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破城2-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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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他人阴私是最忌讳的,是可以招致杀身之祸的。
很多人一想到他们最无法见人的一面都掌握在文鼎鸶的手中,他们每晚在翻来覆去的同时,一定对文鼎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莫名其妙的恨意。
还有,大家都知道他手上的鲜血,恐怕,他洗,也洗不掉了,……
真可怜。
不要站在众人的对立面。
这话好熟悉,是谁说的?
哦,对,是徐肃说的,我应该记住。
我呢,我是最无辜的一个。
那天的周离,不过是去祭拜亡妻,然后看见了天决门的一场大火。
谁也不会想到我和那些莫名其妙的暗帐有什么关系的。
世界上的事情不外都是真真假假,到了其中,谁又能分辨得出来呢?
以手指月,而手指非月。
生命如白云苍狗,不能太认真。
哈哈,我又笑了。
三月初九,桃花开,风和日丽,宜出游。
我依旧坐在谪仙楼,慢慢的喝着茶。对面坐下了一个人,已经易容了,从他的眼睛我可以认出,是楚七。
“你没有走?”
“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走,现在从京城到新州的路全面封锁了,走出去反而更危险。”
“慕容呢?”
“给他用了点镇定的药,在睡觉,这些天,他是一刻一刻熬过来的。”
我点头,给他倒了杯水。
“天决门这次彻底的完了,慕容认定是我做的,以后肯定不会和我再有任何瓜葛了。估计,等你们回了新州,那边的人也已经平了天决门了,所以,你们也不要着急回去了,安全第一。你看,武林还是比不来朝廷的。”
他苦笑。
“看你说的真轻松,仿佛我们都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笑了。
“本来就是呀。经过了这些,估计慕容会变的成熟起来。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轻狂得意少年了,……”
“他,他一直认为自己愧对你,所以你恨他,这才,……”
我喝着水,没有说话。心中暗想,哪有那样的简单。
“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楚七突然问我。
我自认为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看着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我讨厌阴谋。
就这样?
对,就这样,……
第二十三章
三月,当桃花怒放的时候,温芮恩科状元及第,大魁天下。
记得在这之前,有个和我不错的吏部文书史私下悄悄问了一句,温芮文章自是内敛锋芒,可是他过于的漫不经心,竟然连首场的诗词格律都弄错了,周相如此这般,非要落人口实的。当时我笑着回答他,他不是漫不经心,他是故意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的惊讶的面容我淡淡笑了以后,转身走了。其实,这些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是温赢的公子,温王后的幼弟。他出身世家,明白规则,懂得胜负的界定,这就够了。
这两天京城的兵马调度的很是频繁,文相要捉拿天决门的首恶元凶,现在看来,不过是外紧内松,大家都在敷衍了事。子蹊没有为了这次的事情再追究任何事情,他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起头,再这样纠缠下去,终究会到谁也无法收拾得地步。
不过,即使这样,苏袖也不在他身边侍候了。我们身边的人都换成了陌生人,有时候看见不熟悉的面孔,还真的有些寂寞呢。
身后是很熟悉的饮茶的声音,我看见子蹊纤长的手指拿着盖碗,慢慢的喝着。如此静谧的夜晚,我看了看满天的繁星,今天的天气不错呢。禁宫的花园在这样的春天夜晚展现了平常所没有的柔软。
“永离,你今天晚上,……”
子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殿门外慌张的跑进来一个小宫监,可是一看见屋子里只有我和子蹊两个人突然很是惊慌的站住了,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否应该进来。子蹊看了他一眼,有些散淡的说了一句,什么事?
“王后求见。”
我笑着把手中的扇子吧啦的一下子合上,然后看着子蹊,施了一个完美的一个礼节。
“夜深了,子蹊,我该回去了。”
然后没有等他说话,我就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迎面而来的温王后。她和温芮有三分的肖似,不过比他多了一份冲动的英气,……不,不应该这样说,温芮比他的姐姐多了一份沉稳和内敛,其实,也许在温芮的那层冷静的外皮下,他们是一样的冲动而富有生气。
我躬身行礼。
“臣周离,见过王后。”
她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我见她过去了,自然挺直了腰,可这个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本宫要你平身了吗?”
“没有。”
我气定神闲得说着。
“那你这是做什么?”
她已经转过身子,端庄精致的脸孔对着我。
“周相,您是内阁学士,有些礼法是不能忽略的。”
我再次笑了一下。
“王后说的是。不过这里是郑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女眷出现这里,恐怕不是很合适。希望王后知道,后宫就是后宫,政务就是政务。郑王不会把这些事情弄得混乱无章,王后自然也不会就是了。周离要事在身,王后保重。”
我不喜欢这个王后,想必她也看我不顺眼。不过,我到不相信她是一个如此浅薄的女子,她这番动作必是有些原因的。也许是温家看我过于的嚣张了,来打压我的气焰而已。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那个小宫监说,王后,王要见您。她也只是看了我一眼,走了进去。
下马威。
不予理睬。
本想就这样回家,可是在王宫的门外被一个人拦住了。看他的样子也是一个宫监,十几岁的样子,有些胆怯。
“周,……周大人,……”
我叫身边的人退后一些,然后笑着问他。
“我是周离,有什么事情吗?”
“周大人,请您去苏袖苏公公那里,他想见您。”
苏袖,他,……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周大人,这也许是苏公公最后一个愿望了,他真的想见你。”
“……好吧,他在哪里?”
