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 byjune_flute-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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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十七被魏不拘拉去赏月了,难得的没来打扰轩辕御行和离桢。所以这两个人也趁着极佳的月色,搬了两条椅子,坐在院子里喝酒闲聊。
轩辕御行看起来有些心事,离桢只是看了看他,仍旧把头转过去,默默的喝酒。
“离桢,”轩辕御行终于忍不住打破了静默,“我的身体也复原得差不多了,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仿佛是意料中的问话,离桢微微一笑:“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么?”
轩辕御行语气中有些急噪:“我不能老这么躲在锦绣宫,等我回了宫,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不可以?”
离桢静静的看着悬在天边的弯月,淡淡笑道:“别这么杀风景,今儿是七夕啊……”神情有点落寞,“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那么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轩辕御行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绝不会为难谓央。”
离桢伸出一个指头:“我要你陪我去一个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一个月,忘记你是轩辕御行,这一个月,我想做什么你都要陪着我。一个月后,我会把你送回皇宫。”
轩辕御行沉默不语。离桢笑起来:“一个月你都等不急?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好。”轩辕御行迅速抬起头,“一个月,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离桢再度微笑,眸子中波光闪动,映着淡淡的月色,有种支离破碎的错觉。
第二天一早,离桢就收拾好了包袱。留了张条子给江十七,就拉着轩辕御行起程了。江十七还没回来,想是昨晚在魏不拘那里兴致稍高,喝得过了头,宿醉未醒。不过轩辕御行倒是很高兴,否则那个江十七要是知道他要和离桢单独出去,不想方设法破坏才怪呢。
离桢说要走水路;一来走陆路怕被人认出,二来一路泛舟而行,不会浪费一路好景致。轩辕御行因为一早答应过他要随他高兴,一点也没反对。
从江南下了水,一路往西而去,滟滟秦淮八百里好风光,轩辕御行不由感叹自己做了这么久皇帝,竟不知道人间还有如此胜境。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离桢微笑,“我以前读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已觉得是极美,总想着有一日要趁着满江月色泛舟江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才真正知道这种景致,哪里是几句话可以道尽的?今晚一定要做一回雅人,好好品味一番月色了。”
轩辕御行抬头看看有些灼人的日头,笑道:“你又有闲情雅致要晚上来赏月?现在天色还早,日头又毒,你不如进舱内小憩一会,若是晚上犯困,岂不辜负了你多年心愿?”
离桢摇头:“我一刻也不愿意错过这绝好的风景。所以说你就是不能免俗,人生快快乐乐醒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能有多久?要睡觉,总有一日有的是时间让你睡,谁都唤不醒,我要等到那时候再去好好休息。”
听到离桢难得的任性之语,轩辕御行也忍不住笑起来,拿了几块糕点坐到他身边:“不许胡说,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玩,也有的是时间睡觉。等我回了宫,我把这里全封为你的领地,你想什么时候来游玩,我就陪你来,好不好?”
离桢皱着眉头:“不好,这里看过一次就好了,我不耐烦再来了。”
轩辕御行宠溺的摸摸离桢的头:“那我们就上塞外,我带你去大草原,去骑马,好不好?”
离桢笑起来:“当真?”又低头想了一会,“我最想去看看海,我以前听父皇说海是湛蓝湛蓝的,像晴天一样美丽。晚上有月亮的时候,波光滟豫,那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呢!”
轩辕御行听他说得如此向往,也动了兴致,笑道:“那有何难?你想去看,我们就改水道去看,何必等到以后呢?”
离桢眼神暗淡下来:“不,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着呢,等将来有机会再说罢。”
轩辕御行见他脸上又出现了哀伤的表情,心头一痛,想说我陪你去看,我们不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终究还是没开口。
太阳很快西下,月色微微露出。没有想象中的满江月色,只是淡淡的清辉。离桢坐了一会,说是困了,回船舱了。
轩辕御行茫然的看着天边,离桢要去的地方,究竟还有多远?
