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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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问题是”无相金刚掌经“要如何解决?”
恶师爷沈上九种色不变,依然诡笑道:“泰山之会,完全是华大侠心意,各位去否听便,这掌经现由华大侠暂行保管,倘法一大师急于取经,华大侠称明日将在玉泉山恭候大师禅驾。”
法一上人闻言又说了声:“老衲应命。”转身走去,只见四僧七道飘然下楼。
这时奇丑少年举杯长吟道:“岁月本长,而扰者自促,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其声漫长,悠扬有致,群雄听得耳内,有如暮鼓晨钟,猛然一惕。
金月尊者方才在座时,只觉有三支巨锋,螫了身后“长强”,左右“殷门”三穴,不禁神魂皆颤,由不得自主跃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酸麻酥软滋味,令人难耐,待到回座后,犹自觉得通身均不自在的感觉,良久才恢复常态,自思道:“我生平无有此病,今日为何失常,莫非是宝昙死鬼点上我等‘大府’穴,日久于积,逼滞血气,才生此症。”心念至此,忽又转念道:“不对,自已暂时闭住”天门“重穴,除功力不能练到十二重楼地步外,其余别无损害,怎么会移至”长强“,左右”殷门“穴上,何况银月明月并无发生类似症状,不要是有人暗中弄鬼吧?”心中这一生疑问,不由暗中注意,见奇丑少年正坐在自己身后一张小桌旁,微微含笑,但仍然拿不准是否是他所为,自身丢脸之事还是不说为妙。
此刻见奇丑少年竟吐出两句义理深奥禅机,音量虽不重,但刺入耳鼓隐隐作痛,显然此少年内功已臻绝乘,忙拉着恶师爷耳语了几句。
沈上九一面听,一面两眼望着奇丑少年发出阴笑。
艳丽少女瞧见沈上九这样形色,就知他即将奇五少年有不利的举动,她虽然对这少年并无好感,也没有什么厌恶,要有,也比厌恶沈上九的成份来得少些。
一元居士胡刚注意其爱女神情,便知她又要淘气了,不禁捋须微笑。
要知一元居士胡刚与屠龙居士蒋太虚,四十年前就已名动八荒,足迹未履中原一步,胡刚以“一元真无”与蒋太虚“屠龙五十八手”独步海外,人称“罗浮二逸”,一年之后“一元居士”胡刚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独自闯上昆仑三次,与昆仑四奇交手了三日三夜,表面上互无胜负,实际上几乎把昆仑山都翻了过来,经此一役,震动了整个中原,他与屠龙居士蒋太虚虽然住在一起,但两人均喜单独行动,互不相涉。
两人功力绝顶,武林中人只有少数人可与相抗,三十年前屠龙居士蒋太虚常在江湖露面,一元居士胡刚却从此不再见及。久而久之,武林中传说他受了什么刺激,着破世情,隐遁深山不出。
此种传说倒是实情,不过言之过早两己,因为“一元居士”胡刚其实正好娶妻,他本人爱上阳朔山水,就携眷迁居阳朔江畔百杏岭山,他这一迁,连谊同手足的屠龙居士蒋太虚均未预闻,是以江湖上有此传说。
胡刚与其妻恩爱非常,双宿双飞,鹣鲽情欢,但以好景不常,胡妻一次小产后,患了崩血重症,百医无效,胡刚用尽方法,才保全生命,惟缠绵病榻,不能起床。
胡刚伤心得很,只因他一脉相传,一心一念想生个一男一女,来延续胡门,这一小产,不禁万念俱灰。
自此往后,夫妻相对唏嘘长叹,后来胡刚得一友人提供一个药方,不过有十数味生药须至深山大泽寻觅,他决心配完全,找来一个女仆服侍其妻,自己则下山仆仆于三山五岳,七年之后才予配齐。
胡妻自服药后,身体日趋健朗,行动自如,两年过去,胡妻又是珠胎暗结,胡刚这一喜非同寻常。
十月怀胎期满,呱呱落地,竟产下了一女,胡刚一半欣喜,一半失望,因为衷心希望其妻为他生下一男,以延嗣续,不料天不从人愿,此成无可奈何之事。
