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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唐宝袭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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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会问!
宝袭抿嘴笑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好象府上哪位郎君外头藏了娇妾私子。”
程处弼眼前一亮,扭头看向老父。程知节捻了一把大须笑得欢快:“说来可羞,是本公管教不严,长子无德。”
好借口!
宝袭笑得更加和睦:“国公过言了,君子风流,亦是美谈。”

笑笑,竟象是这事便可结了的模样?
程处弼着实想问一下这个温家小娘子,如何与公主回话,公主又是怎么个意思。可那温二娘竟半句话不往那边扯,倒是老父捻着大髯笑嘻嘻地看着温二娘。屋中颜色渐黯,自有侍婢掌上灯来。儿臂粗的白蜡点在九宝金莲的烛台上,一只只亮起,晕光象是利刃划破了阴霾的倾覆。摇摇晃晃的烛苗燃起,竟似有浅浅的香气散了出来。
看来了宝相斋的手笔,听说它家的香烛是正经的香烛,少烟致腻外另有许多香气可择,红袖添香者最是少不得这些东西。程咬金的府上用这种香烛,宝袭觉得这个面画很有冲击的质感。

屋内继续无言,堂外天色却已经大黑下来了。
坊鼓渐自声响,宝袭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立起身来:“时候不早,公主还在等奴。二娘告辞了。”
程知节微笑点头:“三郎送送温娘子。”

卢国公府占地也不小,从二堂出去自然也有费些时候。宝袭低目垂帘,决不左右多看一眼。倒是程处弼有些百爪挠心,尤其是转个团弯,看得府门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温家娘子准备如何回复公主?”
宝袭低头看着鞋尖:“程家郎君觉得今日之事,可是凑巧?”
程处弼早已想通,自是无话。宝袭心头冷笑,语气却很平和:“国公处理的方法极妙,想必公主也不愿丢了皇家的脸面。”

“那以后嗯?”
说完,程处弼自己都觉得好笑了。二嫂是何等脾气,当初那事便已经惹得极不痛快,这些年二哥一直做小伏低,也不见有所好转。这般一遭过后……想想圣上的这些公主,尤其合浦那事,头痛得几乎要裂将开来了。
宝袭原地呆着,等这人的反应。可等了颇不短,却也没有见程家这位三郎君说些什么,只是神色抑郁的在前头带路。

程家府门自然也是开在坊墙之上的,虽外有巡城夜兵,可左右离公主府门不过百米之遥。程处弼一直将温家二娘送到公主府门口,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看那府门上的挑檐垂梁,落寞之极。

“多谢郎君,奴这便进去了。”
宝袭告辞完提步便准备上去敲门,却不想程处弼竟然追上来了两步。眨眨眼睛,等着下文。却见其张嘴又闭,反复多次,象是极其矛盾,辗转多次终是下定决心,深深一揖:“不敢为难温娘子调居,只盼有事肯传讯一二。程家感激不尽。”

呵呵!宝袭笑了:“敢问程郎君,要奴传何讯?”
程处弼不解,这还用问吗?
宝袭叹气:“奴与公主相见不过几面,着实不太熟悉。郎君应知公主脾气,既已至此,不妨归家请国公主动上表比较好。”
“上表?”程处弼拧眉:“难不成温娘子以为请罪会有用处?”以二嫂的脾气,让她在宗室面前丢了人,只怕二哥下场还不如现在。

温家娘子似乎听了怔住,而后止不住的笑了出来:“程家郎君真真有趣,哪有国公为了世子外置妾室的事上表与皇上请罪的?家中出了这般事,令家二兄都不曾露面,大概是身体不适。既是不便再服侍公主,自然另起门户较好。”
程处弼先是不敢置信,而后脸色却是一点点的阴了下来。虎目圆睁,怒瞪着这口出妄言的温家小娘子。滚烫的话头在嘴里转了七八个圈,却终是理亏自家,说不出来。咬牙低头:“可有良方?”

因事关机密,左右并未跟有侍从。公主府门紧闭,路上连一抹行影也不见。十四的月亮已经很圆,清晖照地,明亮得让人后脊有些发凉。宝袭又收了收披帛,这次依旧无有暖意。
“此事多涉府中内眷,郎君应比奴知晓更详。虽不多闻,却也猜出一二,怕不是头一遭了罢?”
“二娘尚自年幼,不晓此中情事,只能约摸一二。”
“送郎君二兄八字,当断不断,一生难断。”






