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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上官鼎神龙七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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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癫丐知道一鸣需要休息,他本来有话,亦不想讲下去了,他童心未退,打开铁箱,拿出
铜铃把玩,他反复检视,他又从箱底捡出一黄绢,歪着头看了又看,一会儿又把铜铃拿在手
中,数了又数。
  突然,他高兴得跳起来,鼓着掌唱道:“不得了!不得了!江湖出现了一件大事情,摄魂
铃,出了世……”
  倏然,天火从空而降,铃、绢没有了,大石上仅剩下一口空铁箱。
  老癫丐蹬足乱叫道:“宝贝被窃了!宝贝失落了!”
  在癫丐鼓掌而歌时,一鸣早巳睁开眼睛,他明明看见红衣帮主将铃、绢盗去,一鸣只当
是无用之物,所以瞪着眼一动也不动。
  老癫丐一看一鸣瞪着眼,丝毫不着急的样子,跃身上石,指着一鸣的鼻子叫道:“宝贝
失落了,你知不知道?”
  一鸣以为老癫丐又在开玩笑,笑嘻嘻地道:“什么宝贝?”
  老癫丐急得直跳道:“摄魂铃呀!”
  一鸣几乎喷笑出声,故意发问道:“什么摄魂铃呀?”
  老癫丐戴上斗笠,拿起铁箱,指着铁箱道:“就是这铁箱内装的铜铃呀!”
  一鸣微笑不语。
  老癫丐扑前就把一鸣抓住,道:“走,追!”
  一鸣稳如泰山,未动分毫,摇摇头道:“那是你沿街求乞的家伙,要追你追,我不去。”
  老癫丐放松手,一副急得面红耳赤,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只手抱着铁箱,一只手摸摸斗
笠,时而又摸摸背上的铁锅草席,老嘴颤动,不知从何说起。
  一鸣又问道:“你为何领我跑来此处?”
  癫丐低头晃脑道:“你真的不关心摄魂铃?”
  “破铜烂铁,我为什么要关心它?”
  “那是不得了的宝物呀?”
  “有什么不得了?”
  老癫丐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如果那铃子被红衣帮主得去,一百个……不,一千个,
一万个神龙七绝令主都将不是他的对手。”
  老癫丐把铁箱往地上一放,坐在铁箱上,整整足上的多耳麻鞋,伸长脖子,白沫横飞地
望着一鸣道:“老弟!我老叫化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鸣一看真不是开玩笑,忙收敛笑容说道:“前辈请慢慢说吧!”
  老癫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你要我先说哪个问题?”
  一鸣冷笑笑道:“悉听尊便。”
  老癫丐着急道:“你这一说我没有主意了,真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你说先说那样吧……”
  一鸣笑道:“先说摄魂铃好了。”
  老癫丐急急忙忙地道:“若干天以前,我同胡丽娘、多九公,还有丑婆子,出得蔷薇上
院,当时有个天竺来的圣僧,丑婆子就去了蔷薇上院,他一只摄——摄——摄……”
  一鸣急忙止住他道:“前辈你说什么?不要急,慢慢道来!”
  老癫丐摇摇头道:“人老了,就免不了颠三倒四的,这两件事情在我心里一挤,我就胡
说八道,不知该先说什么好。”
  一鸣道:“不是先说摄魂铃吗?”
  癫丐道:“说的是呀!可是我嘴吧就是不听指挥,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连我也听不
懂。”
  说完,癫丐又恢复了游戏三昧的态度,一阵破锣似地哈哈大笑。
  一鸣知道他心情一轻松,就会说得头头是道,等他哈哈打完,一鸣才用一副催促的眼色
看看他。
  癫丐重重地咳了两声,这才有板有眼地说道:“我老叫化亦不知道得太清楚,在几百年
以前,当时亦是帮派林立,邪教百出,皇帝爷喜欢的是天下太平,骄奢淫逸,从天竺求来圣
僧,他凭一只摄魂铃,群魔闻之,轻者废去武功,重者失魂丧命,后来听说这圣僧坐化中原,
大概皇帝爷听这葬身‘玉蟹穴’后代必出反王,故又将这圣僧遗下的摄魂铃,作为镇穴之
用。”
  一鸣听癫丐讲得头头是道,不禁疑问道:“前辈为何知道是摄魂铃?”
  老癫丐道:“这摄魂铃是千年佛前风磨铜所铸,上面刻有九龙十凤,雕镂精美,栩栩如
生,刚才我数了数十遍,反复观摩,决非凡物,而且另外一张黄绢上,写有‘宫商角徵羽’
的铃谱,所以我敢断定决是摄魂铃无疑。”
  一鸣诧异道:“那为什么摇不响呢?”
