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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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勿叫。是吾!”
尉迟洪道?
此林虽疏,竹叶却甚茂密,月光自外洒入只是微薄。星星点点落在怀中娇蛾颊上,一张脸儿实是清丽难言。尉迟笑着伸指戳戳温二娘额头脸颊,语气诱哄:“汝若不叫,吾就放开。二娘,这样可好?”柔言慢慢不说,话里透着一股蜜汁样的甜意。
宝袭不自觉的颊上有些热,依样点头。可点完之后,满脸的哭笑不得。尉迟松开后,宝袭忙退了几步。左右看看前后看看,院中四处无有一人,只有这位天外飞仙?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抬头看眼前玄裳少郎。林中阴暗,看不大清表情,只在错光明暗间看到晶亮的眼眸和微挑的唇角。
想张嘴,可真的很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太诡异了。
为难际,那人竟悄声开口了:“二娘勿惊,洪道并无恶意。只是突然心念所起,想来看看二娘。”
从布政坊跑到安邑坊?还是在坊门动不动就要关的大唐朝么?
宝袭眼色朝天,某人的这个借口真不怎么样。
对面阴影处洪道觉得温二娘反应实在有趣,刚才见其指间若动,似是想点自己刚才那般戳上一戳,看看是不是真人。还咬了自己手指,是在怀疑她在做梦么?抬头看向竹叶外天空悬月,已上中宵,二更时分了。
“温家倒是皆早睡。”
“嗯!早睡早起身体好。”很神奇的,宝袭居然接了这么一句。说完不只尉迟,连宝袭自己都想抽抽了。汗颜低下头去,一副乖乖不禁模样。
尉迟又想笑了,可思及心事,复又冷落下来。看着身前三步少女,思量恍忽:“二娘应知吾私名叫甚?”
怎么扯到那个事上去了?宝袭十分糊涂,这位仁兄不似程家那只呆头鹅,一向知晓分寸,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尉迟郎君,有事烦扰?”若无刺激,实不至于疯到这种地步。
尉迟笑了,负手再望夜空:“吾私名唤作吞月儿。”
宝袭咽了咽,有些尴尬。
尉迟倒也不奢望温二娘能有所回答,原本今夜来此的用意也并非是这个。抬脚上前一步,宝袭身上发凉,往后退了一步。尉迟眼前一亮,几乎双眉皆挑了起来,快快进了两步。宝袭自然也赶紧退之,如此反复捉弄,直到快出林了,宝袭才算是停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半夜梦游的间歇性神经患者……她瞪他,他居然也瞪她?
然后一时半刻后,宝袭眼酸了,十分无力:“汝到底要如何?”
不知所谓、不明所以,却没有料到面前少郎在听得这话后,往后退了两步。宝袭讶之,仔细相看,却发现面前少年面目愈来愈模糊,一步步后退远去。不知怎的,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全身,才要探手再说什么。玄裳少年已然转身快奔,几个闪落间已是看不真身影。而后低低一声闷响,竟似翻出墙头去了?
宝袭糊涂,摸摸自己脑门,又摸摸心室。环顾一周,半只人影全无。
那么、刚才那事,是真是假?
第84章 转一圈
清河公主说的是第三日是从仲秋开始数的,第二日是十六,第三日便是十七。
十六这日,温思贤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直到近晚时分才起得身来。对镜束发时候,看在镜中一张阴郁莫名的脸色。温思贤看之楞了一下,随即苦笑。此时如汶已经回来,恭恭谨谨的在郎君侧前回话:“娘子吃斋还没有归来,二娘子那头一切安好。”说完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郎君脸色,心里酸了一下,而后想起那日给郎君抹身情形,不由得面上欲热。郎君自律甚严,近身服侍从来不用她们婢儿,全是如安闻墨侍候。说来到温家两年了,那日还是头一次与郎君那般亲近。越想越弯,红菱般的唇角抹得甜意,把张本不出色的脸儿显出几分娇媚。
闻墨看看这婢,又瞧瞧郎君怔怔出神的样子,回想昨夜,低下了眼帘。
“走吧!”
郎君说话时,闻墨抬眼看了一下刻漏。两点。郎君起身是申一,可待出屋时却已经是初酉了。
路过佐然院时,娘子似乎还不曾归来。
再往西行时,郎君的步调有些缓涩了。闻墨眼风一直盯看郎君袖袍,待到持珍院前一直紧握成拳的。可到院外时,却终是松开了。
上前叫门,仆妇相开,恭敬迎进来,立等着问话。可郎君竟似不见,阴着一张面色直冲主屋去了。二三仆妇互看一眼,不知所谓。
“郎君!”
