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风云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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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又一局下完，戚少商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刚要起身告辞，便听得门外宫女报，康王派人接顾惜朝来了。

顾惜朝望着戚少商道：“康王道真是殷勤。　真没想到是你看着我走。那惜朝就此别过。〃　说完走出门外。

门外竟然停着两顶轿子。　顾惜朝正琢磨轿中人是谁；　康王的差役上前恭声道：　〃王爷特备了两顶轿子；恭请顾公子和顾公子的朋友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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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康王府虽然远不及皇宫那般奢华，但也极其富丽堂皇。软轿绕过一扇红墙，来到一个庭院中。庭院四周绿树荫蔽，更有几棵桃树点缀其间，正值桃花盛开，枝枝淡粉浅白，树影婆娑。两排黄灿灿的灯笼一上一下高高挑起，围着半个院子。华丽的光芒和皎洁的月色相应生辉，好似一个不夜天。

见到顾惜朝和戚少商，康王笑着迎上前去，“今日把酒论剑，能请到顾公子，真是小王的荣幸。本王素喜英雄豪俊，不拘小节，如有唐突之处，想来顾公子也不会计较。”又转而望着戚少商道，“这位既然是顾公子的朋友，本王就一并请了来。以顾公子性情豪爽，想必所交之人定是豪侠义士。今晚在坐都是本王心腹至交，不必拘泥。”随即亲自领二人落座，并让顾惜朝坐在自己旁边。

顾惜朝这一路上都在想着康王是怎么知道戚少商躲在自己的别苑。不知这康王什么用意，把二人请了来做什么？现在看来，康王为人倒颇为豪爽，这院子里所坐的人，倒也都是英雄才俊，气宇不凡。

看出顾惜朝面有疑色，康王会意的一笑，侧过身来悄声道，“顾公子勿怪，其实这“告密”之人本也无心。本王昨晚回府，巧遇庆平公主，看她竟拿了父王赠与顾公子的玉箫，上前三问两问，小公主就说漏了嘴。本王倒觉得是一件好事，因此多结交一位朋友。所以请顾公子不要介怀。”听闻此言顾惜朝释然一笑，但也隐隐有些担心，这庆平公主胸无城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说漏了嘴，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有这次这么好运了。

皇上的茶宴，品评诗词书画，听琴赏乐，以文会友；而康王府的酒宴另有一番风格，在坐的人要以一首诗词为题舞剑。轮到顾惜朝时，见他略一思索，起身离席，从兵器架上取一柄轻剑，道：“顾惜朝献丑了。”

顾惜朝舞的是诗仙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诗中仙境，让顾惜朝来演绎简直是不二人选。顾惜朝本来就颀长玉立，月光下白衣飘飘，恍若仙人。身形起时灵动轻敏，招式随着诗的意境，时而气势磅礴，时而秀丽逶迤。

“霓为衣兮风为马
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只见顾惜朝足尖点地，稍一借力，腾身一跃，剑在空中一闪，剑气扫动一树的桃花，一时间落英缤纷，伴着顾惜朝衣袂翩翩，旋转着落下，快要着地时，顾惜朝忽然剑招加快，似走游龙，将那正在飘落的花瓣，尽数穿在了剑尖。

众人看得都忘记了喝彩，一片寂静。顾惜朝舞罢一首，未加休憩，忽然剑招一变，气势路数和方才大不相同。戚少商看得真切，原来顾惜朝在使他戚少商的剑法！

顾惜朝边舞边吟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戚少商一阵感动，顾惜朝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知遇之情的感激，也是在和自己告别。戚少商心道：这个人，连告别也弄的这么酸溜溜的。其实顾惜朝并非要标新立异，只因他自幼孤独，不善于表达感情。

顾惜朝收了剑招，望了戚少商一眼，回席落座。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一片叫好之声。康王看在眼里，笑着对戚少商说：“这位青年侠士想必也是练武之人，可否也为大家舞剑助兴？”戚少商刚才看到顾惜朝舞剑赠别，已然心动。便不推辞，大方离席。舞了一首王昌龄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戚少商不愧是九现神龙，一柄重剑舞的风雨不透，比之刚才顾惜朝的轻灵敏捷，更多了雄浑阳刚之气。四句诗吟毕，腾身而起，剑气如虹，但见满树桃花，纹丝未动。戚少商落回地上，收了招数。待他回到座位上，那株桃树下忽然似下起一阵桃花雨，花瓣扑扑簌簌地落了一地。“好剑法！”众人纷纷喝彩。