  老癫丐嗫嚅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鸣又问道:“红衣帮主起先为何弃而不要,现在又抢盗而去呢?”
  老癫丐想了一想,道:“他起先在夜晚,可能没有认出,如今他暗暗跟踪,听我无意中
叫出摄魂铃,因此趁机盗去。”
  一鸣沉吟道:“这东西已经摇不响,可能年深月久,已经失去效用,他拿去又有何用!
又何必着急呢?”
  老癫丐长叹一声道:“如果有用,则江湖多事,武林遭殃,任何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经老癫丐这么一说,一鸣对摄魂铃本无贪得之念,但为了武林幸福,不免对自己的大意
失荆州,亦暗自后悔。
  一鸣道:“还有一个问题呢?”
  老癫丐仍唏嘘叹惜不止,仰头茫然道:“什么?”
  一鸣笑道:“我们为何而来此?”
  老癫丐连连击额,“啊!”了一声,笑悟道:“人老了!真不中用,说前忘后,小老弟,
你别笑话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是没有办法同年龄相争
的!”
  一鸣道:“真的?”
  老癫丐肃容道:“我们练武的人,年轻时没扎下根基,老来与常人何异?所以我说‘少
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小老弟!你说对不对?”
  一鸣连连点头,笑道:“前辈!你别扯远了,等一会儿你又忘了该说什么啦!”
  老癫丐大概是说后忘前,又恢复了他往常的轻松,不禁连笑带唱地道:“啊啊啊,是
了!”
  一鸣一听这一声老腔女调,不由捧腹大笑,觉得癫丐真好玩。
  癫丐一本正经地道:“不要笑了,我要开始讲了!”
  一鸣连忍几次,才把笑声止住,癫丐捋着胡子想了一阵,才道:“我们听说弥勒城有场
争端,我和胡丽娘、多九公、还有丑婆子,从蔷薇上院赶来,走到半路,我一想不对,要胡
丽娘回去,你那小媳妇想你,却不好意思说,就是不肯回去。”
  一鸣道:“后来呢?”
  老癫丐一摆手道:“你别打岔吗!你——打岔我又会忘记了……”
  癫丐果然捋着胡须,张着嘴道:“呀!我讲到什么地方了?”
  一鸣笑道;“讲到丽娘不肯回去。”
  癫丐一拍大腿道:“啊!对了。你那小媳妇比我的小妹子听话,她听我说,只有她回去
坐镇蔷薇上院,比较合适,她一气之下一扭小蛮腰……”
  癫丐停而不说,又在卖关子了。
  一鸣不得不催问道:“她怎么样?”
  癫丐笑笑,又接下去:“还好,她一生气就回去了,不比小妹子,一生气,连你都要杀,
对了,小妹了为什么要杀你呢?”
  一鸣呶着嘴道:“我不是说过我不知道吗!”
  “那你怎么找到小妹子呢?”
  —鸣急道:“你别颠三倒四的好不好,你先说完,等一会儿你又把你该说的忘了!”
  癫丐笑着点点头,继道:“丑婆子回去看守蔷薇上院,我们知道你同小妹子都在城内,
正要进城,莉娘哭奔而出,我喊她小妹子,亲亲热热的小妹子,她全不理我,我只好叫多九
公跟着她来,我就……”
  “砰”的一声,凭空掉下一人,癫丐叫道:“九公来了!”
  一鸣正要问“莉娘呢?”一看多九公遍体鳞伤,银髯散乱,赶忙跃身而起,接过多九公
手里的绿玉竹杖,扶着他坐下。
  仔细检查多九公身上的伤痕,幸而尚无大碍,多九公自己掏出几粒丸药吞下,即闭目运
功调息。
  一鸣急得在大石上转来转去,但是无法启齿,只好静静等待。
  不久,多九公睁开眼来,一鸣忙问道:“九公!莉娘呢?”
  多九公摇摇头道:“追丢了!”
  一鸣同癫丐俱不禁大吃一惊。
  一鸣听说多九公是追莉娘而来,如今多九公回来了,却带来这不幸消息,一鸣既伤心又
生气,暗忖:“莉娘为何要斗气乱跑呢?我有什么错,你尽管责罚我好了,为何把自己作贱,
叫人悬心吊胆呢?”
  一鸣已经热泪盈眶,如果不是癫丐多九公在旁,他真想放声痛哭一场。
  不是英雄不流泪,天下英雄仍然脱不了儿女私情的一面,别把英雄当铁石人儿,英雄在
用情方面,应该更较常人纯真体贴。
  癫丐看一鸣已经没有了主意,乃问九公道:“你追到何处追丢了?”
