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诺 by 冠盖满京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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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黑诺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拿过了他的大衣想为他盖上,看着身子靠着被子半靠半坐,脚搭在床外。刚才还吵着腰背酸,现在又这样姿势,醒来不是更痛。黑诺去把他鞋子脱掉,腿抬上床,到去拽下被子,打算要他好好躺平了睡,才发现这人真是死沈死沈的。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总算把人摆平了,才要松一口气,身体却被突然拉倒跌进床里,不,是跌进人上。
放肆笑声由胸膛传出来,那震颤传递到黑诺脸颊上甚至还带着温度。黑诺撑起身体对上那促狭的眼:“你给我脱鞋,我就有意识了。”
“那你不起来?”黑诺责道。
“懒得动嘛。我也想就这样睡下去的,结果你把我象拖死狗一样的往下拽,我能不醒吗?”
黑诺一下就笑了,施言的形容还真恰当,自己搬不动他,只有拉住他两条腿把他拽平,现在想来这比喻还蛮恰如其分的。
“那你就躺好了睡吧,免得起来脖子疼、腰疼的,什么时候要我叫你起来?”黑诺就支了身体要下去。
“你也睡,一起睡一会。”施言拉住了他。
“我不困,不想睡。”黑诺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而且床上那么窄小,施言又那么大一个子。
“别闹。别闹,我困了,快睡。”施言放倒了他在床内侧,语气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黑诺要下去,就要跨过施言,想了想翻了身,背对着施言也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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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诺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可以睡着,这么多年他就没有白天无缘故的睡觉,而且他不但入睡,还睡得香沈,因为他醒得比施言居然还晚。
精力旺盛的施言只要小小的补上一觉,立即就浑身气爽,看看在自己身边的人,侧着的他看起来更加瘦,细细的腰看起来就薄薄的一层,也不知道给他吃的那些个营养品都长到哪去了。想到元旦一起吃饭那次,如果他一直吃这样的猫食,也就可以解释这一身的骨头棒子了。
想着手就到了人家腰上,伸开大掌丈量了一下,又移到自己的腰上比较了一下,真的可怜。把他轻轻扳平躺了,不知怎么就看得入神,除了高一报道那一次,施言发现那个破旧衣衫下的清秀,还没有再这么仔仔细细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眉毛黑亮,却不怒张,如他的人一样柔和,即使睡眠中长长的睫毛也由于略有凹陷的眼显得翻翘,他的嘴唇颜色并不娇艳,因为身体状况,甚至还覆了一霜色,却不影响那完美的唇形。这张脸与高一初见时发生了不少变化,尤其是比那时清瘦多了,原本就无赘肉的脸现在尖得要人心酸。
施言想着得要他长点肉,为他盖好大衣站起来。本是想拿本书坐到黑诺旁边等他醒来的,却不知道突然来了兴趣,把黑诺的柜子打开,里面无什么新奇东西吸引施言,都是黑诺那些旧衣服,不过也看见了自己的海螺————…带着包装呢,那包裹的纸是施言精心挑的,当然就记得。拿出来坐到桌前打开自己欣赏,越看越觉得配黑诺,施言也沾沾自喜自己的眼光。随意拿了一下,有声音?放东西了?施言打开海螺上半,金灿灿一堆。拿起来一枚疑惑地翻看。认出来的施言突然就低下了头。
等施言撮了几把脸,再看那些金色亮片的时候,眼中是错不了的疼爱。他来到床边,那无知无觉沉睡的人,有着最纯澈心灵的人,他永远记录的是别人的好,别人的给予,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得到的多么少,多么匮乏。施言的手自动的爱抚上了他的脸,善良的黑诺,我们会是一世的朋友、兄弟,我一定会对你好,最好!
