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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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济城更是奇怪,追问道:
“将这许多棺木,运往泰山,为的是什么?难道山上突然间死了这许多人不成?”
赶车的冷冷道:
“不知道。”马鞭挥处,自始至终,竟连瞧都未瞧潘济城一眼。
潘济城好奇之心已生,自不肯将此事轻轻放过。
但他连问了五六个赶车的麻衣人,这些赶车的,却显然都已经过训练,竞都是面容木然,词色冷摸,回答的也都是“泰山”、“不知道”这简简单单五个宇,谁也不肯再说出第六个字来。
潘济城怒火渐生,隐忍未发,却悄悄与朋友们打了个眼色,停下了马,等到前面三十余辆车马惧都走过,潘济城突然翻身下马,一步窜了过去,将最后一辆车上赶车的拉了下来,右手食、中两指,轻抵着赶车人肩下的软麻穴,只要赶车的一张口,他这两根手指立将点
谁知这赶车的,面上虽已有惊煌之色,但却绝不放声嘶喊,前面车上的赶车人果然也无一人惊觉回首。
潘济城沉声道:
“将车子轻轻拉到路旁,瞧瞧棺木中有什么?”
这些生性最爱多管闲事,又最是好奇的江湖客们,此刻都已不禁在怀疑这些棺木不是空的。
已有人在猜这些植木必定是些绿林大豪们运送财物的诡秘手段,棺木中藏着购也许是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也许是活色生香的绝色佳人,自然,也还许是血肉模糊的仇家尸首……
无论是哪一样,都已足够令这些江湖客们动心。
于是道上的江湖容们,都已不禁悄悄赶来,要瞧瞧这棺木中藏的究竟是些什么惊人之物?
哪知打开棺盖一看,棺中竞真是空空如也。
众人都不禁失望的轻叹一声,道:
“真的什么都没有!”
播济城目光闪动,道:“有的……有张纸柬……”
几只手立时同时伸了过去,伸得最快的一只手,将那纸柬取了出来,瞧了一眼,那人面色立时变得十分古怪,似乎十分惊奇,又似乎有些好笑。
只见纸柬上写的竟是:
“敬赠苗北昌阁下新棺一具,以免苗君曝尸荒山,盼苗君友好查收。
江湖好心人上。”
“大力神”苗北昌,正是此次要在泰山争雄的四十高手之一,他的姓名,自然人人俱都知道。
群豪瞧了这字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人苦笑道:
“这江湖好心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算是恶作剧还是算什么?难道他算定‘大力神’必定要死么?”
另一人接道:
“如此看来,只怕参与此会的四十高手,每人都有口棺木……”瞧了潘济城一眼,干咳数声,住口不语。
只因潘济城也是这四十高手之一。
播济城面现怒容,一把抓起了那赶车的,厉声道:
“你家主人究竟是谁?他如此做法究竟为的是什么?”
那赶车的嘶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
潘济城反手一掌,掴在他面上,怒道:
“你说不说?”
一个黄葛衣、自布鞋,白发萧萧的老人,不知何时,已拄杖而来,此刻突然接口笑道:
“你问也何不出的,只因他委实并非不肯说,而是说不出。”苍白的须发,己将他面目遮去了十之六七,谁也无法看出他中来面目,只能看见他额头、眼角重重叠叠的皱纹,以及目光中那一份世故的讥嘲与轻蔑。
群豪都不觉凝目向他,潘济城眼神最锐,沉声道:
“听你如此说话,莫非你知道此中究竟?莫非你便是他们的主人?”
麻衣老人哈哈笑道:
“老夫若要买棺材,棺材也是留给自己用的,哪有他家主人那样的好心,巴巴地运来送给别人。”
潘济城冷笑道:
“送人棺材,咒人于死,也能算做好心么?”
麻衣老人摇头叹息道:
“自古以来,参与此等争杀之会的人,又有哪几个是能活着回去的?那几个不是曝尸荒山,等到尸身化作白骨,只怕还无人收殓,这次泰山之会居然有人好心,为你们送来棺材,你们的福气已算不错了”
潘济城怒道:
“泰山之会,只是以武会友,怎可与昔日那些凶杀之会相比,你如此说法,岂非故耸视听?”
