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 完作者_唐小淮-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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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太娘娘的寿诞,甘棠明白过来。知道再辩也无益,遂叫了夏音进来,帮着梳洗了,睡了。
抹云犹自忿忿地念叨,见甘棠睡下了,便撩帘出去。半天才回来。
《宫杀》 第三十二章 花凋
第二日,甘棠便打发了嬷嬷去公主那边报信,自己去了太娘娘屋里当值。因着昨儿的事,桐香等都避了她,不象往日般说笑。
只鸣莺、送雁仍与她相厚。趁太娘娘小睡,送雁还拉了甘棠去一边,附耳道:“听说皇上最喜娘娘戴金坠子呢。你可有?”两人又蜜语多时,引得她们频频侧目,一脸不屑。
待换班的人上来,送雁与甘棠出来,正碰上那嬷嬷回来,笑道:“甘棠姑娘劳累了。公主赏了姑娘东西,正要放姑娘屋里。”
甘棠接过食盒,知道必是汤药在里头。笑道:“还请嬷嬷到房里坐会子,我好谢谢嬷嬷。”
“公主已赏了。”嬷嬷说罢,便去了。
送雁道:“你竟有了这样的靠山,真该拿些钱出来,请我们吃酒才是。”
甘棠含笑说道:“姐姐想酒吃了,待节到了,妹妹扛一缸子来,请姐姐吃够。”
送雁没再言语,倒是摸着食盒道:“什么好吃的东西,包得这样的严实?”
甘棠笑道:“也就平常的果子罢了。待妹妹收拾了,给姐姐送到屋里。”
送雁见她这样,也不勉强,回自己房里去了。
午后,裁衣坊就来了人。
怕穿着厚棉衣量身,做出来的衣裳蠢笨,一个个皆穿着薄棉衣,幸亏是太娘娘兴致好,图热闹,让她们在上房里量身。要不,真是要冻出病来。
先是给桐香量了,那裁衣女笑道:“这位姑娘好身量呢,满宫里再不见这样高挑身子。”
给鸣莺、送雁量,连赞二人身子软和。
抹云让甘棠先量,甘棠又让抹云先量,推让半天,还是抹云先量了。
那宫女便赞:“这位姑娘一双好眼睛,有神地很。”
太娘娘在椅上笑道:“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讨人的喜欢。和前些年一样呢。”
“不是奴婢会说话,实在太娘娘会调理人儿。那位陆才人不就是太娘娘打扮出来的?”那宫女句句说着甜话,殊不知这后一句,更多的人儿不爱听。
本是和和美美地,笑语不绝,登时冷了场。
那宫女见这样,不知哪句话儿惹了众位姑娘,遂停了手中的尺子,只管偷眼瞧太娘娘、琼姑姑。
琼姑姑打圆场道:“都说你会说话。也不想想,难不成都捧了她们当娘娘去,单留下我一人给咱们太娘娘端茶递水不成?”
大家忍不住噗嗤笑了,这才缓和了下来。
太妃娘娘又道:“若说调理人儿,我是数不上的。那太后娘娘调理宫女才是一等呢。听说一季里头总得给她们做上三四身的衣裳。”说罢,便眼瞅着那宫女,待她说话。
那宫女言道:“这两季倒不多做了。自上次请了僧尼进宫来做道场,太后娘娘更是潜心礼佛,都不大领着宫女们出来了。”
到了甘棠,那宫女笑道:“这位姑娘腰细得很,穿出衣裳来——”又虑及方才,一下子便打住了。
大家便又笑了,只是目光都转至甘棠的腰上。真是细呢。虽说容貌毫不娇艳,但让人一眼看去,总是那么顺眼。虽说有些瘦了,因着腰小,倒也显着婀娜。
甘棠早红了脸,也不知说什么了。
只是,到了晚间,就出了事。
抹云已经躺了,甘棠也正待睡下,琼姑姑便在门外说开门。
甘棠纳罕,便去开门。抹云兀自咕囔:“什么要紧的事,半夜三更的来了。”也扯过衣裳来披了。
琼姑姑进来,身后又跟着几个嬷嬷。
甘棠、抹云见这阵势,顿时瞢了。