一路沿水而下,走走停停,两人倒也相处融洽。两个人都是久在宫中不曾出来好好游玩过的,看到什么都是希奇。
“鸭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轩辕御行大为惊叹,他御花园的池塘里,养的都是鸳鸯白鹤一类的珍禽。
“拔光了毛煮出来,和鸡长得差不多。”离桢点头发表自己的感想,他也只在筵席上看到过鸭子。
“我原以为鸭子和鸡一样,公的也有冠子。”轩辕御行嘻嘻的笑,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撑船的艄公翻了个白眼。
“我倒知道鸭子没有冠子。”离桢得意的说,“有冠子的能在水里游的那个不叫鸭,叫鹅。”
……艄公努力的撑船,我没听见,我没笑!
“那那个呢?”轩辕御行指着不远处另一群体形比鸭子稍大,在水里扑腾得正欢的东西问离桢。
“那个啊,”离桢看了一眼,“是野鸭子。”
……艄公终于吐血身亡。
在一路上看到了鸭子,野鸭子,绿鸭子以及长脖子鸭子后,轩辕御行终于再不问离桢自己不认识的水鸟是什么了——无非都是鸭子,这个想来就是尖嘴鸭子了吧。
不过那个长着公鸡一样冠子的鹅倒是一直没瞧见过,可能鹅是老百姓圈养的家禽,不会随便放到江里来。
顺流而下三千尺,离桢终于吩咐靠岸。
咦,到了?轩辕御行精神一振,说实话,刚上船的时候的确是兴奋,可是一连几天都在船上,顿顿吃鱼,再好的风景也会变得倒人胃口。
离桢随手赏了船家一锭金子,船家一激动,差点脱口而出:“公子,其实你们看到的那些全都不是鸭子。”
不过船家不笨,知道说出来后只怕这锭金子是保不住了,只好哈哈大笑了数声,唉,这几天忍得好辛苦啊……
离桢叹气,可怜穷惯了的,区区一锭金子竟然能让他那么开心。一面回头对轩辕御行说:“这里离京城已是极远,想来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我看你一路上精神不大好,是不是晕船?反正也不远了,我们去雇顶轿子,慢慢走吧。”
船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兴致勃勃的走远,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轿子……
11
走了一程,人渐渐多起来,看来是到市镇了。离桢拉住一个妇人,微笑的问道:“这位大婶,敢问附近有雇轿子的地方么?”
妇人瞅了他两眼,道:“轿子么,倒是没有。不过前面拐个弯有个集市,两位公子可以去买匹驴子。”
驴子……
轩辕御行的脑门上冒出冷汗
离桢兀自微笑道谢:“多谢大婶告之。”走了几步,回头见轩辕御行还是傻呆呆的杵在那里,不由叫了一声:“怎么不走?”
轩辕御行茫然道:“去哪?”
“去买驴子啊。”离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不是问清楚了么?
驴子和马,离桢还是分得清楚的,不过当他指着一匹“呕呕”叫着的动物,对在一旁好奇打量着他们的老板说:“请把这匹驴子牵出来给我们看一下。”时,老板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公子,这个,是骡子。”
轩辕御行的脸上立刻挂满了黑线。
离桢马上改口:“那么,请把这匹骡子牵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老板吩咐伙计去牵那匹离桢看上的骡子,同时心里嘀咕,这两个公子,虽然看起来穿得很普通,可是气质这种东西是不能被掩盖的。关键是,连驴子和骡子都分不清,看来这两个人非富即贵,一定是偷偷溜出家门的有钱人家子弟。
啊,那个穿黑衣服,神情冷峻的家伙,一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朝廷钦差什么的到这里来微服私访吧?
离桢凭着自己对驴子微弱的常识,仔细的在那匹骡子身上看了一圈,又牵着它走了几步,没发现什么问题,决定成交。
“老板,就要这匹了,多少银子?”
“二……二十两银子。”老板狠了狠心,不能放过这样的冤大头,一口气把价钱提高了两倍。
这么便宜啊……离桢心里想,老百姓真是可怜,这匹骡子要养得这么大,也要浪费许多口粮吧?竟然只要二十两银子就卖掉了。
摸摸身上,只有银票。离桢觉得银票数额太大,给人家人家还未必找得开呢。最后掏出一小锭金子,递给老板,恩,应该够了。
老板眼睛都瞪大了,乖乖,是金子啊!连忙接过来,深怕下一刻这位公子就后悔了。
离桢牵了那匹骡子,道了谢,转身离开。轩辕御行跟在身后忍不住问:“怎么只买一匹啊?难道我们两个人骑一匹骡子?”
