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 by 聿日 (虐心文+替身小受+虐身~+he~)-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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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让夜叉陪你好了。」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必须自己一个人去,若是让他们知晓,一定不肯让他一个人上金家的。
「不成,除非有人陪你去,要不然我不放心。」这里也有金家的地盘,现在金家血楼妹闹得人仰马翻,楼主恨不得杀光他鬼阎罗里的人,小草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独自出去,会没发生什么事平安回来才叫做奇怪。
「好……吧…」到时候再想办法把夜叉给撇开。
「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有点晚,要不要等明天再去?」或许是已经习惯他脆弱的样子,不管小草到哪里做什么事,他都会感到不放心。
「我只是要散散步而已,现在的时间刚刚好,不像午时那样热。」小草知他的想法,这些天来他的表现似乎还不足以令人相信其实他是很强壮。
「小草要出去吗?这样好了,我陪小草一起去走走。」罗念善的声音突然响起,看入左小草眼睛的眼神有著了解,他已经从安兰那里知道了一些东西,像是……小草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去的事实。
躲开罗念善的试探,袖内的双手握拳,指尖狠狠掐入手掌心中。
为什么他们非得这样阻止他不可?
他晓得他们是为了他好,怕他一个人会遭到金家的攻击伤害,但他不过是想要………
「那就念善陪小草一起去吧!」孙颢的眼神也有些改变,幽深的黑瞳里染上担忧及不舍,他不傻,尤其小东西还是他最在乎的人,不会没看出那些改变所代表的意义。「小草他想在城内走走。」
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但不敢抬头看他。「那我去拿顶帽子马上就走。」急急地躲开两人试探的目光。
院子里的孙颢与罗念善先是一阵沉默,最后孙颢叹了口气。「他没有忘记是吗?」之前逃避现实的小草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肤色跟发色引人注意,现在却记得出门要拿帽子遮掩。
「兰是这么跟我说的。」罗念善在一边坐下来,拔根草咬在嘴边。
「那他为什么要假装忘记一切?」他不懂,就算他记得过去他还是会像这样一直疼爱他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假装?
罗念善耸耸肩。「我不晓得,兰说小草必定是在害怕失去什么,所以才会不肯说,也不愿意我们帮忙。」如果换成是他自己,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事。
「等一下我也会跟上去。」
「你认为他会到金家?」
孙颢苦笑。「除了这个地方之外,他还会想要去哪里?」
「说得也是,他去金家做什么?报仇吗?」不可能吧!小草应该很清楚自己连金家守卫的一根指头都扭不断,那还有什么?
「他娘,小草一定是想取回他娘的遗骨!」他早该想到的。「傻瓜!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罗念善不以为然地啧啧出声。「跟你说也没用,我们又不是没找过,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怔然。「怪不得他不想跟我说,原来是我太不值得相信。」孙颢苦笑。
「问题不在这里。」刚走进院落,安兰便大声反驳。「说小草不相信你,还不如说天塌下来比较有可能,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只差没把你当神来拜而已,那也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为什么会有隔阂的原因,他把自己看得太低,把你看得太高…………会决定掩饰一切,他必定有其他的原因。何况这件是真要做的话,反而是小草亲自来比较有可能,因为他不会武功也没什么背景势力,不涉及咱们鬼阎罗的话,血楼楼主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于这点,小草自己一定也想过,他们这些人都因为小草娇小纯真的模样而小看了他,忘记他也是一个懂得思考知道后果的男人。
「她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光是一指之力就可以轻易将小草给杀了,说什么都不可以让他单独前去。」楼主对小草的观感根本没人知道,要是一见面就将他给杀了怎么办!
「我又没说要让他单独去,事情的严重性我也明白……」连他安兰也被当成小孩子看了,他有这么天真吗?
「对了,我想问一件事。」接著又道。
「什么事?」
「我们刚刚话里头的主角到哪里去了?」从他来时就一直没看到,看地上的东西,他刚刚应该是在这里没错啊!
