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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浣花洗剑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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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儿连忙截日道:“自是真的……秘道在哪里?”小公主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指了指那低垂着的绣幢。

绣慢后果然有道秘门,小公主打开了它,先走了进去,又回首道:“我还是害怕,心跳得好厉害。”

方宝儿连忙想出各种话来安慰于她,两人一先一后,走进了秘道,曲曲折折走了一会儿,又上了一道楼梯。

小公主悄悄道:“这楼梯上就是前舱客厅了……”回手拉住了方宝儿的腕子,一步步轻轻走了上去。

方宝儿心里,又何尝不在砰砰的直跳,只见小公主拔起个木栓,托起块木板,上面果然有一线天光射了下来。两人缀手镊足,走了出去,只见那船舱竟是十分宽阔,布置得也极华丽,静悄悄的寂无人声。

方宝儿也无心仔细打量,刚想到窗口瞧瞧外面动静,突听一阵脚步声走了过来,已将走到门口。方宝儿不禁暗道一声:“苦也I”小公主更是面色大变,俏声道:“不好,有人来了『”拉起方宝儿的手,便要自地道中退回去。但人声越来越近,再想打开那木板,已是来不及了,小公主*

方宝儿只觉耳朵痒痒的,想笑又不敢笑,只是点头。他靠墙站着,恰巧能从墙与幌之间的小缝里,望到外面,便情不自禁眯起左眼,用右眼瞧了出去。

只见六七个身材高大,有如男子—般的壮妇,将那本已极是干净的船舱,又扫了一遍,然后,便听得一阵清悦的铃声,得铃铃一路响了过来了。

方宝儿暗道:“小铃铛来了。”心念一转,白衣少女铃儿轻盈的身子,果然已翩然走入,道:“打扫好了么?”

一个壮妇道:“回禀姑娘,已打扫好了。”

铃儿道:“打扫好了就快出去吧!客人这就要来了。”壮妇们恭应一声,收拾好扫帚水桶,躬身退了出去。

方宝儿暗叹付道:“真是倒霉,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我眼看就能逃走的时候,客人就来了。”

突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依偎过来,原来小公主也忍不住那好奇之心,要挤到这帘隙边瞧瞧。

但见铃儿四面走了一圈,双手展开长裙,盈盈拜了下去,道:“迎宾之地已打扫停当,恭请侯爷大驾。”

接着,便是一阵门户启动声,衣裙家容声……

十六个宫鬃堆云,锦裙曳地的少女,纤手中备各举着一柄碧玉为竿,羽纱为面的官扇,漫步而出,分立两旁。然后,便有四个手捧金钵的宫装少女,拥着位紫衫人大步而出,踏过红毡,走上屏风后的播龙交椅坐下。

方宝儿眼殊无论怎么转动,也瞧不到这紫衫人的身形面貌,只不过能从少女衣裙中瞥见他一片衣角而已。

小公主悄悄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划道:“我爹爹。”方宝几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更是想瞧一瞧这奇人的面貌,却终是不敢探出头去,何况他纵然探出了头,这紫衫奇人的身子也早被屏风挡住。

那屏风高达八尺,离地不过只有半尺多空隙,方宝儿还是不死心,伏下身子,胎贴着地望出去,却也只能瞧见紫衫人的双足,还有一只纯白色的狸猫,燃伏在紫衫人的足旁,再上面仍然无法望见。

这时又有一阵管弦之声传来,乐声悠扬,却不知自何处发出的。

铃儿伏地道:“是否此刻便开门迎宾?”

屏风后一个懒洋洋的口音道:“你是迎宾之使,什么事都由你瞧着办吧!”语声有加高山流水,和缓自然,听来这说话的人,似乎无论对什么事都不会着急,又似是天下根本没有一件事能令他放在心上。

钟儿道:“是!”伏地再拜,盈盈站起,转身走了出去。

方宝儿眼睛却还是盯着屏风下面,突见一只有如白玉雕成的手掌,由上面垂了下来,五指修长,线条柔和,绝无丝毫污垢理疵,拇指、食指间,却提着一尾小小的金色鲤鱼,那白猫一直懒懒的膝曲着,此刻身子一长,便将金鲤吞了下去,又懒懒的优下身子,紫衫人的手掌却仍在猫身白

铃儿走出舱门,走过被水冲洗得于干净净的船板,走上船头,俯身下望,船头前,水面上浮着三具木筏,木筏上高高矮矮站着数十人之多,原来此船太过巨大,吃水极深,只有自岸上乘筏而来,此刻铃儿高高站在船头,衬着身后的青天白云,当真有如天上仙子一般。木筏上数十人在下

众人怔了一怔,铃儿已接着笑道:“吝彼若是为了参拜我家侯爷而来,此刻就请上船吧!”

