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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汉三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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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沈元通甫一出生,即由妙手仁医卜敬成,以平日穷灵山渡绝谷,觅来的旷世奇药,内服外浸,并得白发仙翁钟爱,日以至高无上,已达天人合一的“先天无极混元一炁玄功”每日舒经畅脉一次,十七年于兹,未曾一日有断。
  又加沈元通天生异禀,确是旷世奇才,人又生得灵秀可爱,平日口蜜嘴甜,哄得庐山三老和外祖父,各将一生成名绝技,倾囊相授。
  现在由白发仙翁助他打通任督二脉,自非难事。
  沈元通任督二脉一通,又由白发仙翁和妙手仁医卜敬成二人,将新近合研而成的“阴阳正反十八式”传授给他。
  妙手仁医卜敬成除医道过神外,武功独树一帜,“三极指”与独门轻功,天下称绝,只因平日行道江湖,仅凭医术济世,故武林中人,谁也不知他兼为一代武学宗师,就是他早年的二个医道传人,也不知恩师有此奇绝身手。以致沈元通出世之后,弄出许多波折来。
  白发仙翁二月以来,除尽心尽意,严督沈元通勤练武功之外,绝口不谈寻仇之事,直待沈元通临别下山,才谆谆训示道:“离火令主南明一剑罗拱北,为人坦诚直率,公正无私,我知之最深,似非真正凶手,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你下山之后,应多方取证,切不可鲁莽从事,以免遗羞武林。”
  至于南明一剑罗拱北,现隐何处,以及有关罗拱北生平事迹,却只字不提。
  沈元通听了,也是唯唯而应,其实心中一意恩仇,并未在意。
  妙手仁医卜敬成也恳切地道:“你先后所得独厚,文才武功已有小成,唯立功立德,尤须精诚不懈,才可有始有终,成为一代伟器。复仇之事固属至要,但为人之道,更宜时时警惕,慎之!慎之!”
  沈元通带着白发仙翁所赐的龙角短剑,和青衫老人的碧玉洞萧,怀着一腔复仇之火,奔下庐山。
  这位小杀星一现江湖,离火令主南明一剑罗拱北几乎死在他的手中。
  沈元通只不过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平日养尊处优,哪知人心险恶,世道艰难。
  这次挟愤下山,一入尘世,便觉手足无措,天下之大,要他怎样去找寻这沧海一粟哩!
  他在这浮浮沉沉的江湖中,虚耗了将近半年的时光,一点蛛丝马迹也未获得,不过应世之道,江湖经验却是大大的增进了。
  一天,他感于寻觅南明一剑罗拱北的困难,不由想出一个妙想天开的办法,当时买了一块白布,照着离火令上怪把宝剑的形式,独出匠意,在白布上绘了一把剑身中折的断剑。用竹为杆,做成一面白幡,他就打着这面白幡,四出招摇。
  他这主意想得妙绝,这种含有侮辱之意的白幡,甫一出现,果然有人找上门来。
  沈元通左手扬着幡儿,刚刚走出客寓大门,便有许多惊讶的目光注意他,走了不及百丈,就有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壮汉子赶来,阻住沈元通,现出勉强的笑意道:“小兄弟,你打着这幡儿是什么意思?”
  沈元通半年没发出的闷气,化作一句极难听的话道:“你凭什么问我!”
  那壮实汉子,敢情并不是为恶之人,竟被沈元通这句话问得一呆。
  沈元通是存心钓鱼,再加杀父大仇的怒火,早把一向温文有礼的教养置诸脑后,他暗想道:“心肠不硬,手段不辣,如何引得出罗拱北来!”他内心极其痛苦地瞪视着大眼睛,不待来人再开口,又道:“你先向小侠磕个响头,然后告诉你。”
  是泥人也有一点土性,这个汉子虽然自觉问得冒失,但也受不住这种无理之语的挑逗,他虎目一睁,射出两道慑人的棱芒,手掌当时就大了一倍。
  沈元通冷冷一笑。
  奇怪,那个汉子忽然威风尽敛,回头就走。
  原来,那个汉子是武当掌门人的俗家弟子,名叫陈其俊,身列武当七剑中的第四剑,一身功力颇为不俗,为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人也正派明理,在江湖上极有身份。
  这时他看了沈元通那种不可理喻的态度,和金童似的长像,细一思量,他也不能以震撼江湖的威名来生这种闲气,于是功力一收,自愿让步,不再理他,好在以他的身份,有这种如海大量,只有更使人尊敬。
  沈元通存心生事,哪能就此罢休?大喝一声道:“耽搁了小侠的事,能够一走了之么?”
