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伴君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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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周醇林汪震清莫名死于府上,脖颈上皆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双目瞪大,死不瞑目。同时,车骑将军于半途遭人行刺,伤重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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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春雨淅淅沥沥,似乎永远也没有完结的一日。天空灰蒙,雨水绵绵,似乎有谁在天地之间笼了一层薄纱,颜色虽淡,却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致。一切皆是朦胧,朦胧的天,朦胧的树,处处都是滴不尽的雨,撒不尽的泪?
撑着油伞,过了小石子铺成的羊羊肠小道,待得踏入檐下,衣衫已湿了一片,收伞抖落水珠,轻轻入了内室。淡蓝色的帷帐随风轻动,水波一样,紫微微的晨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一片蓝色上,朦胧如幻。偶尔掀起一角,露出一张俊秀而苍白的脸,转眼又悄悄落下了。木兰反手掩上门,将那春天的寒气挡在外边,动作轻柔,却仍带出刺耳的吱吱声。一惊,转眸去看那掩得密密的帷帐,没有动静,轻嘘一口气,随即又涌上浓浓的失望。窗前烛泪滴了满桌,斑斑驳驳,让人看了一阵辛酸。忽然啪的一声,原来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窗前被春雨湿了好大一块。快步上前,拢了窗户,光线黯淡,只有那小小的火苗,奄奄一息的挣扎着。天已大亮,不需要蜡烛了。心中虽这么想,木兰仍不由自主的用银匙挑开了台上烛泪,重新换上一根新的蜡烛,看着小小的火焰重新燃起,木兰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曾听人说,地府里有一个地方,燃着千万根蜡烛,每根蜡烛便是一人的性命,到那跟蜡烛灭了的时候,便是那人死亡的时刻了。不论是真是假,她只愿,这根蜡烛永远不灭才好。
忽然一声马嘶,吃了一惊,也不管是什么,连忙快步出去,绝不能让人惊扰了将军。前门慢慢驰进一辆马车,没有徽记,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很平常的一辆马车,只是驾车的人很不平常。穿着蓑衣,大内总管李福海!他既驾着马车,那坐在车里的又是什么人?满朝文武,还能有谁支使得了皇上身边的近侍?
顾不得撑伞,快步挡在马车前面。李福海对她点了点头,下车,搬了脚踏,掀开帘子。一名华服青年撩袍下来,眉眼很冷,让人不敢与之直视,薄薄的唇瓣极是无情,尤其抿紧的时候,即便不说话,仍让人觉出一股肃杀。
木兰很奇怪,将军这样温柔和善的人,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青年。头垂得低低的,看到青年雪白的云鞋被雨水溅上几点污泥。
青年让她带路,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天生的习惯发号施令的人。本不想搭理,但见到李福海恭恭敬敬的立在他身后,从他沉默温顺的举动中猜出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青年一眼,领他往将军的内室去了。
推开门,侧身让在一旁,青年与她擦身而过,浓重的水汽扑鼻而来,猛然发觉青年的衣衫竟被打得湿了。往檐外看去,李福海手上撑着一把油伞,匆匆忙忙跟了上来。低头,淡然一笑,掩上房门,对李福海轻轻摆了摆手,悄悄退出去了。
天还是灰蒙蒙的,泥地却冒出一片嫩绿,小草纷纷从土里探出头来。木兰与李福海进了药房,到处一片药香,小丫头正拿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炉子。药已经煮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水泡。木兰吩咐小丫头子们都出去,各做各人的事。寻了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晃动的火焰,小心看着火候。
“姑娘要说什么?”
木兰微微一笑,“本来确是有些话要问公公,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顿了一顿,“公公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公心里都明白,即便木兰问出口来,公公还是不会说的。既然如此,木兰又何必多问什么?”
“姑娘果然是聪明人。”李福海看了木兰一眼,论模样宫里尽有比她好的,但那份玲珑剔透,却让人眼前为之一亮。点头道:“有姑娘跟在将军身边,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是你放心,还是你主子放心?
