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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浣花洗剑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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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声喝道‘”不仁者死!不义者亡!海上道义,坚如精钢!“分散在四处接待宾客的海上弟兄,一齐轰然喝应,当真是声震天地,白衣人目中光芒闪动,道:“好——”寿天齐道:“罪者虽已伏法,但寿某仍需负毁船之责,半个时辰中,便有一艘崭新海船驶来,以作赔偿!”

白衣人凝目不说话,大步走向海边,风浪已息,海涛拍打沙滩,卷去了方才零乱的足印。

只听一阵语声自海上帆船中传了过来,道:“阁下剑术无双,允称无双剑容,可愿与在下海上一战?”

语声样和平柔,但一个宇一个宇传入耳中,却是清清楚楚,听来有如在你耳畔说话一般。群豪不禁耸然动容,暗道:“好深厚的内力!”

白衣人却仍冷摸如昔,缓缓道:“为何要战于海上?”语声亦是平平稳稳,冲破海风,直传到五色帆船上。

船上的水天姬、方宝儿,以及那些少女们听得这语声,也不禁吃了一惊,暗中更是为紫衣侯姐心。紫衣候道:“阁下可是定要听这解释?”

白衣人徽一沉吟,道:“不听也罢。”

紫衣侯道:“你我同时登舟,会于海上,如河?”

白衣人道:“好!”

两人相隔虽有数十文,却如对面交谈,两人虽明知这一战生死胜负,难以预卜,但语声却仍从容不迫。但岸上、船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千百人,听得这一番言语,心头宛如突加巨石,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寿天齐手掌一挥,已有条轻舟划了过来,白衣人瞧了胡不愁一眼,道:“你可愿为我操舟?”胡不愁肃然道:“自当效命。”

舟上大汉跃下,胡不愁掠上,白衣人身形一闪,已到了船头,胡不愁划起双浆,轻舟破浪而出。

那边紫衣侯亦自出舱,含笑向操舟前来报讯的大汉道:“此战想必有些凶险,不知你可愿为我操舟?”

那大汉如蒙殊思,受宠若惊,满面惧是兴奋之情,道:“小……小人荣幸之……之至!”但觉热血冲上喉头,几乎语不成声。

紫衣侯回首一笑,道:“多自珍重……”瞧了小公主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是一言末发,飘然掠上轻舟。

五色帆船上之人,人人俱是热泪盈眶,欲说无语。小公主紧咬着嘴唇,泪珠在一双大眼睛中转来转去,大大的嘴唇竟被咬出血来,却还是忍耐不住,眼泪终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连串落了下来。

方宝儿喃喃道:“傻孩子,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突然转过头去,只因他自己眼泪也落了下来。

千百双眼睛,都瞬也不瞬地望着海上,骄阳将落末落,海上万丈金波,两叶轻舟,越宋越近。紫衣侯双手抱剑,道:“请!”白衣人单手握剑,道:“请”突听呛然两声龙吟,万丈金波上,已多了两道剑气。落日、金被,与剑气相映,直似七宝莲池,大放光明!群豪只觉目眩神迷,竟是不敢逼视。

胡不愁双手操浆,更觉掌心满是冷汗,抬头望去,只见卓立在船头的白衣人,身子似枪一般直,剑尖斜斜下垂。对面船头的紫衣侯,剑身平举,轻舟虽在不停晃动,他剑尖部始终不离一点固定的位置。

轻舟相距更近,两人目光凝注着对方,莫说糜鹿关于道左,便是泰山崩于他两人身旁,他两人目光也绝不会为之一瞬。紫衣侯面色更是苍白。白衣人一双眼神兴奋之情,也越来越是狂热。忽然,两舟交错而过,紫衣侯平平一剑削出。

这一剑剑势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剑尖寒芒颤动,眨眼间已急震二十余次,将白衣人前胸、双胁、下腹、喉头、上下三十四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这一剑攻势之下,但剑势却绝不击出,明是攻式,其实却乃世上最妙之守着。

白衣人手腕转动,掌中长剑,连变数十个方位,却仍不敢在紫衣侯此一招下运剑反击。一个浪头打来,两舟突然分开。

紫衣侯、白衣人交换一招后,身形又自恢复原来形态,四下豪杰无论瞧不瞧得清楚,都觉心神一阵紧张,直到此刻才能喘气。

胡不愁得天独厚,更是瞧得目眩神迷。他乍看只觉紫衣侯这一招乃是点苍派镇山剑法的七七四—卜九手“回风舞柳剑”中第一着“春风初动”再一看又觉此招与青城剑派“青云赤霞剑”中一招“云霞初生”有此相似,仔细一看,却又觉此招竟是河南洛阳李家庆不传之剑“天龙秘剑”中一招“龙舞九天”蜕变而出,瞬息间又觉此招实是与武林“两仪剑法”中一招“太极初生”一般无异。

