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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浣花洗剑录-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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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纱女道:

“这……这问题只怕的确难以答复,何况我终年都生活在这小楼里,世上纵有这样的一招,我也不知。”

宝玉道:

“世上武功流派极多,其中自然不乏有极厉害的杀手,但这些杀手纵能称雄于一时,却都未能真的横扫天下,何况,纵然它能纵横天下,也不能就此证明那是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抵挡的,这道理你可明白?”

黑纱女道,

“我明白,因为这‘绝对没有’四个字,已不是任何人所能证实。”

宝玉道:

“正是如此。”

黑纱女道:

“所以我日日夜夜的想,我想出了许许多多招式,但这些招式不用去问别人,我自己就已能抵挡了。”

宝玉道:

“后来呢?”

黑纱女道:

“后来我遇着蒋笑民,在他养伤的时候,我就要他将他所知道的一切武功招式,完全都告诉我。”

宝玉道:

“此人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出生于武林世家,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他的确可算知道的不少。”

黑纱女道:

“他告诉我的招式,有些和我自己创出的差不多,但也有些是完全不同的,他走了后,我就试着将这些招式全都融会贯通,看看是否能取其精华,创出一招。”

宝玉道:

“你……你的聪明,只怕更非别人能及。”

黑纱女道:

“经过一年多昼夜不停的思索,我终于创出了一招,我确信这一招必定是天下武功门派都没有的。”宝玉道:“你怎么证实此点?”

黑纱女道:

“因为,世上若有这一招,这一招必定是早已名震天下,蒋笑民也必定早巳知道,因为,他们知道的武功杀手,我轻易便可抵挡,但这一招,这一招却是我自己苦思半年后,也无法抵挡的。”

她语声虽仍是那么平淡,但却已带着种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信心,这信心正也能使任何人都不能不信。

宝玉眼睛里发出了兴奋的光,道:

“这一招想来必定妙极。”

黑纱女道:

“但我虽不能抵挡这一招,却也不能就此证明别人也不能抵挡,所以,我更急着等你来,只因世上若有能证明此招的人,这人就是你。”

宝玉道:

“为什么是找?”

黑纱女道:

“因为我已听说你几乎已经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你若也不能抵挡这一招,能抵挡的人必定很少了。”

宝玉心念一闪,突然大声道:

“你对世上任何事情都已不再关心,为什么还要急着证实这一招?莫非你想要将这一招用在别人身上?”

黑纱女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宝玉道:“你想将这一招用在谁身上?”黑纱女淡淡道:“这个……你管不着。”宝玉大声道:“莫非是白水娘?因为你恨她入骨?你为什么恨她?”黑纱女静静的凝注着他,缓缓道:“你既已答应我,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宝玉默然半晌,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的剑在哪里?”剑光一闪,长剑击出。黑纱女这一剑,竟是刺向宝玉脚尖前三寸处。宝玉怔了一怔,失声道:“这算什么招式?”黑纱女道:“就是这一招。”宝玉道:“但这一招根本伤不了我……这一招根本连任何人都伤不了。”黑纱女道,“正因为这一招已先立于必不能胜之地,所以别人才不能抵挡,因为任何人只怕都没有瞧过这样的招式。”

宝玉不禁又征了半晌,苦笑道:

“但这招根本不必抵挡……”

黑纱女道:

“谁说不必抵挡?”

宝玉道:

“这……这根本不必说。”

黑纱女道:

“好,那么你瞧着。”

她缓缓收回长剑,再次一剑刺出,还是刺向宝玉脚尖前三寸处——这的确是伤不了宝玉半根毫发。

但这一剑刺出时,宝玉目前灵光一闪,身子突然倒掠而出,凌空翻了两个身,远远落在两丈开外,满面惊骇之色。

黑纱女冷冷道:

“这一招不是根本不用抵挡的么?你为何要躲?”

宝玉骇然道:

”好厉害,好厉害……如今我才瞧出了这一招的厉害!”

黑纱女道,

“你瞧出了么?”

宝玉道:

“我若对这一招全不理睬,那么这一剑就会从我脚下那部位反刺而出,由这一部位刺出的剑,就委实不知该如何招架了。”

第五十九章 多情种子

黑纱女道:

“你可知为什么不能招架?”

