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我 + 番外 ---- 猪神的黄昏-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快的剑!原来这才是傻子的真正实力。
我抬起一只手握住剑身。
“你不配死在骑士的剑下!”沃特子爵冷冷的,一字一顿的道,猛的抽手,剑身从我手中滑出,远处的火堆突然“蓬”一声升高,火光映出银色的剑身上一丝暗红。
“刷”一声,剑已回鞘。
子爵挺直脊梁,睨了我一眼,骂出一句我从未想过会从他口中吐出的秽言。
“你这个表子!”
我倚住身旁一棵树,看着他的背影,身后脚步声响,奥罗杰公爵走近。
我低下头,火光映出三个人的影子,都狰狞可怖如怪兽。
家茜,我微笑着,无声的启动口唇。
我想念你,家茜。
23 君再来
饭后立刻起程,我们在明处,奥罗杰公爵的部下在暗处,一群人走了通夜。林间隐约传出鸟雀晨语时,四人终于接近树林边缘地带。
走在首位的公爵突然驻足,随从和我也跟着停下,身后脚步声却不停,沃特子爵追上来越过我,没有转头看我一眼,继续越过随从,从奥罗杰公爵身旁擦过。
公爵道:“请等等。”
子爵飞快转身,“刷”一声又拔出他的宝贝剑。
“奥罗杰公爵。”沃特子爵抬高下颚,冷冰冰的道:“侮辱王后就是侮辱国王陛下,按理我应该为了捍卫陛下的名誉向你要求决斗,但”他仍然没看我,顿了顿,态度更傲声音更冷:“但某些人根本不值得骑士用生命去捍卫。”
“你今天让我走,他日我们战场上决胜负;你不让我走,我们就提前这场决斗!”
说完挺胸收腹瞪着公爵,气势凌人,像极雄纠纠气昂昂的叫鸡。
奥罗杰公爵常挂脸上的亲和笑容有点变形,无奈的回头瞥我一眼。
我眯起眼看着沃特子爵的侧面,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的眼睛急速眨了几下,牙关咬紧,却硬是不肯看我。我再盯了他一会儿,他突然转身,大步走向林外。
我没吭声,奥罗杰公爵犹豫了下,也没阻止,三人一齐望着他的背影走出树林缺口,消失在黎明前的短暂黑暗中。
公爵道:“就这样让他走?”
“你肯?”我轻轻哼一声,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的走到他身旁,侧首看那张亲切友善的笑脸:“不用你亲自动手,你的部下自然会留住他。”
奥罗杰公爵笑得更是一团和气:“罗奈德,你真是愈来愈聪明了。”
好说,我微笑,我只是比较懒,能够动脑的情况就不动手,明知道逃不了,就不逃。
随从走上来,公爵示意他走前面,再伸手拉住我跟在随从身后。
我低头看了看被他牵住的左手,两个大男人手拉手总有点奇怪,轻轻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
这情形……似曾相识……
“我看了你们的订婚典礼。”公爵忽道,我们正走到一棵茂盛的树下,启明星的微光被树荫遮挡,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伊底亚斯握着你的手在王宫门前起誓,要和你一起并肩前行,背负神隐王国的未来。”
我微阖双目,脑中仿佛响起国王斩钉截铁的声音:“白宇大帝在上,所有灾劫我们愿亲身担承,只求大帝佑我国泰民安!”
“……我没有在晚宴上见到你。”
“呵呵,我当然不敢参加晚宴。虽然伊底亚斯邀请了我……我是偷偷潜进沃克郡。”
“为了圣物?”
“……不仅仅。”他停住脚。转过前方大丛一人高的常绿灌木就能离开树林,随从已先钻了出去。公爵没有动。
我猜他要等随从的信号确定外面没有危险,当下也站住。
两个人在黎明前,树荫下,密不透风的黑暗里同时望向对方。
“为了圣物……”他抬起另一只手抚摸我的面颊,我向后退,手却被他捉住,只得侧开脸。他也不勉强,手指轻轻的滑过,撩起我鬓边发丝,低头亲吻。
“……也为了你。”
我失笑,想想愈觉得好笑,竟笑个不住。
难道不好笑么?这男人千变万化的面孔,一会儿是挚友一会儿是变态一会儿又变成情痴,偏偏对象还是我,不,仝赤伯爵这个只爱女人的浪荡子!