这四招俱是攻势中最最凌厉之着,紫衣侯一剑中能包含这四招之精髓,已足令人可惊。

但胡不愁立刻便又觉紫衣侯那一招与这四招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却是截然不同,他立刻便觉出此招并非攻势,而乃守势。

“清平剑客”白三空武功老练沉稳,将普天下各门各派剑法中的守势,惧都研究得十分精到。

胡不愁乃是清平门下高足,于此道自也颇有功侯,这一念转过,但觉紫衣侯这一招中,赫然竟似包含了灌江口二郎庙“杨二郎神剑”中一招“河清海宴”,华山七莺流传下之“七莺剑阵”中一招“风雨不透”,昆仑“龙风大九式”中一招“龙围风守”,长白山,长白剑派“长自剑”中一招“玄冰如铁”,以及清平剑容本门剑法中一招“八方风雨”,这五招中之精孽。

这五招无一不是天下剑法中守势最最严密之着,紫衣侯此一例中竞将这五招中之精粹包括无遗,试问还有谁能在这一招下乘隙反攻?

更何况这一招虽是守势,却又将攻势含蕴其中,虽稳健不失凌厉,虽细密却不失柔弱。

胡不愁越想越觉这普普通通之一招中,实是妙用无穷,就只这一招,已够普通人学上一生。他自己虽瞧得出这其中奥妙,却也实在想不出紫衣侯怎能将这许多种不同剑法中之精革,融在一招之中。又是一个浪头打来,两舟交错。

紫衣侯曲肘侧身,掌中剑斜斜而举,动也不动。

这一招看来自是守势,但白衣人神色却比方才更是凝重,长剑曲旋,高举过顶,将自已全身上下俱都置于长剑包护之下,只因他深知紫衣侯这一招看来虽是守势,其实却蕴藏无数质着。

海风呼啸,舟身摇荡。自衣人竟是丝毫不敢动弹,只因他剑势若是露出丝毫破绽,便休想再避出紫衣侯这一剑之下。

两人身形石像般木立在动荡之轻舟上,只瞧得胡不愁紧张得再也透不过气来,满头大汗,涔涔而落。

他再也无法支持,操浆之双手一松,轻舟自急浪中退开,紫衣候与白衣人的身形立刻分开数丈。

但这两招攻过,胡不愁觉今日之战,紫衣侯已占了七分胜算,只因他的剑法,确是炉火纯青,无懈可击,若说世上还有种剑法战得过他,当真是令人万万难以相信之事。

胡不愁心里暗暗放心,却又暗觉惨然,白衣人虽是今日武林群豪之公敌,但此人风标奇特,卸令人不得不对他生出一种英雄崇拜之心。

心念转动,他手下已忘了操浆。紫衣侯舟上的大汉,更是已变得痴了,不再动弹。几个浪涛打过,双舟越隔越远。

紫衣侯与白衣人仍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胡不愁真愿意这两只轻舟,就此荡开,飘流出海,永不复返,好教紫衣侯与白衣人这一战,永远也不要分出胜负,只因无论谁胜谁负,对他都是个重大的打击。

但忽然间,他耳中只听得“叭”地一响,轻舟忽然一阵急震,竟生生分为两半,白衣人所立之船头,竞与舟身分开。

原来白衣人不耐久候,竟暗中用了内力,将轻舟震断,紫衣侯正也与他抱着同样心思,足下轻舟,也生生一折为二!

胡不愁与那大汉,再也保持不住舟身之平衡,一个浪头打进来,便将他两人一齐打人海中。四下群豪,看得又是一阵骚动。

这时情势已更是紧张,紫衣侯与白衣人各自踏着一截船头,浮立在海浪之上,相隔又是越来越近。

海上风浪如山,金波万丈,这一紫一白两条人影立在万丈金波上,看来当真有如天府飞仙,凌波虚渡一般。

群豪直瞧得心动神驰,片刻便回复死寂,再无人敢大声喘一口气,只闻心跳之声,喀略不绝,人人俱是汗透重衣。

突见那万丈会波上,又闪耀起万丈金光。

金光闪动,急如飞蛇闪电,在一刹那之阅,紫衣侯与白衣人掌中剑已各各急攻三十余次之多。

群豪但见剑光闪动,哪里还分辨得出剑势?人人腔于里一颗心都平白提了起来,在这刹那阀,竟是没有人呼吸得出。

突听一声龙吟,响彻海天。

吟声不绝,紫衣侯人影摇了两摇,一个跟路,跌入海中,白衣人双手握剑,高举过顶,又自不动。

海天辽阔,万丈金被,树着孤零零,一条白衣人影,这景象无论用任何言语也难描述得出。

海上岸边,千百人,突觉喉头似是被塞入一方巨石,压在心头,再也难呼吸得出。

这死一般静寂,延续了良久,那惊呼之声,方自惊天动地般爆发面出。五色帆船上的少女,十人有九人跌倒在地,痛哭失声。小公主当场晕厥。方宝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也变得呆了。