「他去取帽子了。」
「喔!」原来是去取帽子了………
「该死!」
「糟了!」
「可恶!」
三个男人同时在一个怔楞之后发出气急败坏的喊声,不约而同地冲到孙颢根左小草两个人住的院落,内房里头没有半点人影,小草放纱帽的那一面墙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秋杀!」
黑影随孙颢的叫声窜入窗口落下。
「小草他人呢?」
「左少爷刚刚拿了纱帽又进去另一边的药室拿了些东西之后就走了。」
「去哪里?」
「人是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三个人又冲到后院叫出守备这里的属下,终于确定左小草一个人从后门离开孙家的事实。
第六章
他晓得孙颢他们很快就会赶上来,所以他一出后门就以最快的速度往金家跑,结果金家守卫看到的就是一个气喘吁吁站门口瞪著他们的一个小个子。
「敢问这位兄台有事?」衣著虽然简单,但质料华贵无比,站在这地方第一件要学的事,就是判断来人的身分再决定要不要进去通报。
「我有事情要找金夫人。」
「是金大夫人吗?」金家夫人可不只一个。
左小草一楞,这事他可不知道,他只晓得血楼楼主是金家的夫人而已。
幸好守卫看不到他纱帽下的惊愕,连忙点点头。
「请问你是?」
「我是金三姑娘的朋友,从孙家来的,你这么说就可以了。」不管如何,他非进去不可。
金三姑娘?很久没见到了,从孙家来?不会是济南的孙家吧!
「我马上去替您通报。」心底尽管觉得奇怪,他还是决定进去通报一声。
「等等!」左小草拉住守卫的手。「我跟你一起进去。」等他通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可是………」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守卫皱眉。「还是不可以,我……」说著,脑中一阵昏眩,两座像山一样的身体倒下。
左小草确定两个人的确是昏过去之后闪身入门,他是从药室里拿了一堆的迷药,有没有效他根本就不晓得,现在证实他没有拿错。
「这样还不够,楼主不会出来的………」再从怀里取出打火石,点燃从衣襟撕下的布料,往涂纸的窗棂上一放,火焰瞬间燃著连带烧著窗后的布帘,一时之间火焰大起。
「你是谁!胆敢在金家放火!」暗处的守备纷涌而出,小草坚定眼神手中粉末朝天空一洒,所有守备纷纷哉倒。他们见到左小草的动作时就已经闭住呼吸,但这迷药是从皮肤侵入发作,跟呼吸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点小草并不知道,药室拿出的迷药,有绝大多数不晓得使用的办法。他虽然是同样闭住呼吸,没昏过去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曾经喝下玉凝香跟火莲的关系,一切只可以说上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让他碰对了路子。
他要带回娘。
此时小草的念头就这么一个,敢阻止他的人都是想害他的人,要不是因为这些人,他娘也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一点也不在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每到一个地方就点燃一处火,赶来的人又被他一个换过一种的迷药给迷昏在地,霎时间从围墙外头就可以看见里面有浓烟冒出,菊红色的火苗窜上天际。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金家府第,你是谁?」一个娇媚的妇人乍然停在左小草眼前,根本没人清楚她是怎么出现的。
「你是金家夫人吗?」她的样子有些像金雯蝶,可年纪看起来比金雯蝶大不了多少岁数,不太像是有哪么大孩子的娘。
少妇扬眉。「你是为了找我而来的?」好大的胆子,就算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敢公然对她挑□。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把我娘亲还给我。」取下遮面的纱帽,露出白皙的脸庞跟一头银白的长发,眩丽的银丝被火焰卷起的热浪扯向天际,一双深灰带银的眼瞳充满愤怒及悲痛。
「你娘亲?」瞧见他奇特的模样,金夫人想起这个漂亮的孩子是谁了。「原来就是你,毁了我溅血楼基业的左小草,你娘早就已经死了。」真漂亮的孩子,偏偏不巧,她就是不喜欢比她好看又麻烦的愚蠢人种。
「我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他温和善良的娘亲一点也不适合待在著个残忍没有人性的地方。
金夫人美目半遮,身子一晃,小草的颈子已经被她抓到手,正待扭断的同时,美目中残光加炙。「你想带你娘走,我就带你去。」敢动她血楼的人,她绝对不会让他死的这般容易,对一个孝子而言,最残酷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娇笑声在火焰中丝毫不被炙热给压过去,笑声里充满著残忍的快意,连她自己的女儿犯错她都不会放弃折磨人的滋味,更何况是她的敌人?
