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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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个字凭着一口真气说将出去,当真是中气充足,声震耳鼓,四条白衣人都不免吃了一惊!
莫不屈、石不为、金不畏、杨不怒已赶了过去,也不说话,便接住了那四条白衣人的招式。
万予良与李英虹本是素识,轻轻一拍他肩头,道:
“这边咱们为你接着,你去屋里歇着。”李英虹喘息不定,道:“多……多谢。”
他实已不支,也实已无法客气,当下喘息着奔向那燃着灯火的房屋,那一点灯火虽暗,在他眼中却有说不出的温暖。
在如此情况下,万子良等人仍不愿以多为胜,只是站在四旁,一面为莫不屈等人掠阵,一面断去白衣人的逃路。
莫不屈果然不傀为少林名徒,此刻虽只施出寥寥十数招,但掌法之威猛沉凝,却已将少林武功精华表露无遗。
他还未摸清对手武功家数之前,绝不作无谓之进击,只是以沉重的招式,使自已先立于不败之地。
只见他每一掌,每一拳发将出去,惧似有千斤之重,神情之庄重镇定,更已卓然而具武林大家之风范。
金不畏使的却无一不是大攻大击之式。
轻妙高华的蛾眉武功,在他手中施展出来,气韵立时变了,本该是草木清华的音韵,此刻却充满金鼓杀伐之声。
他招式虽稍嫌灵妙不足,但那一股无畏之气,却端的可令对手心惊,只见他招招式式,惧有如巨斧开山,神兵伐木,风声之劲厉,远近可闻,至于对方使的是何招式,他全不放在心上。
淮阳杨不怒,更是怒火满腔,杀气盈胸,名震天下的大鹰爪力施展开来,好似一抓便要抓来对方的魂魄!
两人一搭上,他用的便是情急拼命时的招式,完全不顾自己之安危性命,只求能将对方击例。
对方那自衣人身法虽是诡异绝伦,但似也为他这种傈悍凌厉之气所慑,十余招拆过,他已后退数丈之多。
四大弟子中,看来似以石不为出手最少,但每一出手,却无一不是令对方心惊胆战的杀手!
点苍招式,虽以变化奇速见长,但石不为招式变化却极少,只因若非取人性命的杀着,他便绝不出手。
万子良一生之中,遇见的武林高手自然不少,但出手如此狠、忍的人,却是从来也末见过。
他凝目瞧了两眼,不禁唱然叹道:
“看来一人武功之成就,委实与他性格大有关系,以在下看来,莫大兄来日必属领袖江湖的人物……”言下之意,已是将莫不屈视为将来取代他自己地位之唯一人物。
要知他无论性格气度,招式武功,俱与莫不屈走的同一条路,是以瞧见莫不屈的出手,自是分外赞赏。
金祖林却道:
“若换了小弟,却宁可与莫大兄对敌,也不愿与石老四交手,他那股杀气,实在叫人受不了。”万子良道:
“石四侠之狠、忍,固是令人难挡,但莫大侠之沉凝,金二侠之勇猛,杨七侠之漂悍,又岂是好对付的。
金祖林笑道:
“幸好我是他们朋友,不用和他们动手。”
但莫不屈等四大弟子武功虽可怕,对方那四个白衣人身法诡异,却更使万子良见了惊心。
以万子良交手经验之丰,目光判断之准,但直到此刻为止,还是瞧不出这四个人的武功家数。
莫不屈等四大弟子武功虽强,但这四个白衣人却仍未落下风,只是攻势不免稍弱而已。
魏不贪耸然动容道:
“这四人是哪里钻出来的?瞧他们身法之滑溜,武功之古怪,我简直连听也没有听过。”
公孙不智皱眉沉声道:
“瞧这四人身法,绝非中土流传之武功,幸好他们武功家数虽诡异绝伦,但功力却不深。”
万子良道:
“最奇怪的是,这四人动手间实未使出全力,攻势亦不猛烈,公孙兄,以你看来,这是何缘故?”
公孙不智摇头叹道:
“在下也正自不解,莫非……”
听犹未了,与杨不怒动手之白衣人,口中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啸声,啸声未了,四个白衣人手掌齐地往下一掷。
刹那之间,便有一般乳白色的烟雾,自地上升起,飘飘荡荡随风四散,霎眼便弥漫在雨中。
万子良变色道:
“不好,烟中莫非有毒?”