  身形一晃,只见白影飘得一飘,挡去陈其俊的去路。
  当场有人喝了一声采。
  陈其俊忍无可忍,怒道:“你要找死!”
  沈元通反而悠悠地道:“我主意变了,不管你问与不问,都得向我磕头后放行!”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陈其俊不由也想教训一下这个过份狂妄的小子,一看四周围来的人越聚越多,生怕损了他的侠名,遂道:“我们有话到城外去说。”
  谁知沈元通横了心,哈哈大笑道:“要是在无人之处,你纵是对我磕上一千个响头,又有谁知道。”
  陈其俊气得肺都要炸开来,这时再也不顾师门的清誉和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了,势猛声壮的抬起右掌,朝沈元通脸上掴了过去道:“我要教训教训你这无礼的小子。”
  他只用了二成力道,发掌之后,又收回一成,伹那手法却是武当派扬名天下的“闪电灵光”,其出手之快、准、奇,江湖上确实少见。
  沈元通暗“咦”了一声,付道:“真还有点工夫!”更引起他好胜之心,左手白布长幡在地上一插,竹杆入土盈尺,回手指带兰花,迎着陈其俊右腕扣去,用的竟是极其平凡的手法,陈其俊一挫腕竟没有闪开沈元通的五指,心中一冷,右腕已落入沈元通手中,但觉腕脉一麻,全身劲力尽泄。
  沈元通一带一圈,陈其俊超过沈元通半个头的身子,就像是任人拨弄的皮球,极其听话的转了一个圆圈,旋出三尺之外,双膝一软 再也站立不住,下跪之式已成。
  陈其俊功力不凡,但落在沈元通手中,自已作不了半点主,以他江湖上的身份名望,要真是跪了下去,还有脸起来么!
  就在这时,人群中,适时窜出一条人影,一抬掌,发出一股无形劲气,硬生生的把陈其俊的下跪之势阻住。
  陈其俊心胆皆寒的退出一步,他知道这个小孩惹不起,一张脸涨得通红。
  来人朝沈元通嘻嘻!哈哈!的一笑。
  沈元通的目光落到这个多管闲事的来人身上,眉稍一皱,他由来人那付澄黄色的马脸,和长及过寸的纯白寿眉,下垂的眼角,酒糟鼻子,尖下巴的特征,闪电似的想起了一个与祖父同时的老怪物来。
  沈元通小孩脾气一发,谁也不怕,玉面一寒道:“姓李的,你要管少侠的事么?”
  小老头子一怔,忽然又哈哈大笑道:“只道世人已经忘怀了我这个长眉笑煞李子东了,凭你这一叫,老夫就不管这闲事也罢。”回头欲走。
  谁知沈元通,就似一块牛皮糖,谁粘上,谁也莫想挣脱,他冷哼道:“你不想管,已经迟了。”
  长眉笑煞李子东过去原是一个极其难缠难惹的人物,平生只有他饶人之处,从未向人求过饶,这时他看了沈元通那付越生气,越惹人喜欢的样子,心中却暗生喜爱,毫不见气的笑道:“你既能知道我的来历,难道竟不知道他是谁的门人么?”
  沈元通道:“少侠脑中没有无名之辈!”
  口气好大?长眉笑煞李子东道:“你是诚心找麻烦的了,你知道他是谁?”
  沈元通嗤鼻道:“管他是谁,谁叫他先惹我。”
  陈其俊惊魂一定,也想起了长眉笑煞李子东是谁来,连忙过来行礼道:“谢谢老前辈维护之德,只因这位小兄弟扬幡侮辱罗老前辈,故而不容晚辈置身事外。”
  沈元通听了想道:“真还找中了主儿。”当时压住了火气,等待长眉笑煞李子东如何处理。
  长眉笑煞李子东长眉一挑,向陈其俊道:“你是武当弟子,问得极对。”
  沈元通大眼睛转了几转,由长眉笑煞的语意之中,已确定从武当派人身上,必可追出罗拱北的下落来。
  长眉笑煞李子东对沈元通道:“小娃娃,有何用心,对我老头子说好啦。”
  沈元通答道:“我只要知道罗拱北的住处!”
  长眉笑煞李子东又对陈其俊道:“你们武当派应该知道罗老儿在那里啊!”
  陈其俊道:“罗老前辈归隐后,只与紫虚九师祖常有来往,而九师祖又行踪无定,是以晚辈们实是不知。”
  长眉笑煞李子东对沈元通道:“你找罗老儿何事?”
