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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春闺记事-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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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阖眼。

不过一句流言蜚语,却酿成今日的苦酒。

果然,顾瑾之以为,若说这个世上相信她的,非朱仲钧和燕山莫属。不成想。到头来,对她深信不疑的,并不是燕山,而是彦颖。

想到自己为了燕山,提心吊胆的那些年,顾瑾之觉得那些苦,有点白受了。

“你去吧。”顾瑾之沉默一瞬,对燕山道,“章归鸿走了。不管他和彦颖是怎么打架的,外人只是看到彦颖杀了他。你去安抚,免得旁人误会。一旦起了误会,这一辈子都解释不清了。。。。。。。”

燕山心里悲凉。

他抬眼看着母亲,视线里有点朦胧:“娘。。。。。。”

“去吧!”顾瑾之已经转身,回了内殿,不再和燕山说话。

燕山只得离去。

他的脚步虚浮,感觉没有力气。

前日还春风得意,到了今日,风云变幻,风雨交加。

他错了,真的错了。

错在胡思乱想,错在看轻了彦颖,错在少信任了父母。

他茫然从坤宁宫出来,那明晃晃的日子,刺着他的眼。

明明眼前一片明亮,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

彦颖和燕山闹翻之后,跑了出去。

他到黄昏才回来。

他直接到了父亲的御书房。

燕山有什么事,先和母亲商量,彦颖有什么事,会先和父亲说。

“。。。。。。父皇,儿臣想去广西。”彦颖道。

朱仲钧猛然盯着他,道:“不许胡闹!你是雍王,京师才是你的封地。广西偏远贫瘠,多有叛乱,只有流放的人,才去广西!”

“儿臣知道!”彦颖迎上父亲含怒的眸子,坚定道,“父皇,儿臣这是想了一整天的,非一时意气用事,您听儿臣说。

儿臣不该和章归鸿比武,还伤了他,害他惨死。这事,朝臣迟早会弹劾儿臣的,到时候父皇也为难;二来,大哥他对儿臣不放心,总在他眼前,怨恨猜忌会越积越深。父母在世,他或者顾念亲情,若是父母不在了,他岂会轻饶了儿臣?我们要是起了争执,您和母后哪怕到了泉下也不会安心的。

三则,儿臣的确战功显赫。儿臣没有歪门心思,可难保其他朝臣没有。若是有人想钻空子,利用儿臣的亲信,再外头给儿臣造势,逼得儿臣去夺取东宫之位,那时候,肯定会用曾经伤寒大哥的身份说话。到了那时。伤得不仅仅是皇家体面和大哥,更伤了母亲。

父皇,儿臣一直记得,您跟儿臣说。母后怕将来和孩子们不亲热,一直亲自哺育我们兄弟姊妹四个。那时候乳汁不够,母后喝不放盐的鱼汤,一喝就是九个月。

儿臣喝过不放盐的东西,那滋味十分难受。

母后的辛苦,大哥他可以习以为常,儿臣却不敢忘。

四则,儿臣心中,唯有一人所爱,就是三表姐。就像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儿臣此生不渝。若是留在京里,章归鸿的事在先,只怕流言蜚语,也伤了三表姐。儿臣想带着她,去广西。

广西多叛乱。民风彪悍。儿臣一身武艺,愿保一方太平,保父皇江山万世安稳。”

朱仲钧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这一刻,他想到了榕南。

“。。。。。。彦颖,你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父母和兄弟、表姐着想。你自己呢?”朱仲钧问他,“当年你轻伤不下马,难道就是为了今日一走了之?你的宏图壮志呢,你的抱负呢,你所憧憬的生活呢?”

彦颖低垂了头,掩饰眼角的泪光。

他所憧憬的生活。不过是和三表姐成亲,有几个自己的孩子。

父母健在,兄弟和睦。

“爹,我很小的时候,您就说过。我是个固执的人。”彦颖站起身,给朱仲钧行礼磕头,“爹,趁着咱们的感情尚未变,您同意儿子的要求吧。若是您不同意,儿子就偷偷走,难不成你要绑住儿子一世吗?”

