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至四部全)-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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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真诚把真相和盘托出,只为了解释部下心中的疑惑,并非以身份权利命令只是以友人之姿诚挚请求的,恐怕古往今来也只有凤珮一人了。
“你们。”凤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身来,“会帮我对吗?”
“会!”所有天杀将士一并回答,声音并不响亮,却震撼人心,直透凤珮心底,“谢谢。”凤珮低头致意,“好,天杀,随我出发。”凤珮在魏笑的帮助下蹬上马背,调转马头,“驾!”她带头向南口而去。
天杀将士紧随其后,动作迅速,分成了几个小队,立刻就有先遣部队加快速度赶超凤珮和魏笑,到前面引路。周围也有另一小队人马围了上来,让凤珮和魏笑处于队伍之中,保证她们的安全。
行进了约半个时辰之后,凤珮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她的伤使得驾驭马匹变得十分费力,几乎要靠全身来维持平衡。这次又是急行军,须得快马加鞭,速度一快,原本平顺的路途也变得颠簸不堪了。正在凤珮尽全力坚持控制着速度的时候,后方有人赶了上来,“统领,宫内密报!”她看见凤珮,高喊引起注意。
“全军减速!”魏笑立刻果断下令,凤珮也拉住缰绳,“给我。”她对来送信的柳碧舞说。
柳碧舞把密封的竹筒打开,交给凤珮,凤珮从里面抽出一个小信封来,“吾女凤珮亲启?”她轻念出声,这是父妃的笔迹,怎么她才出炽羽就出事了吗?她拉住缰绳让马停下,然后打开信封,浏览着里面的内容,“朕昨夜得天祖托梦,召朕前往云海之畔侍奉。朕不敢违祖命,以皇位请尊,祖曰,六女可当。今下诏,传位于皇六女安华皇女凤珮。”
这是……什么?凤珮皱着眉头,“给你这个的是谁?”凤珮的声音有些发虚。
“回统领,是陛下亲自把竹筒交给萧大人,萧大人又在城门之前交给微臣的。”柳碧舞据实以告。
很好,定论的权利是母皇的,母皇经过一天的思考,就给了她这么一个定论。亲手交给萧楚楚,又亲手给了柳碧舞,再亲自送到她手里,这意思就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已经发生了!
柳碧舞想起刚才自己落了一句,又补充道:“萧大人还说,里面装的是今晨在朝堂上发的谕旨,而且已经转发全国。”
“什么?!”凤珮惊叫一声,觉得头昏眼花,气都喘不过来了,拿着信纸的手忽然攥紧,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然后直直地栽了下去……
混乱
凤珮没有昏过去多久,就被魏笑顺利地弄醒了。
“统领,您没事吧?”她栽下马的时候魏笑就在一旁,好歹飞身过去垫了一下才避免了凤珮一个倒栽葱直接摔在地上。
凤珮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东西,“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柳碧舞正在旁边扇风,这会儿也有人递上了清水,魏笑扶着凤珮喝了几口,凤珮才算稍微清醒了一些,“碧舞,你出来的时候,炽羽城内情况如何?”
“依旧是天隐和部分天杀在维持着城内秩序,皇上手谕,要炽羽都尉配合我们。所以城内很平静。”柳碧舞继续扇风。
“哎呦天哪!”凤珮觉得脑袋发沉,刚抬手想要支撑一下,却发现手心里还攥着那封信,“碧舞,你马上到玫瑰故居去,让她们派一辆车过来,魏大人,带天杀继续前进,稳定炽羽周边。你知道该怎么做。”凤珮的命令都下的有气无力了,“我必须马上回炽羽一趟。”
“臣已经让大部队先行了,统领,您的安全必须保证。”魏笑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等玫瑰故居来人,臣再往前赶。”
“嗯。”凤珮点点头,果然还是魏笑办事沉稳,母皇究竟在想什么?明知道皇位已经惹出这么多事了,为什么还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让位给她呢?
