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男人 by 小十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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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竟不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押送,却交托了虎威镖局押运?
听见他的赞叹,向来谦虚的卓不凡也忍不住得意一笑,伸手把镖箱打开,内里果然藏着一个人,一个名头响亮,黑白两道都容不下他的人。
卓不凡笑说:「我来介绍!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
魔教的全名,其实是「天魔教」──起源自东北长白山一带,已有八百年历史,九代之前,乘皇朝战乱而入关,扎根京城,因天魔教拜魔神,教规与中原有异,而且教众行事乖舛放肆,所以被中原武林视为邪魔外道。
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凌青云发动中原各派围攻天魔教总坛千刃崖,天魔教第十二代教主厉狂天因此战而死,仅留下六岁稚子,由当时的天魔教暗夜护法与一干亲信护着杀出重围。
经此一役,天魔教分崩离析,不得不退出关外,龟缩于发源地东北一带。
直至十四年后,厉狂天之子厉天邪于千刃崖上,再次点起天魔教的圣火,公告江湖,天魔教再次现世。
那一年,厉天邪年仅二十岁。所有江湖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谁也想不到,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在短短时日子间,灭绝了几乎所有在北方扎根的大小门派,令天魔教再次雄霸一方。
其手段之狠,作风之凌厉令人闻之心寒,出道不够两年,就被冠以「魔王」之名,外传他的天魔功已练至第十一层,所向无敌,其手下亦是猛将云集,为首的是左右二使「妖魅暗影」夏飘萍,「腐心邪剎」秋愁雨,四大堂主,十八分坛。
除此之外,更有自厉天邪父执辈已存在的「光明护法」沈沧海,「暗夜护法」厉无痕。
厉无痕绝少露面于江湖,除中原围攻天魔教一战中,他保护年幼的厉天邪冲出重围之外,他的事迹几乎没有人知道,不过,与他并立护法之位的沈沧海的名头却闻名江湖,无人不知。
但这还是子阳云傲第一次亲眼见到沈沧海。
他曾经听厉天邪提起过这个叛教的魔教护法多次,但是沈沧海的长相竟与他想像中没有半点相似。
子阳云傲从未想过,这个成名于二十多年前的天魔教光明护法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苍白,惹人怜爱。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身段看上去瘦削得厉害,长发及腰披散开来,尖尖的脸蛋上镶着一双丹凤眼,细细长长,双颊与薄唇都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子阳云傲的眼神正巧与他的眼神对上,只觉他眼瞳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凄迷,看得他的心头无由一酸。
他勉强收敛心神,发出轻佻的笑声,指着沈沧海说:「他就是沈沧海?卓大哥,你没有骗我吧?我看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推倒了。」
卓不凡还未答话,一旁的卓震东就声如洪钟地插口说:「小傲,他的确就是沈沧海,哼!你别看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若不定时给软骨丸让他服下,只怕就要逞凶了!你也不知道,当日不凡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打探到他藏身之处,又用了多少功夫才把他从紫竹林里擒住。」
「哦?」子阳云傲挑一挑眉头,看向卓不凡。「沈沧海的名头响亮,不知道卓大哥是怎样把他擒下来的?」
据他所知卓不凡的功夫虽好,但应该未至于能够胜过沈沧海,毕竟能位列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绝不会是省油之灯,而且他在二十多年前把广陵散盗走,一定也偷学了里面记载的只有天魔教教主才能学习的天魔心法,就当他天资愚顿,学得不好,但功力也应该很惊人了。
疑问的眼神斜斜地向卓不凡投去,却见他听见问题后,只顾沉吟着并不答话。
瞧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心知他多半是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才把沈沧海擒下,暗叹一声,便不再追间。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沈沧海身上,但见他虽被人用刀架着勉强站着,但憔悴苍白的脸孔上神色自始都是淡淡的,一副我心已死,波澜不兴的样子,子阳云傲佩服之余,也隐隐生出几分怜悯。
