缠着别人要……大家都很喜欢牠。」
「……」
「有一天,我坐在凉亭里背书,小白却不安份了起来,一直绕着桌子转,不时扯我。我哄了牠几次,后来不耐烦了,伸手去赶牠,小白突然咬我的手,我又气又慌。其实小白咬得很轻,连牙印也没留,但我就是气。赶不走牠,我就拿桌上的凉糕丢牠。小白呜呜叫了几声,闻着凉糕,转了几圈,然后咬了起来。我不理牠,继续背书。等我背好以后,想说陪牠玩,牠却睡着了。一开始我觉得扫兴,后来越看越不安。小白平时就算睡着了,身上总会有起伏,但是牠那时却动也不动。我伸手摸牠,才发现,牠的身子都凉了。」
小鬼说到这里,单手支颐,侧过了脸庞,以为自然地避过了我的视线。他却不知道,我这角度看得一清二楚,有什么沿着他的脸庞滑了下来,反射着月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然后啪地滴落在他的衣摆上。
「……那凉糕,下了毒吗?」我问道。
小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咬紧了嘴巴。
「我一直在想,或许小白是知道的,不然牠那天为什么那么反常?我假如没有拿凉糕丢牠,牠就不会是死了!虽然大家都要我别在意,说不是我的错,但是,我就是无法不这样想。」
我沉默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
「假如有一天,有个人想杀你,你躲过了,但是你身旁的朋友却被误杀身亡,你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小鬼愣了一下,看向我,可是才刚对上我的视线,他就回过头去。「……那不一样的…」
「大部份的人会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他们会想:『假如我没躲的话…』或是『假如我没惹这个人的话…』,就算他们清楚明白,杀人的不是他们,他们也会用很多理由责怪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当然不包括我在内。
看着小鬼垂下的头,我再度开了口。这次,我一字一句都放慢了速度。
「太子殿下,假如这种情形是发生在你父皇身上,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小鬼缓缓地转过头来,对上了我的视线,没再转开。
「陛下会怎么做?」我执意追问。
「……是父皇的话,他会找出犯人,查明理由,然后将这人杀鸡儆猴。还会加强警备,杜绝再发生的机会。另外,对外可能是说那朋友是为了救驾而亡,追封他名号,并厚厚抚恤遗族。」
「您觉得,当今皇帝陛下,是个明君吗?」
「…是的。」小鬼想了一下,坚定地说出了答案,脸上隐隐约约有着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那么,陛下的行为,值得您仿效吧?」
「是。」
「这不就是了。」我笑了出来。「您可是太子殿下呢!」
小鬼先是呆呆地望着我一会,半晌抬起头,稚嫩的脸庞变得面无表情,转瞬间就将所有的情绪藏进心底,硬是不显于外。两手搁在一旁,随意却完全不同于我的闲荡自在、飘浮无定,而是带出了一股微微的气势。大概是因为他坐着,而我是躺着的关系,没了身高的差距,在那瞬间,我眼里看的、心里想的,不再是一个小鬼,而是货真价实的太子。
小鬼依旧盯着我,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鼻子。
「在想什么,怎么一副呆呆的样子?」
「…我在想,我好象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鬼一张嘴开合了几次,我原本以为他恼怒极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却见他的嘴角慢慢地、止不住地弯起。
「笑什么?」古里古怪的。
「没!」小鬼抿了抿嘴,还是笑了开来,脸上的稚气尽显无遗。「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对我的名字感兴趣。」
「……你太悲观了。」
小鬼笑了笑,没再针对这点多说什么。他抬起手来,指着天际。
「其实啊!我的父王取名字时,总是想到什么就取什么。像我的大皇兄出生的时候,父皇接到消息,看了看天边高悬的月亮,还有一旁的城墙,就给他起了『城』这名字。皇二哥则是『温海』,因为父皇前些时刻去了海边一趟。而我,因为出生于子时,所以就叫『子夜』了。」说到这里,小鬼皱了一下眉头,可是随即笑了开来,伸手随意地指向天际。「听皇叔他们说,因为那时天上不见月娘,只见星辰满天,所以父皇原本想给我取名为『星河』的,可是因为其它皇叔大力反对,十分坚持,所以才立名为『子夜』,不过,父皇还是不放弃,老是小星小星地叫,后来就把星河当成|乳名了。」
我把『凌』字轮流套在两个名字上,默念了几次,不禁感佩起小鬼那几位皇叔的英明。子夜、子夜,我看向小鬼那双黑如子夜的眼瞳,揣摩着他的脸蛋和身形。我想,再过几年,这个名字一定会跟他非常地相配。「凌子夜,挺好听的,不输我的名字。」
小鬼微笑地看着我。「你今天真反常。」
「怎么?我哪里不正常了?」
「不,你今天非常的正常。」小鬼顿了一下,才接下未竟的话语,「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反常。你一向都很不正常的。」我还来不及挥出铁拳,小鬼抢先问了一句话。
「四皇叔对你说了什么吗?」
「……」一时之间,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我知道了。」小鬼一脸无所谓的回过头去,好象丝毫不在意。然后,我们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聊了起来。
「云月,你养的狗也叫小白吗?」
我干笑了一下。
「不是我养的,是我爸他们养的。」
「你没养宠物吗?」小鬼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有啊!我小的时候,弄了一个水缸,养了一条鱼,取名叫石头……」
「是吗?现在一定长得很大了吧!」
「……隔天就死了。」
「……喔。」
我们沉默良久,我转了眼珠几圈,努力地想起其它的宠物。
「啊!还有一只蜗牛,我把牠放到棉垫上,养在小盒子里,随身携带……」
「真的吗?!借我看看!」
「……牠一直没探出头来,直到牠发臭了,我才知道牠死了。」
「……」
更深更凝重的空气,弥漫在我和死小鬼之间,他不断对我投以质疑的眼神。
「还有一只乌龟…」
「等等!死了吗?」
「……死了。」
「…有没有被你养过还不死的?」
「………………」
「有没有啊?!」
「………………有…」
「那好吧!你说说看。」
「……那是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黄金葛…」
「黄金葛?!」小鬼一脸不可置信「……你真失败。」
我听了暴怒。有些人生来就是要残害生命的,怪得了我吗?「死小鬼!连个朋友都交不到,没资格批评我!!」
「你就交得到朋友啊!」
「当然!」我抬头挺胸。
「我看都是屈服于暴力。」
「死小鬼,你交得到朋友再说大话啦!」
「交就交,我一定让你甘拜下风!哈…哈呿!」
「哈哈哈!再吹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罚你打喷涕啦!」
「还笑,是被你传染的耶!」
「我就是要笑!啊!看到有人比我衰,真爽!」
「你这烂个性怎么不改一改!」
「这不是个性,是天性!!」
「是是是…」
我和小鬼就这样如火如荼地斗了一整晚的嘴,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这才发现大事不妙。两人总算赶在卫兵发现之前,溜下屋脊。只是一个晚上没睡,顶着一双熊猫眼已成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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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公布名字了吧!
