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向我开炮-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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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套对我没用啊。
我帮你想点折吧。他掐了烟,过来。
你又想干吗?
你怕什么,我一小孩,你还怕我?他笑,弯腰把脸凑向我:我好看不好看?
月光下一张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脸,完了鼻孔里还堵着两团棉纸。
我笑了一声:好看,哈哈。贼好看。
笑什么笑?过去点过去点。他就要挤上来。
我立刻扒住床,把空地方也都占住了,提防地看着他:不行,这床太小了。。。。。。
就是小才好啊。。。。。。你不让开,我躺你身上了啊。
那我都让给你。
我就想抱抱你。。。。。。他声音挺软:让我抱抱你行吗?就一会。。。。。。行吗?
打我撞见这小子以来,他似乎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安静得都让我有点受不了了。
一开始他还抱着我,甚至还轻轻地拍着:放松。。。。。。放松。。。。。。你又不是件没下过水的衣裳,要浆成这样。
我俩互相对对方都没什么威胁,你怕什么呢?
你上泥岗公园,不也就是想找个人靠靠。。。。。。都是这样的。。。。。。我知道。。。。。。我知道。他讲地越来越含混,象呢喃一样:都寂寞啊。。。。。。都。。。。。。是。。。。。。
最后终于缩在我旁边睡着了。
他在里面,我在外面。
我没动,一直都没敢动。
仰面躺着,心潮起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一下一下均匀的呼吸声,身上能感到软热的起伏,慢慢地也踏实了起来。
放松了,人就懈了。
困意上来,和着那个呼吸一高一低地,很快地睡着了。
而且,居然无梦。
早上起来一睁眼,就发现迟了。
冲出去刷完牙洗完脸回来,发现这小子还赖着没起,我就有点急眼了。
我要走了,我来不及了。
你走的你的呗。。。。。。他翻了个身,脸冲墙,继续睡。
废话!我拎着他耳朵就把丫拽了起来,照屁股上踹了一脚:你给我动作快点。给你3分钟。时间一过,我就锁门。
这小子猛地就看表,然后哎呦叫了一声,拿了书包撒丫子就跑。
我愣了愣,怎么跟旋风是的,然后才冲到走廊上,往下看,他刚跑出来。
哎,有钱坐车吗你?
有!他头也不回地跑着,遥遥地喊了一声:我从你钱包里拿过了!
啊?我赶紧回屋翻钱包,果然少了好几张呢。他妈的,这个小兔崽子!
再冲出来喊着:你给我站。。。。。。
住字憋回去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楼下,仰着头看着我按着腰喘着气:我忘了问你叫什么了?
恩?我有点意外,没指望还能再见到他。
楼下一哥们看见了我,跟我打招呼:早啊,王胖子。
奥,早,早。我仓皇地回着。
他笑了,阳光下挺灿烂的,这小子没说错,他长得真不难看。
转身又跑了,书包一颠一颠地,一只手高举起来:下次别那么容易相信人了,王胖子。。。。。。哈哈哈哈。。。。。。
什么叫城头变幻大王旗,说的就是我现在的脸呢。发了半天呆,然后才想起来,回到房间里四下检查了一下,又安心了。恩,这会发现家徒四壁的好处了。
锁上门出来。
晚了,就没上三子那去。得赶紧赶到单位去。不然,梨山老母和福禄寿三星再加一个混元大仙,都眼巴巴地指着我这个天丁功曹倒水洒街呢,回头再给人等急了,磕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象一条食物链,循环到最后,追本溯源地还是得挤兑到我这来。
奋力地挤上公共汽车。
人的弹力真大。这么多人,大热的天,但也好象谁都能塞得下去。
空间不够就把自己缩小,相对论无所不在。
是谁说过的,活着,从生下来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拽着吊环在众多肉身的紧贴下,仰起头来呼吸一口浑浊的空气。晃来晃去的节奏就好象是打起了快板的响点。
打竹板,迈大步,一来来到太平湖。
太平湖在黄山呢,太远了,没去过。听名就让人很向往。
车靠了站,原本平静下来的肉浪又是一通翻涌,下去的上来的,车门按了五次才关上。
再接着打竹板吧。有个段子说,一个卖王八的给它起了个名,叫我。买的人不知道,摸我的时候让王八给咬了一口,官司打到县老爷那,最后才搞明白:原来王八就是我。
是不是每次想更深入地探询自己,手伸下去,都会跟让王八咬了一口一样,还得再缩回来呢?
