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纪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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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们记得记不得……
第三十三章 云雷下，乐土
小常识：相应地在机器人界，病毒将自己写入宿主的乱码区，所造成的，是宿主行为异常，当然也有几乎全无影响者。
正文：
甫一出谷，“众人”便乐趴下了。
为着提高默契度，众人平时行动（比如走路）的时候，都按老木的要求关了辅助功能，几个月下来，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有几分癫痫风范，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摔倒了，这次终于出了恶人谷，老刘几个新人的感触还不深刻，老裘老皮几个老恶人，在里面煎熬了那么久，从没想过居然还能见到外面的太阳，现在这件想也不敢想的好事忽然就成为了现实，一时激动，忘了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兴奋地想要跑一跑跳一跳……于是很没面子地摔了。
众人倒下后却也不忙爬起来，而是继续躺在地上手舞足蹈，呵呵傻笑，直到刚才送众人出谷的小苍蝇飞过来告诉他“此地不可久留。”
老燕奇怪地问为什么。
“恶人谷方圆三十里内都是禁区。”说罢，小苍蝇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壁上，伸出来的若干细管，管口正对此地。
老裘约摸记得，自己就是被这种管口里面发出的高能粒子流轰暴的。其他有幸目击老裘越狱事件的人也记得。
于是众人马上掉头，认准一个方向，一路傻笑着颤巍巍地走了。
“傻子，白痴，弱智，低能，神经病。这人占了几头？”小苍蝇喃喃自语，回头进了谷。
待得出了禁区范围，众人反而不知往哪儿走了。
“这是哪里？”还是老刘机灵，提出一个建设性问题来。
庇护所从来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大家都知道它们的存在，却没人能知道它们在哪里，去了那里的机器人从来不曾出来过。小刘这帮人是第一批——当然苍蝇组织除外，他们是业务所在，自然知道这是哪里，不过这类信息却被禁止交易，据说这是本世界的规则制定者制定的规则。由于有钱也买不到信息，所以众人在这里相当于睁眼瞎。
“不好说，这里一坦平阳的，没什么大山脉，应该不是西部，除了西边以外，其它的地方好像都差不多这个样子。”这是老沙的结论。
“此言差矣。难道你不知道么？俗话说：西方多山，东方多风，南部多氧，北部多金，中部多云。这里不是西边，因为没什么山；这里也不是东边，因为风并不是太大……”老燕指着远方地平线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龙卷风，振振有词地说着“这里大概也不是北部，因为根据扫描分析，这一片地上金属含量并不高；这里应该也不是南部，因为我们并没有看见什么树木，空气中也没有多少腐蚀性的氧气。”老燕又开始指点江山，指摘别人的不是了。
“那么你是说这里是中部咯？”
“也不一定，现在线索不多，刚才的判断只是建立在极少量的统计事实上面，并不能完全确定我们现在在哪里。”老燕继续反驳。
“靠，那你刚才说的岂不是废话？”老铁乐了。
“当然不是，你应当了解，古人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刚才的判断虽然只是初步的大概的，却是将来更进一步更准确的判断的基础……”
“小刘禁他言！”老刘反应快。
老燕马上闭嘴。
“我们大概真的在中部。”老沙指着远方那个龙卷风说到。众人定睛一瞧，那风卷着一团云气，依据分析的结果，这团云气富含氢、氧、氮、硫元素。“这应该是从东方卷过来的云气团。”
老沙接着指向另一个方向，那里远远的飘过来另一个云气团，经元素分析，里面富含硫与氮，同时氧元素含量高得出奇。“这应该是从南方飘过来的云气团。”这简直是一定的，别的地方或许也有游离的氧元素，却绝形成不了这么大的规模。“所以这里应当是处于中部，偏东南。”
“众人”“纷纷”点头。
“为什么一定是中部呢？”小刘好奇地问。