凤窦氏的诡计无非就是想挑起皇正夫和她之间的争斗,好让皇凤女和她对立。皇正夫那边有皇凤女,慧王,她这边则是姐姐和父妃。两败俱伤之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治凤玫的罪,然后让皇帝驾崩,凤琬登位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他没有成功,半路就被她反击,埋了三只伏兵都被没能伤到她,所以功败垂成。不过凤窦氏倒是比皇正夫有脑子,至少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里,虽然是假想敌,因为凤珮对皇位根本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连继承皇位的资格都没有。皇正夫完全是因为仇恨,才会被利用,至于皇凤女,大约是从一开始就有心要和凤窦氏联手,只是没想到会反被他当成了金蝉脱壳用的替死鬼。
现在母皇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皇位给了她,这不是彻底要让史家断言凤珮是为了皇位才发动了这场宫变的吗?先下手的是凤窦氏没错,但是他的方式是合理合法的,而凤珮却是用近似于起兵造反的方法进行回击。尽管错的是别人,但却要由凤珮来承担后果,母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凤珮闭着眼睛思考,无数可能性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但是要想知道真相,唯一求解的方法,就是现在立刻回炽羽,到涅槃宫飞羽殿去问问母皇了。
“统领,您,在想什么?”魏笑看凤珮凝眉苦思,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何况这么突然要回炽羽,是会影响到计划的实行的。
“母皇的笔迹,你认得吧?”凤珮把一直攥着的信纸给了魏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所以要回炽羽去问。”魏笑和自己共事了十几年,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也是可以相信的人。
魏笑浏览了一遍,惊得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统领,这……”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凤珮。
“我回去问清楚这件事,你还是带领天杀到周边去平定叛乱,稳定民心。这道圣意已经发出,估计窦氏她们很快就会有动作,能多安定一些人,就多安定一些人吧。”凤珮靠着树慢慢站起来,“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这么做。”她看向炽羽的方向。
一个多时辰以后,凤珮在涅槃宫承运门前下车,萧楚楚早已在此等候了,“恭迎安华皇女。”她单膝跪下,以最标准的姿态行礼。
“起来。”凤珮看着关闭着的宫门,“开门放行。”萧楚楚一挥手,立刻有人把门打开,“殿下,臣已准备好肩舆,请。”萧楚楚对于凤珮的回来十分高兴,凤珮什么都没说,只是自己上了肩舆,“飞羽殿。”她的目的就是赶快见到母皇,至于过程当然是越快越好。
然而在飞羽殿等待着凤珮的,却不是凤吟。
“老师?”凤珮一进殿内就看见了负手而立的梁景。
“安华皇女殿下。”梁景转身,行礼,“为什么都要叫我安华皇女?我是凤神卫统领,风华的安华公主,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华皇女!”凤珮彻底地被刺激到了,有些没风度地嚷,转而又觉得不对,“呃,我太激动了,母皇呢?”
梁景回答的波澜不惊,“陛下已前往云海之畔服侍天祖了。”
“什么?!”凤珮差点站不稳又晕过去,“那我父妃呢?”她转头问萧楚楚。
“皇正夫和宁贵夫陪同陛下一起前往。”萧楚楚同样很平静。
“啊?”凤珮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短路,都走了?那岂不是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了她?“为什么?”这三个字像是卡在了某处一样,音发的极其怪异。
“陛下相信殿下会把凤华带向一个盛世,所以放心地把涅槃宫交给了殿下,陛下要臣转告殿下,从圣意发出那一刻起,殿下虽然还没有继位,但也已经是凤华储君。生于皇家,家国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殿下之外,不会有再适合成为凤华国君的人选,殿下若想继续守护,就必须承担起大任。”梁景走到凤珮面前,“殿下,一切已经无可改变,您必须成为凤华的国君。”
她说过的话,现在却成了母皇要她负责的证据吗?“不,还不是无可改变!”凤珮往后退了几步,“萧大人,炽羽现在还在戒严,母皇从哪里出走?立刻派天杀和天隐前去阻截。务必将人带回!”凤珮回身,坚决地命令,说完就往前走。
