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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卖油郎 by 天使j-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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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甚高兴的说了句:「我走了!」回头喊道:「田大老板,咱们去收枲麻。」 
  「好,好……咱们走……」田大老板临走前,肥润的手一把抓来桌上的几颗糖,浑然无知藏入衣袖内的糖并非茶点。 
  妖美的眼眸一瞪,立刻射向田大老板圆滚滚的肚皮,花葵不禁暗咒:「撑死你吧!」 
  耳畔接收到他的小老鼠在叫:「糖……」 
  花葵一肚子的鸟气登时憋出火来,抛了句:「没糖吃就算了!」 
  摆著一张臭脸出门,跨大的步履走的急,头也没回去看田大老板跟上来了没有。 
  愈想愈恼-- 
  真他奶奶的……蠢老鼠心甘情愿的让他奸一下会死啊! 

  几辆货运马车停在花葵所接手的旧纺织坊外头,几名工人纷纷卸货,搬运一捆捆的枲麻进入坊里。 
  待所有货物卸完,花葵一一清点货量确实无误,当下交给田大老板一张银票。 
  转由他人之手,银票入帐後,仍是回到自己的口袋。真正的交易金额仅是买进纺织物料的价钱,尚无他人知晓永旗商行归属谁的名义。 
  田大老板跟在身边像条狗似的巴结道:「花爷,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货量如期运来。」 
  「嗯,这批枲麻可制不少温袍,冬令时节,所需量高。而章氏纺织坊一向以丝麻做为制衣主要材料,销售丝织的价格虽高,但穿著得起丝织品的人,在百户之中也只有一两户而已。且,丝帛虽美观,却不耐用,麻料则是一般常服所需。可,枲麻的特色在於它软且韧,制成温袍既轻又暖,适合各种贫富阶级的人穿著,其经济效益高於丝麻甚多。在制作上也无需费时纺织,减少人力的消耗。」 
  田大老板听完分析之後,不断点头称:「是。」心想:真不愧是个商人,脑筋动得快且精打细算。但是……花爷怎会如此熟悉与了解纺织生意? 
  著实不像是短期之内才接触纺织业的生意人…… 
  田大老板跟著花爷一道巡视坊里的纺织工作进度;看著纺织工人们在择茧、治丝、缫丝、调丝、纺车等,经过一道道繁复的手续才织成布,最後经过染色,红、蓝、绿等布料披挂在坊内空旷处,形成一片赏心悦目的绚烂色彩。 
  花爷置身其中,令人有种宛若见到幻象的错觉,那俊美的容颜渐渐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像重叠,「喝──」织匠老师傅倒抽了好几口气,一瞬掉了用来染色的红花饼,须臾回过神来,折腰拾起且连连摇头自语:「难怪会这麽眼熟……原来是像极了敏娘。」 
  花葵沉思了会儿,问道:「田大老板,到目前为止已经买断了几处养蚕户?」 
  「禀告花爷,可买断了不少呢。」永旗商行藉著之前运送纺织物料的这一层关系,暗中进行哄抬价格,一一签下不少养蚕户。「将来,章氏纺织坊将面临物料短缺的困境。」 
  「呵……」花葵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冷笑,「我倒想看看那老女人得知後,还能睡得安稳麽。」 
  充满算计的脸色阴沉,环顾这旧坊的环境,至今仍有时光倒朔之感── 
  织坊内的旧纺车、织布花机、小机和印象中的熟面孔皆布满岁月的痕迹…… 
  花葵踱至织匠老师傅的身边,低头瞧老师傅将红花饼放入乌梅水内煎煮,再加入稻杆灰,使红色染质更稳定、更鲜。 
  「老师傅的染色技术精湛,可有再收徒儿?」 
  老师傅怔了怔,想起以前总是跟前跟後的小徒儿,两双手染成五颜六色,抹花了像极他母亲的小脸。 
  小徒弟若是还在,算算年纪和花爷相仿。老师傅倏地眼眶一热,低头闷道:「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到底教过多少徒儿,却忘不了最聪颖的那一个。」 
  「染料的作用受酸硷度的影响,酸性时附在衣帛上,硷性时褪色。须注意仅有白丝可染红色,黄丝无法染。生丝经过煮练後,才成熟丝,约每10两会减轻一些重量,老师傅,我说的对否?」 
  「对……」老师傅瞠目结舌,「你你你……」个老半天,也问不出什麽。 
  「老师傅吃惊?」 
  「花爷,你学过?」 
  「是曾有名师指点。」花葵彷佛谈论天气一般,又道:「老师傅宅心仁厚,您有个徒儿也忘不了您每回都将午膳分一半给他吃呢。」 
  一瞬,织匠老师傅楞了好久、好久,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花葵的嘴角噙著笑意,答非所问:「老师傅,从今日起,纺织坊的工作将投入一半人力来生产棉布,这纺织坊的工人与工作分配,以後就交由您安排处理了。」 
  老师傅说:「好……」怔怔的目送花爷同矮胖的田老板一道离去。 
  霎时,脑海回忆著当年曾有人说过:『老师傅,我以後也要有自己的纺织坊,我要让娘有过好日子可过,老师傅就来帮我管工人,好不好?』 
  「好……」织匠老师傅满脸热泪盈眶,抬手一抹,一时不察抹花了脸,就像当年的徒儿,每回被纺织坊的人欺负,总在脸上留下了痕迹…… 

