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夜上海 作者:舞蹈的门(潇湘2013.02.12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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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爱熙的房间,阿兰在旁边侍候着。爱熙见着她,扑进了她的怀里抽动双肩哭了起来。
牛月娥轻轻抚着爱熙的脊背,心里想,哭吧,尽情地哭吧,把心里的悲伤通通地哭出来也许会好过些。这种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痛牛月娥曾经也有过,痛苦之后会好时,以后只能靠岁月的流逝,时间是最好的药剂,它犹如沙土,能填平海疼痛的沟壑。
哭累了。睡熟了。冬的夜是那样的缺乏生气,冷清如同坟墓。
月亮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出一条白亮的光,似出鞘的宝剑,把地板一截为二。牛月娥转辗反侧于床上,想着被禁闭在外院房间里的儿子,又愣愣地看会儿地上的月影宝剑,心里苦啊。
早上,阿兰端着洗漱的热水到爱熙房里,见爱熙睡在床上没有起来,她也不敢去叫她,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放下热水去了厨房里,想看看有什么可口的给小姐端过去。
这时牛月娥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出来,托盘里上放着一只钢精锅子和碗筷。阿兰也不知道牛月拿的是什么,于是悄悄跟牛月娥说道:“牛大婶,小姐还睡在床上,心情大概是坏的一塌糊涂了。”
“嗯。”牛月娥心不在焉地应声道:“我还是把这些白木耳给她端过去,等会儿想吃了再热一下好了。”
牛月娥推开爱熙的房间门,里面很暖和,想着阿兰把火炉子照顾得很好。
“小姐。”牛月娥轻轻叫了一声,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爱熙的床沿边。她看着爱熙的眼皮肿胀得不行,像两个大核桃,想必昨晚哭了一晚上。
爱熙听到奶娘的叫声,辗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她的眼皮重得睁不开,鼻子也哭得塞住了。
牛月娥坐在床边,心沉得如同铅铸,她轻轻抚着爱熙的头发,说道:“从小到大奶娘都把你当女儿看待,你是我奶大的,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我从来没想过你当我的儿媳妇。正林配不上你。现在正林性命叫关,全靠你了。史家少奶奶的身份对于你来说也是不错的归宿,虽说你没有了亲妈,但你爸从来没有亏待你过啊!”
爱熙没有应答牛月娥的话,房间里被沉默笼罩着。
良久,爱熙把头又辗了过来,看着牛月娥。
“奶娘,我知道。”
她的心似被蚕一层层地缠绕着丝线,僵硬了。“我不会让林哥哥有事的。”
“那就好,你也不要再难过了。”
一连几天,爱熙都没有起床,牛月娥看着心里急,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过来安慰爱熙一阵。
这件事发生的第五天,爱熙起床了,阿兰忙着来侍候她。牛月娥见了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下,又忙着去厨房里给爱熙弄点可口的吃食来。
阿兰把绞好的热毛巾递给爱熙,又给爱熙梳理头发,见小姐有点恢复正常了她也高兴。
“我想去书房见老爷。”
“呃,我去跟阿旺说一下,他们把门也太一本正经了。”
过了一会儿阿旺来回禀,说老爷就在书房里,让小姐过去了了。
自从爱熙被禁闭在西跨院以后,郑老爷的心里也是牵挂女儿了,这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没有了亲娘,自已又特别地宠她,宠过头了,现在都敢反抗了。
“爸爸。”爱熙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爱熙,坐。”几天没见到女儿了,郑老爷心里甚是想念,蓦地见到女儿,反倒受宠惹惊了。
“爸爸,我想通了,其实做史家的少奶奶是个很不错的归宿。”爱熙的脸上虽还残留着泪痕,但表情平静,没有了痛苦不堪的样子。
“爱熙,这样才对嘛。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爸爸,正林哥哥还在关在房子里吗?”
郑老爷听爱熙这样说,心里思忖,到头来还是为了这个小子,但不管是为了谁,把婚事办成就好,那史家是以后要仰丈的人家。
“这个你放心,等你大婚之时,爸爸一定把这小子放出来。如果关他一辈子,供他吃、供他穿我不是亏本了吗?”郑老爷哈哈地笑着。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爸爸,下月初九我就要出嫁了,在家里没有多少日子,这几天我做几样菜给正林哥哥吃,就当我感谢他兄妹一场,行吗?”