继转念到有此一女,聊胜于无,其妻产后不足两年,终以真元大亏,撤手尘环。
因此,胡刚遂决意绝足江湖,抚养其女。
其女日趋长成,出落得娇艳如花,聪明绝顶,取名谷兰暗同“空谷幽兰”之意,一元居士胡刚一身绝学尽都传授了其女,近年胡谷兰姑娘益发长得国色天香了,胡刚耽心爱女的婚事,遂携谷兰姑娘下山。
一日,胡刚父女两人正落足杭州,在六楼天竺间遇上了衡山派雁回老人,纵论目下武林大事,以及少林遗失“无相金刚掌经”,雁回老人说月内即将赴京,邀胡刚父女两人同往一游。
一元居士胡刚志在觅婿借此游历也好。逐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同着雁回老人北上,今日在这清风楼上,仅得雁回老人知其是一元居士,群雄即无人认得,对他亦不置意,而同瞩目在胡谷兰身上。
姑娘自幼在山野长大刁玩成性,坐在席上肆无岂惮,旁若无人,一意与雁回老人说笑。
这多的高人奇士,不是糟老头子,就是僧道,余下年轻的,都是些庸俗之辈,胡谷兰姑娘不禁大失所望。
奇丑少年在她心目中,略不沾点爱意,但有着惋惜同情之心,她心想:“这少年怎么生得如此丑陋,姑娘就不信世上竟有这么难看的人。”她不禁频频偷视。
人总有这么一个天性,好看的事物,定要多瞧两眼,反之,一生好奇之念,也禁不住频
这一来,究竟被她看出一点蹊跷,光线虽是昏茫,也为她瞧出奇丑少年头以下的肤色,与面部显然不同,尤其是一双手莹白如玉,不觉心中起疑,但猜不出是何原因。
此刻她一见恶师爷沈上九神色,有对奇丑少年不利的企图,一闪身,即掠在奇丑少年身前。
恶师爷沈上九见姑娘身手之快,不同凡俗,面色一怔,倏又诡笑道。“姑娘,这少年是令友吗?”
姑娘红晕两颊,摇头表示不是。
沈上九面容一沉,道:“即非令友,姑娘请让开,容沈某查问这人来历,”
姑娘格格娇笑道:“凭什么要查问人家来历嘛。”
沈上九被姑娘一句话问住,几乎答不上话来,但他素称老练,不想为此招来一个无穷隐患,他知一元居上重履武林,必有一番作为,遂把一腔愤恨强行忍住,微笑道:“这句话就难说了,不过沈某受人之托,不得不如此,姑娘此举,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胡姑娘一板粉脸,说出一句娇憨无比的话语,道:“你认定姑娘多管闲事,那么这个闲事姑娘管定了。”
高黎贡山四老看了一皱眉头,大魔华宇道:“沈老弟,算了吧,与这个小妮子争论什么,我们要走了,回去商量大事要紧。”说罢站起身离坐,秦中双怪等也纷纷立起。
沈上九乘机收蓬,笑道:“姑娘无愧是一元居士胡老师的掌珠,这份胆量便逾于常人。”说着略一拱手道:“姑娘,容再相见。”随着秦中双怪身后走去。
金月尊者临行之时,狠狠投了奇丑少年一眼,道:“小子,洒家明日在玉泉山顶等你”说完也大踏步走去。
武林群雄先见胡谷兰与沈上九发生冲突,以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本要启步离去,齐都驻足而视,此时云雾已消失,亦即离去。
这时沙河堡主穆行易上前与一元居士胡同施礼道:“穆某事前不知胡老师也有兴来此,失礼之处,万望海涵,几时胡老师有空,请移玉敝堡,穆某则不胜幸甚。”
一元居士胡刚立起哈哈大笑道:“穆老师无须这么客气了,胡某他日有暇,一定至宝庄晋偈,穆老师你有事,请便吧。”
阴阳追风穆行易抱拳,转身趋往楼下。
火眼金蛛林豪红着一张脸,垂首离去,胡谷兰姑娘望着
身后面现怒容。
一霎时,群雄均已走光,诺大的清风楼上,只剩下胡刚父女,雁回老人,及奇丑少年四人。
奇丑少年自始至终,神色自若,轻酌低饮。
“喂”姑娘莲足一跺,说道:“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姑娘给你解了围,连谢字都没有一个。”
奇丑少年哈哈一笑,立起一揖到地,道:“那么,小生谢谢姑娘了。”
姑娘一闪腰挪身,娇笑道:“谁希罕!”