麻衣老人微笑道:
“以武会友?故耸视听?少年人,我且问你,你与别人动手时,几曾存心手下留情?几曾存心让别人活着回去?”潘济城呆了一呆,道:“这
麻衣老人接口道:
“你末存心手下留情,别人又何曾存心手下留情?上了泰山的人,又有谁能担保自己能活着下山?唉!武林少年多愚傻,每将鲜血轻易洒……”拐杖“得得”点地,蹒跚地走开了。
群豪再次面面相觑,惧都为之默然。
潘济城怔了半晌,突然抬头呼道:
“老丈但请留步,不知老丈尊姓大名可否见告?”他已领悟了这老人语中深意,称呼已不觉变得十分尊敬。
但老人拄杖而行,却未回头,只是随口作歌道:
“飘泊江湖太落拓!自家姓名已忘却……”
潘济城放足追去,猛自呼道:
“老丈要往哪里去?”
麻衣老人大笑道:
“若问老夫何处去,月下弄影自婆娑……”他走的似乎并不甚快,但潘济城一时间竞追他不着。
突见一条人影斜地里掠来,轻如烟雾,快若流星,斜斜抄向老人身前,似要拦住他的去路。
但老人身子一转,转人道旁小林,白须、白发,在枝叶掩映中,只飘了一飘,便已走得踪影不见了。
斜地里掠来人影,急急掠向树林,但身子在林外滴溜溜一转,突然停下了,“逢林莫入”这句已在江湖中流传多年的古老格言,此人当真是记得比谁都清楚,只因此人是从来不肯吃亏的。
只见此人竟是个身材臃肿肥胖的老妇人,满头银丝白发,已秃落一半,身上也穿着麻布宽袍,袍子上的口袋少说也有十五、六个之多,手里也拄着根拐杖,却长达九尺,几乎比她身子高出了一倍。
阅历稍丰的武林豪士,瞧见这老妇人,都不禁在暗中倒袖一口冷气,暗叹自己今日真例霉,竞遇着了她!
潘济城瞧见这老妇人,倒也认怎奈他早已赶了过去,要回头已来不及了。
他只得干笑一声,躬身道:
“万老夫人,你老人家好。”
来的正是万老夫人,她此刻身子虽已停下,却仍在不住喘着气。一面轻拍着胸口,一面叹气道:
“好什么!老了,不中用了,跑了几步,就累得喘不过气来……倒是你看来红光满面,莫非发了财么?”
播济城不敢答这碴儿,自管赔笑道:
“老夫人侠驾已有多年末在江湖出现,小侄一向想念得很,不想老夫人身子依然康健如昔,委实令人高兴。”
万老夫人一口咬破了个多汁的蜜挑,格格笑道:
“你口中虽说想念我,心里却恨不得我永远莫在江湖出现才好。你口中虽说高兴,心里却必定暗叹倒霉:‘怎地这老不死多年末见,今日却偏偏教我给遇见了?’年纪轻轻的,却为何要在我老人家面前说这些骗人的话?”
她这些话委实说在潘济城心里,但潘济城自然是不敢承认的,含糊混过去了,赶紧改变话题,试探着道:
“你老人家想必是认得那位老丈了?否则必定不会追他。”
万老夫人道:
“我虽不认得,却知道他是谁。”
潘济城眼睛一亮,道:
“你老人家能说出来么?”
万老夫人道:
“你可知道紫衣侯有个师兄,也就是六年前将方宝玉带走的那个老人,方才那老头子就是他。”潘济城道:“周老爷子?”万老夫人笑道:
“好孩子,说得不错,周方,我说的就是周方……但鬼才知道这老狐狸的真名是否周方?”
潘济城轻叹一声,道:
“你老人家昔日可曾见过周老爷子么?”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我老人家还算交运,直到今日才见着他。”
潘济城叹道:
歌但六年之前,小便却曾在黄鹤楼头,见过周老爷子一面,周老爷子之音容笑貌,小侄于今记忆犹新……”万老夫人急急截口道:“方才那人难道不是周方?”
潘济城道
“方才那位老丈,虽也是位通达世故,游戏风尘的江湖异人,但小侄却可断定,他绝非周老爷子。”
万老夫人怔了半晌,喃喃道:
“他不是周方?……他是谁?…我老人家怎地从未听说过,江湖中又出了这样个老怪物?”