  沈元通道:“你也是江湖中老辈人物,应该无故向人家查根问底么!”
  长眉笑煞一时语塞,苦笑道:“有你的,老夫自认倒霉,决不再问你的身份来历,帮人家出头。”
  陈其俊道:“小弟艺业不精,今晚三更,少侠请驾临栖霞望月坪赐教。”言罢,朝长眉笑煞一作揖,低头挤出人群。
  沈元通仰起稚气未除的俊脸道:“我现在叫你一声李爷爷,让你也伤伤脑筋。”说完,白影一飘,平飞出去。
  长眉笑煞李子东听得一楞,半天摸不着头脑,等他回过味来,沈元通的人影早消失不见。
  沈元通心肠一狠,他要趁着陈其俊的约会,大惩武当派,激出罗拱北来,所以急急抽身溜走。
  ※※  ※※  ※※
  银河倒泻,繁星点点,月影西斜,该是午夜三更的时候了。
  金陵栖霞山望月坪,有七位名震武林的后起之秀,聚集于此。
  武当七剑,出道以来,声誉日隆,七人联手,少遇敌手。
  七人之中:
  三位黄冠羽士,是首剑避尘,二剑静尘,三剑远尘,他们是三十出头四十之间的壮年之士。二位劲装汉子,是四剑陈其俊,五剑李文卿,同届而立之年。
  另外二位却是书生打扮,一位穿着青衫,年约二十五六,是六剑钟由,一位穿着蓝衫,年约二十四五,是七剑何泽龙。
  七人同属武当掌门人亲传弟子,个个都是气概英俊,精神饱满,而又显得教养高尚,气质平和。
  他们稀稀落落,各行其是,有的对月吟哦,有的倚松听涛。
  好一副青山明月图。
  此外,四面一片死寂。
  突然,随着山风,飘来一声清澈长啸,就如一股天音银流,直达七人耳鼓,只震得他们心神同时一怔,一阵黯然袭上心头。
  他们面面相觑,只怕今夜凶多吉少。
  啸声未绝,沈元通已然飘身落地。
  他今晚的气势,又自不同,俊美之中另有一种英挺、飘逸、卓昂风度。背插一件布裹长物,左手握着白布长幡。
  身形一定,对着陈其俊昂首道:“你的朋友到齐了么?”
  陈其俊和避尘道人迎上前道:“愚兄弟七人恭候少侠已久!”
  沈元通傲不为礼道:“你们在武当派是什么身份?”
  七剑何泽龙含忿道:“区区在下等,武当七剑。”随后将姓名逐个说出。
  武当七剑江湖名头不小,但是沈元通听了却无动于衷,他这种神态,落在七剑眼中,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避尘道人忍住气,委曲道:“四弟之约,只是想请少侠见示扬幡缘由。”
  沈元通左手白幡一展,俊目双蹙,眼角带煞,冷然道:“小爷扬幡讨贼,似与贵派无关,难道各位欲以武当盛名,干涉在下私事!”
  武当七剑何等人物身份,几时听过如此无礼之话,俗装四人,同时目泛精光,冷哼一声。
  只有那道装三羽士,或因修养深厚,脸色微微一变,怒容稍现后,又恢复了常态,但神色之间,那种不愉的表情,仍隐约可见。
  避尘道人正色答道:“南明一剑罗老前辈,三十年前,威震天下,为人守正不阿,从无失德败行之事,与庐山三老之首白发仙翁沈老则辈,并称武林双圣。
  罗老前辈早年出身武当,实说起来,正是愚兄弟师祖一辈,是以冒昧请教。”
  原来,南明一剑罗拱北早年乃是武当弟子,只因一身体质特异,被一位前辈奇侠看中他的特质禀赋,正是修习他门中武学的奇才,于是三上武当山,要求武当派当时掌门人让徒传授。
  武当掌门人也看清了将罗拱北留在武当派,无异扼杀英才,于是排除门户之见,特准罗拱北改师别投,罗拱北武功大成后,怀念武当掌门人深恩大德,虽不能再执弟子之礼,但对于武当一派极尽维护之力,数挽武当既倒于狂澜。其对武当的贡献,却非武当原掌门人始料所及。
  是以,罗拱北虽巳非武当弟子,但情谊深厚,武当后辈弟子对这位老人家仍然敬如师长。
  沈元通意味深长地道:“贵派如果发生了无法解决之事,罗拱北会否挺身而出?”
  避尘道人顺口道:“罗老前辈与武当情如一家,武当之事,罗老前辈从不袖手!”
  沈元通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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