宝玉道:

“我……还未想到,但……”

突然大喝道:

“我想到了,因为这部位是人的死角。”

黑纱女凝注着他,缓缓道:

“不错,任何人的足底,都是他的死角,由这种死角刺出的招式,正是天下各门各派武功都没有的,所以,也正是任何人都不能招架的,我这三招之精华,正是先将自己置之于死地……”

宝玉忍不住大声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正是兵法中之精革……我如今才知道,兵法与武道虽是两回事,却有一脉贯通。”

黑纱女道:

“正是如此,你总算懂了。”

宝玉动容道:

“这一招的确是天下各门各派都没有的,因为任何人都想不出怎样才能从这种角度出招,因为任何人都未能体会出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萃。”

他长笑接道:

“若非不世之奇才,又怎能想得出这样的招式。”

黑纱女淡淡道:

“如此说来,这一招确是不能抵挡的了?”

宝玉道:

“那却不然。”

黑纱女道:

“哦!为什么?”

宝玉道:

“只因你还忘记几点。”

黑纱女道:

“你且说来听听。”

宝玉道:

“最重要的一点是,就在你刺出这一招的同一刹那间,别人也会向你刺出一招的,因为在这一刹那间,你简直没有防御自己之力,除了你使用此招时,是在和别人考较武功,否则别人又怎会让这良机错过?”

黑纱女突然沉默了下来。

宝玉接道:

“你在刺出这一剑时,若能想出该如何防守,那么你这一招纵不能说从此绝对无人抵挡,至少现在已可横扫天下了。”

黑纱女目光做梦似的瞧着远方,缓缓道:

“我不能。”

宝玉道:

“你确是不能,只因在这一刹那间,你已将自己置于死地……这虽是你这一招中之精萃所在,但却也是这一招之破绽所在。”

他长长叹了口气,接道:

“所以,你这一招虽然妙绝天下,却不实用。”

黑纱女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闪开身子,道:

“你走吧!”

黑纱女走了,她根本不再给宝玉说话的机会.

但宝玉站在那里,却没有走下去。

他在思索。

在短短半天之内,他遇着三个极为奇怪的人,第一个人,向他突施杀手,却又手下留情。

第二个人,也向他施出一着杀手,但也手下留情,最奇怪的,这人施出的杀手,竟与那东海白衣人相同。

而第三个人,是他唯一瞧见面目的一个,她虽然是那么冷摸,但宝玉却总觉得她像是和自已有种奇异的关系。

哪知这第三个人,还是向他施出了一着杀手,但是她非但手下留情,简直可说是根本没有动手。

为什么这三个人都要向他施展杀手,而又都手下留情,他们施出的招式虽然厉害,但却全都似无意取他性命。

这三招既然都可说是当今天下最最霸道,最最狠辣的招式,他们既然无意取宝玉性命,却又如何要施出此等招式?

宝玉心念一闪,突然想到:

“莫非他们只不过是要向我指点招式?”

“莫非他们都和我有种神秘而奇异的关系?”

“但这‘白水宫’中的人,又怎会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况,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三个人,和我有这样的关系。”

这些问题竞全都是互相纠缠,而又互相矛盾的,宝玉头都想疼了,还是想不透这其中的道理。

他索性不再想。

他终于走了下去。

他知道白水宫主必定会为他揭穿谜底。

万老夫人的手指刚沾着她自己的穴道,水天姬的手攫起了鸡腿,高老夫人倒下,水天姬己将胡不愁扶起。

她撕着鸡腿,慢慢地喂着胡不愁。

万老夫人道:

“那秘密是有关水娘娘与方宝玉的。”

水天姬身子一震,连鸡腿都几乎掉在地上,失声道:

“我母亲和方宝玉之间,又怎会有什么秘密?”

万老夫人道:

“你真的不知道?”

水天姬怒道:

“难道我还用得着骗你?”