倒是琼姑姑还是和颜悦色,“不是什么大事儿。上头丢了一件东西,太娘娘要我各屋里看看。”
甘棠一听这话,手脚都凉了。
二人听任嬷嬷们翻箱倒柜,不敢言语。
抹云的东西除了四季的衣裳,就是上头的赏赐之物,皆在律条之内。只是甘棠前头剩的药丸被翻了出来,食盒里的汤药罐子也让嬷嬷拿了出来,都让琼姑姑过目了。
琼姑姑淡淡笑了,道:“天也晚了,不好惊动太娘娘,先让她去宫后的小偏屋里过一夜罢了。”
甘棠一句不言,刚要转身随着去,抹云眼中含泪,递上了一件棉袍子,道:“姐姐前头说话不好听,妹妹莫怪。”
甘棠接过来,穿上了,强笑道:“妹妹去了。”
一旁嬷嬷催促,甘棠便扭身去了。
翌日一早,甘棠披着袍子正坐在木床上,就听有人过来,“咯吱咯吱”,敢情外头下雪了。
来人开了锁,一拉开门,一股冷风夹杂雪粒直刮到甘棠的脸上。
她抬起手来,遮着眼睛,看着立在门口的几位嬷嬷。
“出来吧。”嬷嬷言道。
甘棠拉紧了棉袍,低头出来。
“抹云替你收拾了东西,都在这两个包袱里头了。”
甘棠看去,后头两嬷嬷每人抱了一个。
“太娘娘说了,虽说主仆一场,只是宫律严谨,你好歹去了,若好了,再叫了你来。”
甘棠躬身道:“谢太娘娘恩典。”
一行人便自宫后角门出去,往槛寿堂去了。
路甚远,雪不厚,只是风紧,雪粒子砸在脸上,刺一样的疼。
待至了槛寿堂,几人俱累极了。
领头的嬷嬷交代了门房太监几句,转身欲走,太监笑道:“天这样,烤烤再走。”
那嬷嬷皱眉道:“什么好地方,早走早罢。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老太监也不在意,扭身向甘棠道:“姑娘第一次来罢,跟我进去罢。”
《宫杀》 第三十三章 霜打
院里荒凉得很,有一棵冲天的杨树,上头架着一个喜鹊窝儿。
老太监见她朝上看,笑道:“就它们一个好人家啦。大风的天气,也不见刮下来。年年地有小鹊儿走。”
甘棠笑笑。
老太监领她来至正堂,道:“先把包袱放这门外罢,等说了住处,你再收拾去。”
甘棠依言放下,老太监高声道:“又来人了。”
一六十年纪上下的嬷嬷出来,伛偻着身子,抬起眼睛打量了甘棠一眼,又扭身进去。
甘棠便跟了进去。堂内阴暗,满鼻子的霉味。心道:这样一处地界,没病也要让人半死了。
“就在那儿站了。”前方一嘶哑声儿。
甘棠使劲瞧去,一穿戴整齐的老妇坐在一八仙椅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自个儿。
“给她把把再说。”老妇言道。
老嬷嬷上前,托起甘棠一手,就摸到了脉上。
片刻,言道:“娘娘放心,不扑人。”
“带她去堂后吴嬷嬷屋里罢。”
老嬷嬷应声往外走,甘棠跟着。来至外头,提起两个包袱。
老嬷嬷见了,言道:“都是两手空空,净身进来,求个吉利,早早出去。拿着这么多东西,敢情你祸闯大了。”
甘棠愕然。
默默转至堂后,嬷嬷朝西一指:“过去罢。”便回去了。
甘棠踩着雪过去,在外面喊了一句:“吴嬷嬷在吗?”
半天,听见脚步过来,开了门,一老妇,没有梳洗,苍白的头发,嗫喏道:“进吧。”又拖拉着鞋回去了。
甘棠进去,再关好门。
就一间屋子,摆着两张床:一张上有破旧的铺盖,那吴嬷嬷已重新在床上躺了,盖着一床薄被;一张上铺着苇席,别无他物。
甘棠把包袱放床上,打开,里头倒有一床毯子,想是抹云虑及这边寒冷,让她加盖的。只是连一床褥子都没有呢。甘棠跌坐在床上,终至啜泣起来。
那吴嬷嬷睁着模糊的眼,看了甘棠几眼,翻身过去,不一会儿,打起了呼噜。
甘棠亦不知泣了多久,朦胧中听见有敲打木板的声音。
吴嬷嬷从被窝里钻出来,套上一件棉絮暴露在外的袍子。哆嗦着走至墙角,从一木箱里拿出一瓷碗、一双竹筷,来到门口,开了门,停了一下,哑声道:“开饭了。”
甘棠这才想起,自己从早到这,滴米未进。擦了泪水,看看屋里,除了蛛网灰尘,哪里还有一个碗?