木兰看了李福海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再不说什么,静静的沉默,只听见沙漏里细沙掉落发出的沙沙声。
看了时辰,用纱布包了手,将药汁滤了出来,倒在小瓷碗里。捧了,端起便要送给将军。
到了房前,却怔住。窗纸上映出淡淡的人影,相依相偎,心头一暖,站在这冷冷的风中也没有什么了。不愿扰了这难得的平静,正要转身,李福海却已推开了门,只得进去。
蓝色的帐幔高高挽了起来,将军眼睛禁闭,靠在青年身上,那青年一手揽住了将军的肩,正垂眸看他,听见脚步,头也不抬,似乎他眼中只见得到将军。白色的衣袖黑色的广袖,黑白分明,交缠在一起,亲近而不狎昵。
“将军该吃药了。”端了药碗过来,眼睛望着那青年。她是想让那青年让开一些,但他好像听不懂她的话,反而伸手把药碗接了过去,眼睛依旧看着昏睡不醒的将军,“我来喂他。”
他的声音跟他的眼光一样温柔,真奇怪,他方才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冷冷的,就是万年玄冰也比他温暖。他显然不习惯伺候别人,连药碗都不知道怎么捧,勺了一匙汤汁便要往将军嘴里送。连忙大喊使不得。那青年脸上一红,总算知道要将那汤药吹凉了再喂。轻轻的吹,温柔的喂,药水顺着嘴角流下,惊慌失措,不知要如何是好,当下便将衣袖当成了帕子,可惜了上好的雪缎……
木兰心头酸酸,衣袖被李福海扯了一下,悄悄退了出去。看着满园春色,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李福海愕然问她,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事又怎么能对李福海说,只说是沙子迷了眼。暖风袭人,忽然觉得,辛酸的温柔更惹人垂泪……
午时未到,那青年便回去了,走时很细心的把将军的手掖进被子里去,又放下了一床纱帐。马鞭轻挥,车轮碌碌,只留下一条浅浅的印痕……
第二十六章
文烨这些天心心念念挂念着少卿,一时想着他的伤势是不是又恶化了,一时又想着他是不是吃不下东西。少卿身上受了伤,他的心比少卿身上剑伤伤得更重。好容易出去了一次,虽然来去匆匆,但见到少卿好好儿的,才渐渐放下心来。一路回宫,几次掀开车帘,就恨不得将马车调转回去,再将那个人儿好好看个够。
文烨轻松自在,驾车的李福海却一脸苦相。自出了宫门开始,一颗心就像悬在半空,总不得安生。好容易哄得这个主子回去了,又担心着被太后觉察出什么,到时候千刀万剐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使唤的人?
天虽然暖洋洋的,他却冷汗涔涔。
到了角门前,迎面便给人拦住了,不是先前打点好的太监。李福海心中一紧,抢先质问起来,“你们是哪个公公手下的,认不认得咱家是谁,谁拦着,谁就是不要脑袋了……”他口中说得厉害,心中实在没有成算,只想着那些人千万不是太后的人。一句话没有说完,旁边又窜出一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正要开口骂。那人却笑嘻嘻的,“公公回来得好早,小人贪嘴吃多了,刚刚走开了一下,没想到公公便回来了。”说着又去推那些人,一边偷偷往那些人手上塞了银子,口中说道:“烦劳各位公公了,这些银子,拿去打酒吃吧!”
李福海吐了一口气,顾念着皇帝就在车里,不敢大声张扬,低低笑骂道:“猴崽子,这要紧的关头跑别的地方去了,真出了事你还要不要吃饭家伙了?”看了看日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子往他手上一塞,伸手去指他的嘴,“得了,不用跟我做这副苦脸,咱家也没时间听,手上拿了银子,这地儿可得给我牢牢闭紧,否则咱家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小太监后退一步,躲开了李福海的手,正色道:“就是公公不说,难道小子就不知道轻重的?侍卫已经换了班,刚从东门进来,公公从云音阁前过,包管没有人撞见。”
李福海看了那小太监一眼,果然是个机灵人儿。抖抖缰绳,往云音阁处去了。
过了云音阁,扶着皇帝下了马车,从回廊转到了养心殿后门,养心殿里还是那般模样,几个小太监忙着布置茶点,那些奏章摊开来放在案桌上,笔架子上的笔都洗好了,砚台上的墨也是刚刚磨出来的。似乎皇帝方才不是出宫,而是批阅奏章批得心烦了,往园子里走了一遭而已。
李福海满意一笑,让几个小太监到屏风后头伺候皇帝换衣裳,自己则拉了一个主事太监到偏厅,低低问他方才有什么人来,说了什么事。那太监回道,“别的人倒没有什么,只是太后宫里的雨霏姑娘来了几次,要请皇上往太后那里去呢!皇上不在宫里,奴才就是多长了几个脑袋也不敢答应的,都依了公公的话,只说皇上身体不适,回了她。只怕待会还要来呢!”李福海正要说什么,那边皇帝又指了他的名叫,便忙忙赶了过去,赔笑道:“皇上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皇帝慢慢拨着水上的茶末子,久久才道:“你去看看,墨都磨好么,朕待会要写字。”李福海答应了一声正要过去,皇帝又道:“回来。”李福海少不得忙忙的又回转了来,恭恭敬敬听皇帝的吩咐。偷偷抬眼去看,皇帝低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被白烟凝着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子,才见皇帝放下了茶碗,笑道:“待会你到小厨房去,让王有德把那枣泥馅儿的绿豆糕做出来,要现做的,热腾腾的,你用食盒装了便送到车骑将军府去。朕想着少卿就快要醒来了。这样东西最是松软,刚醒来的人吃这个配上白粥,最能克化得动。”停了一会子,“若是今日他还没有醒,你明日再去,这些吃食值不得什么,总要让朕放心,明白了?”