取名字,真的好痛苦。
这次份量比平常多喔!明天会再发一篇。^^
33
「……所以呢,我和小鬼就这样和解了,我想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吧!」一看到红歌,我高兴地把事情托出了大半。当然,不该说的,我一样也没说溜嘴。
「那你今天不用教书吗?怎么还会想到来我这里?」红歌半假半真的抱怨我,一双秋水半嗔半怨地斜瞧着我。
「哈!别说上课了,那小鬼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我笑得兴灾乐祸:「我还在想咧!平时我没病过,要是病了,说不准得躺上半个月才好得起来。今晨我起床,却觉神清气爽,后来听闻小鬼病了,大抵是我的病传给了他。听说还严重得很呢!」
红歌睁圆了眼。「那你怎地不去探病?」
「探过啦!问题是他房间满满的都是探病的人,不差我一个。难得放了假,事情又了了,所以我这就赶忙过来瞧妳了。」说着,为了捧对方的场,我还特地摆了个表情,把急色鬼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红歌边听边点头,一边笑咪咪地递给我一杯茶。我喜滋滋地喝了起来,不想那茶太烫,我喝时又太急,一个不小心就被呛到了。红歌媚眼一扫,柔夷缓缓朝我伸来,轻轻在我背上拍了拍。
「咳…咳!咳咳!…不…不碍事……」我挥手,一张脸被我咳得充血通红。红歌正要抽回纤手,一不小心翻了我面前的茶,全数泼在我的衣摆上,我一怔,还来不及喊烫,红歌先喊了。
「好烫!」红歌斜低头,看向自己的玉手。
从我这角度,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乌黑的发髻下,露出一截白晢细嫩的颈子,像细磨过的上好和阗白玉,抹上碧水般,光滑流转。那一抹白一直延到常橘色的仿唐轻衫下,食色性也,我的目光随着往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云月,人家好痛的说!」红歌嘟起一双红唇,将手凑过来时,也一并将身子凑过来。一股胭脂水粉的幽香,直朝着我扑来。
好香!
……但…但是我,过敏。
我尽量不着痕迹地拉开我和红歌间的距离,然后拉起她捧着的右手。「没关系,让我看看。妳说…哪里痛?」
「这里。」红歌指着她的手背。
我细心检查了半天,只看到细白柔嫩的玉手,隐隐约约显出底下的青筋,那肉,像是用水晶雕的般,完美无暇,不要说是被烫到的红肿了,连个疙瘩都没有……「到底是烫到哪里?」
「这里啊!」
「……哪里?」
「就这里嘛!」
「……这里?」
「不对!再左边一点。」
「……这里?」
「…嗯嗯!再上面一点。」
「……那是这里了?」
「不对,你又错了,是这里。」红歌说着,另一只手拉起了我正犹疑的右手,轻轻地覆在她的右手上,我的心一跳。那又软又滑的细手,柔若无骨地附在我的右手上,像是我小时后常放在手中把玩的温玉,我忍不住回握。
「红歌,妳的手好嫩。」我若有所感。
「嗯哼。」
「……呵呵。」我笑了起来:「跟那小鬼的手很像呢!都像是没做什么活的手。」我突然想起昨晚拉着小鬼跳上跳下的情景,那双手又嫩又滑,温热中带着湿意,握在手中总有抓不牢实的感觉。
红歌听了我这话,脸色却突然一变。「你说什么?你教的小孩的手跟我很像?!」
我想了想。
「也不是……」红歌的脸色稍霁,我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小鬼他的手要比妳嫩多了……而且还小多了!」
话才一出口,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室内突然阴凉了许多。红歌一张娇颜上千种风情,转瞬间就化为万年冰雪,她倏地抽回手,不再搭理我,自顾自地拿起茶,喝将起来。我被冷落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想想,还是随便找些话题好。于是我环目四顾良久,总算找到一个好话题。
「呃……红歌……」
「什么事?」红歌依旧喝她的茶,眉微挑,从头到尾没抬头正眼瞧过我一次。
「我从刚刚进得亭里来,就注意到一件事……」我顿了一下,再看看周围:「妳这小小的亭子里,挤了好多人啊!」
真的是挤了好多人,虽然不一定每个都是肌肉纠结、青筋暴露的丈高大汉,但从架势看来,个个都精气神足,目中暗蕴光华,藏而不露,彰而不显,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流派好象有所差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