左小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为什么会笑出这样可怕的笑声,但是他不怕,今天一定要将娘带离这个地方。
握紧手中的粉末,洒入火焰中,迷香的味道顺著火焰扩及四方。
抓住左小草的颈子,金夫人来到金家一个小庭院中,从一边的假石群里按下机关,群石围绕的水池尽乾,池中锦鲤因缺水而跳跃。
跳下水池,金夫人掀开池底的石盖,露出一条相当陡的密道。「下去,你娘就在里头。」将人往前推,嫌恶地往后退一步,难以忍受从地道传来的恶臭。
左小草一个犹疑,但想起娘亲,马上折下一旁的树枝用碎布缠绕点火,踏进臭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的密道之中。
金夫人远远看著,连上充满不怀好意的笑,看见地道旁的火把一一被左小草点燃,直到身影消失在地道尽头。
难以说出那恶臭是什么味道,闻到后来左小草几乎昏倒在密道之中,好不容易脚踏平地确定没有阶梯后,将火把往前一伸,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让他蹲在一旁吐了起来,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密道尽头转为宽阔,然而地方虽大却比地道还要拥挤,因为空间里堆满了枯骨以及正在腐烂的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各各不尽相同,不但有道士的道袍,还有和尚尼姑的僧衣。衣服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不少地方白蛆钻动,浓血蔓延,样子恶心到了极点。
这里就是溅血楼处置人质的地方,凡人质一率处死丢在这个地方。
他的娘亲死在这里。
他从来不曾做过坏事心地良善的娘亲竟然会死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
眼框并出泪水,理不透人世间为何如此不公,想起娘亲还在这个地方他就无法忍受。
将火把搁置在一旁,满脑子对母亲的想念顿时使他忘记那些恶心的景象,将一个个堆著的尸体移开,很辛苦地翻找,想看见娘日日如一的旧衣,青布洗白的衣服,摸起来粗粗的跟他以前穿的一样。
一个个将尸体般好,泪水模糊眼睛,用力眨呀眨地将泪水眨出眼框之外,就怕一不小心错过了心头的思念。
在不晓得第几次移动之后,他瞧见了一只很小很小的手。
很少有人的手比他还小,只有娘的手,比他小了不只一点点,小心翼翼用那一双小而粗糙的手将他捧在掌心,呵护他长大。
那一双手,他永远也忘不了。
小手握著一根木簪,古色木簪的花样十分粗糙,那是他小时候看娘总是挽著头发,柔细的黑发孤孤单单没有任何装饰,所以跑上山截了一根树枝慢慢刻成的。刻的时候他还伤到了手,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娘亲知道后痛心地骂他一顿,大大的眼睛盈著泪水,害他也跟著好不难过。但从那天起,他总可以在挽起的黑发上瞧见那一只粗糙的孩子气的木簪,每一天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
「娘……小草来了…小草来带您走,带您离开这个地方………」用力推开其他尸体,慢慢露出一个穿著粗布衣的娇小身形,看不清面目的脸庞是柔细杂乱的黑发,是他小时候摸习惯的美丽。
轻轻用五指梳动黑发,慢慢挽成记忆里的发髻,将粗糙的木簪插上,小心翼翼地彷佛连头发都会碰伤了一样。
「您的头发乱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