  「葵还没回家。小银子回家了,爷爷也睡觉了。」郝古毅呆坐在门口等葵回家。 
  油铺已经打烊,可是他不会算帐本,葵就会。 
  「啪!」 
  他打自己的脸颊一下,有蚊子咬他。 
  葵有买柚子回家,抬头望著门边,柚子皮还没有晒乾。「不可以点火。」郝古毅警惕自己,要小心火烛。 
  半晌後,郝古毅不断著哈欠,渐渐垂下眼睫又倏的撑开,执拗的不让自己睡著。 
  坚持望著前方,直到一道阴影凑近将他完全笼罩,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喜,「葵回来了。」他叫。 
  「你又抱著竹筒,不怕被别人抢走吗。」花葵瞪著他骂:「何必等我。」 
  蠢老鼠既给他期待,同时又让感到他失落。 
  郝古毅递出油桶,说明:「葵还没有放喜欢我的钱。」 
  死要钱……。花葵咬咬牙,问:「还没放钱给你,你就睡不著是不是?」延续早上出门前的火气,花葵存心找他麻烦。 
  郝古毅抬手揉揉双眼,仍坚持说道:「葵要放喜欢的钱给我,我才可以亲亲。」 
  晃著竹筒,「唰唰唰」的摇出声响,无形的坚持他的喜欢就是这麽一回事。 
  蓦然,所有的火气消弥於无形,花葵随手掏出身上的零散铜板,弯身一文接一文的塞进竹筒,「叩叩叩」的响著他愈陷愈深的喜欢之情。 
  葵的脸颊就在嘴边,鼻端渗入淡淡的酒香,郝古毅缓缓的垂下眼帘,自然而然的凑唇印上微笑的嘴。 
  四片唇瓣胶著的瞬间,两人皆嚐到了甜甜的滋味…… 
  浅吻不过眨眼就结束,花葵随即将人儿给抱来身上,一只手臂立刻环在颈项,亲密的攀著不放。 
  花葵不再计较他若有似无的喜欢,跨过门槛之际也同时说道:「我想继续吃糖。」 
  郝古毅迷迷糊糊的说:「好。」闭上眼之前,想著葵的嘴巴甜甜的,一定是偷吃掉了他会给的糖。 

43 
  花葵将人轻放於柔软的床榻,取走他抱在胸前的竹筒,脱下他的鞋,拉起棉被包覆这副纯净的躯体。 
  坐在床沿,俯身细凝他熟睡的酣样,「小老鼠……」轻唤著,注意那卷翘的眼睫眨也没眨,唇角弯弯的似在笑-- 
  刹那,舍不得把人儿吵醒…… 
  花葵落唇在粉嫩的脸颊偷香,贪恋的眼神柔和,怀抱的温柔海只愿沉溺著这只小老鼠,奢望小老鼠紧紧抓著他当浮木不放。「心都掏出来给你了,爱这种见鬼的东西……还真他奶奶的没有道理!」 
  花葵自言自语,又轻叹了声,没奸了睡得香甜的蠢老鼠,随手探入衣袖内掏出几颗糖,放在枕边好让蠢老鼠一早睁眼就能看见-- 
  他费心的诱拐…… 