吴嬷嬷已出去了,甘棠且不顾其他,急忙跟了上去。
饭屋在一小棚内,一口大锅放在地上,里面是白粥。
她俩来得早些,候了一会子,就到了她们。
吴嬷嬷递过碗去,讪笑道:“小公公辛苦了。”
那小公公瞅她一眼,讥道:“怎比得你辛苦?你老可伺候过老皇上呢。那才辛苦。”
甘棠瞪大了眼睛,瞧着前头这位老妃子:头上有几处秃斑,长头发的地方也是稀稀落落的几根,后脖颈上满了褶子。
吴嬷嬷听了小公公的话,竟毫不在意,笑道:“小公公怜悯罢。”
小公公撇撇嘴,一声不吭,给她舀上了一勺白粥。
吴嬷嬷端过碗去,仍是不走。
小公公拗不过,只好骂着给她又加上了半勺。
吴嬷嬷千恩万谢地走到一边,蹲着吃饭。
小公公瞧着甘棠不说话,甘棠也瞧着他。
半天。小公公骂道:“拿碗来!”
甘棠言道:“我今儿刚来,没有人来给呢。”
小公公讽道:“你当还是小姐呢?谁还给你送去!站一旁罢!”
一听这话,后头的人便挤了甘棠,递上碗去。
甘棠只好在一边站了。
等她们都打完了,小公公端着大锅欲走,甘棠忙上前道:“公公慢走!”
小公公这才把锅放下,笑道:“竟把你给忘了。”遂拿铁勺子在锅壁上揩揩沾着的粥,竟就揩了一勺的样子。递给甘棠道:“嗟!”
甘棠待转身走,只是肚子早叫开了,站了这半天,头都有些晕了,实在受不住。
遂忍耻接过,低头喝起来。
那小公公一旁笑道:“你倒有些不一样,她们才进来的时候,都是扭头就走。等饿上了两顿,才缓过劲来。”
甘棠吃完,把勺子给了他,言道:“请问公公,到哪里领个碗去?”
小公公道:“帮我端上锅,跟我来罢。”
甘棠看看那口油糊糊的大锅,再瞅自己身上穿的锦缎裙,牙一咬,两手把锅端起来,跟着小公公往厨房里去。
里头两个老公公坐在凳上喝酒,中间小木桌上放着两碟下酒菜。
小公公指指墙角,道:“去扒拉一个罢。”
甘棠把锅放灶台上,走到墙角,倒真是一堆碗。拿起一个,裂着条纹儿,再拿一个,缺个角儿,好歹找了个整齐些的,只是沾着污油,碗底有蛛网。她顺手一抹,“啊”地一声尖叫,一蛰在蛛网下的大蜘蛛粘在了她的手上。使劲甩,才下来了。
那几位公公一旁看着热闹,继而“哈哈”笑起来。
甘棠咬住了舌头,还是拿了那个缺了角的碗,出去了。
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捂着嘴,大哭了一场。
回到屋里,吴嬷嬷已躺下睡了。
甘棠看看屋里实在不象样,便想着收拾收拾。想找个水盆,屋里却根本不见。吴嬷嬷床下倒是有一木桶。
她轻脚走过去,拖出桶来,却是一尿桶,连个盖子没有,里头都积了半桶了,怪不得满屋里一股子骚臭味儿。
甘棠捏紧了鼻子,提了尿桶出去。在几棵大槐树后头寻着了茅厕,才倒了。
找到水井,打了一桶水上来,提到僻静地儿,拿上几根树枝子,把尿桶刷了个干净。又倒进半桶水,寻了一块破席子,撕了一块下来,甘棠便提着尿桶回去了。
把尿桶再放到吴嬷嬷床下,盖上席子。
看看梁上、墙角的蛛网、地上的棉絮条、土垢,甘棠摇摇头,捶打几下腰腿,心道:还是明日再干罢。
她把毯子铺在床上,把厚些的衣裳都取了出来,盖在身上,躺下来,仍是冻得瑟瑟发抖。
晚上,听见板子,又去吃了饭,还是白粥。
《宫杀》 第三十四章 化雪
半夜里,甘棠便又嗽了起来。本来吃了几天的丸药、汤药,只是嗽上一两声,这一旦止了药,反而比刚犯时更加重了。
吴嬷嬷在床上翻了几次身,便有些不耐烦,喝道:“你就忍不得?要吵死了我这老婆子不成?”
甘棠只好强忍着,可忍上一会子,一阵上来,嗽得更厉害。
吴嬷嬷又咒骂不止,甘棠只好起来,多穿上几件衣裳,裹上毯子,去了外头。直待不咳了,才进来睡下。一早,吴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