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网 (聊斋奇谭之五)-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长的一次,是多久?”
夏海初回答:“一年半。”
过了一会,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了一下,对容瑞耳语道:“你知道吗?以前有个人想带我去荷兰结婚呢。”
容瑞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什么人?”
“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他是个二世祖。有三十了,还没有自己的事业,家里有个跨国大公司,但是是他父亲和哥哥在经营,所以他每天去点个卯就跑出来混。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来听我唱歌,”夏海初回忆着初恋,很奇怪,别人都说初恋是最美的,然而他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木木的,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也许是日子太久了吧。
“然后他就爱上你了?”容瑞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我这个身体。他技术很好,我们每晚都很快乐。”夏海初说起这个也很平静,根本没有羞涩或是怀念,他只是在说一个故事,“但是他有老婆,还有个三岁的儿子。”
“哦?还挺复杂。”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拎了个箱子跑来找我,说机票买好了,签证也办好了,要和我去荷兰结婚。我问他家里怎么办,他说都不要了,只要我。”说到这里夏海初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微微发酸。那天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确动心了。
“然后呢?”
“然后他家的保镖来了,把他架上了车。”
“然后就完了?”
“没有呀。”夏海初笑笑,“过了两年我又遇到他了,他变了,完全不一样了。”
“你们没有鸳梦重温?”容瑞冷哼。
“没有,那时候我有新的男朋友了,是酒吧里给我伴奏的乐手。但是他说他父亲死了,现在企业的一半是他管着,他也离了婚了,只想和我过一辈子。”
“听上去条件不错。”
“确实。”夏海初狡猾地笑笑,“你猜我同意了么?”
“不知道。”
“哈哈,当时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我租的房子里过夜,我觉得那种快乐的感觉又回来了。结果我那个新的男朋友知道了,他就跑到我的窗下吹了一个晚上的萨克斯。”
“不错,挺浪漫。像是八十年代电视剧里的求婚情节。”
“哈哈,你说得没错,那时候我也觉得很浪漫,”夏海初不理他的嘲讽,只是自顾自地说,“后来我就继续跟着他了。”
“那第一个呢?”
“走了,彻底分手了。”
“你,你还真是幼稚得可以,那时候你多大啊?”
“十七。”
“这么小……”
“不小了。”
容瑞吻了吻他的黑发,他觉得有点心痛。
“那时候我很快乐。”夏海初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容瑞抚摸着他的头发。“你初恋的时候只有十五岁。你懂什么叫快乐吗?”
夏海初把头靠在他胸前,笑着,笑得容光焕发。“我知道。快乐就像是火,或者风,或者是歌声。都是抓不住的东西。”
容瑞红了脸,仿佛心事被他窥破一般。慌忙爬起来,解围似地说:“你说他们都听你唱歌。你还没正式地唱过给我听呢,来一首?”
夏海初张口轻轻哼道:“骤起的风,无意间扬起柳絮漫天……永恒的春天若有几分可能,就让我耗尽一生顽固地等……甜美的誓言若能几句实现,就值得耗尽一生顽固地等,于是那情牵难舍的思念,盛开在春天的每一个夜,等待凋谢……”
“不会的,不会的,会实现的。”容瑞忽然着魔般地吻住他,喃喃自语。
甜美的誓言。
可是我们连誓言都没有过,又怎么去实现?
这天,容瑞冲完照片,出了暗房一看,天都黑漆漆一片了。想起说好回家跟夏海初一起吃饭的,赶紧回去把照片收拾起来。这次也是拍的夏海初,效果很不错,想带回去给他看看。
或者是,向自己炫耀一下,他的美——是属于自己的。
一回头,容瑞看到角落里丢着一个包。是夏海初落下的。他捡了起来,想给他带回去。
容瑞并不想去翻他的东西。可是夏海初没有扣好包,他一拿起来,便哗啦啦地掉出来一堆东西。
手机,书,MP4,充电器,巧克力(奇怪,他最喜欢吃这个,小女孩的口味)。镜子。容瑞知道他一向挺自恋,长得漂亮的人都是那样。还有一支唇膏。容瑞打开闻了闻,薄荷味。上次自己吃到的好像是香草味。下次要叫他换个草莓味的。容瑞喜欢草莓,他喜欢鲜艳欲滴的颜色。夏海初被情欲烧起来的时候,他胸前就会是那种颜色。
甚至被蹂躏之后的后||||穴也会是那种艳红的颜色……容瑞想着,小腹有股热流窜了上来。他决定回去之后,不管夏海初在干什么,也先把他拖上床干了再说。
还有一叠安全套。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不用这东西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容瑞就根本没有想过要用这东西。那时候他就几乎是疯狂般地扑了上去,如果不是夏海初呻吟叫疼,他连停都不会停一下。
虽然他平时对这个非常在意。
他以这种方式“洁身自好”。
夏海初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笔记本放在面前。他在玩游戏。玩的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游戏,扫雷。
炸死了。再来过。又炸死了,又重来。他时而皱眉,时而起嘴唇笑,很可爱。不是风情,是可爱。
他一回头,看到是容瑞。笑容在唇边加深了,加浓了,像一杯清咖啡,加了奶,加了糖,味道就变了。
夏海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像猫一样。他穿着容瑞的睡袍,宽大了些,这时候从肩头滑落了半边下来。容瑞又看到了那只蝴蝶。
展翅欲飞。
“啪!”