第25章 无声刃
满绣金线卷草纹的紫色越溪纱幔下,一架红酸枝雕的矮足外卷榻床上横卧着一鹅黄衫子的贵妇。两边侍儿垂立,唯榻前香鼎内清烟袅袅,算是有些灵动。清河已经用过晚食,累了一天无甚精神,半靠在迎山枕里半睡半醒。阶下左手案几后,温二娘不急不慢的进食,炙肉一箸未动,倒是素汤饼用了整一碗,另有两个双拌方破饼。未里又用了几块鲜瓜果蔬,便罢口了。
淡碧色衫子的侍儿悄悄换下残汤,又奉上热饮后,便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而后,不肖公主垂问,宝袭便把今日所历之事讲了一遍。没有表情,只有对白,没有揣测,全是实叙。包括最后对程家三郎的提议,也一字不差的尽皆说了。

阿辉阿月互看一眼,程家主动上表解婚吗?虽是好法子,可那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错,以圣上的性子,怕是不愿的。若只是申斥,惹得外头人知道,岂不更加不美?尤其最怕闹到圣前,圣人也不会说些什么,不过小错打罚一顿也就罢了。那老虔婆倒真真会算计!不大不小,却生生恶心死一个。温家娘子话说得挺有趣,却半点不中用。阿辉眼中难掩失望,看向公主时,却发现公主居然已经睁亮了眼睛,说笑不笑的看着阶下散坐的温娘子?眸色晶亮,一如灿星。
真真是个聪明的小娘子!
“那、接下来该当如何?”这门婚事就算是要弄吹,这么点理由实在不够。程家三个儿郎尽是老夫人所出,阿翁独宠她几十年,就算上次,也不过斥骂一顿。这次的事就算挑破,闹得再凶也不会休了那婆子。公主府这边不动便占了千般上风,可若一动,不管是要求处置那母子,还是责罚老妇,皆会落了下乘。温宝袭头一关做的颇不错,不攻只守,是个有脑子的。可是到底有几分,就要看下一步了。

今日在隔壁枯坐一下午,如何应对早已经想了几百个圈,接下来该如何走?
宝袭低头浅笑:“宝袭年识尚小,只有些许浅见,或许失当,但请公主不要见笑。”
“且先说来。”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好顽了,竟打伏起笔墨来了。清河平身躺回了枕内,闭着眼睛静听。宝袭依旧低眉顺眼状,语气平缓:“听闻程家长房有两个小公子,可对?”
一句话出,阿辉阿月瞬时瞪大了眼睛,清河手节一紧,却仍平躺不语。宝袭眼皮也没抬一下,低头慢慢细说:“公主府内应有武士,不妨趁夜偷了来,置于偏室,派稳妥可信之人服侍。儿郎不归,次日卢国公府必有动静。”

当夜,宝袭宿在了清河公主府。住的屋子却不是上次的那所客房,而是后花园边上一处小厢亭阁。隔着小桥流水,窗外便是芙蓉花圃,秋节时分,正是木芙蓉盛开之际。日夜香氛熏染不说,屋中程设极尽华丽,波斯来的五色花毯、阎师的亲画美人屏风、销金纱的重幔上挽着纯银缠丝花的帐勾,便是床上被褥也一概皆是内造。
“这原本是公主最爱来此消夏的一间。”一大两小三个侍婢,领头的正是二月不曾见面的伞儿。又换做了公主府侍婢的打扮,可衣料颜色却比那后头两个浅碧深了一层。宝袭笑笑没有说话,伞儿服侍过这位主子,自是知晓些规矩,一概低头做事,不再多语了。

一觉直到大天亮,睁眼时屋中已经微光,唤人进来提起深色销纱,才知已是半上午。
昨天还真是耗费精神的一日。既知已经迟,反而不急了,洗漱过后又略微用了早膳,这才由伞儿领着前去寝殿拜见公主。之前来清河公主府,一直在二殿和花厅里逗趣,最近的不过是逛了一圈后花园。昨夜是头一次进入清河公主的寝殿,天色大黑又有心事没有仔细得看。今日阳光明媚,自是要细细端量一番。果真富丽华贵,除却挂幔识得,其他纱缎之料宝袭还未曾见过,识不得名字,却大概明白这些物件与昨夜睡在身下的那些,应该都是出自宫中的。有价无市,有金也难买的真正上等货。

清河公主似乎依旧懒懒的歪在低榻上,榻后屏风昨夜不曾看清,今日瞧了才明白,原来竟是一套的十二扇的点漆墨色素屏,金波流转,云海起伏,一只金轮高挂三扇之上,说不清是日还是月?
阿辉阿月两个依旧守在跟前,屋中却并没有别人了。伞儿一概等连门都不曾进来。依礼拜见后,清河略抬了抬手。宝袭识相,才坐到几后,便有回事者在外殿说话:“怀管家又来请问了。”

宝袭眉头一挑,看向主位。看来是做成了?程家着急了?