咬人的其实不是别人,还是自己。除了自己,又还有谁能真正咬着你呢?
你丫一定是不行了!对不对?
对。
我要把头缩回去,象那只托住石碑的老乌龟。这样,就算外面的龟壳裂成失水的河床,体内依然能留着一汪太平湖。
一切打今天从新开始。我无比振奋地想着,心静自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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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想炸。
是太生气了,还是自己的〃硌的八喝猜想〃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证实,一口气堵上来,竟然没说出话。
喂?喂喂?里面一叠声地问,怪不耐烦地:缺德带冒烟的,谁啊,浪费我电话费!
。。。。。。吸了口气才爆发出来:我电话费!
啊?是你。
我我我我警告你啊,我舌头都大了:你你,你赶紧把手机还给我,不不不不然我。。。。。。
小声点啊你,耳朵都聋了。吵吵什么呀,等了你这么久才打来!那边的口气有点撒娇:我还想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人家伤心了好半天呢。
我气得浑身发痒,不知道抓哪好:你你。。。。。。你,过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来:你他妈少来这套!
得得,小气扒拉的,就知道你心疼东西多过心疼人。少年文化宫门口见吧。
想起来拨电话,纯属某天心血来潮了,要打电话给老猴。
最近和谁都没联系,除了还是按时回去看看我妈。换工作的事没敢多说,只提了一句,我妈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不能老那么邋遢,连头发胡子都不理了。
上回回去,我妈说老猴老去看她,陪她说说话什么,她挺高兴的,好象有了两个儿子。说小捷现在比早些年懂事多了,这人一定下来,真是不一样。按市面上的流行说法,这叫成熟了。
我妈的言下之意,我听出来了,那就是说我不成熟。而这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没定下来,再往下推敲,就是那事没定下来。工作和家庭,这是人生两大基石,一般人都这么认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都说累来累去就为的这两样,可你要一样没有,一准周围的人又都觉得你象二等公民了,不入流。
我没跟老猴联系,是不是也是有堵气成分在里面,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一是他自己什么事都不说,那我这有点什么事也没必要老倒出来,二是他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也就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人生轨道。不再是大家都光杆的时代了,可以憨里糊天地扎堆凑一块。所以,即使这段,我自己这边折腾地一来二去的,但倒始终没再象以前一样有点事就去找他。
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打了。既然又平稳了,事都过去了,我觉得自己又可以纵声谈笑,百无禁忌了,就想到自己以外的人和事上去了。
翻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老猴的手机号码存在我那手机里。拉出床底的纸箱,怎么找都没找到。仔细一回想,就明白了,小哲这小王八蛋还真是手脚不干净到家了,连充电器都没落。心里一凉,我这气啊。已经快两月了,我上哪找人去呀。
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打一下试试看,也许被他转手卖了套个现什么的也都是没准谱的事。
幸好他在用,幸好还开着机。
在文化宫门口抽着烟,又觉得怎么都这样了你还能抱着这种庆幸的心理呢?跟自己说,呆会可千万别再信这小贼精一句半句的了。拿了手机就赶紧掉脸走人。
打好的算盘,一看到他就歇汤了。
这小子就属于象棋里那种车马冷着,总是突如其来地就杀我个措手不及。
比如老远看见我就不管不顾地要横穿机动车道地那么飞奔过来。比如上来就要拽着胳膊去买蛋筒冰激凌。再比如把他甩开来了冷冷地一伸手,他就能一撇嘴当场哭出来。
操!你又来?快把手机还我。我没好气地窝窝手。
我没钱,爸,您不能把我妈给我的零花钱也要走吧。。。。。。他拖着哭腔大声喊。
啊?我瞪大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你爸来了?哪呢?
回头还手搭凉棚四下里一张望,没人啊。
扭过头来吓了一跳,周围全是谴责的目光。众人指指戳戳地:太不象话了,还有大人问小孩要钱的。。。。。。怎么当孩子家长的这是!