一个耳光落了下来。十秒钟之内,夏海初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像有一群蚊子在嗡嗡地响。
天黑尽了。容瑞终于站了起来。四周的墙壁觉得很拥挤,全部挤过来压过来。房间里安静得让他胸口发闷。
他披上件长风衣,拿了车钥匙去开门。
出去散散心吧。
又返回去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好,夏海初那一拳擦着他眼角打了过去,有一点淤青,还不明显。
看不出来他力气还不小。
写字桌上的东西乱七八糟掉了一地。笔记本也落到地上,这么一砸应该是报废了吧,容瑞懒得去管。
以后再说。可怜的笔记本。
浴室的水还在哗啦啦地响。夏海初一直没有出来。
“砰”地一声,容瑞把门用力摔上了。
他出去了很久,一天一夜。回来的时候,夏海初不见了。他随身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收拾。
容瑞突然想起夏海初关于旅馆的话。
他这次甚至连行李都懒得拿了。
一天下午,阳光灿烂。摄影结束后,夏海初叫住了容瑞。他们坐在球场旁边的长凳上,看着学生们在那里打球。
“我辞了这份模特的工作了。”
容瑞沉默了很久。“也好。”
“我的东西,你扔了就是。反正也不值钱。”
“我开车把你的东西送到你家吧。”
阳光很耀眼,夏海初的脸逆着光,虽然近,容瑞却觉得看不清楚。“我没有家。你忘了,我说过,对我而言,所谓的家,不过是旅馆。从这一个,走到下一个。”
“你除了我,还在跟别的男人上床。”
夏海初很坦然。“是。跟你做,我从来不用安全套。但跟别人,我一定会用。”
“我真失败,居然还满足不了你?”
夏海初耸了耸肩。“不是。你不该怀疑你在这方面的技术。跟你做,用欲仙欲死来形容不过分。”
“那你还要跟别人上床?!”
夏海初盯着他看。他的眼睛很美,黑而深,像深潭,看不到底。
“有时候碰上了,高兴了,就做了。你并没有要求我为你守身如玉吧。”
“如果我现在要求呢?”
夏海初看着他。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个美妙的弧度。“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个要求很可笑?”
“就算可笑吧。如果我要求,你会不会答应?”
夏海初笑:“我凭什么要答应?”突然伸手去解衬衫钮扣,容瑞吓了一跳,问道:“你要干什么?”
夏海初脱衣服已经是脱得熟极而流了。光洁圆润的肩头立刻就露在了容瑞面前。他缓缓地侧过身去。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身上刺一只蝴蝶?”
容瑞伸出手。手指抚摸着那只蝴蝶,细腻的感觉。很舒服。
“因为蝴蝶很美丽,像你一样。因为蝴蝶有翅膀,会飞。”
“答对了。”夏海初笑着,把衣服拉好。“所以,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因为,我办不到。”
“是办不到,还是不愿意?”
夏海初想了片刻。“不愿意吧。而且也不会习惯。”
容瑞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我走了。”
容瑞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那时候,是傍晚,夕阳像血一样。逆着光,夏海初的身影,亮得看不清楚。
3
“到你家来喝酒?”陆越接到容瑞的电话,容瑞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了。“你小子这段时间不是泡了个大美人吗?怎么,被甩了?”
容瑞不耐烦地说:“来不来?不来拉倒!”
陆越跟容瑞相处时间长,对他的脾气早已习惯了。“好好,我来我来。这不,情人跑了,才知道找老朋友了?”
“啪”地一声,容瑞把电话扔下,陆越这小子,就知道说风凉话。
陆越来的时候,看到容瑞窝在沙发里,旁边堆积如山的照片。大叫一声:“什么好东西,照这么多?废了不少胶卷吧?”
摄影本来就是个花钱的东西,不,是烧钱。容瑞有钱,一向更是花钱如流水。但这堆几乎都要把容瑞埋了的照片,看着还是有点惊心动魄。
容瑞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桌子。“酒。”
陆越一看,桌上堆了一堆空酒瓶。“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借酒消愁?”容瑞虽然换伴换得勤,但并不是个多情种子,过了就算了,不会当一回事。陆越跟他相识多年,算得上是他最好的朋友,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倒了一杯酒,陆越坐到容瑞身边去,问:“男的女的?”
容瑞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也能当个问题来问?陆越低头去看照片,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声音。容瑞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房间里一片黑。几乎看不清两人的面容。陆越的声音,从黑暗里沉沉地浮了上来。“原来是他。”
“当然是他。”容瑞并不明白陆越这种反应。“不然还是谁?”
“我前天看见过他的。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容瑞抬起头。他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他本来以为,夏海初还会在原来那家酒吧继续唱歌,所以对于他辞掉学校里模特那份工作,并不是真的如何担忧。他想着,自己还可以见到他。只要能见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可是,夏海初连酒吧里的工作也辞了。容瑞想,他终究还是会出来唱歌,因为他要生活。可是,这段时间,他把S市里的酒吧几乎都转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夏海初的影子。他开始心慌。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在路上,撞到了。”
容瑞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在哪里的路上?”
陆越叹了口气。“最热闹的步行街上。”
容瑞紧抓着他的衣领,几乎没把他勒死。“你怎么没有叫住他?”
“你有告诉过我,你要找他吗?”
容瑞颓然地放手。陆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容瑞,这可不像你了。上次我失恋的时候,你还劝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感情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份快餐。睡一晚,梦一场,对方的名字都用不着记得。那个夏海初,不是安定得下来的主儿,我都看得出来,你难道还不明白?”
容瑞一手遮了眼睛,不回答。
陆越也不再劝他,把照片收拾好了,就自作主张地打电话去约人出来玩。容瑞也不理会,由得他张罗。
陆越又去拍他肩膀,这次拍得更重。“容瑞呀,走吧,今宵有酒今宵醉。何必把自己搞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