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幽灵 作者:布拉姆·斯托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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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露茜袒露的脖子上有我们以前就注意到的两个小伤口,伤口发白,破损得很厉害。
教授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俯下身,头都几乎要贴到露茜的胸口了。接着他侧过头倾听,然后立刻跳了起来,对我大喊道,“还不算太晚!快!快!快!把白兰地拿过来!”
我冲下楼去拿了一瓶白兰地酒。我自己先闻了闻,又尝了一下,以免这瓶酒跟桌子上的那瓶葡萄酒一样也被下药了。女仆们仍然在呼吸,而且越来越急促,我想可能药性已在慢慢消退了。我没空检查她们,而是马上上楼把酒给了范·黑尔辛。
他用手沾上白兰地,就像以前一样,把它涂到露茜的嘴唇、牙龈、手腕以及掌心。他对我说:“目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去把那些佣人叫醒,用湿毛巾给她们擦脸,使劲点擦。然后让她们生火,再烧一盆热水。可怜的露茜现在几乎跟她母亲的身体一样冰冷。在采取其他步骤之前,我们必须先让她的身子暖和过来。”
我立即照他说的去做了,结果发现其中三个女人很容易就被叫醒了,第四个是个年轻的姑娘,她身上的药性最强,我只好把她抬到了沙发上,让她继续睡。
其他佣人起先都有些神智不清,不过当她们恢复记忆之后,便歇斯底里般地哭喊了起来。但是我对她们很严厉,让她们安静下来。我说有人快要死了,如果耽误了时间,她们的露茜小姐就没命了。
于是,她们就这样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地回去生火烧水去了。还好,厨房里的火还点着,热水也不少。我们弄了一盆热水,然后把露茜放进了澡盆。就在我们忙着给她温暖四肢的时候,大厅里传来了敲门声。其中一个女佣披了件衣服便跑过去打开了门。回来之后,她小声说有一位先生带来了霍尔姆伍德先生的口信。我吩咐女佣去让他等着,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见他。她照办了,回来再接着干。结果,我把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嗜血幽灵 第十二章(2)
我从没见教授如此尽心尽力地工作过。我知道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在间隙里我告诉他我的想法,可是他的回答却让我不明所以。他非常严峻地说:“如果仅此而已,我会就此罢手,让她平静地离去,因为她现在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说完,他又更卖力、更用心地继续自己的抢救工作。
不久,我俩都意识到,热水开始发挥作用了。听诊器已经能够听到露茜微弱的心跳了,她的肺也开始进行呼吸了。范·黑尔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们把露茜从澡盆中抬出来,用热毛巾给她擦干了身子。
教授对我说: “第一步已经旗开得胜!接下来我们要将军!”
我们把露茜抬到一间已经准备好的房间,然后把她放到了床上,并在她的脖子上抹上了几滴白兰地酒。我注意到范·黑尔辛用一条丝绸手绢系在露茜的脖子上。她仍然昏迷不醒,情况跟我们以前见到的样子差不多,如果不是更糟的话。
范·黑尔辛叫来了一个女佣,让她守在露茜的身旁,而且叮嘱她一刻也不要离开,直到我们回来。随后他示意我一起离开了房间。
“我们必须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下楼的时候对我说。
来到大厅,他打开了饭厅的门,我们进去后又小心地关上了它。百叶窗开着,但窗帘已经放了下来,这是家里死了人时,英国下层妇女会严格遵循的一种礼节。
房间里非常昏暗,但是光说话的话,光线也足够了。范·黑尔辛脸上严峻的表情现在换成了一种沉思的表情。他显然在为什么事情而伤脑筋,我等着他开口,后来他说: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们能找谁帮忙?我们必须再给她输一次血,越快越好,否则那个可怜女孩真的是危在旦夕了。你我的精力现在都已经耗尽,而我也不信任那些女佣——即使她们有这个勇气。我们怎样才能找到愿意为露茜献血的人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声音是从房间那头的沙发上传过来的,说话的语调让我心头一阵惊喜,因为那是昆西·莫里斯的声音。
起初范·黑尔辛听到这话还有点生气,但当他听见我大声叫“莫里斯!”并立即伸出双臂跑过去时,他的神情才放松下来,转而开心起来。
“你怎么会来的?”握手的时候我都哭了。
“我想是因为亚瑟吧。”
他递给我一封电报。电报写道:“已经三天没有谢瓦尔德的消息了,我非常着急,但脱不了身,父亲情况还没有好转。写信告诉我露茜的情况,不要耽误——霍尔姆伍德。”