公孙不智扬声呼道:“大哥,四弟,快退!”
他不喝杨不怒、金不畏两人,只因深知这两人必定不会退的,呼喝中与万子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齐地掠上前去,一人拉佐金不畏,一人拉住杨不怒,莫不屈与石不为两人已倒掠而出。
烟雾越来越浓,众人屏住呼吸,金不畏也不能说话,只因万子良已掏出块手帕挡住了他的嘴。
众人退出两文开外,一阵风欧过,烟雾突又消散,但那四个白衣人,却早已走得踪影不见了。
公孙不智面色凝重,喃喃道:
“胜负末分,他们为何突然逃走……”他深谋远虑,对每一个可疑之处,都不肯轻易放过,见到这四个形踪奇诡,来历不明的白衣人突然而去,便生怕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
金祖林却笑道:
“若换了是我,与诸兄交手,也只得逃走了,明知打不过还要打,岂非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果子。”
万子良含首笑道:
“这话也有道理,但真若换了你这拼命的小将军,只伯纵然被人打死了,也是万万不肯逃走的。”
众人展颜一笑,回返客栈,谁也不愿再去胡思乱想,金不畏见自己竞能救了江湖名侠李英虹,更是兴高采烈,十分欢喜。
宝玉见他们去后,虽明知必能救回李英虹,但心中仍不免十分担忧,只因李英虹与铁温候对他的恩惠,他永难忘记。
他焦急地站在窗口眺望,忽见一条人影自风雨中奔来,背后似还背负着一人,当下一跃而出,呼道:
“是李英虹李大叔么?”
那人似乎一惊,顿住脚步,迟疑着说:
“在下正是李英虹,阁下是谁?”
宝玉道:
“小侄方宝玉……就是宝儿……”
李英虹“呀”的一声,大步奔来,一把抓住方宝玉的肩头,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颤声道:
“宝儿,果然是你,你……你竟已长得如此英俊了,不想我……我竟还能见得到你,这些年来……”语声硬咽,已难继续。
窗内灯光照出,只见这江湖名侠容貌憔悴,满身透湿,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里,已再也瞧不见昔日的英气。
他毋庸再说这些年来的遭遇,就只这狼狈的神情,就只那满额的皱纹,已足够叙出他遭遇的坎坷、苦难……
宝玉更是热泪盈眶,他几乎难以相信此刻站在他面前,这有如负伤之兽被人追逐的汉子,便是昔日名满天’下的“踏雪无痕”李英虹,在他这疲惫而憔悴的容额上,竟已找不出一丝昔日的光采。
李英虹面上流着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无言地凝注着宝玉,宝五也无言的凝注着他,在这无言的静寂中,正有着无限的悲痛,也有着无限的欢喜。
突见铁娃亦自跃窗而出,果呆地木立在雨中。
宝玉瞧见了他,忍不住道:
“你这是作什么?”
铣娃咧嘴笑道,
“没有什么,大哥喜欢淋雨,我也只好陪着。”
他的确不会说话,但这简简单单两句话,却已不知给了宝玉多少温暖,他不必再说什么话,宝玉已知道今后无论自己遭遇到什么苦难,至少有一人是始终站在自己身旁的,就像此刻站任这断肠的雨丝中一样。
他无言地拍了拍铣娃的坚实的手臂,强笑道:
“你瞧找都忘了请李大叔进去”
他也忘了李英虹背上还有个身负重伤的铁温侯。
等到李英虹将铁温侯放到床上,方宝玉心中更似被刀割般痛苦——这昔日本是铣打般的汉子,如今已是形销骨立。
他左臂虽已接上,但右臂却已齐根断去,他胸膛虽仍在微徽起伏,但却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李英虹惨然流泪道:
“自天风塘一败之盾,我等新旧仇家,惧都乘机而来,七年来我等实无一日稍能安生!”
若非悲惨已极,英雄怎会落泪?
李英虹垂首接道:
“兵败如山倒,我辈武人,委实败不得的,那一场大败,实已销尽了我等豪气,何况……何况……”
他沉痛地瞧了铁温侯一眼,道:
“何况他已形如废人……七年来我等十战九败,你战大叔一去无踪,只剩下我与他……直到今日……直到今后他也身中仇家三掌,在这阴毒的掌力下,他眼见也……也是活不成了。”
宝玉突然大喝道:
“铁大叔绝不会死的!”
李英虹变色道:
“莫非你的内功已能疗治他的掌伤?”