“宝袭,你倒说说看,温家娘子睡醒了否?”清河闭着眼睛说话,宝袭听了却觉得身后似乎有阵冷风吹过,脸上自带微笑:“自是睡醒了。不过正与公主打双陆来得趣味,怕是无空。”
外殿听话听音,立时没声了。

既说了在打双陆,清河也来了兴趣,温家以诗书传家,温湘娘当初在长安,女眷里棋艺可是无人能及的第一。满心应战,却不想这个温宝袭却连其姑母一成的本事也没有。
罢了棋子,清河看这小娘子。若是羞愧也算,却偏偏满不在乎。
“尔倒也不怕丢了祖宗名声。”
宝袭瞪大眼睛,甚讶然:“公主为何这样讲?宝袭不过不精此道尔。且不说世间万物各有所长,就只论祖宗颜面,宝袭孝顺姑母,尊重兄长,礼崇国法,并无不妥啊?不过一消遣之物罢了,看得起它玩玩,若不喜(…提供下载)欢,扔进匣子里,难不成它还咬宝袭不成?”
一派天真意气,可清河却听得嘴角抽抽。阿辉阿月更是笑弯了眉眼。看了一眼屋中更漏,阿辉上前一步:“时候不早了,娘子也该归家了。”今日大好节日,总不好拘着温家娘子不让归家团圆的。

宝袭却自摇头,有些谄笑着瞧公主:“昨日那汤饼甚美味,公主且再留宝袭一顿吧!”清河捂额,再不说话了。

午食过后,公主歇困去了,宝袭本当立即离府,可左磨磨右蹭蹭,一直拖到酉初才走出了公主府大门。车马已经备好,可在车马之前,却立着脸色凝重的不大不小郎君程处弼。

一只檀香木雕的素面棋盒,里面黑白两色棋子温润有泽,看似不打起眼,可宝袭却十分糊涂,抬头看这一室程氏父子四人:“几位君子皆好手谈?非是温氏不肯应战,一来男女有别,多有不便;二来,时候不早,二娘该归家了。”
恳恳而谈之模样,看得程处默心头火起暴盛:“既是归家心切,为何拖待此时?”
宝袭叹了一口气:“本欲早行,却不想技不如人。宝袭一时犯了痴病,忍不住争起意气。可惜实力不及,还是惨败。”程处默顿时没了言语,程处弼却立时接话:“那也不必拖至现在吧?就算是一时棋迷,总有午食清醒时刻。”
这么说也是一番道理。“只是宝袭素来心软,实是见不得大节日下,公主无人陪伴,孤自清冷。”这话出来,程处弼也卡壳了。可一直低头不语的驸马程处亮却不禁抬了一下头。不想正对上温家这个小娘子盯视眼神,心中一紧,可还是瞬时低下了头去。

宝袭浅笑嫣然,抬头正对虎坐威榻上的卢国公:“国公记挂之事,奴一界稚女实无能力左右天家贵人。公主虽曾待二娘失礼,却体贴柔和。纵使有些不快也敌不过公主善意相交。奴虽为女子,却也是受圣人教化,又难得与公主对得趣味,这场缘份虽是古怪,若日后思来却比那一路顺遂的更加有趣。奴愿惜福尔。”

座上卢国公面色已不似昨日那般,并无喜笑。端肃着一张脸,颇是阴沉。听宝袭说完后,才挤出一些笑意来:“是本公为难温娘子了,此盒便作赔礼罢。”
宝袭起身相谢,遂自告退了。

温氏一走,程处弼便忍不住了:“阿爷,公主这是何意?”
程处默头痛:“公主这是不肯罢休了?”那温家小娘子推托得真是干净,话里话外尽是嘲讽。公主这次可真是找对人了。这等话,便是公主府吏也不便说谈,可让一小娘子出头便是无防了。且又映着旧事,连反口寻些晦气都不易。说出去,程家与一小娘子呈口舌之利,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卢国公眼中闪过一丝叹息,瞟了一眼还低头不语的二子,再瞧瞧也没反应过来的三子,真的叹出气来。

“阿爷?”一声询问,惹出断喝:“几个废物,今日要紧之事是何?”
三子俱皆立起,程处默赶紧回话:“自是为儿之子。可是公主这般推拒……”
卢国公气得大骂:“推拒什么?刚才不已然说得清楚?公主府内只公主一人尔!”

程处默急了:“难不成公主另僻别室?”若在公主府,眼皮子底下还不至于如何,若在别室,那起等不及向公主表忠心的……想到一半,忽地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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