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桃花香-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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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一边替魏妙抹泪一边哄道:“莫哭了,我的乖乖儿!娘晓得你受了大委屈,肯定会给你做主的!你放心养着身子,坐月子不许哭,往后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
“娘,我要分家,一定要分家!”魏妙态度坚决地说道。
这时,堂屋那边又传来了景红的惨叫声。她一声叫得比一声凄惨,又尖又细,怕是一里外都能听见。
魏夫人缓步走过院子,站在了堂屋门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家子的“好戏”。
香未忙对魏夫人说:“亲家母,你稍微坐坐,一会儿再来给你赔礼道歉!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这死丫头,不然以为我香家没家法了!”
“歇着手吧,亲家公!”魏夫人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景红,“你打得她鬼哭狼嚎的,吵了你媳妇和孙子歇息,那就麻烦了,是不是?”
“亲家母说得对!”香未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忙把荆条丢给了旁边的梁氏。
“唉……其实景红也委屈,谁愿意出这样的事呢?她嫁进门来这几年一点动静也没有,自己心里就够委屈了,你再这样责打她,她还能活得下去吗?”魏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景红的脸瞬间变得更难看了。魏夫人表面是在替她说话,其实是在讥讽她生不了娃!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心里十分憋屈。
魏夫人微微低头看着景红那又气又羞的表情,笑道:“景红呀,你放宽心吧!我家妙儿不会跟你争啥东西的。等到分家的时候,当初妙儿那八大箱嫁妆是咋抬进来的就咋抬出去,不会多带走香家一砖一瓦的!”
这话一出,堂屋里的人脸色都变了。梁氏口快,问道:“啥?分家?哎哟,亲家母,这分家的话也不该你说出口吧?”
☆、第一百章 忙庆贺街坊同喜 ☆
“哦,那是自然,我这样说不过是想宽宽景红的心,叫她莫那么委屈。言殢殩獍这分家之事是你们香家自己的事,我一个外人不敢乱说。所以呀,等满月酒过了,你们爱咋分就咋分吧!”魏夫人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容拂袖而去了。
最后一句话仿佛一记闷棍,正好敲在了香未的脑门上。他那双小眼睛使劲一睁,脖子一伸,说道:“她说啥?满月酒一过就分家,谁说的?香槐,是你跟你丈母娘这样说的吗?”香槐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轻轻摇头道:“我不晓得。”
“嘿!这婆娘才是……她凭啥说分家的事?她是我香家啥人?香槐我跟你说,娃儿生下来要人带,你瞧魏妙那样子能带娃不?还不是要靠你娘和嫂子!嘿,太好笑了这婆娘!”
香槐只好不答话,由着父亲抱怨。当晚,魏夫人留下奶娘照顾,自己坐马车回去了。第二天一清早,她又来了,身后还带着三个人:两个丫头,一个厨子。
看着这几个人在院子灶屋穿梭来去,围着魏妙和孩子团团转。香未心里有点不乐意了,把香槐叫过来问道:“你岳母是要做啥啊?我家没人伺候魏妙了吗?”
香槐道:“岳母只是想多个人照顾妙儿而已。”
香未轻轻哼了一声,甩手道:“你娘和嫂子不晓得照顾吗?谁让她带这么多人来的?显摆她魏家多有能耐是不是?叫她带走!”
香槐正要答话,却被走过来的魏夫人打断了。魏夫人瞥了香未一眼,满面笑容道:“槐儿啊,这次妙儿给我生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大胖小子,我高兴得昨晚一夜没合眼呢!想着我家妙儿生娃遭了那么大的冤枉罪,我这做娘的心里不好受哇!所以我和她爹商量了一下,就送几个下人给你们。往后啊,你考上了举人做了大官,身边不也得有三五个人伺候吗?”
香槐不好反驳,只能点头道:“谢谢娘!”
香未狠狠地瞪了香槐一眼,气得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镇上四邻听说香未家添丁了,都纷纷赶来朝贺。几个婆子媳妇围着奶娘看她怀里的小可爱,个个喜笑颜开,仿佛这喜事有她们一半是的。
张三姑冲胡氏笑笑说:“四娘,下一回也该轮到你家了吧?叫良坤快些着哟!”她说话间笑嘻嘻地瞟了旁边香云一眼。
没等胡氏答话,一旁也来朝贺的黄氏笑米米地应声道:“我们家卢兴也快了,就这一两年的事了!”