说罢,他不等朱仲钧开口,起身走了。

“彦颖!”朱仲钧在身后喊他。

彦颖却不顾,甩头而去。

朱仲钧怔怔坐在那里。

他想了很多。

非常残酷的,他觉得彦颖所言,皆属事实。现在不让彦颖走,他和燕山之间,迟早有人会挑拨。到时候,他们兄弟相斗,两败俱伤,朱仲钧可能同时失去两个儿子。

他想到了前世的榕南。

“。。。。。。。你不是我爸爸!”他总记得榕南最后那句话。

榕南真的恨他。

顾瑾之死了,榕南把顾瑾之的骨灰带走了,别说最后一面没有通知他,就是连骨灰,榕南都没有让朱仲钧见到。

如果还把彦颖留在家里,是不是会给彦颖无谓的希望?

到时候,他和彦颖的父子情,是不是也到了和榕南那样?

朱仲钧和顾瑾之前世经历的不少事,都一一重现。

在御书房,朱仲钧一动不动,坐了两个时辰。

而后,他起身去了坤宁宫,把这件事,告诉了顾瑾之。

他把彦颖的原话,学给了顾瑾之听。

“荒唐!”顾瑾之道,“他连父母都不要了吗?你让他来,我骂他!”

权力的改变,会改变很多的东西。

从决定起事那一刻起,顾瑾之就觉得自己有了准备。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仍觉得措手不及。

“。。。。。。顾瑾之,让他走吧!”朱仲钧却道,“每年多送些俸禄给他。去了广西,他反而自由自在,也许,那才是他的天堂!”

“你疯了!”顾瑾之陡然提高了声音,“那是我儿子!你们父子、兄弟怎样,我不管。我的儿子,谁也不许走。燕山已经这样叫我失望,彦颖也这样。。。。。。”

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住了。

朱仲钧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

顾瑾之推开他,不让他碰自己。

“。。。。。。我的榕南,难不成我两世都和他没有母子情谊?”顾瑾之最终哭着道,“我不服气,我已经很努力去做个母亲了,这不公平!”

这一刻,她宁愿回到庐州去。

也是直到这一刻,顾瑾之才不得不承认,她的生活,已经面目全非。

她微微阖眼,一滴热泪从眼角坠落。

***

彦颖是个心智坚强的人。

他并不贪恋这些繁华。

要放弃亲情,离开父母,彦颖也是痛苦万分的。但是他把自己这道坎过去了,他就不再软弱回头,他已经做了决定,接下来。就是说服顾怡跟他一起走。

他去了顾家。

顾怡在自己院子里。

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里,眼里肿的似核桃,头发也不梳,狼狈不堪。

看到有人进来。顾怡从朦胧视线里,看到是彦颖。

这个杀了她心上人的男人。

枉她当他是亲弟弟!

顾怡猛然将手边的枕头举起来,砸向了他:“滚,你滚!你这个杀人凶手!”

彦颖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

他仍是帮着顾怡捡起了枕头,放在床上。

他坐到了顾怡身边。

顾怡伸手去打他。

那拳头并不重,可似铁锤般,全部砸在彦颖的心坎上。

现在,他终于确定,顾怡是和章归鸿两情相悦的,章归鸿没有骗他。

顾怡。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子。

可是他没有放弃希望。

他仍由顾怡打着。

直到顾怡打累了,冷冷对他说:“滚,不要再来,我看着你就恶心。”

彦颖的心,又被狠狠刺痛了下。

他仍是压抑着自己的悲痛。把自己即将远行的话,告诉了顾怡:“。。。。。。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去?广西虽然贫瘠,可是我对你好。。。。。。”

顾怡突然冷笑:“你畏罪潜逃,还要我跟着你去?”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大骂彦颖,“我恨不能你死!你为什么只是去广西。你怎么不是去死!你要是死了,这世上根本没人惦记你。可是章归鸿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婢女们进来,压住了她。

顾怡那近乎疯狂的模样,深深印在了彦颖脑海里。

他恍恍惚惚回了宫里。

次日。他又去了御书房跪下,求父亲让他南下。他说:“您不准我走,我就偷偷走!您恩准吧,至少儿子还能光明正大跟母后和彤彤、彦绍作别,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朱仲钧的心。似被紧紧攥住。

他沉默着。

那句答应,太过于理性,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彦颖一连跪了四天,朝臣也真的开始弹劾彦颖杀人,朱仲钧才说:“好,你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潮潮,似乎要哭出来,却又极力压抑着。这声音,比哭腔更叫人心酸。彦颖的眼睛顿时就湿了。

他给父亲磕头:“谢父皇隆恩!父皇江山千秋万代。”

然后,彦颖又去坤宁宫,把这件事亲口告诉了母亲。

顾瑾之知道,如今走到这一步,现在离开是最合适的。可是她舍不得,她抱着彦颖,痛哭了一场。

彦颖却分外坚持。

他简装上路,第二天就收拾好了,要远行。

朱仲钧带着妻儿在午门送彦颖。

“。。。。。。每年都要回来!”顾瑾之反复叮嘱他,“娘会想念你!”