蓉蓉如瑟两个听得院门响,便打眼瞧着,见是郎君进来,面色又不好,便赶紧与娘子打量。是故待温思贤进屋时,宝袭已然十分得体的垂立在堂榻之下。素衣绫裙、简发单钗,中规中矩的立在那里,一副十分识趣的闭关模样!可容上竟无半分委屈气愤?温思贤口里又苦得厉害,双目紧眯,看得如瑟蓉蓉两个心里直打颤。郎君这是还没出完气?求救似的看向闻墨,一个眼神外抛,屋里的人包括闻墨在内,都退到外头阶下了。
竖着耳风听着,可屋里竟无半点动静。如瑟胆怯,问向闻墨:“郎君不会再打娘子吧?”
闻墨八风不动,眼观鼻、鼻观口,而口是心非:“不知。不过训斥也未必便不好。”如瑟蓉蓉两个听言后,无法言说。到底是郎君发怒骂人打人好,还是继续冷着娘子呕气来得好?真难选择。
“清河公主说明日她要到骊山休养数月,要带二娘一起去。”温思贤发现,不看二娘时心情还略好些。话声很平淡,不怒也不气。宝袭满意这样的进展,所以回话乖乖:“是!二娘一定谨守规矩,不给阿兄再添麻烦。”
只是麻烦么?温思贤眼中复杂,看着眼前少女,已经颇有身姿楚秀,二娘是正经长大了。已到柳细春花开,娇艳芬芳,怎怪得那等狂蜂浪蝶?纵然那只夜蝶,是他自己找来的。手拳不由握紧,转开脸不看这顽妮。独生闷气,可一会子竟有细料磨梭声响,心头不由一阵异动。待到温热柔荑抚至手背时,温思贤闻到了一股幽甜的细香。
“阿兄不要再和二娘生气了,好不好?”宝袭跪伏在温大膝上,双手扶按兄长手背,娇颊贴在自己外掌。语里有些落寞:“二娘知道错了!阿兄不要气了,好不好?”没有刻意的娇滴滴,且还有些委屈。可温思贤肩松了,耿了几下才骂:“哪里错了?”
有回话就好。宝袭顺竿爬的坐到了阿兄身边,扯着袖子甜笑:“吾不该与那等小人斗气,落了下乘。也不该独自上了尉迟家马车。”说前头那项时,温思贤嘴角有些想抽。可后半句话语淡微下来时,却十分不是滋味。心中有些发虚,却也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好。思量不定,还自扭头不理不话。这次却有软软贴至臂上来了?幽兰一样的气息喷在颈侧,温思贤几乎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而后一声轻轻嗞笑,宝袭试探性的挠了挠阿兄软肋,温思贤先是不想理这顽妮。可架不住宝袭越来越放肆,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回头气骂:“就知道折腾人!”
“阿兄!”宝袭好无辜的嘟起红唇,乖乖卖蛮:“吾真知道错了,阿兄不要再气了,好不好?”
软软娇语,久日未闻,如今听在耳中……温思贤无语喟叹,展臂揽住二娘,又无奈又气,手指狠狠戳她脑门:“平日里长的短的,古的今的,说得阿兄一套一套。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就换成浆糊脑袋了?崔裴二氏是好惹的不成?汝一个小娘子出那风头作甚?既是尉迟约汝,有事交于他又如何?何苦非要自己出头?”
宝袭让戳得脑袋疼,有些不依的撒娇:“轻些,戳破了怎么办?”
温思贤气得想笑,真想戳死这个惹祸精。可瞧那细皮上果真已经有些犯红,也不由得心软了。伸手轻轻揉,低问:“可好些?”
宝袭乖笑的半伏在阿兄怀里:“还有点疼。”
温思贤这次真的气笑出来,无奈的一臂揽着一手给轻轻的揉额角。语重心长嘱咐:“公主虽待汝好,可骊山汤泉宫毕竟是皇家地界。一切要小心谨慎,勿要再强出头。天塌下来,有大头顶着。汝这个乖顽顽的就给阿兄好好当小女儿,行不行?”