公爵也没生气,站在那里看着我笑,良久,叹了口气:“罗奈德,可恶的罗奈德,残忍的罗奈德,我和伊底亚斯斗来斗去,你却根本什么也不记得……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他的手放在我颈项间,那里还残留着他昨夜留下的吻痕,温热的指尖抚过,有点痒。
我道:“还走不走?”
那只手倏的移开,公爵转过身,一手拨开灌木,一手拉着我,迈出树林。
然后,呆住。
在旅店门口见到潮水般涌出的兵士开始,我就有了敌众我寡的觉悟。大规模战斗场面也不是没见识过,想当初在电影院坐第一排看《英雄》,秦兵射箭那幕,简直感觉蝗虫般的箭雨铺天盖地冲我飞来还不是眼也不眨的往嘴里扔爆米花。
毕竟没有扒着门缝亲眼目睹随行卫队与来敌的战斗,我对“军队”的认知仍停留在平面上,所以一旦真实面对……受到的震撼不是一分两分。
此时此刻,我和奥罗杰公爵从树林里钻出来,林外是大片空旷原野,东方旭日正爬升,有闲心的话本来还可以举目远眺欣赏一下日出美景。
那是说,正常情况下的“本来”。
而非正常情况的现实是人头人头人头人头人头……数不清的人头从原野尽头一路黑鸦鸦的铺陈过来……好吧,下面还连着穿军服的身体。
一支近万人的军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原野上,将树林团团围住,人数虽多却纪律严明,不但我们在林中未听到异响,此刻站在包围圈中,仍是一声咳嗽不闻。
军队分步队和骑兵,公爵和我站在树林豁口与近前的一小队骑兵对峙,一个小队长模样的骑兵唿哨一声,乌沉沉的大队伍深处立刻骚动起来,整支军队像一个庞然大物在蠕动,缓慢的从内部分裂开来。
如同摩西过红海,数十骑从两边人墙的夹缝中驰近,身后是爬升得越来越快的朝阳。
我迎着阳光望过去,光线刺激了脆弱的眼睛,只看得到被金光勾勒的轮廓,我眯起眼,抬起一只手遮在眉上。
骑队越来越近,我的视线渐渐由平视转成仰视,最后方一名骑士突然缓下马,从背后抽出一物,“轰”一声在风中抖开!
竟是一个纛旗!
忽如其来的风像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身后扑出的猛兽,直扑向大纛,将它绷得笔直,在万丈金光中烈烈作响!
我不由自主仰头望去,刚看清旗上的图案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黄金狮子,一大片阴影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般迅速掠近,当头罩下!
肩膀被扣住,下一秒更连整个人都被狠狠拥住,直到灿烂如阳光的金发充斥了我整个视野,我才醒过神。
国王来了。
……他来了。
24 信任
我在国王怀中轻咳两声,他立刻放开我,人还在马背上,双手环着我的肩膀灼灼盯住我的眼睛。
那双蓝色的瞳仁表面清澈,深处却透不进阳光。
他不说话,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愣了几秒,冒出一句:“嗨。”
他一怔,我慢慢绽出一个微笑,又道:“嗨。”
近万人的原野上,晨光无声,轻风无声,人马静立,听着我那声清楚明白的“嗨”。
旁边的奥罗杰公爵轻笑一声。
国王怒了。
凌厉如剑的愤怒从他眼中迸射而出,我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戳成千疮百孔,没等我试着害怕,他突然别开头,望向奥罗杰公爵。
我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停在公爵尚握住我的手上。
“放开他。”国王忽道。
奥罗杰公爵温和的微笑,单手收到胸前,谦卑而优雅的向国王陛下行礼:“亲爱的陛下,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从上次见面已经两年了吧,我每天都在想念你……”
“放开他。”国王挺直脊梁坐在马背上俯视公爵,冷冷的不留情面的道:“路易,别让我说第三次。”
公爵仰头无辜而纯良的看着他,眨了眨眼:“国王陛下……伊底亚斯,这是和哥哥说话的态度?”