只见白衣人石像般的身子,乘着海浪,飘向岸边,将漫天夕阳,浩翰金波,惧都抛在身后。

第八章 两雄不并立

惊呼之声已消失在海天深处,群豪大多已黯然垂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刹那间,海浪中竟有条人影冉冉升起,满身虽已水湿,但神情仍是充满了尊贵与威严,有如古神话中的海神,为了怜惜世人之不幸,自水晶宫中悄然现身——此人赫然正是紫衣侯。

群豪这一惊、一喜,更是非同小可,这双重的意外与刺激,竞使得人人都变成了呆子,既不能出声,也无法动弹。

白衣人终于飘上海岸,紫衣侯却飘上了船头。自衣人面上绝无表情,目光更是冰冷,突然沉声道:“船在哪里?”

“紫髯龙”寿天齐怔了一征,方自体会出这句话是向他说的,自人丛中挤出,道:“就在那里。”

他身为海上群豪之长,自当言而有信,是以既然答应白衣人赔偿船只,便不管白衣人生死胜负,还是早将船只备好。

白衣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见有条崭新而坚固的海船停在左面海外十余丈处。他只瞧了一眼,便自转身,面对着夕阳中的五色锦帆,一字字缓缓道:“阁下剑法,果然当世无双!”

紫衣侯死自卓立船头,神情恭肃,道:“阁下风仪,实足为天下武人效模,在下钦佩之至。”白衣人道:“当胜则胜,当败则败。”紫衣侯道:“阁下何去何从?”

白衣人道:“云天深处!”

紫衣侯道:“在下不敢远送。”白衣人道:“是。”

两人对话时,四下哪有一人敢出声惊动,过了半晌,只听白衣人缓缓又道:“今日一败,在下平生难忘。七年之后,吾当再来,一洗今日剑上之辱。”语声嘎然而顿,身子闪了两闪,幽灵般撩上了左面之海船。

群豪这才知道,今日之战,胜的竟是紫衣侯,再也忍不住欢呼起来,那欢呼之声,更是惊天动地。

人人面上,都被欢喜与兴奋激动成红色,有些人一面欢呼,一面抢上了海边的小丹,向五色船涌去,有些人抢不上小舟,便不顾一切,跃人海中,更有些人已跃入海中,才想起自己不识水性,拼命想攀上小舟,舟轻人多,一挤之下,舟上人也落人海中。

欢呼声洋溢在海上,海亡黑压压一片,俱是人头,人们几已疯狂,发出疯狂般的欢呼。

方宝儿瞧着这动人的景象,目中早巳热泪盈眶,喃那道:“疯子……疯子……武林中果然都是些疯子……”突然大呼一声,跳起来楼住水天姬的脖子,大呼道:“紫衣侯万岁!”他自己实也忍不住疯狂起来,水天姬又惊又喜又笑,在他脸上亲了几下,娇笑道:“可爱的小疯子!”

疯狂的人群,虽不敢爬上甲板,但有些已攀上了舟舷,有的拍打着海水,有的却跳上了好友的肩头。

有些人昔日本是仇家,但此刻你勾着我的脖子,我拉着你的手,却在齐声狂笑,齐声欢呼:“侯爷万岁,紫衣侯万岁……”激情的欢笑,早已将他们昔日的仇怨,冲洗得干干净净了。

只因这欢喜乃属天下武林同道所共有,群豪人人都能分享到—份胜利的滋味,这胜利更是空前未有的伟大。

五色帆船上的少女,更是喜极敬狂,铃儿与珠儿领头,将船上历贮的鲜果、美酒、佳看、珍躇,惧都一笼笼提了出来,自船舷边抛下。

她们的纤手飞扬,锦衣飘动,望去实有如散花之天女一般。

铁金刀挤在人丛中,赤红着脸大呼道:“俺早说紫衣侯爷剑法天下无双,怎会败给那怪物?”

另一人道:“可笑那怪物还不服气,七年后还要再来。”

铁金刀狂笑道:“他七年后再来有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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