要省钱也不用这样啊,两个人骑一匹骡子,多难受!
离桢惊讶的说:“我不要骑啊,前面不远就到了,我怕你晕船没力气,这匹骡子是买给你骑的。”
……
轩辕御行杵在那里没动。
离桢回头叹气:“又怎么了你?不是说好了一路都听我的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喜欢走路呢,何况不远就到了。快骑上来吧,这骡子皮厚肉多,应该骑着很舒服。”
不是这个问题……轩辕御行悲哀的想,我堂堂轩辕国的皇帝,竟然要骑着一匹骡子走在路上?
所以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轩辕御行也不要抱怨太多了。
在谁也不会留意在远隔京城的江南一个小村子边,一个布衣男子牵着一头又老又丑骡子正缓缓的在夕阳下前行。
走到一家茶肆前,离桢露出一个温宛的笑:“请问这位大婶,这里可是桃岭村?”
正在忙着倒茶的妇人皱了皱眉,好难听的声音啊,又嘶又哑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与声音极为不符的清俊脸庞——只可惜脸上却有一块难看的疤痕。
唉,真是令人惋惜,那么一个笑容温暖的男子。
大婶心里不由叹息了一阵,连忙回答:“是,这里就是桃岭村,公子找谁?”
一眼看到骡背上还坐着一个男子,身形高大,看起来体格健壮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你这么个大块头竟然坐在骡子上,没看到那个牵着骡子的年轻公子比你柔弱多了?
离桢摇头微笑:“不找谁,大婶,多谢你了。”牵着骡子继续往前走,直到看到一片嫣红的桃林铺天盖地的撞入视线。
“就是这里了……”离桢仰头,微笑,“父皇和母后初遇的地方……”也是……父皇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地方……
轩辕御行震惊的看着这片桃林,这里,曾经是大宣的领土。想不到离桢要带他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们住哪?”轩辕御行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客栈——怎么可能有?
“随便找户人家借宿一宿吧。”离桢浅笑,“就这样好了,我只是想和你来看看这里,明日我们就回去。”
“明日就回去?”轩辕御行大惊,“你不是说一个月……”
“或者说,你愿意陪我留在这里,永远?”
轩辕御行没有接话,半晌才说:“等我回了皇宫,你想要什么样的桃林,我都给你。”
离桢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已经够了,一个月,或者是十几天,这个男人肯放下身段,收敛起自己的暴戾,陪他到这个他以为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带人来看的地方,已经足够在自己苍白无味的生命里留下重重一笔了。
或者说,怎么会天真到要试探这个男人,会不会为自己放下江山,放下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睥睨天下的皇位?
如果会,他又怎么会是轩辕御行?
收起脸上的笑,离桢用有些淡然的声音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以后的事,要以后才去想,至少这一刻,不应该想起太多无谓的烦恼。
傍晚,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要求借宿一晚。农户看到离桢手里拿着的一大锭金子,嘴巴都张得合不拢了。有些为难的告之,他全家只有两间房,恐怕只能腾出一间来。
“无妨,一间也好。”离桢话语间有掩饰不住的疲倦。轩辕御行站在他身后,没有开口。
农户立刻收拾好了一间房间,讨好的烧了一大桶水提进来,又吩咐妻子炒了几道菜端进房间,知趣的关门离开了。
窗外有如水的月光,明晃晃的照进屋子。离桢慢慢的开始解衣扣,解到一半,身后一只手蓦地搂上来,轩辕御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决定今晚要给我,对不对?”
“恩……”离桢的声音有些暗哑,那是情欲焦灼的流泻,是以前和轩辕御行在床上厮磨翻滚时从不曾听到的声音。
温柔的嘴唇覆盖上来,耳鬓厮抹的缠绵,当轩辕御行最终进入离桢的身体时,感觉到自己胸口传来了针扎一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