  多九公犹有余悸地道:“那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那是一个最恐怖的地方……
  老癫抢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多九公道:“我亦说不上来。”
  老癫丐又道:“你为何负伤累累?”
  多九公道:“我也不知道。”
  一鸣突然回头向癫丐问道:“那疯妇清醒没有?”
  癫丐一愣:“那个疯妇?”
  一鸣道:“从毒蟹潭救回蔷薇上院的那个。”
  老癫丐“啊!”了一声,他知道一鸣想从疯妇的口中,找寻出多九公这次遭遇的蛛丝马
迹,他摇摇头道:“他比较镇静了,但仍未完全清醒。”
  一鸣回头问多九公道:“你被何人所伤?”
  多九公道:“我未曾见人。”
  一鸣道:“被人偷袭?”
  “不是。”
  “被人打晕了才负的伤?”
  “不是。”
  老癫丐大喝一声道:“九公!你是丐帮一帮之主,这亦不是,那亦不是,你如何负伤的
都说不清楚,幸而此处只有我们三人,如果被外人听去,岂不笑掉大牙!”
  多九公无可奈何地道:“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鸣对多九公的一问三不知,嘴里不便讲,心里却暗暗生气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惧,
我神龙七绝岂是胆小畏缩之辈!”
  只听老癫丐大叫一声:“走!”
  多九公拾起绿玉竹扶,撑持着身子,绰号“银髯神丐”的他,这时毫无飘拂约烁之概,
显得是那么畏缩龙钟。
  他伸伸懒腰,振起精神,显得是那么无可奈何地迈步向前。
  一鸣跟随在后,暗忖:“银髯神丐多九公,非泛泛之辈,如今吓成这个样儿,连人都未
见,就负伤累累,必然遇到了神怪难测之事,否则不至如此!”
  老癫丐不知在想什么,看情形他似乎亦觉得事态严重,闷不作声地紧逼在多九公身后前
进。
  走了一段路,多九公周身活络活络,他看到二人紧逼在身后,心照不宣,他亦就身形越
来越快,霎时间,他们三人就听到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
  往前走,这乱石山越来越险恶,几乎是寸草不生,白白的山石,有的像死人跷起的一只
足,有的像眦牙咧嘴的骷髅,如果不是有所为而来,就是一鸣亦早就不肯前进了!
  这山石中不要说人踪,就是连飞鸟亦绝迹。可是山石却无风自动,时而见山石顺山势滚
动,时而山石却凌空飞起滚落远处,由此而发出“吼……”和“嘶……”的声音,听得人毛
骨悚然,几乎连足都不敢下落,就好像全乱石山都是鬼魅世界,连石头都会跳起来吃人似的。
  一鸣同癫丐才渐渐相信九公所说非假,这儿决不是一个好地方。多九公亦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三人间都多了一层紧张,东张西望,全神戒备。
  倏然,多九公畏缩地停了下来,指指前面,轻声道:“我就是进入前面负伤的。”
  多九公说罢,即微微颤抖地退到后面,一鸣向癫丐俱愕然后退半步。
  前面三四丈远,有一堆骷髅头,骷髅堆中有一高约七八尺的石碑,碑上赫然四个森然大
字:“闲人免进。”
  令人骇然畏惧的,是那些骷髅头,它们似乎在互相挤动,发出一阵“啁啁啾啾”的声音,
令人心悸!
  癫丐眨眨眼还摇摇头,凝视久之,回头用手肘轻轻碰碰一鸣,压低嗓音道:“小老弟!
我老眼昏花,你看清楚没有,那些骷髅头是不是在动?”
  一鸣点点头,癫丐亦不由怔住了。
  他跟一般人怕鬼时一样,故意把声音提高道:“我老叫化久走夜路,都未见过鬼,如今
青天白日难道真闹鬼不成?”
  他说完,紧紧背上铁锅和草席,端正了斗笠,从怀中掏出驴尾巴一抖,就迈步向前走去。
  多九公赶快趋前两步道:“祖师爷!您小心飞,里面处处是陷井,石头和骷髅全是活的,
我连看都没有看清就负伤累累!”
  癫丐一振衣袖,喝叱一声:“罗嗦!”
  一鸣赶快趋前将癫丐拉住,道:“前辈,你察看动静,让我去闯。”
  说罢,一鸣用力将癫丐往后一带,身形趁势窜起,一鸣凌空一个折转,一式“金鸡独
立”,就单足竖立在“闲人免进’,的石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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