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兵书峡-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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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赏与义民,暂时无法出口,正打主意,而那一班铁卫士本来每次出发,后面都有专人尾随监查。为了当地山高路险,不知底细的人无法走进,事要机密,清廷因方震老早便在潜邸做他爪牙,最是信任,特许便宜行事。就这样还不放心,另外又派皇族亲贵、百战之将随同下手,表面须听方震调遣,实则彼此监视。
不料方震老奸巨猾,早已看出那亲贵的弱点,为想保全功名富贵和报答曹贼的功劳,又见为数太多,只打算分去一半,方想拿话点醒,不料曹贼这样慷慨,闹得那亲贵都觉全数取走不好意思,再三劝说。曹贼执意不要,只要那片土地。钱可通神,经此一来,这两起清室爪牙全部喜出望外,互相商计先把最珍贵的珠宝各人分装取走一些,另取一部分金银作为奏报,并将曹贼不肯居功、愿将所得奉与朝廷之意代为奏明,说得此人忠心义气古今少有。下余多半,大家分好,暂存山中,以后暗中陆续取走。当时是去的人全都有份,一个个成了巨富,心花大开,对于曹贼自是无求不应,感激非常。清廷闻奏也极欢喜,赏赐了好些义民匾额和珍贵物事,并赐曹贼五品顶戴,将所献金银分赐上下出力之人。曹贼心思更细,开库以前,早就示意为首诸人,将随来官兵遣走在外,动手的只有曹贼死党和铁卫士等。为首十几人带兵亲贵,更只本身在场,不致泄漏。经此一来,曹贼不特占了大片基业,永为全山地主,并还借此机会勾结官府。那亲贵不久又做了总督,川、陕两省均受节制。曹贼威风更大,到处都是耳目,后山一带天险,好些地方均未引外人前去。
事完之后,曹贼便将所吞钱财拿出,逐年兴建,仿造了许多机关。表面上前山入口山谷已打通出一条大路,实则埋伏重重,每一关口当时均可隔断,来人多大本领也难飞渡。遇到官府和清宫来人查探,因为爪牙太多,党羽遍于西南北诸省,沿江上下均有他所设行栈店铺,来人远在千里之外,早已得信,有了准备,照样容其走进。来人只觉曹贼是个家财豪富的大地主,访查不出半点恶迹。有那贪污的官到来,更是容易上套,被其收买,回去奏报,说得他忠义好善,天下少有。当地文武官府,从上到下,十九勾结,就有一两个清正聪明的地方官觉着可疑,想要和他为难,事情还未发动,已早得信,轻则丢官回去,重则受了暗算,被贼党暗人官衙,用重手法点了破穴,三五日内无疾而终,平白送命,连伤都看不出;再要稍微结怨,丢官不算,一出省城,无论水旱两路,必遭毒手,保得家属的算是便宜。因为山中富足,设想周密,不是心腹死党,休说后山重地,连前山和芙蓉坪中部一带都走不进,只在入口左近,曹贼假作住家的前花园宾馆相见。对于这班闻风投到的江湖上人,礼貌却极优厚,仿佛是个轻财好交的富豪侠士,全都满意而去。本身和手下死党,除与对头为敌,向例不留活口、追尽杀绝而外,从不出外偷盗,稍微亲密一点的同党,按时均有厚赠,不是真值得的资财,轻不许其动手;所开行栈店铺,营业又极发达,因此许多年来,罪恶滔天,始终安如泰山。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祸起之时,朱、白、柴三人因受曹贼离间,都是全家住往分寨。当年八月中秋突然发难,休说家属,连同好些亲友都无幸免,死得最惨的是白华和他堂兄白雄,全家四十余口和朱晓亭夫妻中秋赏月,醉饱之后被女铁丐花四姑和曹贼派去的同党一网打尽。两家只有一个孤女,乃朱晓亭之女,被白华的姨妹湘江女侠柴素秋,无意之中同了另一异人湘江老渔袁檀相继赶到,救了出来。