木筏上一阵骚动,人人俱待争先而上。

铃儿突又轻叱道:“且慢,侯爷还交待下一张名帖,帖上有名的人,才能上船,若是帖上没有你的名字,你偏要上来,那么……唉,只怕你再也下不去了,可莫怪我没有说在前头。”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提入突有一个尖锐的语声道:“你家侯爷方自海外归来,怎知道咱们有哪些人来了?”

铃儿含笑道:“我家侯爷还会有不知道的事么?”自袖中取出一张轻飘飘的纸笺,随手抛了下去。

海风强劲,船头又高,众人只当这轻笺必将被海风吹走,哪知这张轻笺却似有入托着一般,慢慢的,笔直的飘了下去,人群中又有人喝道:“姑娘好俊的功夫!”铃儿嫣然一笑,道:“各位瞧这名帖可会开错人么?”

众人瞧那名帖之上,写的果然是此次守候在岸边的知名之辈,几乎一个不漏,只是剔除了几个声名狼藉之人而已。

铃儿瞧着他们面上骇异之色,秋波中隐含笑意,道:“名帖若是不错,就请各位依序上来。”纤腰一转,飘身入舱。

只听身后衣抉带风之声,连连响动,已有十余人跟了上来,这十余人轻功惧是一流高手,落地时毫无声息。

木筏上还有十余人,都是个个垂头丧气,掉首而去,口中还在喃喃道:“奇怪奇怪,他怎会知道岸上有什么人在等他?”

方宝儿若是在此,便可猜出必是铃儿早已上岸悄悄将这些人来历都探听了一遍,开下这张名单,回程时遇着方宝儿,便顺路将他带了回去。

但现在方宝儿屏息躲在帘幕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动静,过了许久,才见到铃儿的白裙庄舱门出现,又见到十余双脚,跟在她后面,穿着十余双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鞍子,还有一人竟是赤着足,方宝儿不禁暗奇付道:“瞧这侯爷如此气派,哪知请来的客人,却如此奇怪。”

只听铃儿道:“回票侯爷,宾客们都已来了。”

那和缓的语声道:“请I”方宝儿伏在地上,只瞧见那十余双脚,随着铃儿走入舱时,有人伏地而拜,但大多只是脚步一停,似是抱拳一揖,然后便在两旁落座,那赤足的人更是连脚步都未停一停,便笔直走到旁边坐下,方宝儿又急着想瞧瞧这些人的容貌,忍不住悄悄站了起来,但自*

铃儿含笑道:“各位自四面八方,远道而来,想必都有极为重要的事要求教我家候爷,真不知该请哪一位先说话?”

一人截口道:“吾等既已不远千里而来矣,便不着急此一时也,何况吾等所谈之事,兹事体大裁,盖非片刻所能说完者,不如请路近事小之人先说之。”此人说话斯斯文文。字音虽亦咬得极是准确,但每个字却又,令人听来,当真是说不出的鳖扭难受,仿佛听那鸥鹅学舌似的。

铃儿忍住笑道:“既是如此,尔等留腰可也,却不知哪一位才是路近事小之人,望阁下有以教我?”

宫装少女们有的已忍不住为之失笑,突听一人沉声道:“各位既然谦让,夜下横州铁金刀,先来请教侯爷!”语声沉重,中气充沛,一条锦衣大汉,随声而出。

方宝儿这下可瞧清楚了,只见这铁金刀紫黑的面容,像貌堂堂,须发虽已惧都花白,精神仍是不输少年,手里提着只小小的紫檀木箱,腰下斜佩长刀,刀鞘之上,满缀珠宝,树着那一身锦缎衣衫,更是夺目。

方宝儿虽不知此人声名之盛,绝不在他爷爷“清平剑容”之下,但见这股气概,已不禁暗暗喝彩。铃儿道:“侯爷的规矩,铁大侠可知道么?”

铁金刀躬身道:“在下知道,姑娘的称呼,在下却不敢当。”

铃儿含笑道:“你青年时以这柄金刀,独斩川鄂十七寇,称你一声大侠,也是应当的,但你近年声誉颇隆,可说是名成业就,不知还有什么非要我家侯爷才能解决的事……再就是……你既知道我家侯爷近二十年的规矩,不妨先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侯爷瞧瞧。”

铁金刀见这少女竟将白已往事知道得如此清楚,暗中不觉吃了一慷,躬身道:“遵命!”打开紫檀木箱,双手捧上,众人只当他箱中必有奇珍异宝,哪知箱子里竟只是寥寥数本经册,纸色也已枯黄。铁金刀道:“晚辈奉上王藐之平临佛经真迹,请候爷笑纳。”

方宝儿听得吃了一惊,只因他深知这王羲之平临之佛经,端的可称是难以估价的稀世之宝。

屏风后却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也算难为你了,铃儿收下吧!”语声仍是懒洋洋的,似是就连此等稀世之珍,也提不起他兴趣。

铃儿接过水箱,含笑道:“我家候爷既已收下你的礼物,你有什么困难,就只管说出来吧!”

