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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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戚少商疑惑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中饭显然已经过，晚饭又还早。那吃什么？
“还是……”顾惜朝突然凑近他，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戚少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股红晕从脖子开始直冲到头顶！
“明白了！”顾惜朝认真地点头，拉着他向六扇门走去。
“惜朝，惜朝！”戚少商被迫踉跄着前进，“现在是白天！”
“竹帘放下就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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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朝，我爱你……”戚少商不断地吻着他，不断地强调。犹如魔咒，将他缠绕。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好痛，真的好痛！顾惜朝默默地侧过脸去，你现在越爱我，将来……不！不是将来，是明天起就会越恨我！
“惜朝，”戚少商又扳过他的脸，问：“你爱我吗？”
顾惜朝不说话，戚少商额上的汗珠滴落在他的胸膛上，滚烫的温度，几乎要把他的胸膛烫穿！
“真是别扭！”戚少商笑着亲了他一口。
“啊……”顾惜朝颤抖着手指捉住他的胳膊，声音也破碎了，“你……别，别这样……”
“说！说你爱我！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我不能！我不能！戚少商，我永远都不能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能！！
“唉！”戚少商轻轻地抚着顾惜朝紧皱的眉头叹息，即便是昏睡的时候他还是皱着眉！到最后也没能逼出他想听的话，看来还得继续努力！
“什么时候了？”顾惜朝悠悠转醒，低声问戚少商。
“三更半夜！睡吧！”戚少商笑着答他。
“好！”顾惜朝应了一声。一扬手，戚少商倒在了他的边上。
少商，我见到司徒空了，他什么都说了，我杀了他。为什么让我到今天才知道？……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是我一直都太固执，我怎么就忘了，忘了会骗人的那个是我顾惜朝，而不是你戚少商。我真的很后悔，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要错过？如果当年没有认识你，如果没有信了你那句“知音”，如果没有习惯你的陪伴，如果我狠心不救你，如果当时就告诉你碧幽寒冥功的真相，如果我不曾说过那么绝情的话，如果我没有被三皇兄找到……会不会一切就会不同？至少，至少我不用像现在这样难以选择！
你爱我，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你一开始就爱我，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爱。可过了今晚，你会恨我，曾经有多少爱我，就会有多少恨我。你究竟爱我多少，戚少商？是深还是浅？
可我爱你，你知道吗？我从今天开始爱你，又或者早就已经开始爱你，只是到今天才察觉，一旦开始了，我就没办法停止，我该怎么办？你会恨我，你会恨我，我该怎么办？
这世界真是可笑，我们俩，明明有情，又为什么只有今晚，只有今晚才是相爱的？只有今晚……
戚少商，我爱你，可我永远都不能让你知道！只要你不知道，你就不会太痛苦！你爱我，我会记在心上，一辈子，有一天算一天，这句话，我顾惜朝绝不食言，也绝不后悔！
顾惜朝安顿好戚少商，静静地看着他。都说九现神龙戚少商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侠，有谁知道他睡着的样子是这么可爱的？还有酒窝！感觉心口又是一热，顾惜朝努力了一下，把涌起的鲜血咽了下去，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少商，我原本想死在你的手上，现在却不想了。亲手杀死自己最心爱的人，太残忍！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曾经杀了晚晴，即便她只是个替身！我不能让你承受我受过的苦！
我毁了父皇的大计，你知不知道父皇原想同时灭了大宋和大辽，但现在……大辽我不管，大宋他是灭不了了！他一定很生气，或许他会给我一个痛快……
我爱你，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也抵不上为你做一件你真正需要的事。戚少商，我爱你！所以，我为你保住大宋！
顾惜朝走出房门，很镇静地来到厨房，亲手泡一杯参茶，把完颜烈给他的毒药放进去。然后来到诸葛神侯的书房，敲门。
