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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元秀公主-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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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却急得推薛氏:“燕九怀只说找到这孟小郎君带路寻他,让他溜了咱们今天可就白来这一回了!”

虽然有薛氏陪同,但元秀出宫到底还是带了六名侍卫,她着急这点时间,早有人殷勤的追上去擒了孟破斧,此刻忙送到马车边,恭敬道:“请阿家示下!”

“大家快来看这是宫……”采蓝等人早知道这孟破斧狡诈成性,此刻见他居然要用喝破元秀身份引人围观以便自己脱身,那侍卫二话不说就要一个手刀下去,却见薛氏眼疾手快,一条帕子立刻塞进孟破斧嘴里,伸手一拎,将他拎进马车,笑着道:“寻个安静些的地方,让我与这小郎君好生谈一谈!”

侍卫见薛氏出手,连忙应了,不忘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还想着努力挣扎的孟破斧……宫里谁不知道,元秀公主的乳母薛氏,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有为,文华、昭贤两位太后在世时,都对她退让三分。

这孟破斧诡计多端,撞在了身怀武艺的薛氏手里,却是早晚要吃苦头的。

“小郎君,你可是擅自替你兄长定嫂子,结果被你兄长罚了?”车帘重新放下,采绿笑着在孟破斧脸上捏了捏,却哎呀一声发现原本雪白的指尖立刻染上了一片灰尘,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个小郎君也真是,家里没有嫂子,就不能自己收拾干净些么?”说着忙不迭的拿帕子擦手,末了再替他擦脸,果然露出一片白皙的肤色。

孟破斧瞪大眼睛望着她,他双手被薛氏反剪在身后,嘴里被堵得结实,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只是这车里除了薛氏外都见过他扮可怜脱身,此刻谁也不同情他,元秀故意沉声道:“这小郎君上回还说要替他家长兄聘采蓝为妻,拿了采蓝辛苦绣好的帕子去做定情信物,结果咱们等了这么久,都不见男方上门来行六定之礼,如今放下架子过来,却没想到他一见到咱们就跑,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小郎君和他的兄长呀全部都是骗子!”采蓝瞪了眼元秀,嗔道,“分明就是他家兄长另结新欢,不要奴了,这小郎君心虚才跑那么快!”

元秀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错!定然是这样!”

“阿家,蓝娘可是你身边的得意人,多少人求都不敢求的,如今竟有人拿她的终身大事儿戏,阿家可不能轻易饶了他们!”采绿在旁帮着敲边鼓,点着孟破斧的额头道,“你呀你呀,把脸擦拭干净了也是个俊俏小郎君,长大了定然也是一表人才的,怎么德行却如此的不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还不快快把蓝娘的帕子还回来?”

元秀悠悠道:“光还回来可不成,蓝娘如此贤良淑德又做得一手好针线的女郎,就是许给官宦人家为正妻,将来夫婿争气做个诰命夫人也是当得,如今竟被这般欺负,不但要把帕子还回来,还得……嗯,叫他绣个差不多的赔才成!”

采蓝和采绿都笑出了声:“哈哈……阿家自己惫懒不肯学女红,从来一拿起针线就嚷着头疼,想来以为天下最苦的就是刺绣了!”

孟破斧被调侃得浑身上下无一处对劲,脸色涨得通红,薛氏见元秀三人戏弄得也差不多了,莞尔一笑,伸手把帕子取了出来,却见已经被他口水濡。湿了一大半,不由摇了摇头,将它搭到一边。

“堂堂八尺男儿岂能受妇工之辱!”孟破斧总算能开口,却率先大声反驳,采绿嘻嘻笑道:“可是小郎君,你如今在咱们手里,哪里能容你自己做主呢?再说你哪有八尺?八寸倒是有余得多。”

孟破斧一脸悲愤的扭过头去,坚定道:“士可杀!不可辱!”

“学以居位曰士,以才智用者谓士,列国之大夫,入天子之国,也曰士,你又是哪一个士啊?”元秀笑眯眯的捏着他的脸,啧啧道,“何况你这不守信用的小骗子,讹了我家蓝娘的帕子还想以士自居吗?”

孟破斧闻言怒道:“谁说我悔婚了?这可是你说的,蓝娘子以后可就是咱们孟家人了!”

“你未悔婚,做什么看到咱们就跑?”元秀板起脸。

孟破斧翻个白眼看着车顶讥嘲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上回我好心帮你们忙,结果你们却抓了我盘三问四!如今看到你们可不是要跑吗?”