郑老爷听爱熙这么说,脸上掠过几许忧虑与疑惑,他并不回答爱熙的这个要求。
“不行吗?爸爸。”爱熙的表情平静得令人恐怖。
“行!”郑老爷眯起眼笑成了一道缝。
“爸爸,那我回西院去了。”
郑老爷目送爱熙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念道,在大婚前千万别出岔子。
☆、第十三回 婚事临近
爱熙回到西跨院,人显得精神多了,萎靡的样子荡然无存了。
牛月娥见都觉得诧异。她刚才去厨房端来红豆粥回来,爱熙已去了老爷的书房,现在看看这粥还够热,就说:“小姐,先吃点红豆粥吧。”
“嗯,吃点吧,脚有点软兮兮的。”爱熙继续说:“奶娘,帮我去买点菜来。”
“小姐,买菜做什么?”牛月娥很困惑。
“奶娘,我在这家里待的时间也不长了,我想每天做些菜给正林哥哥吃,我们从小在一起玩耍,是蛮有感情的,等我嫁出去后,也许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爱熙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见到爱熙的心情好些了,牛月娥也是放心了。
“好吧,我这就去买些正林比较喜欢吃的菜。”
牛月娥买来菜,爱熙就西跨院的小厨房里去做菜,阿兰也来凑热闹。爱熙平日里只会品尝不会做菜,现在有牛月娥在旁边指导着,做出来的菜还有些样子。
蒜泥小青菜、油闷冬笋、素鸡烤肉,爱熙把三个正林爱吃的菜放入食盒,又盛了一碗饭,放好筷子,提着食盒来到外院下人住的排屋里去了。
夏正林的房门倒锁着,阿旺走在爱熙前面,把门上的铜锁打开,爱熙推开门,跨进门槛,见屋里光线幽暗,夏正林仰面和衣躺在床上。
哐地一声,背后的门被关上了,屋里更加阴暗了。
“正林哥哥。”
夏正林听到是爱熙在唤他,从床上欠身起来,“爱熙,你还好了吗?老爷没拿你怎么样吧。”
“我很好。”爱熙见到夏正林不由得一阵心酸,眼里起雾。“我烧了你爱吃的菜,来吃饭吧。”
“你瘦了,也憔悴了。”夏正林怜惜地看着爱熙。
“正林哥哥,你不会有事,”爱熙坐在对座,看着夏正林吃饭,“我……我嫁人了,以后你自己要爱惜自己。”
“爱熙,对不起,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没有能力娶你。”夏正林低头吃饭,不敢看爱熙的眼睛,怕两人都会流泪。
“正林哥哥,明天我还会给你送菜来的,能看着你吃我烧的菜,我挺高兴。”爱熙的嘴角往上牵了牵,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仿佛雨后那朵残破的粉色木槿花,在枝头摇摇欲坠。
如此几天,爱熙用心烧着菜,她把每一份情、每一缕爱、每一寸的思念,融入菜的韵味中,让自己的情思在菜的香味中流淌。
她的心情从表面上看去已无大碍,郑老爷也看不出会有什么大的不妥,也是放心了,一家人都安心等着婚期的到来。
当树叶凋零,枝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浓霜时,郑家上上下下掸尘除灰,张灯结彩,喜气弥漫着郑府,爱熙的婚事临近了,婚事的准备工作开始张罗了。
“正林哥哥,明天我就要走了。”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爱熙看着夏正林,不无忧伤地说,“可是,正林哥哥,你才是我心里想嫁的人,我做梦都想成为你的新娘子。”
爱熙握住夏正林的手,轻轻摩挲,漆黑的眼眸深情地望着夏正林,似那天体黑洞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又似那夜暮下的大海,酝酿着无法估计的骇浪。她那滑腻的鹅蛋形脸盘微微胀红,把头深深进埋夏正林宽阔的胸膛里。
“正林哥哥,我是你的新娘。”爱熙轻轻呢喃着,
夏正林思潮翻涌,想把爱熙拥入怀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爱熙胀红了脸,怀着少女的羞涩,抬起头,亲吻夏正林。她轻轻地把夏正林的唇含在嘴里,温暖地吮吸。
似电流击中身子,又燥热如涌动的暗流,夏正林强烈地克制着自己被熔岩吞噬的躯体,他不能,不能害了爱熙。