"殿下!”身后,梁景“扑通”一声跪地,“陛下是从皇宫密道离开的,而且走前曾有言,若殿下执意不肯接受大统,那么陪葬的将会是殿下的双亲。”
凤珮停住脚步,竟然用自己的命来威胁她吗?“凭什么?我知道这个计划伤害了母皇也伤害了很多人,但是我的行为至少从客观上讲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皇家倾轧,政权颠覆。窦氏和凤琬目前下落不明,找到了之后我也可以把涅槃宫还给她们。继位的人选里面,还有玫姐姐,我姐姐和珂姐姐。怎么轮都轮不到我,作为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之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母皇对我不加惩罚,让我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生。你现在抛出一纸圣意要我继位,当我是万能的吗?”凤珮不假思索一大段话说出口,真是被气疯了。
被迫
“殿下是想逃避吗?”梁景站起来,“没用的,现在这种情况,殿下要是抛弃了皇位,就等于把凤华拱手让人。殿下恐怕还不知道,飞雪将军刚刚传回来的信息,辰砂已经切断了和岭川以及凤华的商路。”
“啊?”凤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梁景知道她不愿意被束缚在皇位之中,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陛下去意已决,无论如何不会再回来。凤华,现在已经在您的手上了。是要把您的国家交到外族手上,还是让它在您的统治下成为一个强大的帝国,现在,就靠看您的决定了。”
沉默片刻,凤珮道:“萧大人,你先退下。”
“是。”萧楚楚躬身退出。
“老师,你愿意要原国的皇位吗?”凤珮面对着梁景,问。
“臣和殿下一样,都有必须尽得责任。殿下那句话说的很对,至少,臣的良心不忍看到家族之内自相残杀,从而让整个国家不得安宁。”梁景摘去了头上的官帽,“陛下要臣劝殿下接受这个现实,但臣深知,殿下听不进臣的劝告。臣就此请辞。”她再度跪下,把官帽高举过顶。
凤珮心里一阵凉,“老师,你,你要干什么?”
“臣要回原国,尽臣该尽而未尽的责任。”梁景抬起头,微笑。
“老师要以身作则吗?”凤珮明白了梁景的意思,“即使不是殿下继位,臣也会向新皇请辞。”梁景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臣已经逃避了二十年。”
“可视情况根本就不一样。”凤珮拂袖,又急又气,“凤华皇室不像原国皇室,我连继位的资格都没有,再说现在还有窦氏这件事,那些朝臣会轻易罢休吗?老师,您的姐姐是求您回去,我是被逼着要坐上皇位,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胁迫,也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这让我怎么甘心?”
“满朝臣子殿下不必担心,有陛下的诏书,再加上现在的局势,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臣下都懂。如今这几位公主皇女之中,离炽羽最近,最有实力的无非就是您和戍业皇女。您有陛下的钦命,戍业皇女则是擅自调动守华军的罪人,殿下,臣已经把话说到这里,您还要拒绝吗?”梁景还是选择了忠于凤吟的命令,因为她也相信凤珮会是一个好皇帝,只是凤珮自己不这么想而已。
“可是,我……”凤珮攥紧了手,她没有多么伟大的雄心壮志,只是希望守护好这一世的家庭而已,什么时候这么单纯的愿望变了质,竟然演变成现在这种她不做皇帝,就得家破人亡的状态了?
“殿下,皇族的不幸,全部都是由皇位之争带来的。殿下对权力无欲无求,反而应该能看清凤华的未来。”梁景把官帽搁在地上,起身,“陛下很早以前就开始为凤华挑选新君,结果……”
“结果,母皇选中了我?”凤珮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接着梁景的话说下去,“所以我没得选择是吗?”凤珮怎么也想不到凤吟竟然用这种方式把皇位交给了她。
“以殿下的才智,一接到消息恐怕就明白这已经无可避免了。”梁景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没有点透,凤珮现在的行径,说明白了就是在耍赖,她不想做皇帝,而现在这种状况已经把她逼到了绝路上,倘若不发泄出不满,她是无法说服自己登上皇位的。
凤珮深深叹息,“最了解我的还是老师。凰极殿里的那把椅子,会让我失去以后的一切。”
“但殿下也会于青史留名。”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让百姓生活得更加富裕,不好吗?”
“哼,我看会是遗臭万年。”凤珮轻哼了一声,“老师不怕我把战火烧到原国去?”
“殿下不会。”梁景此番话说的极为笃定,“殿下一向宅心仁厚,对敌人尚且不赶尽杀绝,何况是对无辜的百姓。殿下若真有一日能让凤华繁荣昌盛,富有四海,那么臣就算死谏也会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