“呃……”元秀三人对望,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元秀本就是被娇惯长大的,这胡搅蛮缠的事情做来那是一点都不生疏,见孟破斧嘴角才翘起一点弧度,蓦然脸色一沉:“不对!你刚才看到采绿时分明惊吓过度,上回你可是什么亏都没吃,平白赚了蓝娘给你缝衣擦脸,末了还给你讹去一条锦帕!你那样子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快说,你都做了什么亏心事?”

元秀本是故意挑刺,谁知孟破斧被她这么一喝,却垂头丧气起来,扁了扁嘴,悻悻道:“我……我不小心把你身份叫贺夷简的手下套了去!”


元秀公主
正文 第六十章 秋十六娘
'更新时间' 2012…03…30 21:42:39 '字数' 3435

孟破斧此言一出,车内四人都是一惊,采蓝掩口惊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

“等一等!”薛氏皱眉止住她们,“这贺夷简可是魏博节度使之子的那个?他打探九娘的身份做什么?难道想对九娘不利?”

元秀等猛然醒悟过来,薛氏回来,此事还一直没有告诉过她,忙不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薛氏顿时大怒:“涉及终身大事居然还敢瞒我!”

“大娘别生气,并非故意隐瞒,实在是当时只顾想着大娘的伤,后来又因为朝中风平浪静以为燕九怀并杜青棠一起出手将他敷衍住了,哪里想到这两人却是如此不中用?”元秀赶紧解释。

薛氏皱眉:“燕九怀不过一个市井儿,他怎么拦得住堂堂使君之子?倒是杜青棠,他……”

薛氏话还没说完,却见孟破斧抬起头来一脸的不高兴:“市井儿又如何?姓贺的寻着燕小郎君软硬兼施都多少次了,燕小郎君次次都避了过去,不曾透露你们半点身份!这一回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小,那边杜老狐狸又时常拿我们做挡箭牌,被那姓师的哄得失了口,到现在他也别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责任在我而不在燕小郎君,更与其他市井中人毫无关系,大娘你若不痛快只管向我发作,不要把偌大长安城里的市井之辈全部骂了进来,其他人可没得罪与对不起你们!”

“哟,你这小郎君,倒还有几分市井里的硬骨?”薛氏冷笑了一声,“可你这小小孩童又能做什么承担?燕九怀在什么地方?带我们过去!”

孟破斧哼道:“你们难道还想找燕小郎君兴师问罪不成?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们,杜家老狐狸已经来过一次,以此为借口要收回三分之一的酬金,燕小郎君和他差点拼命,大怒之下跑去把魏博防御史贺怀年打了个半死,还和保护贺夷简前来长安的河北第一高手夏侯浮白大打出手……如今他正在十六姨那里养伤,就算你们是公主,在十六姨那里,最好也听话些,哼!”

“十六姨?”采蓝、采绿听他言辞放肆均露出怒色,薛氏却若有所思,喃喃道,“排行十六,又这般声势……该不会是……秋十六娘?”

孟破斧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僵住:“你认识她?”

“昔年教坊瑟二部头。”薛氏下意识的看了眼元秀,元秀好奇道:“瑟二部头?这个秋十六娘,原来是教坊中人?光宅坊的右教坊擅歌,延政坊的左教坊工舞,她如今在哪个坊里?”

“秋十六娘出身教坊,但早在九娘还没出生时就脱了乐籍了。”薛氏微微皱眉,看向孟破斧,“她现在过的好吗?”

孟破斧狡猾道:“若是公主与娘子们去了不给她惹麻烦,想必她会一直好下去的。”

“秋十六娘的麻烦还少么?”薛氏哼了一声,“听你这么说,想来她过得不错,这也不意外,当年我曾见过她几面,她还是女郎时就不是会吃亏的人!”

元秀拉着她袖子追问道:“大娘你怎会认识教坊部头?”

“我还是女郎的时候因为你母后和几个姨母都出嫁,在郭家待着无聊,有时候换了男装就和兄长们一起去平康坊玩耍,那时候秋十六娘的一手琵琶弹得长安举城如痴如醉,有一次迷神阁与醉绡楼魁首比斗,前者请到了她去弹一曲绿腰》为当时阁中魁首伴奏,结果琵琶才动两边的魁首都没人看了,到后来连她怎么走的都不知道。”薛氏颇为怀念道。

“大娘你刚才说的迷神阁和醉绡楼……”元秀古怪的看着薛氏。

“哦,这两家是平康坊最顶尖的楼阁,彼此明争暗斗下来已经有好几代了,当初迷神阁因请到秋十六娘大显身手,一时间在长安风头无二,将近三个多月里楼里人个个忙得陀螺也似……”薛氏倒是一脸平静,轻描淡写道,“那时候你外祖父对子弟管教甚严,为了能常进迷神阁里喝杯酒,你那几个舅舅连年节拿到的赏赐都悄悄送到当铺里去凑钱了!”