铁金刀面露喜色,躬身道:“遵命!”微一寻思,接道:“七十余年前,我潢州卧虎刀一门,与信阳蟠龙钩一门同时崛起武林,当时人称:“卧虎赐龙,刀钩称雄。”当真是威风赫赫,不可一世,但……“铃儿笑道:“话说得越简单越好,莫要自吹自擂。”

铁金刀面颊微红,于咳一声接道:“数十年来,我两门互以兄弟相称,交往极是亲密,哪知自从十七年韩一钩接长‘蟠龙门’后,情况突然大变,韩一钩竟声言‘蟠龙’两字排名,本该在‘卧虎’之上,要我等致歉改过,否则就要与我定期决斗,要天下武林中人瞧瞧,究竟是该卧虎占

铃儿微笑道:“名字占了先,难道就会多长块肉么?”

铁金刀叹道:“姑娘说的虽是,但这口气……唉,铁某却忍不下去,于是使在信阳城外,寻地决斗,江湖中闻风赶来瞧热闹的自然不少,哪知一战之下‘,区区竟在第七百二十招上,被他一钩所伤。”铃儿笑道:“你白是输得不服气了?于是第二年再战?”

铁金刀叹道:“姑娘猜得不错,第二年在下养好了伤,又在原地与他决斗,那一次情况更是热闹,在下与他苦斗数百合,眼见已占了上风,哪知到了第七百多招上,那韩一钩突又使出那一钩来,招式竟与前式一模一样,而在下竟还是不能抵挡,竟又被他这一钩所伤!”铃儿道:“你还

铁金刀道:“这一次在下却伤的更重,直到第五年才能与他再战,但大战之下,随……唉……唉……”铃儿道:“你可是又输了?”

铁金刀面容既是羞惭,又是悲愤,仰天叹道:“在下不但又败了,而且还是败在他这一招之下!”

铃儿面上也不禁露出诧异之色,道:“以你的武功与经验,竟会在同一招式之下连败三次?这真是教人奇怪了,唉!你第一次败了时,就该将他那一招仔细研究研究,第二次就该小心提防着力‘是呀!”铁金刀缀然叹道:“在下怎会不知此理,早就将那一招仔细研究过,第三次决斗时

铃儿道:“第四次情况如何?”

铁金刀沉声道:“第四次在下着着提防,步步为营,先苦练了七年功夫,再向他挑战,但……唉!”跺一跺脚,垂首不语。

铃儿额首道:“我知道了,第四次你还是败在那一招下,自然要想在第五次胜他,但直等到现在,你还是窥不破那一招的奥妙之处,所以,你只有来寻我家侯爷,但……但那一招我家侯爷却末瞧见过呀……”

铁金刀道:“在下早已将那一招的出手部位、时间、方向,捉摸得清清楚楚,一丝不错,此刻便可学给侯爷来瞧。”

铃儿叹道:“你既己知道这一招的出招部位、方向、时间,却仍破不了它,这一招想必厉害得很,我也想瞧瞧。”

铁金刀恨声道:“这一招最厉害的,便是内含之后着,令,人难测,是以在下虽知它的出手,却也无用”说话间已自腰畔拔出金刀,沉声道:“在下以刀作钩,但望侯爷指教!”反身一刀,直刺而出。

那刀身金光闪闪,宛如千百层金鳞闪动,此刻一刀刺了出去,满舱惧是黄金色的刀光,耀人眼目。

方宝儿心头一动,只觉这声音听来竟似十分熟悉,似乎是他那大头叔叔胡不愁的声音。

但这心念还未转过,舱中又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道:“这也算得高招么?嘿嘿,我家三尺幼童使出的招式,都比这要强些。”不但笑声尖锐刺耳,那语声更是比马嘶牛鸣还要难听。

铁金刀顿佐招式,怒道:“铁某在这招下败了四次,朋友却将这一招说的有如儿戏,铁某例要请教……”

那马嘶般语声怪笑道:“某家正要指教指教你!”一条身影,自角落中横飞而起,突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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