李福海暗笑,脸上却一派正色,“奴才明白了,便是天上下刀子,奴才也要办成这件事。”眼珠子转了一转,“方才太后身边的雨霏姑娘来了好几次,似乎太后有要紧的事要同皇上说。”
皇帝笑了笑,“既然太后来请了几次,再不能不去的。”转眸一扫众人,眼中丝毫看不到笑意,声音低沉, “你们既然在朕手底下当差,应当明白朕的规矩。朕不是暴虐的主儿,不当心做错了事朕可以从轻处置,若是谁心里想着别的主子,背着朕做了什么诛心的事,朕可饶不得他。虽然大孝为先,但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主子,所有人都是朕的臣子。朕的这些话,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众人品出皇帝话中的分量,头都不敢抬,只是一气的磕头。
李福海惊出一身冷汗,皇帝这些话虽然不是冲着他说,但他就是觉得皇帝的眼像刀子一样,直直刺到他心底里去了。谁说皇帝年轻不更事,说这话的人一定是白长了眼珠子的。皇帝走在前头,他紧紧跟在后头,三步的距离,一步不敢离远,一步也不敢靠近。
到了慈宁宫,果然是太后的居所,虽然一样的华丽非常,却比养心殿少了一分庄严,比养心殿多了一分温婉。里面都是妙龄少女,太后一身绫罗,身后又有一个粉纱裹着的美人捶腿。李福海头垂得低低的,眼也不敢乱瞄。
皇帝撩袍要跪,太后忙忙叫人一把搀住,口中笑道:“不过是个虚礼儿,有这个心便罢了。”
皇帝看一眼摆得慢慢的一桌子菜肴,走上前去,替了那个宫女慢慢的给太后捶背,款款地道:“儿子今儿身上不舒坦,连早朝也早早的散了,在养心殿里养养神儿,什么人也没有见。听说母后几次三番的让人来请,真不知道是什么事。”转头又对李福海道:“都怪这个奴才,平时夸他是个多么懂事伶俐的人,今天也犯起糊涂来了。朕只说寻常人一概不见,难道母后也是寻常人么?”说着便要李福海自己掌嘴巴。
太后笑着拦下了,“你怪他什么,他也是忠心主子,这样的人要多多的才好。皇帝身上不舒坦,请了太医没有,可不能胡乱吃什么药。有些病症,一时现不出来,其实是很要紧的。”
皇帝只是做做样子给太后看,乐得太后拦他,挥手让李福海退下了。笑吟吟地道:“儿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请了太医瞧了,也没有什么大的症候,左右不过劳神过度,配了几副丸药,下午便送过来,时常吃着慢慢调理就好了。”
太后呼了口气,看了看皇帝的气色,“皇帝就是太过伤神了……国家这么大,能臣干吏偏偏这么少,军机大事都压在皇帝一个人肩上,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先时你父皇多么能干的一个人,就恨不得一人分作两个人,结果还不是累垮了身子?皇帝一心要干大事,也要顾惜自己,别让哀家牵心。”一边说一边让人布菜,特特盛了一碗水鱼汤,殷殷劝道:“哀家知道皇帝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