国王向上斜的眼角高高的吊起来,睨着公爵的神情仿佛他是一只不自量力想挑战猫的老鼠。
“来人。”他冷冷的道。施放信号的骑兵小队长立即纵马上前,跃下马单膝跪地:“陛下。”
“奥罗杰公爵率部下妄图阻截、伤害返乡途中的王后,神隐王国君后一体,危及王后就是危及我,罪同谋逆。”他伸手抚摸坐骑油光水滑的颈背,缓缓的道:“拿下。”
小队长利落的点头,站起身,挥了挥手,后方一队骑兵迅速驰过来将我和公爵团团围住,陆续跳下马,向公爵逼近。
我左右看看,总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向公爵瞥一眼,他一直亲爱友善的微笑着,神情居然还带了几分传道士的虔诚。
“不用担心。”奥罗杰公爵温柔的道:“伊底亚斯不会伤害你。他和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说完,他放开了我的手。
那只手骤然落到虚空中,晃了晃,失去包围在外的温热,有点凉。
我收回手插进裤袋里,看到公爵微笑着束手就擒,骑兵们向他行礼,再将他的双手缚住,遮了眼睛,抬上马。
公爵顺服异常,只道:“我的部下在哪里?”
小队长恭敬的回答:“请放心,陛下只是生擒了他们,没有大的伤损。”
公爵像是松了口气,笑道:“谢谢。”
国王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来:“通知中军,后队转前队,立即出发。”
小队长忙应了,又长长唿啸一声,一时间马蹄声脚步声杂乱,隐约夹杂着马匹喷气的声音。
军队很快排出新的阵形,骑兵当先出发,步兵紧随其后,如退潮的海水般离开原野,露出空旷地面。
载着公爵的马随在大部队尾端离去,我看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国王冷冷的声音:“看够了没有?”
我耸耸肩,慢慢车转身。
抬起头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尊贵的国王陛下。
那张俊美脸孔如面具般不见一丝情绪,蓝眸里的愤怒也被冰冷屏障遮盖。
我看着看着,很怀疑那天夜里所见咬手指头的国王只是幻觉。
两人对视一阵,国王催马走上前,伸出一只手:“上来。”
看这架式是不可能有拒绝的余地,于是我乖乖的献出右手,他抓住了,握在手里看了看,脸色却变了。
“这伤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撑开那只自己的右手,掌心一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剑伤,凝着血珠,乍看像一条红色的生命线。
是沃特子爵留下的剑伤,我懒得跟单细胞动物计较,所以不吭声。
国王又问了一次,我摇头,懒洋洋的道:“树枝上挂的吧,不记得了。”
他忽然不再出声,蓝眸眼角上斜的盯住我,渐渐的,冰冷面具出现裂缝,渐渐的,呼吸粗重胸膛起伏。
我暗叫不好,正偷偷搜索逃跑路线,手上突然剧痛,我带手的右掌被人狠狠捏住猛力往上提,右臂承受了整个人的重量。
痛楚让我的意识出现短暂空白,再清醒时人已骑在马上,脊背被国王胸前的黄金纽扣硌得生疼。
国王一抖马缰,跨下骏马纵跃起步,马蹄声脆爽,顷刻间已如腾云驾雾。
后方传来马蹄声,应该是国王的随身卫队追了上来,显然他们的马脚程比较差,或者根本不敢接近,始终保持在一定距离外。
我甩了甩尚有些酸痛的右臂,手掌痛得发麻,好在没有脱臼,我也就懒得跟国王追究我也追究不了。
马行颠簸,我抖动着倚到国王怀里,而他用双臂圈住我操控马缰,以两个男人来说,真是丢脸的姿势。不过,我好像已经习惯丢脸了,居然心平气和的靠在他胸前。
两人一骑很快追上大部队,数十米外就是尘烟滚滚的队尾,落后的步兵偶然转头看一眼,又迅速回过头,默不做声的埋头奔跑。
这么一大群人迎着太阳跑倒是难得一见,我忽然想起《动物世界》里奔驰在夕阳下的野牛群。
正不知该不该笑,耳边忽然传来低声呢喃:“我以为……”
“什么?”声音被风吹散,我没听见。
他低声重复,我侧耳聆听,还是听不清。
算了,料来也不是什么要事。我回头随便笑了下,胡乱点头。
这一回头,四目相对,我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