卓不凡指挥手下把沈沧海关入铁笼之中,对他抱拳说:「沈护法,委屈你了!」
沈沧海连眼角也没有抬起一下,只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哼!装摸作样的魔教妖人!看后天公审你时,你还能不能装出这副傲慢的模样?」卓震东不屑地说着,从一名拿着铁铜的手下手上拿过勺子,将刚烧得滚烫的热铜灌进铜锁。
子阳云傲忍住喝止的冲动,眉头却不由得蹙了起来。
铜锁瞬间被铸死,卓震东得意地哼了几声,倒是卓不凡瞧见子阳云傲稍带不悦的眉眼,心微微地志忑起来。
将几名手下屏退,卓不凡对慧心大师说:「烦请大师到门外把守。」
待他们出去后,他自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老的木匣。
子阳云傲猜想匣中的多半就是广陵散了,双眸不由一亮,口中却说:「卓大哥可要我也出去回避?」
卓不凡正要说不,却见朴天算对他打个眼色,他不由得迟疑起来。子阳云傲瞧得真切,他向来骄傲,在心中冷笑一声,拂一拂衣袖,便大步向外走去。
卓不凡追上,压着声音说:「云弟,委屈你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出来。」子阳云傲抬眼看他,见他眉目之间隐有内疚之色,心中才稍稍舒泰起来。
向他点点头,步下阶梯,只见慧心大师确实守在佛塔底下,子阳云傲向他点头示意之余,心眼儿已转了千百个圈儿。
装作散步,他绕佛塔转了半个圈,向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看见他后,提气,右足向墙上一蹬,整个人便飘了起来。
双足不断分点墙壁,便像踩着梯子一样,不断上升,此举极是冒险,这时只消随便一个人在下面经过,或者卓不凡他们探头出来一看,便会发现到他,幸亏子阳云傲生性胆大妄为,什么也不怕,但他到底知道卓震东几十年功力深厚,卓不凡,朴天算精明能干,及至佛塔第三层,便不再上,只把双手往壁上一抓,就如壁虎一样贴在墙上,附耳听着塔内的动静。
只听塔内隐隐传来卓震东响亮的声音。
「嘿!这个石台乃是由天下第一巧匠灵机子设计,只要魔教妖人把放在上面的物件拿起,就要被万箭穿心。」
「机关开动后,放在上面的物件即使只是重了半分,轻了半分,也会触动机关,算起来应该是万无一失。」
「最聪明的莫过于不凡,他先在地上按两仪之势铺上这些彩砖,这下子,无论是谁进来,都会以为机关设在地上,却万万料不到即使他们成功走过砖阵,真正的杀着是在于他走完石砖之后。」
子阳云傲暗暗心惊,他本来也以为机关只在于地上的四色石砖,想不到原来卓不凡另有后着。
「更好的是塔上有慧苦大师坐镇,慧苦大师武功高深,只要有外人进入,一定逃不过他的耳目。」
慧苦大师?什么人?子阳云傲惑然,但转瞬已把疑惑抛于脑后,心想:什么慧苦大师,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不就在偷听吗?又有谁能发现我?
暗暗得意之际,塔中三人再次交谈,说的都是后天在众人面前如何公审沈沧海,又如何利用他和广陵散引出魔教中人。
子阳云傲听了半晌,听他们始终没有提起关闭机关的方法,又怕逗留太久会引人注意,便悄悄下塔去了。
轻飘飘地落了地,他整一整衣物,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绕过塔的另一半,回到正门,去找慧心大师说话。
半晌后,卓不凡等人出来,只以为他一直与慧心在一起,众人一起回到大厅,准备用早点。
卓不凡故意落在最后,拉着子阳云傲的手,低声说:「云弟,刚才的事你千万不要生气。」
子阳云傲笑说:「子阳云傲明白有些事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会生气?」
「我怎会把你当成是外人?」卓不凡急急摇头,正要辩解,忽听前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原来他们已经走进大厅,不少武林人士正在厅内高谈阔论,四周的声音极是嘈杂,唯这把嗓音不知为何恁地非常突出,虽然低沉,却厚实得似在耳边回响。
卓不凡不禁纳罕起来,大步踏前。
子阳云傲自听到声音后就怔忡了,待见卓不凡步前,才回过神来。
那疯子,不是叫了他别那么张扬吗?怎么总是不听?气愤地蹂一蹂脚,他也跟着走前。
只见满脸堆笑的贾老实正将厉天邪领到卓不凡身前。
「卓盟主,这位是万二、万公子。」
卓不凡抱拳。「幸会。」
厉天邪颔首,他的脸孔已再次被木然的人皮面具所覆,看不见神色,却自有一股无形气度流露而出。
见厉天邪带上人皮面具,而身后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也将身上的招牌衣服换了,子阳云傲的心理才平衡了一点。
总算他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当然不会上前与厉天邪说话,而是摆出他子阳小侯爷的派头,拂一拂衣?,往旁边的太师椅走去。