张三姑惊讶地问道:“怀上了?”胡氏猛然紧张了起来,一双眼珠直直地盯着好月那瘪瘪的肚子。
好月不满地瞪了黄氏一眼,转而笑对张氏说:“还没呢,正打算着。”
胡氏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魏妙床边笑问道:“魏妙啊,瞧你生了个多胖多白的小子呀!告诉四娘,你怀娃的时候都吃了些啥?四娘好记下来,给香云弄呢!”
魏夫人笑道:“我家妙儿自打怀上就能吃,不挑嘴,还不孕吐呢!”
“哎哟,”黄氏紧跟着插话道,“怪不得那么好胃口呢!不吐就能吃,能吃就能养好娃,魏妙啊,你快说说,你都吃了些啥?”
胡氏白了黄氏一眼,心想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份呀?自己问,她也问,真是个打不走的苍蝇!她转头想叫香云过来听听,却发现香云出了房间,大概在院子里。
香云是故意躲出来的,最近她听婆婆胡氏和伯娘吴氏唠叨的最多的就是生娃的事。偏偏她和良坤最近关系那么冷淡,夜夜都是背对而眠,哪儿来的娃呢?
“哎,她们真够烦人的,是不是?”好月也跟着走了出来,同香云一道站在院子里的胭脂花前。好月随手掐了两朵胭脂花插在头上,转头问香云:“好看不?”
☆、第一百零一章 嫌唠叨好月抱怨 ☆
香云用陌生的眼神看了看好月,敷衍地点头微笑道:“好看!”她原本性格就内向,不易与人敞开心扉,遇见陌生的人或者事,总要多斟酌几分。言殢殩獍
好月往旁边盛满水的石槽里低头看了眼自己,美滋滋地拨弄了一下发髻上的胭脂花。然后,她转头朝魏妙屋子瘪瘪嘴说道:“我婆婆跟你婆婆是一样的,整日地说为啥还没怀上?都成亲两个月了,肚子还没见动静?咳!我听得耳朵就长茧子里!你也是吧?”
“长辈们唠叨大概也只是想要孙子了。”香云没有回答好月的话,因为她并不赞同随意在外面说自己婆婆的坏话。
“要孙子?哼,我婆婆也不看看她是咋养大卢兴的!那身子板又瘦又干,使劲压几下就成碎骨头了……”好月说着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又继续说道,“你莫介意,我们都是外嫁进来的媳妇,境遇都差不多,所以不拿你当外人。”
香云不得不挤出几丝笑容,把好月敷衍过去了。她心里暗想,这好月说话真是一点斟酌也没有呢!自家男人那点事怎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起?纵然男人不好,也不该如此诋毁吧?她觉得往后还是离好月远一点为好。
在回去的路上,胡氏问香云:“你老实告诉娘,你跟良坤是不是吵嘴了?”
“没有。”香云否认道。
“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前几日,你和良坤同桌吃饭连眼线都搭不上,更莫说讲话了!这两口子过一辈子,谁家不吵嘴拌架的,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晓得不?”
“晓得了,娘。”香云只是轻声迎着,并不多言语。胡氏看着她那模样有些担心,却又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媳妇才嫁过两个月,有点不顺心也是常事。
路过农门食店时,许氏和香草迎了出来。原来许氏怕香未赶她,便托了胡氏偷偷送红封子给魏妙。
胡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封子塞到香草手里,笑道:“这是魏妙娘给的,叫你千万收下。她说这几日不得空,来日再亲自登门道谢,望你莫见怪。”
香草收下笑道:“她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许氏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娃长得如何呀?我听香草说九斤多重嘞!哎哟,我的亲娘哟,那得多沉手啊!”
一提到这个话题,胡氏立马笑逐颜开,跟许氏描绘着魏妙那大胖小子的样子,越说越兴奋。一旁的香云眼眉垂下,似乎有些不悦。
香草察觉到她的神情,便笑道:“香云,上次四娘说我的发带好看,我和香珠闲里偷空做了两条,正打算送给你和四娘呢!你去瞧瞧好不好看?”
香云瞥了香草一眼,正想推脱时,胡氏接过话说道:“好呀!好呀!香云呐,跟香草去学学,回来再教娘,快去快去!”