“我想我来得正是时候,你尽管告诉我该做些什么。”
范·黑尔辛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诚恳地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当一个女人陷入困境时,一个勇敢男人的鲜血就成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毫无疑问你是个男子汉。恶魔为了他的阴谋和我们作对,但是上帝却在我们最需要男人的时候把男人送给了我们。”
于是,我们又一次开始了可怕的手术。我已经没有心情来描述详细过程。露茜遭受过巨大的惊吓,所以这次比以往情况都要严重,尽管已经有大量的血液流入她的身体,但是不像以前那样起作用。她和死神的抗争是那么惊心动魄。
然而,露茜的心肺功能还是有所恢复,范·黑尔辛给她皮下注射了一针吗啡,跟以前一样,吗啡很快便发挥了效力。她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和莫里斯一同下了楼,教授留在那里观察。然后,我们让一个女佣给那个一直等在门外的马车夫付了车钱。我让昆西喝了一杯白酒,然后让他躺下,并且让厨子去准备丰盛的早餐。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便回到了她现在呆的房间。当我蹑手蹑脚走进去的时候,范·黑尔辛手里正拿着一两张纸,很明显他已经读过了,正坐在那里,手撑着额头沉思。最后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好像解开了什么谜团一样。
他把纸递给我,简单地说了句:“这是我们在抬露茜去澡盆时,从她胸口掉下来的东西。”
我读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教授说:“上帝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疯了吗?这是什么可怕的事啊?”我一头雾水,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范·黑尔辛伸手把那几页纸拿了过去,说道: “现在别再想它了,暂且先忘掉它吧。在适当的时候你一切都会明白的,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对了,你找我想对我说什么来着?”他的话点醒了我,我这才想起来找他的目的。
“我是来谈有关死亡证明的事情,如果我们处理不当的话,那么以后警方就会来调查,刚才那些纸就不得不呈交上去。所以我们希望不会有什么调查,否则那会要了露茜的命的。你、我,还有她母亲的医生都知道,韦斯特拉夫人有心脏病,我们可以证明她死于心脏病。我们应该立即把死亡证明书填好,然后我亲自把它递交给有关承办。”
嗜血幽灵 第十二章(3)
“很好,我的朋友!你考虑得很周到!如果说露茜会为她所遭受的困苦而悲哀的话,那么她也至少会为那些爱她的朋友感到一点欣慰。一个,两个,三个,都慷慨地为她奉献自己的鲜血,再加上一个老人。啊,是的,我懂,朋友,我不是瞎子!我比以前更爱你了!快去吧!”
在大厅里,我碰到了昆西·莫里斯,他正打算给亚瑟发电报,告诉他韦斯特拉夫人已去世,露茜病倒了但有所好转,我和范·黑尔辛正在照顾她等。
我告诉他我要去哪,他催我赶快去,但在我离开前,他说: “约翰,你回来后,咱们两个谈点事情好吗?”我点了点头,离开了。
登记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我也和当地的殡仪馆商量好了。他晚些时候会来量制棺材并做一些葬礼方面的安排。
我回来时,昆西正等着我。我让他先坐一坐,并说我去看看露茜之后会马上回来见他,然后马上上了楼。露茜仍然在沉睡,教授还是原地不动地守在她旁边。从教授用手指敲打自己嘴唇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既想让露茜快点醒过来,又怕操之过急。
于是,我又下了楼找到了昆西,然后带着他走进了早餐间,这里窗帘没有拉下来,比起其他房间,这里看起来更明亮。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昆西对我说,“约翰·谢瓦尔德,我其实并不想在跟我无关的事里插一脚,但这不是件小事,你知道我爱那个女孩,并且愿意娶她为妻,当然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我总是禁不住为她担心。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那个荷兰人——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在你们俩进屋的时候,说你们必须还要再为她输一次血,还说你们两个人都已经因此而筋疲力尽。我很清楚你们两个医生在私下谈一些事情,当然我并不是想打听你们的私事,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而且不管怎样,现在也有我一份了,不是吗?”