“嗯!”宝袭乖乖应声,更喜可爱。温思贤揉了一会儿,见好些了,便松了手。拉起宝袭右掌来看,还青肿着?不由立眉:“不曾上药么?”那两个侍儿到底会不会服侍?心头才起气,可耳边已经传来娇语:“阿兄打的,吾才不要上药。”红唇嘟得高高,这次脸上已经满是委屈了。温思贤看得气闷又想笑,想戳她却又怕再戳疼了,捏捏脸颊吧……偏生二娘那颊儿细润得盈玉娇花一样,心头软软的漾出柔意,竟是舍不得下手了。无奈的揽进怀里,以颊靠额,低语:“勿要任性了。在家里随汝怎样闹也无事,在外头……阿兄力微,怕护不住二娘。”
“嗯!”这次应声,真切的乖乖了。
少时温柔无语,而后便唤了外头几侍进来,说了明日清河公主会来接二娘去骊山休养之事。温大直视如瑟:“汝是服侍娘子久了的,最是清晓娘子性情。跟去服侍,要万事小心。娘子若还意气,汝便不用回来了。”
如瑟吓之,赶紧去看娘子。宝袭扯扯阿兄袖角,耳边低哝两句。温思贤皱眉,看了看如瑟,便又转头把话予蓉蓉说了一遍,语气更厉。蓉蓉自然允诺,一定服侍周到。因明早便在起程,是故行李今夜便是要准备好的。二侍自然赶紧准备去,宝袭则拉了阿兄在外头询问骊山情形。地志史料原也是温思贤所爱,自然信手拈来多多驿趣。兄妹二人有说有笑模样,落在闻墨眼里,不知是松还是无奈,照样落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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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这边忙碌只是小忙,清河公主府这里才叫真正大动静。
这次非但公主要去,霆小郎也要去,公主车架行装外还有专门服侍小朗的一概仆婢。因这其中许多人是刚进府的,又初往骊山。没经验,又要提点又要仔细察量,阿辉阿月几乎忙得脚不粘地。清河倒是清闲,歪躺在榻里,听诗剑二人说些地游最新消息。
“鄂国公世子夫人有孕,已是长安皆知之事。可自消息散出,却无一人上门清贺。”
“尉迟宗夫人裴氏是唯一有礼之人,却也未曾过府。听闻当晚,宗府里似有哭闹。那妾第二日便病了,宗尉竟不请郎中诊治。还是二朗洪理跪求半日,才许了郎中进去。可那方子,也是蒙人的罢了。”
清河冷笑,无有说话。诗侍将剥好皮的西域赤霞珠奉在了公主面前,微笑回话:“那妾如今怕是悔不当初。裴夫人那庶兄有七八年不与他家相交了,如今怕是更加躲之不及。宗尉厌弃他们母子,往日还念着脸面,如今却是连那层皮也不要了。”如今情形多少人盯着尉迟家,没有事也能找出些来,不要说还是那般哭闹内乱。当年他们庶出兄妹欺侮裴夫人一人,如今种种,正经自食恶果。
诗侍说得甚是愤愤,清河眼中却闪过一丝凉笑,抿嘴便有银盘过来,吐出几核后,接过帕子略净了净手,又问:“吞月何在?”
诗侍楞了些许,怔忡后赶紧回话:“正在隔院寻三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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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佳肴,满提的烈浆。
上好的长安西市腔!
尉迟洪道连饮了三碗,十分痛快。夹了一箸逡巡酱,味道甚美。
“还是汝好!”不会怕生拖累,知友上门,照样上好酒饭招待。
程处弼苦笑,自己和洪道各斟了一碗新酒,不必行劝便自己先吞了。西市腔辣,冲到口腹针锐般的痛了一下后,便暖暖的热开了。烈酒的好处,原是需要痛过才知的。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后,原本想替洪道也斟的,可那边碗里竟还满满的。有些怔,抬头却看洪道正直直的盯着自己,有些莫名:“看甚?”
一抹坏笑勾上了尉迟嘴角,看屋中无人便直道了:“处弼是越来越会装样了。”刚才那下莫名其妙,可是十分肖真。
程处弼怒瞪了洪道一眼,转头自己也笑了:“也是无法。吾与洪道不一样。那些人便是不瞧着阿爷的面子,也会看着二哥的情份,再不然还有公主放在那里,哪个面上不是好好的。他们好好的,难道吾还故意挑刺去?”大家混日子,瞎胡过也就是了。况且:“吾家已经太好了!”阿爷数十年如一日的得圣人欢喜信任,大哥虽然平庸却领的兵部的肥差,二哥又是尚主荣耀。“吾就算有些小毛病,那些人怕也是喜(…提供下载)欢的。”若程家再出一个程驸马那样的,别说朝臣们如何想?程处弼都不敢想象圣人心中会作何计较了。糊涂些,得过且过些,偶尔蛮一把,大许谁都高兴。
“那处弼打算一直这样么?”
尉迟认真相问,程处弼手一抖,箸中刚夹起的金银夹花平截掉在了桌上。左右看看,惊惧低问:“汝要如何?”
“连汝都这样问了!”适才戾气一瞬不见,程处弼瞧着好友脸色,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圣人当年便有疑鄂国公欲反,后来纵使知道是诬,也重赏赐。可到底那根刺是扎下了,便是圣人忘了,鄂国公忘了,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