黑诺是被唇上的触觉弄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施言坐在身边手在自己唇上。一头雾水的黑诺把他手拿下去坐起来。施言敲了他头一下:“睡够了,快起来,晚上跟我放鞭炮去。”
黑诺下来穿鞋:“家里没有人,你晚上要在我家吃饭吗?”突然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海螺,说话就结巴起来:“你、你拿出来的。”
“留它干什么?神经病。”施言拿起那些太阳神和蜂王浆的瓶盖,都是剪过边沿的,所以圆圆的。
黑诺不好意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想留着做纪念。”
“笨,难道我以后会对你不好?”施言听到这句话以后心头泛起的连肠子都酸楚的柔柔的情感,在经历了自己恶意欺凌以后的黑诺,竟然会说自己是对他最好的人。
在黑诺家吃的饭,不是没有别人的。他爸妈和弟弟们今天都不会回来,但是他五哥在二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回家了,施言不需要敏锐的神经,就察觉到了黑诺的拘束和紧张。黑诺给哥哥盛了饭,介绍这是自己同学,来找自己玩,自己就留他吃饭了,其中有解释的意味要施言不太痛快。
他五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吃饭,但是黑诺不再会给施言夹菜了,施言也注意了黑诺果然只吃素菜,到黑诺小心地问为什么晚上专门放鞭炮去,施言回答家里被别人送的鞭炮成灾,三十夜晚上从晚饭到午夜的饺子之间就没有闲着的糟蹋,还是剩了几大箱子呢。他妈妈要他尽快消灭,因为正月十五必然还有送上来。
这话题才吸引到了五哥的注意,打量了施言几次以后,热情地询问起他父母都在什么地方工作,是什么职务。在知道施言的身家背景以后,亲热地拍了他弟弟一把:“黑诺,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能打来这么好的朋友,真有你的。”
黑诺脸上不自然,可施言才是被惊到的人,他怎么知道自己和黑诺之间的“人肉沙包约会”?黑诺告诉的他?那他知道自己这么欺负黑诺,现在的话真话、反话?施言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因为不知道他五哥的真意。
“五哥,”施言头一次这样尴尬,呐呐不成语:“那、那时候”
“还是施言心胸宽广,到底是有气量的人,黑诺,你给施言父母道歉没,施言能原谅你,你可别再犯混。这么好的朋友,你还和人动手?”五哥把话接走了,对黑诺教育一翻,转而对施言却是笑面如花:“真没想到他回来你们还做了朋友,你不计较……”
“等等,五哥,他给我父母道什么歉?我也没什么要原谅他的啊?”
轮到五哥无话,施言看着黑诺紧张的样子:“我、我哥是说咱们俩高一打架的事。”
“高一打架?哎,那还叫打架啊,五哥怎么也知道?”施言放心了,只要不是做人肉沙包的事情被拆穿,施言都不理亏黑诺。
“我告诉我哥的。”黑诺快答。
“你妈来我家了啊。”五哥的答案同步。
施言狐疑地看黑诺,然后在桌下拉住了黑诺的手掐紧,他错过了什么?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五哥,我妈来干什么?不是来告状的吧?”施言一脸无害的笑容。
“你伤那么重,你妈能不急吗?当然要找黑诺算帐了。”
黑诺手欲抽走,张嘴欲言,施言握住了手,眼神严厉警告他。
“怎么算了这帐?”
“你妈走后,我爸打了黑诺好几天,他认错好,我家才把他送回乡下去,后来我觉得农村教学质量不好,建议我爸要他回来,所以黑诺才可以不在农村了。否则啊,这家伙现在还在村子里,以后说不定就扎根那里了。”五哥自以为幽默地结束了这话。
黑诺和施言都不说话。五哥又说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他走了。
施言脑子里嗡嗡地,盯住黑诺:“我是对你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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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单独走了,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去消化黑诺五哥的话,这个冲击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直以来,都认为黑诺当年是占了便宜,害怕自己的报复才跑路的,所以在他回来被自己抓了把柄以后,才又想起了趁此机会把高一的帐一起收回来。到现在都是理亏车链子的事件,而不是那些拳脚。
高一的黑诺虽然瘦,可是依然有健康的体魄,依然可以和自己较量;而一年后的农村回来,黑诺身体变得孱弱,整个人透着病态的虚空。施言不知道他是怎么过了那一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黑诺吃了不少苦。因为推算黑诺的病,最早就是在农村的时候开始尿血的。
施言一直为他的肾烦恼,为他恢复健康出力,这是把黑诺看为平等朋友,却也不否认自己给了黑诺一份恩惠,毕竟,黑诺家里人好象不太注意他的情况;而黑诺自己也没有能力保养身体。可是现在情势逆转,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没有给予恩惠,黑诺有今天是他一手造成的。即使他做的再多,都不足以弥补给黑诺一个健康的身体。
把车子停在了楼下,施言走在冷冷夜风中,拉开了脖子上的围巾,扯开了领口,否则胸口燃烧的火焰会窒息了他。走到疲累不已、走到浑身冰凉,施言眼前走过那个清秀的男孩。
高一初见,他看出自己的轻视,却无声无息地负责起打扫;
高二的他蹲在自己面前,忍受别人耻笑:“可以请你揍我一顿消了气,原谅我吗?”