“是这样。”我回答。他接着说: “我理解为在我今天给露茜输血之前,你们两个都已经给她输过了血,是这样吗?”
“是这样。”
“我猜亚瑟也献过血了。四天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以前我在彭巴斯草原养母马的时候喜欢晚上带马出去吃草。有一天晚上,一只大蝙蝠——人们叫它吸血鬼——攻击了它。结果,母马的喉咙被撕开了,血管爆裂。母马由于失血过多活不成了,我只好用一颗子弹结束它的生命。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一个生命会如此迅速的垮下来。约翰,如果你肯告诉我又不违背什么誓言的话,亚瑟应该是第一个献血的人,是不是这样?”
他说话的时候非常焦虑。他所爱的女人身上发生的这一切正折磨着他,而他对此事的毫不知情更加加深了他的痛苦。他的心在滴血,即使他是个充满英勇气概的人,也有点承受不住了。
我沉默了,我觉得我不应该泄露秘密,教授曾一再叮嘱过我。但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也猜到了这么多,那么我就没有理由再继续隐瞒下去了,所以我诚实地回答他: “是的。”
“这件事有多久了?”
“大约十天。”
“十天了!谢瓦尔德,也就是说那个我们都爱着的可怜的美人在这段时间里一共输进了四个强壮男人的血液。活见鬼,她的身体不可能容纳这么多男人的血。”然后他凑近我,压低嗓子说:“她的血到哪去了?”
我摇摇头说:“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范·黑尔辛医生几乎都快要发狂了,而我也已经黔驴计穷了,我连猜异想天开都猜不出来。这段时间里,总是有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打乱我们妥善照看露茜的安排。但是这些不会再发生了。现在,我们不管好坏都要守在她身边!”
昆西伸出了手。“算上我一份,”他说,“你和那个荷兰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直到下午,露茜才醒过来,她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胸口,奇怪的是,她取出了那些范·黑尔辛曾经给我读过的纸。看来细心的教授已经把它放回原处了,以免她醒过来的时候受惊。
露茜看到了范·黑尔辛和我,欣喜万分,接着又环顾了房子的四周,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不寒而栗。然后她双手捂住脸大声哭了起来。我们都明白她已经完全意识到她母亲的死。
我们都尽力去安慰她,虽然我们的同情让她感到好受了点,但她的情绪还是相当低落。她无声而又虚弱地抽泣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向她保证,从此以后,我们两人中至少有一个人会随时守候在她身边,这才稍稍宽了她的心。
大约黄昏的时候,她睡了过去。此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还在熟睡的露茜从胸口拿出那些纸并把它撕成两半。范·黑尔辛走了过去,把碎纸片从她手里拿走。然而,她还在不断地重复撕纸的动作,就好像纸还在她手上一样。最后她放手一甩好像是要把碎纸屑撒掉。范·黑尔辛看上去很吃惊,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陷入沉思。
嗜血幽灵 第十二章(4)
9月19日
整晚她都睡得断断续续,因为她还是害怕入睡,而且每次醒来时都变得更虚弱的样子。教授和我轮流照看着她,我们未曾片刻离开过她。昆西·莫里斯没有说他是何用意,但是我知道他整晚都在房子四周巡视徘徊。
天亮的时候,露茜显得更加憔悴了。她几乎连头都动不了了。看起来,她吃的那点补品也没有对身体起到多大的改善作用。她睡的时候,我和范·黑尔辛都注意到了她在醒着和睡着之间的差别。在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