“没听我刚才说的么？俗话说得好，中部多云。这里这么多云，不是中部是哪里？”
“为什么中部多云呢？”小刘追问。
“小刘我觉得你很有当学究的潜质呀！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要不要我收你为徒？想当年……”老燕大概也不清楚，于是偷换话题。
说话间，那两片云犹如干烧的追捕者看见了满油的逃亡者，恶狠狠地向彼此扑过去。众人虽然离两片云很远，却也能看见它们的迅速接近。连带那卷风也像长了眼睛一般向南卷过去。
风渐渐大起来。这时老沙发现自己的探测范围内出现了许多逃跑型机器人，一个个犹如闻到腥味的猫，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地，全部向两片云团将要交汇的地方靠拢。
“那些人想干什么？怎么会跑到云底下去呢？不知道那里很危险么？”老沙很奇怪那些人的表现。
“你们有所不知，”老燕作为原学究城的一分子，当仁不让地以土著身份开始向众人介绍，“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去云底，乃是为了求财。”
“求财？云下面有什么？他们打算把闪电抓来卖钱吗？”老斋不失时机地幽默了一把，完了自己先笑起来。
仿佛老天爷也觉得这个笑话很无聊，于是用事实说话——天空中的两股云气虽然还未碰在一起，彼此的杀气却已经将中间的空气击穿。
“轰！”众人只听得平地响起一声炸雷，一道粗大的闪电刺破长空，落下凡尘，一路带着半空中绚烂的光彩，华丽地轰到那堆人中的某个倒霉蛋身上，那个倒霉蛋顿时被劈成一堆零件，和着附近的乱石纷飞如雨。众人虽在数里外，却也感觉到自己身体一阵不受控制地痉挛，这是被逸散的带电粒子游扫过的表现。至于那帮聚在云下的机器人，在老沙等人的意识中，大概已经死得没剩几个了。首先是那个闪电太惊人了，如果黑桃山劈死老姚的那根闪电是小手指头，那么这根闪电就是大腿。这样的闪电，就算没有直接劈中，被它的外围刮到，大概也会被流过身体的过量带电粒子流生生烧融。还没烧融的，大概也会被那些乱飞的石头砸成碎片。
有此想法的人马上瞪圆了“自己的”眼睛：活见鬼了！他们看到那一堆乱石中，摇摇晃晃站起了一个机器人，将身上的乱石与灰尘抖擞干净，继续警惕地盯着天空。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怎么样各位？是不是很诧异？呵呵，这就是本地的民风了。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但我知道他们会活下来，因为活不下来的都已经死光了。”老燕这话说得，挺有哲理，众人闻之，若有所思。
“你还没说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那里寻死呢？”
“我刚才说了，他们乃是为了求财，至于求什么财，当然不会是为了收集闪电，有那本事，他们也用不着在这里混了。那么他们到底求什么呢？”
“说重点。”老裘听得不耐烦了。
“你叫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老燕眼一瞪，很牛气地哼了一声。大概在谷中的时候，老裘平时没少欺负过他，是以有这般怨念——老燕对谁都和气，就是跟老裘不大对付，众人中，老皮为着节能，极少出门，没欺负过老燕；老斋其实就喜欢热热闹闹唱唱歌，基本算是和平主义者，也没欺负过老燕；老陈入谷不算太久，欺负老燕的次数不算多，跟那些老恶人相比，几乎可以忽略；至于老刘四人，很可怜，没欺负过老燕，倒被老燕欺负过，后来还没等他们报仇，老燕便入了伙，如是一来，报仇之事，希望渺茫，极渺茫。
“你……”老裘怒，“你不想说是吧？小刘，满足他的愿望……”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斋连忙做起和事佬。“老燕说来听听，我们也很好奇呢。”
“看你面子上……那么，你可知道，学究城里的学究们，为何又叫酸儒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他们之所以叫酸儒，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武器很有特色，他们有一门绝技，谓之含血喷人。其实所谓的血，就是酸水，比如浓硫酸浓硝酸之类的。一般的金属碰着了，马上就是一个洞。”
“老沙真是博学多才呀！很有当学究的潜质么，要不要我收你……”
“说重点！”
“OK，说重点，不过老沙，你怎么会这么博学呢？我还是想问问，你答完了我再说我的重点。”