“。。。。。。”彦颖沉默没有接话。

彤彤和彦绍则是完全懵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燕山站在顾瑾之身边。

他神色愧疚,想挽留的话有千言万语,偏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彦颖给父亲磕头。

朱仲钧叮嘱他:“到了广西,要定期给京里送信。你这次去,只当是散散心。心情好了,再回京来。朕和你母后盼着你。”

彦颖道是。

“二弟。。。。。。”燕山刚想开口,却被彦颖打断。

彦颖喝住他:“你住口!上次就说了,咱们恩断义绝,我不是你兄弟,你不配!不要和我说话!”

燕山眼底就浮了水光。

“彦颖,你听哥哥说。。。。。。”燕山上前几步,想要正式道个歉。

彦颖却撇开他,去抱彤彤。

彤彤虽然茫然,却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彤彤问。

彦颖只是笑笑,摸了摸彤彤的脑袋。

然后,他又和彦绍抱了下,拍拍彦绍的肩头。

彦绍直到今天,才知道二哥要走。他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一作别后,彦颖登上了他的马。

快要上马的那一瞬,他突然停下来,问顾瑾之:“娘,您曾经说,当年有个道士给你算命,说您必将母仪天下。那您有没有替我算过命?是不是我这辈子,注定了要孤寂一生?”

顾瑾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彦颖却没有等母亲回答,翻身上马,驾驭而去,扬起清尘飞舞。

顾瑾之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远去广西的彦颖,最终失言了。他的一生,只回过一次京城,就是十年后,顾怡去世,他回来祭拜,拿走了一套顾怡平常惯穿的衣裳。

顾怡直到死都未嫁。

又过了十二年,那时候顾瑾之和朱仲钧都相继去世,燕山继位,彦颖从广西递了奏折,让朝廷册封他的妻子顾氏为雍王正妃。

顾氏的身份来历,全部用的是顾怡。

顾怡那时候,都去世十二年。

燕山一生,都会彦颖充满了愧疚。他没有多问,批准了彦颖的奏折,册封了顾氏为雍王正妃。

当时,燕山不太明白彦颖的用意。

直到半年后,广西传回来消息,说雍王寿终正寝,和王妃顾氏,合葬在广西,燕山才明白半年前那封奏折的用意。

彦颖想和顾怡合葬。生未同衾死同穴,是彦颖最后的心愿。

那个瞬间,已是壮年的燕山泪如雨下。

“是不是我这辈子,注定了要孤寂一生?”燕山耳边,犹记二十二年前,彦颖远行时,问母后的那句话。

不成想,一语成谶。

想到这里,燕山伏在龙案,失声痛哭。

他想,二十二年前他那两巴掌,打断了他弟弟的一生。

****

彦颖离开后的大半年,朱仲钧和顾瑾之仍是不敢多提他,提到他,心里就泛酸。

最终到了彦颖生日那天,顾瑾之特意煮了长寿面,散给宫里众人吃。

彦颖是五月十八生的。

他生日那天,夜空澄澈,琼华流眄。

朱仲钧想去彦颖从前的宫殿看看。

顾瑾之跟着去了。

彦颖的东西,从来没有动过,一切如旧。

他的盔甲、他的刀剑,都带走了。他的衣裳、他的书籍笔墨,都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月华将朱仲钧和顾瑾之的背影拉得很长。

和谐温柔的风,撩起发丝缱绻。

顾瑾之却没有什么力气,朱仲钧看在眼里,轻轻搀扶着她的胳膊,相依而行。

顾瑾之问朱仲钧:“你说,彦颖每年都会回来吗?”

“。。。。。。不会的。”朱仲钧道,“几个孩子里,他最固执,和榕南一样。”

顾瑾之沉默。

衣袂轻扬,她倏然问:“你觉得,榕南和彦颖,是一个人吗?”

朱仲钧又沉默。

然后他问顾瑾之:“你和从前的你,是一个人吗?”

“我是。”顾瑾之道。

“我也是。”朱仲钧道。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脚步缓慢,疏影斑驳。

踏碎小径的枝叶,朱仲钧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顾瑾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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