突然间,两骑飞驰而至己马上人行色甚是匆忙,竞末留意道旁的人物,便径自打马而过。
只听马上人语声断续随风传来:
“七大弟子……万子良……就是他们……只可惜……”
群豪虽然俱都耳目灵敏,但蹄声急骤,语音含糊,耳朵最尖之人,也不过只能听到这几句片断的言语。
服见两骑已将驰远,万老夫人突然冷笑一声,挥起长杖,杖头立刻有一条长索彩虹般飞起,向左面的骑士头上圈了过去。
马蹄声响,掩没了长索破风之声,再加上马上骑士也绝未料到背后有人突袭,但闻马上人一声慷呼,长索已套着了他的脖子,健马人立,昂首长嘶,马上人纵然勒紧疆绳,但万老夫人手腕一抖,使将他摔下马来。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好无札的孩子,见了我老人家也不下马……”
另一个马上骑士似是浑然未觉,但健马冲出数步,马上人已飞身离鞍而起,手中已多了件银光闪闪的兵刃。
只见他双足在马股上一蹬,凌空一个“死人提”,身子倒翻而出,万老夫人语声未了,这人己到了她面前,身子凌空末落,“飕”的一声,银光破空,其急如电,直刺万老夫人前胸“将台穴”。
他身形凌空,便敢发招击人,若非身怀绝技,有恃无恐,又焉敢发出如此招式,群豪见他这一出手,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万老夫人是何等人物,在如此情况下,怎敢再稍有大意,竟不敢招架,身子一矮,自银光下钻了出去。
银光盘旋,人影落地。
只见此人鹞肩蜂腰,黑衣劲装,手里拿着的既似吴钩剑,又似仙人笔,竟也是件江湖罕见的外门兵刃。群豪一见这奇形兵刃,十人中例有八人脱口轻呼出声。
这件兵刃江湖中见过的人虽然不多,但却已不知听过多少次有关它的传说——它成名的历史,诡异的招式,惊人的威力!而它的主人历史之传奇刺激,性情之冷傲诡异,武功之深厚惊人,更早已是江湖间脍炙人口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 破云震天笔
群豪此刻虽只瞥见这件兵刃一眼,但见了这黑农人之武功、气势,便都已猜到这兵刃便是于今天下最著威名之一十三种外门兵刃中,名列第二之“破云震天笔”这身形玉立,满面秋霜,鹰鹫般的黑衣人,自就是衡山回雁峰绝顶,“连天山庄”的少主人,“无上飞花”冷冰鱼了!
万老夫人此刻已掠到被长索套下马来的骑士身旁,一把抓起了他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
“无上飞花”冷冰鱼霍然旋身,吨道:
“放开他!”
万老夫人听而不闻,格格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冷少庄主,月圆之夕还未至,冷少庄主行色如此匆忙,为的是什么呀?”
冷冰鱼双目深陷,眉重如山,压得他面容冷冰僵木,全无丝毫表情,只是目锐如鹰,语冷如刀,冷冷道:
“不放,杀!”
万老夫人既不惊,亦不怒,慈祥的面目上,还是雄满了笑容,双手还是紧抓着那人不放,柔声笑道:
“冷少庄主又何苦生这么大的气?老身此番虽有不是之处,但少庄主也该可怜可怜我这寂寞的老太婆,听得别人说起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姓名,着急要见他一面,便什么都忘了。”
她这番话说的委实可拎,着实动人。
但冷冰鱼仍然无动于衷,反而冷笑道:
“你抓着的只是我门下庄丁,随时都愿为我牺牲一命,你以他相肠,又有何用?”目光凝注,一步步走了过去。
万老夫人目光四转,突然颤声呼道:
“我的老天蚜,你们这许多大男人在旁边瞧着,难道就没有一人肯出手救我老婆子一命么?你们不瞧我面子,也该瞧我儿子……”
潘济城终于忍不住了,一步掠来,挡在冷冰鱼面前,抱拳笑道:
“冷少庄主请了,这位万老夫人,便是江湖中侠义英雄‘云梦大侠’万子良之尊亲,少庄主瞧在万大侠面上,何不高始贵手?”
冷冰鱼冷冷道:
“你是什么人?”
潘济城道:
“济城潘某,便是在下。”
冷冰鱼浓眉轩起,朗声道:
“闻得江湖人言,潘济城除了风流自赏,拈花惹草外,例也是条够义气,够血性的好汉……”
他语声微顿,潘济城也不知他这话该算是恭维,还是该算做汕骂,怔了一怔,只是强笑道:
“不敢。”
冷冰鱼厉声道:
“潘济城,我敬你是条好汉,不妨告诉你,冷某此番出山,虽也为的是泰山之会,但主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