“什么博学，八卦而已。”老陈也哼了一声，说起来，自从知道当年攻打自己就是老沙首先提出来的主意之后，老陈对老沙的观感便不那么好了。
在谷里的时候，大家也算是他乡的故知，有什么恩仇都是外面的事，若是没（希望）出来，外面的恩怨，自然可以当成过眼烟云，可以选择性屏蔽过往的记忆，做一做再世之人。现在回到了外面，过往的恩怨，便也跟着外面的世界一起回到了众人心中。
“好说好说，当年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像众位大王家大业大，日理万机。我是闲得很哪。闲着没事么，我就喜欢去苍蝇那里听一听八卦消息花边新闻打花打花时间，娱乐娱乐。”老沙如是说，至于真正的原因么。
老沙是贼，高明的贼。摸清自己的潜在客户的具体情况（比如家底，珍藏，特长，基地布局，等等），是身为一个高明的贼应尽的义务。打探这一类的消息，最佳选择当然是，找苍蝇。如此日积月累之下，老沙的“学识”，确乎博得可以。当然，老沙的求知对象，绝不会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逃跑型机器人……
“真看不出来老沙原来你还是这么八卦的一个人哈……”
“哪里哪里，您刚才表现也不差。”老沙客套着。老燕刚才一定要问了老沙才肯说“重点”，表现的确不差。“问完了您就快点说重点吧！”
“OOK，说重点……我们刚才说到哪儿啦？”
“……”
“噢是了，那些酸儒的酸跟这些人求的财有什么关系呢？这就是重点。”顿了顿，感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话上面，老燕满意地继续说下去，“学究城的守护者，伟大的阴暗王阁下，”说着，老燕对着空气尊敬地拱了拱手，“为增强本城学者们的“肢体语言”的表达能力，特意为大家配备了制式的酸水，只要你获得相应的学者等级资格，便可以从阴暗王朝领到相应等级相应份额的酸水。这酸水的来源，便着落在这里的这些人身上了。这里降下来的雨，便是酸水最初的原料——酸雨。这些人求的，便是酸雨。他们将酸雨收集起来卖给阴暗王朝，便可以从王朝那里获得相应的报酬，这是本地逃跑者们的一项重要收入。”
“想活下来就得赚钱，想赚钱就得冒被雷劈死的风险，这些人活得真悲惨。”小刘有感而叹。
“此言差矣，事实刚好相反，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本地方圆数千里的范围内，他们却是活得最幸福的一帮逃跑者。其它地方的逃跑者，要么彻底失去自由，成为某大王的炮灰；要么保留自由，却得冒着随时被追捕者杀掉的危险。而这一带，只要他们与王朝签定契约，帮王朝采集酸雨，王朝便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与基本自由。这样的好事，除了这里，还有哪里会有呢？是以其它地方的逃跑者，都是钻着脑袋想到这边来。”
“你还别说，我出谷的时候，嫌谷里的东西太贵，一些损耗性的东西都没怎么补充，就是想出来以后可以抓几个逃跑者免费补充……”
“那么你的希望要落空了，除非你不介意触犯阴暗王朝的规矩，不然，你最好别对这帮逃跑者下手。”
“那我们回头，”刚才众人说话的时候，是保持沉默的老刘老铁在控制身体走路，他们的方向，却是向那帮逃跑者偷偷靠拢——刚刚他们还庆幸那些逃跑者太迟钝，靠这么近都没发觉自己这么个危险的存在，现在才知道个中情由。“就算在外面的苍蝇店补充，也比里面便宜得多，我们还是不亏……”
这时候，狂风呼啸而至，众人所到之处，已经是被其中一片云罩住，抬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蒙蒙，色彩黯淡而混杂多变。两片云现在已经绞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大团大团的云气疯狂地涌动，内中想必正进行着热火朝天的各类化学反应。
风越发大起来，“众人”几乎感觉到自己有站不住脚，被风刮走的倾向，连忙趴下，如同虔诚的信徒，对这自然的暴怒与威严表示臣服——现在可不是装逼的好时机，不服就得当心，当心被风刮到天上活活折腾散架，化为一堆零件雨，白白便宜那些淋到雨的路人甲们。
直到这股猛风过去，“众人”方才站起身来，却发现那些采酸雨的逃跑者们，犹如一朵朵鲜花绽放，将自己铺成了一片睡莲叶的样子，看他们努力伸展的样子，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