众武林人士纷纷让座,子阳云傲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托着头,露出一副漫不在乎的神色,把玩着自己的衣袖,事实上,他正竖起耳朵留意着卓不凡与厉天邪的动静。
卓不凡站在厉天邪身前三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回。
昨天,他下擂台后,朴天算已把对厉天邪三人的怀疑对他道出,他当时只半信半疑,但此时亲眼见到厉天邪三人,却发觉确非寻常。
「未知万公子祖籍何处?家中经营什么?」
厉天邪睨了他一眼。
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孔虽木然平板,但一双眼眼神却凶狠如同猛兽,正要择人而噬。
卓不凡被他瞧得心中一颤,定一定神后,心中对厉天邪的怀疑更深,唯脸上不动声息,只说:「万公子因何不语?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厉天邪还是不答,贾老实瞧出气氛不对,胖白的脸上堆起笑容,走出来打起圆场。
「卓盟主,万公子是京城人士,是我的一个大客户,这次是随我来看热闹的。」
「哦……」卓不凡沉吟片刻,说:「既然是看热闹,为何不以真面相示人?」他虽然年轻,但江湖阅历丰富,早瞧出厉天邪,还有他身后两人的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这时直接揭穿,就要看厉天邪如何应对。
听见卓不凡简单直接的质问,子阳云傲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厉天邪,心想:死疯子,早就叫你别张扬,你偏不听,看你现在怎么办?
「我以不以真面相示人,与你何干?」厉天邪开口,沉厚的嗓音廻响大厅。
卓不凡温和地笑了笑,说:「只有鼠窃之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厉天邪眼中凶光飞闪,卓不凡唇角带笑负手而立,两人间暗流汹涌,四周忽然都静了下来。
万众瞩目之中,厉天邪冷哼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抹。
人皮面具落在手中,露出一张高鼻深目,刀削斧凿的脸孔。
卓不凡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认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认不出。
向见多识广的朴天算看去,却见他亦是皱着眉头。
瞅着他俩,厉天邪冷笑,说:「如何?在下的样子没有污了卓盟主的眼睛吧?」
「万公子言重。」卓不凡露出一抹强笑,眼神越过他,瞧着他身后的夏飘萍和秋愁雨,心中暗暗叫笨。
子阳云傲微笑着摇摇头。
厉天邪贵为天魔教教主,绝少亲自出手,江湖中认得他的人几乎没有,倒是夏飘萍和秋愁雨以「妖魅暗影」和「腐心邪剎」两大名头响彻江湖,认得他们的人数之不尽,卓不凡不将目标放在他俩身上,却要厉天邪脱去面具,实在是棋差一着。
若是自己想必会再以言语挤兑,又或许以极速手法出手把夏飘萍和秋愁雨的人皮面具扯下,只可惜卓不凡到底是个谦谦君子,自己想的这两件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绝对做不出来。
只得作罢了!
果见卓不凡当下静了半晌,便笑着说些客气的说话,但他明显并不死心,不一会便借机与夏飘萍与秋愁雨攀谈起来。
秋愁雨生性孤僻寡言,但夏飘萍却天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笑着与他闲聊,挡得密不透风,卓不凡虽是睿智,但一时间也难以从他身上找到破绽。
厉天邪懒得瞧他们做作,一双厉眼悄悄地飘到子阳云傲身上,子阳云傲也斜起眼角瞅着他,隔着空气打情骂俏起来。
他俩都是胆大包天之辈,眉来眼去了片刻,乘众人不觉之际,一前一后地溜到后堂,仅以一布帘与众人相隔,便拥了在一起。
「你不是和你的卓大哥出去吃早膳吗?为什么到现在还留寺里?」
子阳云傲笑着勾一勾嘴角,故意用嗳嗳昧昧的语气说:「卓大哥喜欢留寺中吃斋饭,我陪他,不行吗?」
厉天邪双眉一轩,说,「哼!那家伙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而且总是贼头贼脑地看着你,你最好少近他身边!」
瞧着他脸上露骨的醋意,子阳云傲吃吃地笑起来。
「又呷醋了?我看你倒不如改名,叫做大醋坛罢了!」
厉天邪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哼一声,双目凌厉同凶兽地瞪着他。
「若你再和他在一起,我就把你绑回千刃崖去。」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谁怕谁?难道到时候师父不会来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