此女便是后来柴素秋的义女阿婷。另一孤儿便是侠尼野云长老关山门的弟子,后来为寻花四姑报仇,又拜在丐侠诸平门下做记名弟子的金线阿泉。当时形势,万分凶险,如非年幼机警,逃往后园柴堆之中藏起,几乎不免。贼党因那分寨三面皆水不能飞渡,一面是山,虽通大路,已有专人防守,孤女阿婷年纪大小,才只六七岁,一心搜杀大人,以防漏网。袁檀老成持重,看出贼党厉害,除花四姑外,还有几个会剑术的华山、五台两派余孽和好些铁卫士在内,彼时不知芙蓉坪同时发生叛变,急于分头送信。白、朱三人已死,不能复生;为了顾全大局,还故意放火,设下疑兵之计,作为孤女已被烧死,恰巧变天,方始由风雨中把孤女带了逃走。这两家受祸之惨,不在芙蓉坪朱由崙全家以下。
柴素秋的另一姊夫阿婷之父朱晓亭,本来与妻同往衡阳仿友,原定中秋节前赶回湖南洞庭分寨,不料中途遇事耽搁。贼党为恐有人逃脱,知道各总、分寨每逢年节照例召集执事诸人宴会,几个为首的人决不外出,才定这日同时发难,不能更改。晓亭夫妻本有逃脱之望,偏巧晓亭痴爱小姨,意欲二女同归,知素秋必往洞庭分寨去与二姨同度中秋,正好就便一见,并与白氏弟兄商计经商之事,特地兼程赶来,连刚满四岁的爱女阿婷也几乎一同被害,死得极惨。
最可恨是,女铁丐花四姑之师瞎红线,前十多年为人所杀,花四姑被同党无意之中几句戏言激动,欲为报仇,结果仇人虽被杀死了几个(事详《青门十四侠》),但是瞎红线死前中计,曾有不许复仇遗命,并说平生手黑心毒,杀人太多,仇人理直,难怪对方报复,话已出口,言明在先,不能再找旧账。花四姑此举违背师命和江湖规矩,下手又大残酷,于是引起江湖上人的公愤,群起而攻。对方又请了几个会剑术的能手,难于抵敌,正在东逃西窜,危急万分。彼时花四姑年虽四十来岁,人本美艳,徐娘未老反更风骚。始而朱、白三人见她一个女子为报师恩树下许多强敌,对方倚仗人多势盛,逼她走投无路,心已不平,内中又有两个极恶穷凶的异派门下,为抱不平救了她两次性命;曹贼早在无意之中与她勾结,帮她将强敌杀死,如非朱晓亭夫妇中途赶到,觉着她那几个仇人子女身世可怜,几乎全数杀死;未了朱晓亭又为她解了一次大难。花四姑一半感恩,一半为了对方威势强盛,又见第一个救她的恩人白雄,年虽五旬以上,人甚强健,恰巧断弦;借着报恩为名,想要嫁他。白雄夫妻情厚,鳏居六年本已不再娶妻,无奈花四姑百般勾引,众人见其年老无伴,从旁劝说,白雄方始纳她为妾。谁知水性杨花,前一二年患难之中已被曹贼勾引成好,并且所交人多,好些不可告人的丑事均在曹贼手内,人又比较年轻,在曹贼诱迫之下,忘恩负义,丧尽天良,双方勾结,成了死党。四姑先当白雄为人忠厚,不料人太刚直,性如烈火,对于前妻恩情又重,只管宠爱,始终不肯扶正。前妻之子更是看重,在未从师以前,寒暖稍微疏忽,便自不快,又受曹贼挟制,自家丑事一旦泄漏,必要身败名裂,终日忧疑。加以日子一处久,以前丑事全被众人知道,多半对她轻视,只瞒丈夫一人。心中愧忿,人又凶毒,下手之时,第一个手刃亲夫,跟着又杀朱、白夫妇全家,连同手下八十余口,十九被迷药昏倒,除一孤女外连下人也极少得免。事完回忆,自己做得太狠,方始害怕。隔了两年,看出曹贼比她更毒,将来决无好果,这才想法托人和曹贼明言利害,将所吞没的金银暗中运出。先在江湖上又走动了些年,带着积蓄隐居金华北山。一面召集旧日同党,并把对她片面相思的痴人金星神狠查洪寻来,待若上宾,以壮声势。当恩将仇报之后,日夜忧惶,心惊肉跳。不消两年头发成了半白,人也显老许多。后见那些心目中的对头并无举动,仿佛人死便完,不再多事,诸家遗孤也无发现,只两小儿女不曾手刃,孤女似被烧死,又未寻到尸骨,想起疑心而外,并无一人出头,渐渐心宽,在江湖上重又横行起来,直到北山会后方受本门家法,伏诛遭报。