噢,说我呢?!
赶忙摆手解释:那什么。。。。。。我不是他爸。
爸!小哲凄凉地发着颤音。
我勃然大怒,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就一阵晃:快说,我不是你爸!你这个就会耍无赖的小王八蛋!
爸,您骂我也就算了,但我绝对不允许您也顺带捎上您自个!小哲大义凛然地一脸无惧。
多好的孩子啊!一位老太太站出来,指着我鼻子就骂: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就没见过还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爹!
众人齐道,就是就是。
还有个中年男子闪着泪花,上来伸出两只手跟我握住,用力摇晃:我理解你,我就是打从你这段过来的,为人父不容易啊,可虽然不容易,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迷途知返亡羊补牢吧,伤了他的心可就没法补救了呀。
我。。。。。。我。。。。。。我哆嗦着嘴唇,真是头回理解了群众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
小哲不动声色地把我的手从那人手里拉出来,眨着眼说着老文艺片里才会出现的对白。
爸,咱们回家吧。
被他拽着,虽然是迈着正常的步子,可心里却感觉是在一片正义讨伐之声中仓皇逃窜出来的。
众人还在后面喊着:好好对他啊!除此之外就是那位仁兄的大嗓门:理解万岁!
这都哪跟哪啊!
怎么拉?生气啊?看我不说话,小哲笑说。
摔开他的手,闷声道:废话!我。。。。。。我哪有那么老啊!这帮人真他妈没眼光,我养得出你这么大的小子嘛我!
就是,他们太差劲了!他帮着腔:你看起来也就最多象我二大爷。
我火了:有你这样的吗?手机拿来!
你看看你,什么话都非要板着脸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啊。
我看你小子欠揍!我挥着拳头吓唬他。
他不当回事地笑,咧出两颗虎牙:你也不问问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没良心的,亏我还老想着你。。。。。。
再废话我打你脸啊!我一招制敌。
别啊,人家就靠脸混饭吃。小哲吐吐舌头,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来递给我。
拿过来,看了一眼,恩,行,撇开上面多出来的好几张花里胡哨的贴纸外,这东西基本上我还能认得。一边仔细检查,一边继续伸着手,窝窝。
干吗呀?他眨着眼装傻。
我充电器呢?
我总不能带着它上课吧。
我告你,这是我们原单位的公司财物,我回头还得给人还回去呢。要是我的,你拿去玩也就算了。
切,就跟我多稀罕是的,想买手机送我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偷我的干吗!我简直气得要跳起来了,有这样的嘛,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告你了嘛,想让你来找我呗。他撮着衣角,低着头,还装羞涩:不然你说咱俩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得了面哪。
呃。。。。。。,你少给我玩这些哩格棱。我心想我要信你才怪呢。
你不信?哼,行。他抢过我手上的手机就拨号码。
我一愣:恩?你干吗?
他不理我,然后就冲着电话里大喊:喂,是我,你上次不说我想要什么你就送我什么吗?那行,你现在就送个手机到粼佃桥来吧。对,我想通了,不就是一宿吗?有什么呀,我年轻,刀扎在身上也就当被烧火棒给捅了。。。。。。
我上去就把手机给抢下来了,一按,暴怒:你疯了你!
他咬着嘴唇看着我不说话。
我向周围看了看,还好这附近没什么人,抓住他胳膊就往回走:走,走,赶紧离开这吧。
人家有车,四个轱辘跑得可比你快。
操!我二话不说就伸手拦了辆车,把丫塞后面,关上门,再自己坐到前面去。
上哪啊?司机哥们问我。
呃。。。。。。我还没说话呢,这小子就从后面往前一扒,接话茬:广鸣东路。
车开了。
我问:那是哪?
我家啊。看我一副挺不解的样子,就哼了一声:去拿充电器啊。
我就没言语了。两眼前视,就看着这哥们七拐八拐地往目的地开。过了一会,手痒了,心也痒。。。。。。真。。。。。。真想回去开出租了。
下了车,走了没几步,我一看他还那咬着嘴呢,想起来这一路他都没说话,心软了。
哎,那什么,我把手机递过去:你赶紧再打个电话给人家吧,就说你刚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