从此以后安然地赴约、体育课上那狰狞伤痕、三层裤子的愧疚、展现在眼前的伤淤累累的身体、抱起发抖的他……
高三开学的断交、被背叛的愤怒、现在想来哪里是背叛、他怎么敢与自己做朋友?即使因为自己的拒绝又遭受暴力,依然“是我骗你在先,是我做错了你才会生气。”
施言不得不扬高了头,控制住眼里的热气。耳边还是黑诺充满感恩的那句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这一夜,施言的春梦里换了主角。施言的发育完全正常,早在14、15岁他就有了遗精的现象。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是单纯的白天劳累兴奋,会在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发现内裤濡湿,后来他开始有梦境,在梦中会有朦胧的女人裸体,施言感觉自己会抱住了那具肉体,然后会有极其舒爽的射精快感。
以前施言是一直看不清楚女人的脸,也看不清楚身体的具体结构,总之就是云遮雾掩的好似手感不错,就可以达到高潮;后来施言曾经在自慰的时候也闭着眼想象那女人的样子,却只有一个曲线的身体。可是今夜,施言在梦里与这具身体纠缠,他急切地想拥紧她,要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而下体则在那身体上一直摩擦,在两腿间乱钻。在发射的一瞬间,施言看见怀里那带霜的唇,柔和发亮的眉————…黑诺。
施言并没有被春梦吓到,家里那么多生理健康的书,以及他爸订的大众医生里有关青少年的发育中的问题,他爸一向都是推荐给施言看的。所以施言早就知道遗精、春梦都是正常的。至于出现的是黑诺,那是因为自己一天脑子里都是他,所以施言就这样站在科学的角度解释了这个问题,而没有一点的多疑、猥亵。
施言在确认自己对黑诺的感情以后,再回想春梦方才明白,如果出现的是自己哥们中的任何一张脸,他恐怕都会春梦化噩梦,正因为出现的是水晶般纯净的黑诺,他才没有联想到一点点的邪念。
那么一夜冷风吹,施言百年难遇地感冒了,一点点的低烧,可是却是父母眼中的大事。妈妈责怪都是因为他那些朋友除夕夜一过就把他召出去,累着了;而爸爸则说是在姥姥家着凉了,总之施言就是躺在自己屋里吃着水果,看着无聊的电视。等下午家里拜年的人少了,父母再进来给他量温度的时候,施言从床上爬起来,散漫地靠着:“妈,你是不是去过黑诺家?”
“黑诺?谁?不认识啊?”
“我高一的时候,元旦。”施言提醒。
“哦、哦哦,”他妈一拍脑门:“你是说那个和你打架的学生家?我去找他家长了,那么没有教养的孩子,不找家长只找老师有什么用?”
“你去说什么了?”施言拨着橘子,头也没有抬。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教训他家长一顿,做父母的把自己的孩子教育成那德行,还好意思。一个工人没什么素质难怪教不好孩子,没本事教还生一大堆出来,他家可真是有爹生没娘教,死了老婆后娶居然又生两个。”
“黑诺是后妈?”施言惊讶地发问。
“不知道你同学是不是后妈,听说这个老婆生了两个,你同学不是最小的两个就不是她生的呗。是不是都没什么区别,他爸那样哪个好的嫁他家啊,还不是农村找的,没什么文化。”
“你那天见到黑诺了吗?”
“见到了,他被他爸妈叫出来,一见我来就心虚了,什么都不敢赖了。”
“他赖什么?”施言不相信黑诺会是赖帐的人。
“我啊,吓唬吓唬他们,我说他把你踢伤了,以后都可能大毛病,他就吓坏了,他那个没文化的妈还想护短,我一发脾气,他爸立即就给了他一耳光,我才走了。”施言妈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