诸葛神侯看到顾惜朝深夜造访，却没有丝毫惊讶，直接把他迎了进去。在灯光下看到他颈处有一个红色的吻痕，心又不禁一沉，这孩子……他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掩上那吻痕，“你自己保重！”
顾惜朝笑了笑，把参茶放在几案上，道：“神侯，我今晚来是有一个问题想问。”
诸葛神侯不甚在意地饮了一口参茶，道：“但说无妨。”
“我想问，诸葛神侯以为天下大势如何？”这句诸葛神侯曾经问过他的话，他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诸葛神侯猛一惊，随即又了然，道：“辽金两国近年来势成水火，大宋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
“何以见得？”
“如若宋室国力昌盛，大可以坐山观虎斗。但正因为宋室积弱，即便有渔翁之利，凭大宋的国力也无法吸纳。大宋必须找一个盟友，方可逐鹿。”
“诸葛神侯意属大金？”
“正是！”
“鼠目寸光！”顾惜朝不给他面子直接呵斥他，“诸葛神侯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诸葛神侯只知辽国国力日衰，与之结盟实非良策。却不知大金亦是虎狼之国，灭了大辽之后，大金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大宋！”
“我知道，也很明白，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尤其是两国相交！”诸葛神侯笑了笑，问：“顾公子可知大宋与大辽之间的战争打了多少年了？”
“自太宗皇帝起大宋便屡受辽国欺压。”
“正是！自太宗皇帝起！顾公子又可知历年来死在与辽国作战沙场上的将士有多少？”
“这……”
“不计其数！”诸葛神侯的语气无比沉重，“宋辽两国的仇怨已经结得太深，是不可能化解的！即便我答应，皇上也不会答应；皇上答应，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所以，这次辽国派使节来商议结盟灭金一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与辽国结盟，国体安在？国体不存，又何来大宋？”
“卧薪尝胆，未必……”
“可惜，当今圣上却并非越王勾践！”
“原来如此……”顾惜朝喃喃低语，“却是我太天真了……也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了……”毕竟，完颜昭确实是金人！
“顾公子还有其他事吗？”
“有！”顾惜朝猛然抬头，无比魅惑、无比狠毒地笑了起来，“我在等！等诸葛神侯毒发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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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神侯听了这句，心猛然一跳，竟呕出血来！不等顾惜朝有进一步的行动，率先一掌印上了他的胸口！
顾惜朝倒退了几步才站定，也吐了一口血！他无所谓地抹去唇上的血迹，从腰间抽出了银白的软剑，“幽冥，我的剑，神侯没见过是吗？”
诸葛神侯的所为再度出乎顾惜朝的预料，他竟然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般喊了起来，“刺客！抓刺客！”
有意思！顾惜朝却并不惊慌，也不阻拦。
很快，四大名捕就都赶到了。
“顾惜朝！”无情低声喊了一声，随即闭嘴，似乎无话可说。
先动手的还是追命，仍被顾惜朝轻松化解。点了他的｜穴道，摔回到铁手的怀里。然后接住无情的“明器”，再扔回去，伤了无情的右肩。所有的一切，一气呵成。
“四大名捕，旁人要忌讳三分，我还不放在眼里！”顾惜朝笑着道，“无情、冷血受伤，诸葛神侯中毒，你们还要打吗？”
众人都默然不语，只是看着他，神色复杂！
顾惜朝咯咯笑开了，“看来我也杀不了诸葛神侯了，近几日打搅了，告辞！”话音一落，他便飞身离开。
铁手终于给追命解开了｜穴道，追命立刻就冲了出去，大吼：“顾惜朝！有本事和你追三爷大战三百回合！”
“好了！”无情不耐烦地叫住他，“这里不是皇宫别院，监视的探子也已经离开了，不用装了！”
追命这才回头，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崇敬地道：“大师兄，你好厉害！够义气！硬是受了惜朝飞回来的‘明器’！”
无情听他这么说，脸都绿了！他是故意的！顾惜朝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在记恨他曾经用言语相激，差点逼疯了他！
“世伯，你没事吧？”铁手又去扶诸葛神侯。
“没事，我有解药！”诸葛神侯淡淡地道，“我担心惜朝，我那一掌可不轻！”
“不打重一点，他怎么过关？”铁手应了一声，心里却仍忍不住担心。总觉得顾惜朝对他们仍有所隐瞒，比如他与金国的关系，他就一直没有对他们说清楚！还有，为什么一直强调要他们一起瞒着少商？
“这么说来，惜朝是金人了？”追命好奇地问诸葛神侯。
诸葛神侯点头，“应该是出生在金国吧，却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渊源，让他不得不受命于大金皇帝。”