香若如兰的气息热潮潮地在脸颊边流动,夏正林有些不能抵御这酥麻麻的感觉,“爱熙,不要。”
“不。”爱熙的回答很坚决。
房间的灯线幽暗得很,爱熙把夏正林拉到床边,然后别转身去,一阵的窸窸窣窣,爱熙开始做她计划好的事。
爱熙的身子如蛇蜕皮似地从衣服里挣脱出来,脚边多了一堆衣服。她深情地拉着夏正林:“正林哥哥,我是你的新娘。”
夏正林不知所措,“别,爱熙,这样会害了你。”
“害了又如何,不害又如何,正林哥哥,明天以后的事就不要去想了,你是我心里的永远……”
全身赤裸的爱熙宛若盛夏灿烂的紫色薰衣草,绽放、漫烂于无际的大地田野,袭人的醉香令人无法抗拒地包裹了夏正林。血,无法不沸腾。爱,不能再躲藏。
拥入怀里,拼死抵缠,在这冬的抚爱里,爱熙让自己变成了女人,夏正林的女人。
☆、第十四回 出嫁
如一抹残阳甩在郑府上下,血色黏稠得化不开,喜庆的氛围笼罩着郑府的每一个角落,微微充盈着血的腥味。
被红色浸润着的爱熙端坐在镜子前,红色的绸缎婚服上绣满滴血的凤凰,隐隐暗喻着爱熙的心情,大红的盖头布搁在大理石台面的梳装台上,盖布上亦是绣着展翅的凤凰。
喜娘正用一根棉线给爱熙开面,棉线在喜娘的手里分成两岔,熟练的走线手法如同在爱熙脸上做着精致的雕塑一般,松一下又紧一下。爱熙原本散乱的眉毛在喜娘的手中变得犹如一轮弯月,细细巧巧挂于黑眸上方。抹上唇膏,嘴唇变得油亮红润,涂上胭脂后脸似绽放的桃花把爱熙衬托得更加艳丽,活脱脱如月历牌上的美女。
在腰圆形的镜子前,爱熙只是略微打量了下自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牛月娥站在旁边,看在待嫁的爱熙,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哀。她见爱熙这里都打点妥了,就抽了空到外院下人房里去跟儿子作个别,心里想着老爷应该把儿子给放出来吧。
牛月娥隔着门叮嘱了夏正林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让他安份点,实在呆不下去了就到上海来找她。
夏正林只是说些让她母亲安心的话,好让她放心地出发。
“小姐,花轿到大门口了。”小丫环阿兰欢天喜地跑了进来,她也做了精心的装扮,穿了件全新的棉布印花棉袄,脸上扑了白粉,头发上戴了红色发夹。今天要做为小姐的陪嫁丫环去史家,阿兰心情没心没肺地好。
“知道了。”爱熙心静如水。
喜娘把红盖头给爱熙盖上,挽着爱熙的胳膊起身,阿兰哪敢落后,她挽住了爱熙的另外一条胳膊。奶娘牛月娥捧着一只铜火充跟在后头。
别了,正林哥哥。别了西跨院,这里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年少时无忧的笑声与正林哥哥的爱,曾几何时感染着这院里的花花草草,别了。红盖头下的爱熙在心中默默地告别了她心爱的正林哥哥。
郑家大门口,高高地挂着两只红灯笼。门两旁边清音班的人已吹起丝竹敲起锣鼓,欢快的乐曲响彻天空,门口围笼着好多看热闹的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一顶大红花轿停放在门口,轿子两侧木栏上雕刻着百子图案,图案够精美,上面的小孩跳、跃、奔、跑栩栩如生,七彩的穗坠在风中摇曳,大红的帘门高高撩起,它静静地等待着女主人的到来。
来接亲的是史家的二爷──史祥宜。他西装革履,中分的发型油光可鉴,站在郑家的大堂里如玉树临风,非常的抢眼。
爱熙别过了父亲和姨娘们,由史家派来的喜娘搀扶上了百子花轿。
真的要别离了,爱熙还是不由得心头发酸,眼里湿润起来。轿子晃晃悠悠走在古老的青石板上,江边檐廊千回百转的古道亦为爱熙送行。松江码头上,一条扎着彩牌的高大花船泊在岸边,那是史家派来接爱熙的,史家做航运生意,派条船来那是毛毛雨。彩船高大气派,在江中微微晃动。
花轿被抬上了花船,稳稳地停放在船头,“小姐,到花船上了。”阿兰迫不急待,头贴着轿帘,低声告诉爱熙。
船起锚出了,不一会儿,驶入黄浦江,浑浊的江水拍打着船舷,击起白色的浪花,牛月娥望着岸边时远时近的田野农舍,心潮起伏。花船在不停地逼近上海,这个把她置于死地的上海。
辣斐德路的一幢清水红砖洋楼里,热闹非凡,史家大爷史元宜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