“在城郊,他的房子里。”
我点头答应了。
其实对于他,我的感觉很复杂。不恨他,可是,终究好像也无法原谅他,想必他也一样吧。当我漏夜进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吃茶,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可是在他的旁边摆了一个酒杯,是状元红,陈年的状元红。突然之间我有些怜惜的感觉,苏袖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下场的。
“苏袖,你何必。郑王不是不追究你了吗,何苦自己难为自己?”
他笑一声,有些苍凉。
“刑余之人,失去了君王的恩宠,还剩下什么,还有活下来的价值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使呢?能吃了,喝了,还是临死的时候全卷进棺材去?”
苏袖精致秀美的脸庞此时有些超离般的瞬间。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茶碗,细细的品了一口清明的龙井,然后惬意的笑了一下。此时的他动作并无半分的女气,但却带了三分的柔美。
“你看这茶,都是十四岁的闺女用口从茶山上衔回来的,一两金子一两茶呢。”
然后他喝了一下,又说。
“周相出身仕宦豪门,自然不知道人到了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莫要说我平日里不愁吃喝,可君威难测,保不准哪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手底有点私房钱也就图个安心。这点、心思大人永远不会了解。”
他侧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眼睛中呈现出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柔和。
“那一年家乡闹灾,人们饿得连观音土都吃了。有一天我居然捡到一袋子米,除了拿回家里外还抓了一把给小翠,……
小翠是我们的邻居,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过后我们都活了下来,从此以后,她家的地窖里总是储存着粮食,有的时候是米面,也有的时候仅仅是高粱。即使现在,我给了她那么多的金银,可她还是不肯放弃储存,她说,住在有吃的房子里,她安心。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饥饿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突然看着我,眼光凌厉,不,在一瞬间我甚至看见了最恶毒的怨恨和诅咒。
“银子,再多有什么用?当时我爹因为五两银子就把我买进宫做太监。五两银子,还不够京城老爷们的一桌花酒呢,可那可是一个人的一生和一家子几口子人的性命呀。谁都是人,谁都是亲生父母养的。在周大人习字背书,品味状元红佳酿的时候,这天下恐怕还有很多人在最肮脏的阴沟里挣扎,只是为了可以活下去!”
他突然很颓然的缩进了椅子中。
“不过,周大人还真的得天独厚,您这样骗郑王,他竟然不说一句话,可我就不行了,一杯鸩酒自我了断算是我百世修来的福气。人和人终究不是一个样的,……”
我看着他。
“大家都难过。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子蹊让你卖大内的人参,不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陆风毅为了应得的银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京城的这些大人们谁不是夜夜笙歌,哪个又为了这个费心了呢?”
他突然笑了一声,很奇怪。
“那段日子里,苏袖可也真的为了新州没有少费心思,又想着可以让新州平安度过,又想着不让自己麻烦。这人呀,不坏到极点,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苏袖不过别人的棋子,我得的那点东西,也不外是蝇头小利。这些钱,有的人还看不上眼呢。还有,有人要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说着他从衣服中拿出了一份折好的纸。
“这是陆风毅陆大人临走的时候要我给你的,……不过,其实给不给你都一样。事情总不会停止的,它会继续下去,就是人换了,……接下来,恐怕,周大人要亲身体验这个原因了。”
“风毅是你杀的?”
“不是,我怎么会这样的绝情呢?”
“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咬开了他袍子的角,……您也是朝臣,您的袍子里也一样缝入了鹤顶红,……其实我们都是可怜人,你说是不是呢?”
我苦笑一声。
“你叫我来,就是给我这个吗?”
“不是。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事。”
“周相,……”
他突然跪在我的面前。
“苏袖求您一件事。”
他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份地契和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这是我给小翠买的地和置办嫁妆的银子。求您帮我照顾她,苏袖孤苦一生,就这一个妹子,委实无法放下。到了这一步,我也不说要如何报答大人,就看在我们共事多年还算不错的份上,……”
他哭了,一向心高气傲的他突然哭了。虽然没有声音的哭泣,可是却比大哭更加让人难受。
我扶起了他。
“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我不能让人知道她,我不能连累她,……”
“就是郑王放过了我,可是这些盘根错节中纠缠的关系也不错放过我的。还有,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死了,……求你给她找个普通厚道的人,让她安全过下去,我就是在地狱中永远不超生也没有遗憾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问了一句话。
“苏袖,回答我,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也不懂什么是爱,不过,有她在,我还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个人,一个不被践踏的人。”
“好,为了这句话,我答应你。”
当我的手中拿了这些东西走出这个静寂的院子的时候,真的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一个发生在过去,而又在眼前展开了它的余韵。
繁华的后面,是什么?
今年的桃花开的旺,落的也早,所以在粉红色的花没有落尽的时候,子蹊要做一次郊游。郊外的行宫深幽清静,我们各自支了钓竿坐在水榭上,旁边的小几上还放了茶水点心。我不是一个心静的人,眼睛注意着若隐若现的鱼漂,然后再看他一眼,终于惹至了他的不满意。
“怎么,不喜欢吗?”
我侧头靠在他的身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还好,就是有些累了,……从早上到现在我们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呢,中午吃什么?”
子蹊的身子一错,把我揽在了怀中,他继续注视着他的鱼线。
“你想吃的鱼汤已经做好了,一会就可以端上来,……再陪我坐一会,鱼汤多炖一些时候比较进味道。”
这张躺椅很宽很大,我们两个人坐在上面一点都不拥挤。可是我的手搂住他的时候,突然感觉他比以前消瘦多了。
“子蹊,你瘦多了,……”
“没什么,这些天事情比较繁杂,过了这一段就好了。对了,你要是感觉无聊,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