她说到这里想起来问孟破斧:“秋十六娘如今住东市?我还道她当年脱了教坊已经离开西都了。”

“自然不是,大娘你不是说了吗?十六姨自然是在平康坊!”孟破斧撇了撇嘴角,随即有些奇(提供下载…)怪道,“十六姨为什么要离开西都?”

薛氏看了他一眼,却没回答。孟破斧讨了个没趣,悻悻的将地方告诉于文融,撅着嘴也不说话了。

曾经大名鼎鼎的教坊瑟二部头如今总也有四旬年纪了,也许是出身教坊又曾为部头的缘故,秋十六娘虽然住在迷神阁后一个僻静的普通小院,一举一动却依旧带着在宫廷之中长年浸染才能养出的优雅。

她穿着一件半旧牙色底绣宝蓝团花交领窄袖春衫,下束藕荷色与月白相错的间色裙,臂弯处搭着一条绀青暗绣蝙蝠的长帔,云鬓累累之间,却只有一支铜色长簪,簪头打成鹅状,坠着一溜儿琉璃珠。

这位昔日的部头并不算美貌,丰颊细眉、圆鼻菱唇,以此时的眼光来看,不过是清秀之姿。但她举手投足之间宛若舞蹈般的风情却叫元秀等同为女子的人也难以移开视线,若不是曾听燕九怀说过这迷神阁如今的魁首叫锦娃,说她是魁首,元秀觉得也未必不可能。

给元秀等人留下狡诈印象的孟破斧到了秋十六娘面前顿时显得很乖巧:“十六姨,这几个人要见燕小郎君,因为从前燕小郎君吩咐过,所以我才把她们带来。”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东市吧。”秋十六娘点了点头,她目光只一扫,便落在了薛氏身上,“你……郭家那位女郎?”

薛氏顿时一惊:“你记得我?”

“当年为了我打架斗富的郎君多了去了,可为了我动手的女郎嘛,薛娘还是头一个,我自然记得格外清楚。”秋十六娘似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伸手肃客道,“燕郎他被夏侯浮白捅了一剑,伤得不轻不重,刚刚喝了安神汤药睡下,若没什么急事,和我说也是一样……请吧!”

元秀与采蓝、采绿皆用仰慕的目光看着薛氏:“大娘年轻时候竟然……”

薛氏板起脸:“不许笑!”

“二十年前,长安城里谁不知道郭家薛娘的厉害?”在前面引路的秋十六娘回眸一笑,媚眼如丝,“那时候薛娘啊年纪与这位小娘子差不多,却比这位小娘子泼辣多了——她骑的是性格最烈的大宛汗血马,爱穿颜色最艳的火红衣,骑术高明,在城中一路飞驰却从未撞到人,那些勋贵人家的郎君看到了都不敢挡她的路,传说薛娘可以在汗血马飞驰之中松开缰绳单凭双足稳于马上,控弦引弓射落双雁……只可惜那杜十二郎太过孱弱,薛娘只用一根马鞭就抽得他满地找牙,我没能看到你的绝技。”

说着,她朝元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带着丝诱惑的甜笑道,“小娘子,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你既与薛娘同行,怎么还是这般中正平和?须知韶华匆匆,不趁着年轻时候恣意飞扬一番,待你出了阁,到时候相夫教子、孝敬舅姑……到时候就是想做点什么,也脱不开身了!”

“大娘你竟这般厉害!”元秀本就听得悠然向往,此刻被秋十六娘一哄,更是抓着薛氏的袖子一个劲的叫道,“教我教我教我!若早知道大娘这么厉害,往常的围猎我说什么也要下场!大娘你竟然还骗我说会受伤,你这么厉害难道还保护不了我么?”

秋十六娘唇角一勾,扬袖掩口:“听说薛娘你后来进宫做了尚仪,这么说,这位小娘子,就是前段时间燕郎说过的贵主,封号元秀了?”

“九娘今日穿的对襟玄鹅缭绫短襦并绞缬蓝底荼白穿叶缠枝花纹罗裙料子一望可知出自宫中贡品,秋十六娘何等聪慧,还用得着提我当年之事来试探小孩子吗?”薛氏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自出教坊,这般精致的缭绫倒真不常见到了。”秋十六娘笑了笑,“贵主降临,十六娘这里却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贵主恕我怠慢之罪。”

元秀这才松开扯着薛氏的手,清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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