  花葵从洗澡间踱出,途经院子,眼角的馀光瞥见老废物杵著拐杖在发什麽愣? 
  郝爷爷轻咳了会儿,今夜梦见老伴;时光回朔到年轻的时候,她站在菜田里,手捧著刚摘的青嫩菜叶,斗笠下的容颜笑得如阳光般灿烂。 
  孙子和老伴有几分相似,微笑的时候,脸上总是漾著浅浅的小酒窝…… 
  犀利的眼一眯,老废物望著月色,眼角泛著泪光,见他提袖抹去,花葵在此时开口问道:「深夜的露水凝重,你怎不多披件衣裳,莫非你想犯咳嗽的老毛病?」 
  郝爷爷缓缓的转过头来,昏花的老眼望著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内心顿觉五味杂陈-- 
  不甚欣赏这男人不知敬老尊贤,惧怕那散发一身的邪气,既恶霸又我行我素的个性,以及冰冷的言语对待是不将任何人放入眼里。 
  然,环境复杂的男人对孙子好却是不争的事实;彷佛也对他保证似的,开油铺来解决他曾说出口的忧虑。 
  郝爷爷自知来日无多,於是说道:「爷,我就这麽一个孙子而已。他傻,将来若是令爷失了兴趣,请您给他一条生路,这油铺子别收回好麽?」 
  花葵拧眉,瞪了老废物一眼,问:「你在恶咒什麽,你以为我吃饱撑著就只会玩弄傻瓜?」 
  呿! 
  他碎了声,「那蠢东西令我又爱又恨,真他奶奶的……」咬咬牙,继续骂:「就是有你这老糊涂,才会有更糊涂的子孙。幸好只有一个,万一多来几个糊涂鬼,我肯定会英年早逝,活活被你们给气死!」 
  哼! 
  他转身拂袖离去,推开房门之前,回头对老废物说:「你的担心根本是杞人忧天。我若是玩弄,早就对他厌了,不会沿续到今日,还在担心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你只烦恼他往後会不会饿肚子,我却烦恼等到像你一样老了,喜欢的人仍是搞不清楚什麽是喜欢,或只是习惯我的存在而已。」 
  「砰!」 
  心情不佳的关上门,花葵吹熄桌上烛火,上床去欺压著小老鼠-- 
  「嗯……」郝古毅发出难受的嘤咛,睡得迷迷糊糊,身体反射性的蠕动挣扎。 
  花葵分别拉开他的双手,掌心一握,两人的指节纠缠一起;俊美的容颜枕在他的耳畔,贪婪汲取他身上的酣甜滋味…… 
  敛下浓密的眼睫,入睡前,不禁思忖自己非常自私-- 
  一旦付出就要求回收。 
  汲汲营营一份爱恋的情感,掏心掏肺当筹码,随著时日愈来愈久,就愈想得到同等的回应。 
  即使对方是个不识情爱的傻瓜,他也不觉得腻、不嫌累,只求怀里的傻瓜也好喜欢他…… 
  房外的郝爷爷仍杵在原地怔然不已,想著孙子不再只是听他当初的交代去服伺男人而已。 
  平凡的生活是接受与习惯男人的存在;就像养鸡、照顾爷爷、卖油…… 
  莫名的-- 
  他开始同情环境复杂的男人是不是喜欢错对象了? 

44 
  郝古毅每天早晨都收到甜滋滋的糖果,一颗颗的数了数,然後放入口袋当宝贝似的。 
  他舍不得把糖果分给小银子吃,因为是葵给他的。 
  如往常一般,他到院子里喂鸡群,五只小鸡长大了,有三只会孵蛋,葵又帮他盖了新鸡窝给母鸡,三只公鸡另外住在一起,花花母鸡带著三只小鸡到处啄食。 
  「它们好可爱。」郝古毅洒完了所有的饲料,眉开眼笑的离开鸡舍。 
  葵把院子围起来,大鸡、小鸡就不会乱跑,也不会去踩好漂亮的小花朵。他将竹制的鸡舍围栏勾上铁钩,旋身到厨房继续忙。 
  尔後,郝古毅端著早膳去厅堂,叫:「爷爷,吃饭。」 
  「好。搁著吧。」 
  郝爷爷行动缓慢的入座,孙子非常贴心的帮他盛粥,夹菜,取筷子。 
  日复一日,他甘於如此平凡的生活,也感激男人对他们爷孙俩的照顾。郝爷爷搁著拐杖,招手唤:「古毅,过来坐下,爷爷有话问你。」 
  「哦,好。我有听话。」郝古毅搁下托盘,乖巧的坐在爷爷身边,低垂著头,剥开由口袋取出来的糖果,放进嘴里含著,抬头对爷爷露出甜甜的笑靥。 
  郝爷爷捂著嘴轻咳了两声後,才问:「古毅,大爷是不是对你很好?」 
  郝古毅笑弯了眉眼,点点头,发出「嗯嗯」两声来回应。 
  「如果有一天,大爷不在了,你会不会不习惯?」 
  郝古毅摇摇头。想著葵不会不在;葵每天都在太阳快要不见的时候,会回家吃饭。 
  郝爷爷不禁皱眉,孙子是傻子,什麽也不懂,果然无法回应男人的感情。为了再次确定,又问:「如果大爷不在,就不会再帮你盖鸡窝,无法买糖果给你吃,买菜或买衣裳、鞋子给你,你不会不习惯或是感到心里难受吗?」孙子明白难受的意思,应该不会会错意,可以准确的回答对男人的感觉。究竟有没有喜欢? 
  郝古毅依然摇了摇头。 
  他很确定葵会帮他盖鸡窝,会买好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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