“不管那么多了，我只认他是顾惜朝！”追命笑着道，“惜朝他会回来吧？他烧的菜比福婶烧得好！”
诸葛神侯的脸却沉了下去，无情也黯然。当初定下计划的时候，还有一点一直隐瞒着追命。因为追命与顾惜朝的交情最好，怕说给他听了，追命会演不来这场戏……
“怎么，怎么了？”追命楞楞地问。
该如何告诉你，惜朝出卖了太多人，他的计划几乎是把金国安插在大宋朝廷的所有党羽连根拔起！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受命于谁，那人都不会容许他再活下去！
“咳！咳！”顾惜朝扶着树干抹去唇上不断溢出的鲜血，微微苦笑。诸葛神侯，我知道演戏要演得像，可你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啊！我真的快要给你打死了！
痛苦地撑起身体，目光却被一道明亮的光所吸引。
那是一道剑光，逆水寒！
“我一直都信任你，无论别人怎么说，哪怕那个别人是诸葛神侯！”戚少商冷着脸从阴影中走出来，“可到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少商……”你为什么要来？我不想这个样子和你起冲突！根本就没意义！这真的很可笑！
戚少商想问很多，问那17条人命，问边关军力分布图，问陈尚书的死，问辽国使节遇刺，问诸葛神侯中毒……可到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看着顾惜朝，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他，是想把他刻在心版之上，还是想把他彻底撕碎？“顾惜朝，论狠心这世上真没一个能及得上你！”
这是戚少商第三次说这句话！顾惜朝没有话可以对他说，什么都不能说！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碧幽寒冥功，你是怎么练成的？”戚少商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戚少商，他一定会逃走！爱太深，就会伤太重，重到他不想想其他，重到他想落荒而逃，寻个僻静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武功，是可以进步的。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比如，体温。”再比如，去吃一些想不到的东西，或者还有自己的性命……
“所以，你其实不是生病？”戚少商几乎要笑出来了，“我就好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你欺骗！一次又一次！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你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人的，你的每一个行为都是骗人的！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是真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有什么是真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由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个任务要完成！包括顾惜朝这三个字，也是骗你的。”如果伤你伤得重一些，你是不是会更快忘了我？不要像我一样，晚晴死了那么多年，还不能解脱！
“全都是假的？连你这个人也是假的？”
“是！我并不叫顾惜朝！”
“好！很好！”戚少商终于笑了起来，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可笑吗？“我知道我不一定能杀了你，碧幽寒冥功很厉害，但还是不得不一试！”
可我却根本就不想和你动手！“你想乘人之危？”
“对你，我需要讲江湖道义吗？”
是不需要了……戚少商，你可知如果你真的那么渴望亲手杀我，我一定会让你如愿。只是，不是现在！你不能杀我！因为你一定会后悔！我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带着悔恨渡过一生……
顾惜朝侧身避开戚少商，像一只轻灵的小鸟很快消失在了这片树林里……
戚少商想追，又放弃。追到又如何？杀得了他吗？下得了手吗？戚少商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原以为拥有了他就别无所求，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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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但没有杀了诸葛神侯，还放过了戚少商？”完颜烈几乎要气疯了，“昭，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顾惜朝已经无力回答，自来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