曹贼心凶计毒,按说一个也逃不脱。也是诸家遗孤命不该绝。当大祸将发的前几天,先是由崙偏妃唐青瑶偶往故乡探亲,与由斋约定中秋前二三日赶回,同度佳节。走到路上,遇见一个堂兄,也是一位隐名剑侠,意欲引其往见由崙。但是这时全山已在好党暗中加紧戒备之下,本来法令又严,不是事先说明,外人决难通过。后日便是中秋,如等进去说好,往返费时。为兔周折,仗持多年夫妻,乃兄年已九旬以上,由崙本听说过,自己轻功又好,下山时恰巧发现一条险径,忘对人说,又有七八月的身孕,想早赶到,便不顾危险,事前也未明言,径由后山新发现的险径绕去。
哪知遇雨耽搁,到时正是中秋白天申西之交,刚刚翻过山崖便动了胎气。他那堂兄名叫唐В虑安恢米踊程ピ戮茫钡乩牒笊奖鸶褂腥氖锷铰罚钍窍站研小G嘌壬蛔樱闶潜橄克婺敢拥奶剖啵瓴潘乃辏∮炙嬖谏肀摺P叶挛锏恫级际窍殖桑肟笊饺肟谄慕G嘌奈渌辶η拷。质谴紊⒉换怕遥缇捅苋胛Q轮屑渖蕉粗校扔商骗'守在外面,匆匆将婴儿包扎停当,本意赶往前山送信,免得把守后山口的人走得太慢,又防正妃江芷芳知道,生出波折。虽有信火响箭,也不便用。最可虑是,那一带猿猴甚多,聚在洞口附近,恐伤产妇母女,唐枢年小顽皮,更不放心,只得运了几块大石将洞口封闭,然后寻去。等到忙完,天已入夜。初来路径不熟,无意中走往后山路上,瞥见前面来了两人。正想出林询问途径,月光之下,发现来人身后还有好些同样装束的人,俱都手执刀枪,神色匆忙,如临大敌,再看所行途径,又是一条极隐僻的小路。
这时,前后山到处树上都有纱灯,芙蓉坪中心和前后王宫别府已成了一片灯海。本来登高下望极易看出,也是唐瑶走得太忙,没有问清,错了方向,只朝有灯之处赶去,不知地理,最前面繁华之处又被峰崖林木挡住,反而越走越远。如换别人,定必冒失走出,就是本身能够逃走,产妇母女也难保全。唐П暇鼓昀希睦睿都恕O燃蓖范艘宦诽派窖乱硌诶矗囊岩欢鲇种梗辉偌竺婺切矶嗳朔路鹩惺舱鄙衿郎街腥巳宋溆拢辣钢苊埽笊叫问聘瞧嫦眨蛭尥馊俗慵#竦敝星锛呀谌酵种剩趸嵊写讼窒螅啃闹猩桑词┱骨峁Γ抵形菜嫦氯ァ
刚到后山口,遥望防守的人正在山坡上一同饮酒赏月,高兴非常。这班拿兵器的人忽分两面包围上去。因双方服装好些相同,当头两人又在事前赶到和守山的人饮酒说笑,明是一家,稍微慎重,没有过去。方疑自己料错,这班人许是照例巡山查夜,并无他意,但那来势不应如此诡秘紧张,又与妹子所说太平安乐景象不符,方自不解。为首两人和那些把守山口对月饮酒的人说不几句,忽然扬刀就砍,相隔尚远,不曾听出所说何语。内有一人刚喊出“叛贼”二字,那分两路掩去的人已同到达,一拥齐上。守山的共是六人,寡不敌众,又无防备,晃眼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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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如何窥探,忽见一人飞跑而来,说:“现奉新山主之命,说这一带清宫来人尚不知道,即速分人把人头砍下,照山主昨夜所说,等到旗花升起,号炮放过九声,趋往前山报功。王妃那里服侍的人,已被山主命人诱出杀死,换了我们的人,临时变计,不必再去。次妃母子本定中秋赶回,至今未到,必是途中耽搁,已然命人分头迎去。此女虽然怀胎,本领甚高,因恐王妃知道,使昏王为难,也许改走后山口小路。守山的人见她一到,即速命人送信,不可露出形踪,就说昏王夫妻今夜为她吵闹,请其避往晴翠山庄,新山主的妹夫家中,将她母子稳住,听令而行,在旗花未起以前,千万不可令其走往别府正房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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