宝玉领首道:“正是。”李英虹骇笑道:
“但……但他身中如此阴毒的掌力,气脉已将断,你若出手救他,自己说不定会受到极大的损害,你……”
宝玉惨然一笑,道:
“这个大叔不说,我也知道,但昔日铁大叔拼了性命救我,我今日纵然拼了性命救他,也是应当的,何况只是区区内力损伤而已。”
说到这里,他突然抱起铁温侯的身子,掠向门外。
铁娃大惊道:
“大哥,你……你要干什么?”
宝玉头也不回,口中道:
“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已为铁大叔疗伤去了,明日清晨便可回来……”等到铁娃追将出去,哪里还追得上他?
莫不屈、万子良等人回到客栈,已瞧不见宝儿,只见铁娃愁眉苦脸地站着发楞,李英虹黯然垂首无语。
公孙不智大骇道:
“宝儿哪里去了?”
铁娃结结巴巴将经过说了,莫不屈顿足道,
“叫你看着他,你……你……”
牛铁娃苦着脸道:
“大哥要走,铁娃既拦奇%^書*(网!&*收集整理不住,也追不上.。
金不畏霍然站起,道:
“咱们去找他!”
公孙不智长叹着摇了摇头,道:
“不必找了。”
金不畏着急道:
“为何不必找,要救伤,也不必他出手,咱们也能救的,但是他……他今夜怎能为别人救伤?”
公孙不智满面沉痛,缓缓道:
“他必是知道铁大叔伤势沉重,别人无法救得,才自己出手,他必也知道我等必将拦阻于他,是以便悄悄去了……这一切他必定早巳下了决心,才如此做法,我等纵然寻着他,也是无用的。”
金不畏“扑”地跌坐在床上,再也无法站起,金祖林顿足,杨不怒捶墙,魏不贪仰首发呆,西门不弱绕室而走。
李英虹动容道:
“瞧各位如此,莫非……”
莫不屈沉声道:
“宝儿明晨便有大战当前,这一战实是关系他一生成败,他今日若是损耗内力,只怕……”
他话未说完,李英虹早已面色惨变,颤声道:
“如此说来,我……我岂非害了他?”
莫不屈惨然道:
“这又怎能怪得了你。”
李英虹垂首道:
“原来他明知如此,还是出手救人,原来他宁可牺牲自己,还是……还是……”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他满面惧是自责自疚之色,莫不屈等人心头的沉痛,更是言语难叙,有几人热泪盈眶,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石不为突然道:
“好!”
金不畏怒道:
“事已至此,还好什么?”
石不为不再说话,万子良却沉声叹道:
“石四侠说的‘好’字,想必是夸奖方宝玉这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之大仁大义,慷慨精神!”
莫不屈道…
“不错,宝儿有了此等仁义之心,明晨之战纵然败了,也败得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人,我等正该为有这样的子侄高兴才是。”
他口中虽说高兴,目中却已流下泪来。
鸡声报晓,窗纸渐白,宝儿却仍末回来。
在众人心目中,本觉这一夜过得分外漫长,但直到此刻,宝儿仍未回来,众人却又不禁埋怨黎明来得太早。
夜雨初歇,大地仍披着层水晶般的外衣,在朝阳光芒映照下,更显得分外灿烂,分外辉煌。
莫不屈等人推窗外望,但见远山朦胧含笑,近树青葱如洗,但这美景纵如图画,却又怎能消得去他们心中的焦虑。
金不畏顿足道:
“该死该死,怎地还不回来?”
魏不贪道:
“莫要着急,他这就会回来的。”
金不畏大声道:
“你要我莫着急,怎地你自已头上却急出了汗珠?”
魏不贪于笑道:“这是胖子头上的油水,哪是什么汗珠?”
众人也想大笑几声,但张开嘴来,哪有一人笑得出口。
金不畏眼巴巴地望着窗外,但见朝阳渐渐升高,渐渐照上了他的头,他突然大喝一声,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
杨不怒早已将胸前衣衫撕得片片碎落,此刻金不畏又将头撞出血来,莫不屈手掌一紧,掌中茶盏立时粉碎。
李英虹煌然道:
“宝儿之战,不知约在什么时候?”
公孙不智笑笑道:一
“就在此刻,只怕时间已过了。”
李英虹身子一震,还未说话,万子良已沉声道:…“宝儿纵末回来,咱们也不能失信于人,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