康王神情激越；　起身道：“好一个〃不教胡马渡阴山！　驰骋疆场；　保家卫国；　此之谓大丈夫！　想我大宋；　山河锦绣；　富庶繁华；　却总是受人欺凌；　先有辽人；　后有金狗；　可怜我大宋子民；　辛苦劳作；　血汗都送给了这些强盗！　大宋正需要象阁下这样的热血男儿。　这位侠士；　还不知如何称呼？〃

戚少商抱拳道：　〃承蒙康王陛下谬赞；　戚少商只是一介莽夫。　徒有一腔热血。〃

康王道：　〃原来是戚大侠。　大侠威名；　本王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　果然名不虚传。　本王门下正需要阁下和顾公子二位这样的人才；　不知两位可否愿意屈就；　在本王门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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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考试的同学一切顺利！＇

8。　

康王的话实在太过突然，戚顾二人闻听此言对望了一眼，弄不清这康王到底是什么用意。

康王接着道：“实不相瞒，父皇每日只知道题诗作画，还尽信奸臣，重用六贼，穷征暴敛。现在大宋江山内忧外患，本王身为皇室贵胄，却不能为国效力，愧对列祖列宗。所以才以把酒论剑为名，实则聚敛英才，共商兴邦之策。”

戚少商知道，这对顾惜朝来说，肯定是一个诱惑。这个人现在活着的很大一部分动力，都是为了要活出个样子来给晚晴看。正苦于没有机会，康王便拱手送上一个。但是这件事怎么听都有些冒险，这宫廷里的事情，错综复杂，是非难辨，还是谨慎点好。想到此，忙抢在顾惜朝前答道：“康王殿下抬举我们二人了。我们二人资质平庸，还是请王爷另请高明。戚少商本来早也应该回连云寨去的。”

康王微微一笑，道：“本王明白。不用着急推辞，好好想想。晚些再答复也不迟。”说着，拍拍二人肩膀。“戚少侠，不如今晚就在本王府内下榻，这里虽比不上皇宫，可应该还是比顾公子的别苑宽敞。”戚少商脸偷偷的一红，还好趁着夜色没人发觉。

顾惜朝一惊，难道康王要变相的把戚少商软禁起来？但也不好说，或许真是求才心切也未可知。另一方面，康王这样做也可能是为了自保。康王也许看出戚少商和顾惜朝二人之间的情谊，用戚少商来牵制顾惜朝，不失为一着好棋。但凭戚少商的武功，只要不是撕破了脸，应付这康王一时半会儿应该没问题。当下只得用缓兵之计，走一步看一步了。拱手别过戚少商，四目相对，顾惜朝的眼神在说：大当家的保重。戚少商的眼睛里则是：放心去，我不会有事。


回到别苑，远远就看到厢房里点着烛火，正在奇怪，一名宫女过来小声禀报：“顾公子，庆平公主在屋内等候多时。现在已经睡着了。”

庆平公主是长公主的独生女。因为晚年得女，格外娇纵宠爱，加上生的亮丽乖巧，深的皇帝喜爱。这宫里上上下下没人敢惹这个小霸王。难得一见小公主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趴在桌子上，象个小猫似的睡着。听见门楣响动，庆平公主缓缓得睁开眼睛，待认出这烛光中映照的人，脸上立即绽开了一个笑容。

“顾公子，顾公子你回来了！”说着开心的象风一样的从椅子上转到了顾惜朝面前。

顾惜朝道：“让公主等候，顾惜朝向公主请罪。”

庆平公主道：“什么请罪不请罪的，累不累呀。我说了，我们是朋友啦！你以后就叫我庆平好了，也不要公主公主的，听起来罗索。”拉了顾惜朝的衣袖道：“我是来跟你学舞箫的。你那天舞得好看，我也要学。”说着顽皮的眨眨眼睛，盯着顾惜朝。不等顾惜朝回答，又道：“顾公子，我可以叫你惜朝哥哥吗？我已经跟这里的宫女打听过你的名字了。既然是朋友嘛，我不喜欢公子公子的叫。”

顾惜朝熟悉的女子只有晚晴而已，从来没跟这么小的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此刻被庆平公主缠得不知所措，但见公主实在是个孩子，只好柔声哄道：“好，我可以教你。只是我那天舞的是剑法，不是什么专门的舞箫之法。公主一个女孩子，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剑法，还是不大合适。不如惜朝教会公主吹箫如何。”