一元居士胡刚大笑道:“兰儿,你是白担了半天心思,沈上九可不在人家眼内。”
奇丑少年不禁面上有点讪讪的,尴尴地一笑道:“老前辈神目如电,晚辈不是令媛及时拦阻,只怕要伤在那沈上九手下了。”
一元居土哈哈大笑道:“就拿老弟方才对付沙河堡主手下时,那份干净利落已足见一斑,老弟何必讳言。”说此顿了一顿,又道:“这位是衡山雁回老人,老弟见见。”
奇丑少年说了几句客套话,一元居士胡刚遂笑道:“老朽等就宿在对面三元客栈内,老弟何不请过来坐坐。”
这少年正欲推辞,耳边突响起鸾声呖呖,只听胡姑娘说道:“爹,你看这人长得太奇怪,怎么颈以下肤色与头面不同嘛。”
一元居士胡刚低喝一声道:“兰儿,不得无礼。”他知其女心细如发,必然看出有什么不对,他凝眼注视,果然颈间与头面分界处。有一圈淡黑线,被下颔遮住,不留心看不出罢了。
此时奇丑少年微微一笑道:“不敢欺瞒老前辈,晚辈实是戴着人皮面具,这种作为有难言的苦衷,到时老前辈一定知道。”
一元居士与雁回老人不觉惊叹异常,雁回老人抚着雪白的银须哈哈大笑道:“这年头,年轻人都有他那么一套,我们这班糟老头儿均跟不上时代,应当淘汰了。”言下有不胜今昔之感。
姑娘怔怔地痴望着这少年脸上,忽道:“你怎不将面具取下,让人家瞧瞧。”她说是看看面具,其实还不是想看人家庐山真面目。
那少年一笑道:“姑娘,非是在下不欲将面具揭去,只因强敌环伺,稍有疏忽,便有杀身之祸,姑娘万请见谅。”
“哼!”姑娘一鼓小嘴,道:“这又有什么怕的,有我爹在,你还怕吃亏了不成。”
一元居士胡刚笑骂道:“胡说,你爹算得了什么,方才高黎山四魔,秦中双怪等人身手无一不高过你爹,你这丫头,老是招祸上身。”,继又转面对奇丑少年笑道:“老朽等先走一步,若老弟有空,旧话重提,则望来栈中小坐。”
奇丑少年笑道:“一定趋谒,一定趋谒。”
眼望着一元居士胡刚等三人飘然下楼之后,奇丑少年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位胡姑娘丽质天生,与金华的那位倪姑娘俱是一般刁玩性情,而且同是一个兰字,不过这位姑娘刁玩中不失天真,一怒一嗔的妩媚无比,不像那位老气横秋。想到这些真不敢往下想下去,因为想到雪地疗伤这一幕,玉体皓乳齐现眼前,事后又听到倪婉兰姑娘追唤,那声音是多么的凄惨,宛同巫峡猿啼,歉仄之心不禁油然泛起来。
转念到傅青既然被少林法一上人救走,明日玉泉山抽冷问问法一上人傅青现在在哪儿,了却一件心愿,当然收归少林门下更好,自已可向傅六官有了一个交待。
又想起盟兄九指神丐苍玺及乾坤手雷啸天两人,偌大的北京城,连一个丐门弟子均未得见,人海茫茫,叫我如何去找,为自已投身处地,千万不可轻启旁人疑端,三月初三上已日,泰山丈八峰,南北丐门约斗,他们两人一定要去的,到时必可见面,何必急着一时,想着他飘然下楼。
此刻雪已停了,朔风尚自劲刮着,彩云密布低压,就似伸手可及,灰蒙蒙的一片,令人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雪地上被来往行人践踏成凌乱的图案,污水一泓泓地,遍处可见。
天已到申末时分,昏暗模糊,打磨厂街道两旁店肆都掌了灯,灯光明亮,灯火万家,街檐旁设着一处处烤白薯的摊地,热香四溢。
奇丑少年漫无目的地走去,不觉暮云四合,夜色深沉,又复转去打磨厂。
北京专接镖车商店的旅店,多在打磨厂,花市集一带,投宿的多半也是镖车达官爷趟子手,及随镖车的商主,闲常人也不会未此光顾,皆因气氛不同,太过繁嚣嘈杂。
眼光所及,这打磨厂就有数十家镖商客寓,门前骡马成群,这些客栈都是白粉墙,黑大门,金字牌匾,内面四合大院。
他睡在大土炕上,隐约听得街上叫卖“烤白薯啦”,“煎馍”,“萝葡赛梨”之声,不禁辗转难以入梦,真是,无奈天涯他乡客,漂零游子倍伤心。
他不知怎么朦胧睡去,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泛曙光,“呢呀”一声跃起,吹熄了炕上的菜油灯,唤来店伙盛水盥洗,匆匆进食,便自离开了吉祥客栈,直望西直门外走去。
晨寒凛冽,呵气成云,此时的都城宛如白玉砌成,一片晶莹,天上依然是彤云垂罩,可掩不住这些京城清丽脱俗的景色。
出得西直门外,便是海甸,湖光山色日景陡现眼底,其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