香云脸上呈现出难为的表情,刚想拒绝,却被香草热情地拉起了手。她本能地想甩开,可她毕竟是有教养的姑娘,做不出这样当面给人难堪的事,便轻声说道:“好吧,我跟香草去。”
香草拉着她进了食店旁边自家的大门。刚走进去,香云就听见几个姑娘的说笑声。望眼看去,原来是香珠,黄幺妹以及李年家的辛寡妇。她们围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或是绣花,或是画纹样儿,或者替人在一堆花线里寻颜色。
黄幺妹抬头看见了香云,笑嘻嘻地招呼道:“香云嫂子也来凑热闹啦?瞧,我们这儿倒比隔壁食店还热闹呢!”
香珠和辛寡妇都抬头热情地跟香云打了个招呼。乡下人就这点实在,就算你是头一次跟她们说话,只要是嫁进本村镇的人,她们都不见外地跟你打招呼。香云很快被这氛围给感染了,挨着香珠坐了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细打量心生凉意 ☆
香珠手里捧着一条还未完成的正红色宽腰带,上面画着鸳鸯和连理枝,一看就是给喜袍配的。言殢殩獍香云笑问道:“香珠是在给自己准备喜袍吧?”
香珠嘴角流露出甜蜜的笑容。不等她回答,辛寡妇从她的画纸上抬起头来笑道:“香云妹妹,你没瞧见吗?这些日子,老是有个赶牛车的年轻小伙子从镇上晃荡晃荡过,每回都停在香珠她们家门口。今天送米,明天送新鲜的桃子,大后天就该送花轿来了!”
香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拿针去戳辛寡妇的手背。辛寡妇缩回手笑道:“我们的新娘子咋能这样呢?要是给马二郎瞧见你这么凶呀,怕是要反悔了!”
话音刚落,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香草拿着两条发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道:“反正聘礼都收了,他反悔的话吃亏的也不是我们呀!”
“姐,你咋也取笑上我了?”香珠含笑嗔怪道。
“你姐是买卖人,这话说得实在哟!”辛寡妇说完低下头去画她的纹样儿了。
香草把发带放在石桌上,对香云说道:“这葱绿色的绣了水仙花,跟你的肤色正好相配;这土红色的绣了水草纹,就给四娘带吧!我抽空做的,你莫嫌弃才是。要是你想学,就先拿这个简单的梅花图案去做,费不了多少工夫的。”
香草的热情让香云有些无所适从。隐藏在心底对香草的厌恶像被这些热情给包裹住了,无法破壳而出。香草就紧挨着她坐下,从绣花篮里拿出纹样和布条,认真仔细地教她如何打底稿,如何下第一针。
香云的心思并没有停留在纹样儿上,而是斜眼瞟着香草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干净整洁的衣襟上绣着图案是红红的石榴花,透着一股热情;耳垂上挂着银质的马蹄莲坠子,一晃一晃十分耀眼;那一双手嫩白如玉,指甲不长不短,画起纹样儿来十分利落;嘴角总是挂着甜甜的笑意,像从未经历过伤心和难过;还有那股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梅花胭脂香气,也是那么地特别。
香云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句话,这就是自己丈夫良坤梦里不断呼喊着的香草啊!她就坐在自己身旁,离得那么近,笑得那么甜。自己原本应该狠狠地去恨她呀!为何还坐在这儿与她谈着绣花纹样儿呢?
“瞧见没有?就是这样……看……绣个叉叉就算一步,明白了吗,香云?”香草转头笑问道。
“哦,差不多……我试试吧!”香云立刻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她拿起针绣了几下,有模有样的,顿时有了些兴趣。
香草一边从篮子里挑了一红一黑的线,一边往辛寡妇画纸上看了一眼,掩嘴笑道:“辛姐姐,你画的那是啥呀?你刚才不是说要画棵梨树吗?”黄幺妹凑过脑袋一眼,拍着石桌哈哈大笑道:“哪里是梨树呀!分明就是我娘用坏了的竹丫丫扫把嘛!上面光秃秃的,连片梨叶都没有,像梨树吗?”
“这死丫头!”辛寡妇自己也笑了起来,搁下笔起身追着黄幺妹直捣她的咯吱窝。黄幺妹忙喊道:“香草,你赶紧给她改改吧!要不然她真绣一把竹丫丫扫把上去,那就把你这师傅的脸都给丢尽了!”
香草拿起笔在画纸上简单地添加了几笔,一把“扫把”就变成了一棵长满叶的梨树了。香云打量了一眼,心想她原来也有些真才实学,难怪那城里的富家少爷会看上她,更何况是自己那没见过世面的丈夫呢!香云心里不仅涌起一丝悲凉,随后又将这悲凉深深地压进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