万老夫人道:

“姑娘你离开自水宫虽已七八年,但七年前的事,姑娘你多多少少总该知道一些的。”

水天姬道:

“家母的事,我从来不敢过问,她老人家也从来不许我过问,她老人家的寝宫,我根本就很少进去。”

她虽然极力想说得平淡,但眉宇间仍不禁露出幽怨之色,生为这样母亲的女儿,她可纵得到别人所得不到的一切东西,但别的女孩子人人都可得到的,她却得不到,而那正是世上最最宝贵之物。

那就是亲情!

万老夫人叹道:

“水娘娘的事,自然是谁也不能过问的,但我却未想到竞连她的女儿也不例外,只是……十六年前……不对,十七年年前发生在‘白水宫’的一件事,但无论如何,总也该知道一些的?”

水天姬皱起双眉,沉吟道:

“十七年前……十七年前白水宫又发生过什么事?”

只听万老夫人道:

“但水娘娘手下从无活口,又怎会和他们打这样的赌,姑娘你……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么?”

水天姬道:

“那时我虽然还小,但也已有些奇怪,也曾问过我母亲,既然胜了他们,就该杀了他们,又何必打这样的赌。”

万老夫人道:

“水娘娘可说出这其中原因?”

水天姬道:

“我毕竟是她女儿呀!”

万老夫人道:

“她老人家说的是什么?”

水天姬默然半晌,沉声道:

“这难道也和那秘密有什么关系?”

万老夫人道:

“非但有关系,而且关系极大……姑娘你若不将每件事都说出来,我老婆也就无法接着说下去了。”

水天姬又沉吟半晌,突然挥手道:

“各位退下去吧,这些事都和各位没有关系的。”

海盗们虽然也想听听这些武林名人的秘辛,但水天姬既已要他们退下去,还有谁敢留在这里。

水天姬等他们走光了,才缓缓道:

“我母亲本也不想说的,我那时若已长大,她只怕就不会说了,但我那时实在太小,而她也实在需要对—个人说说心事。”

她叹了口气,接道:

“所以她老人家就拍着我的头,告诉我,只因那男的乃是除了我死去的父亲外,她平生唯一真正喜欢的男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

万老夫人叹道:

“正是如此。”

水天姬道:

‘‘那时我忍不住又问她老人家,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将他妻子杀死?我母亲就告诉我,因为她若杀了他妻子,他必定永远也不会饶恕她,那么她也就永远得不到他的爱了,所以,她要让他们一齐活着,这样总还有些希望,唉!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了‘爱情’是多么伟大。”

在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睛是瞧着胡不愁的。

胡不愁忍不住脱口道:

“后来呢?”

水天姬听他说话已有了力气,嫣然—笑,道:

“后来,我母亲就在宫中划出一角地方,作为他夫妻的居处,而且下令宫中的人,谁也不许无端闯入。”

胡不愁叹道:

“令堂原来也是个多情人。”

水天姬嫣然笑道:

“我还记得那地方叫做‘星星小楼’,我远远地瞧过,但也不敢闻进去,直到……直到那女子死的那天。”

胡不愁失声道:

“她怎会死的?莫非是……”

水天姬道:

“你莫要想错,我母亲说道不杀她,就必定不会杀她,我母亲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却言而有信。”

胡不愁垂首道:

“我错了……但那女子……”

水天姬截口道:

“原来那女子已身怀六甲,入官六个月后,便已临盆,她虽生了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自已却因生产而死了。”胡不愁叹息一声,又道:

“那女孩子可长大了么?”

水天姬道:

“我母亲为了养大她,曾经亲自出宫,为她找了两个奶妈,我出官时,这女孩子已有七八岁了,生得也说不出有多美丽,只是小小年纪,性情便已孤僻得很,小孩子的游戏,她全不喜欢,每天只是坐在那里发呆,又不知想些什么?”

胡不愁叹道:

“那么,她的父亲。”

水天姬道:

“她的父亲果然是条好汉,果然言而有信,绝口不提出宫之事,我母亲终日陪着他下棋、读书、抚琴,两人相处久,自也难免有情,但我却可保证,直到我出宫之时,两人还是相待以札,未逾规矩。”

胡不愁长叹道:

“这男子固是英雄好汉,你母亲也的确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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