庆平公主脸上稍稍留露出一丝不悦，但立刻又开心起来：“好啊！这样也不错。惜朝哥哥还会吹箫。太好了！”

顾惜朝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改天再学，也能多些时间练习。公主觉得如何？”

庆平公主道：“那好吧。那我明天就来。惜朝哥哥你可要记得啊。明天一早！”说完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顾惜朝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想想了。皇上不杀自己，反而赐了自己一个别苑，没有任何解释，自己除了在茶宴上舞了箫以外好像什么也没做；康王和自己只是一面之交，竟然和自己全盘托出，说出那样的话来，如果他真的是想拉拢自己，那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共商兴邦之策”那么冠冕堂皇？这个庆平公主，看来是毫无心机，但还是要小心应对。只有戚少商，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想到戚少商，顾惜朝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起一个笑容。这人竟还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皇宫找自己，只是为和自己告辞。不知道他现在康王府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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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庆平公主虽然顽皮任性，但认真起来还真是个勤快的学生。

教公主吹箫，看着公主那一脸的孩子气，顾惜朝不由得想起三乱。三乱是顾惜朝生平第一次收的徒弟。他们死心塌地得跟着自己，到死都不相信顾惜朝会亲手杀了他们。他们还是三个孩子！尤记得他们死前的眼神，惊讶，痛心，疑惑。。。顾惜朝没少杀人，但像这样杀死信任自己，依赖自己，维护自己的人，却从未有过。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悲痛。不知不觉间，眼神透出悲凉，话语却更轻柔，思绪飘忽不定。

公主收起了往日的顽皮。在庆平公主眼里，这样的顾惜朝，竟有几分神秘。只见那人双目微合，神情若定，唇抵在箫上，那修长的手指，便弄出悠扬清越的声音来。萧声哀怨，如泣如诉。两个宫女也不由得驻足聆听。

顾惜朝的箫，在公主心中吹起了一层涟漪。接下来几日，公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每天都如约而至，到别苑找顾惜朝学箫以外，会安安静静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一想到他的惜朝哥哥，又痴痴的笑了。少女情怀总是痴，没见到顾惜朝的时候，每时每刻的想念；和顾惜朝在一起时，又有些手足无措，却还不如从前顽皮淘气时来的自在。公主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活得这么累过，但是累得很开心。


顾惜朝这几日过的倒是轻松。康王也没有来打搅。除了教庆平公主箫以外，就是被皇上召去，欣赏书法，品评字画。徽宗皇帝酷爱书画，自己也写得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字。身边宠信的几个大臣，竟然就因为书法好，深得徽宗重用。看着这些个趋炎附势的大臣，每天就知道溜须拍马，捡皇上喜欢地说，顾惜朝不胜其烦。皇上偶尔也会问顾惜朝一两句话，但都是无关痛痒，看不透是什么用意。



这一日晚间，康王忽然差人送来一只盒子。

打开来，却是两柄神哭小斧。自从进了大牢，顾惜朝身边的兵器就被没收了。这两柄小斧，显然被人擦拭过，亮亮晶晶，端端正正的摆在盒子里。除此之外，盒子里更无它物。康王府的人道：“王爷说，这应该是顾公子的旧物。顾公子习练多年，使用出神入化，丢了甚为可惜，所以特为公子寻来赠上。”

第二日晚间，康王差人送来第二只盒子。

这次，盒中放着的，是一本装箴精美的《七略》。康王府的人道：“王爷说，这应该是顾公子的心爱之物。公子多年心血，尽注于此书。不好好装箴起来，实在是暴殄天物。”

第三日晚，第三只盒子送到。

顾惜朝刚要打开来看，只听门外笑声朗朗，康王推门而入。

〃顾公子，先不要着急打开看。”康王一手按住顾惜朝的手，缓缓地道：“本王这两日所赠礼物，顾公子可否喜欢？”

顾惜朝道：“康王美意，顾惜朝心存感激，康王的用意，顾惜朝也明白。但康王想要在下所做之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康王闻听此言大笑：“好！本王看重的就是你的胆识。本王第一次见到顾公子，就知道君非池中之物，更不是父王平日身边那些庸人墨客。顾公子要一展雄才大略，而康王我正需要公子这样的人才相佐。《七略》这本书本王已经看过了，顾公子当真才华绝伦，堪当大用啊！”

康王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