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童倩女-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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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事老人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可是,你再想想,他们如果没有遇害,怎的又不见了人影呢?”
“秦州一君”华苍元道:“唯一可使人相信的,是他们虽未被害,却已被强敌所制,或许敌人已经掳了他们远走高飞,所以了留下银牛,独返堡中送讯。”
这番推论,极是有理,败事老人口虽不言,心里却暗暗焦急。
韩茜茜惊呼道:“如果真如华伯伯说的那就太可怕了,天赐哥哥和铁面乌爪已经势不两立,要是落在他们手中,岂不糟糕!”
败事老人道:“如今也说不得许多,咱们既然相信他还未被害,不论那贼人掳他到那儿,我老头子舍了这条命,也誓必去救他们同来。”
阴婆婆道:“说的是,可是天涯海角,茫茫人海,又到那儿去寻去找?”
华苍元道:“这事一时也急不来,不如回堡中,大家细细想个方法出来,方为妥当。”
败事老人见留此无益,只得答应,华韩二女既急又悲,早已没有主意,五个人垂头丧气离了山顶,默默循旧路,仍向华家堡而同。
一路上,韩茜茜泪水不干,华倩倩也悲蹙难禁,败事老人夫妇各怀著沉重的心事,谁也无心开口,华苍元默默盘算,也无话可说。
这是一个悲哀而沉静的行列,除了偶尔一声银牛的哀鸣,却替这原已凄凉的人们心中,更加几分彷徨和不安。
他们来时唯悢不快,归途中,却连银牛和巨鹿都拖著沉重的步子,每一举蹄,全像有千斤重一样。
行到“散渡河”口,天色已经薄暮了。
当他们缓缓走近“华家岭”,败事老人偶一抬头,却见岭后泛起一阵红光,映著夕阳,份外显目。
他微感一惊,便道:“华兄,你著,那发红光的地方,可就是贵堡?”
华苍元正低头推敲罗天赐的可能遭遇,闻声抬目一望,顿时骇然惊呼起来!
“呀!不好!那正是华家堡的方向,咱们快上岭去看看。”
说著,早已当先催马,奔上岭头。
待他们奔到华家岭上,举目张望,一个个全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原来岭下华家堡中,此时一片火光,房舍城垣,全都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秦州一君”华苍元大叫一声,策马如飞,直向山下泻去,败事老人夫妇和韩华二女忙也跟踪疾追。
片刻,他们奔到“华家堡”外,迎面已是火势滔天,连进堡的道路也烧断了。
华苍元急得老泪纵横,在马上不住地捏拳搓掌,道:“老天!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可怜我一生心血,竟然毁于一旦。”
华倩倩也道:“爹爹,事情太蹊跷了,咱们午后虽开的时候,堡里还是好好的,怎会半日工夫,竟已烧得片瓦无存?”
败事老人怒吼道:“这一定是人有意纵火,你们看,那没还有死尸……。”
华苍元望去,果然在火场近处,躺著七八具尸体。
他也顾不得火舌灼人,腾身而起,冒火突烟冲进堡去,到了近前,才著出那几具死尸果然是被人用重手法击中要害而死,其中两三人,正穿著华家铁骑队的制服。
华苍元忍著悲痛,一个一个试探那些尸体,不多一会,果然发觉有一个人心头尚热,还未断气。
他一探手,将那人负在肩上,展开脚步,重又突火而出。
华倩倩和韩茜茜,败事老人夫妇忙接下那人,华苍元取出几粒华家特制的内伤药丸,替他塞进口里,又为他推宫活穴。
半晌,那人缓缓睁开眼来,有气无力地看了华苍元一眼,只叫道:“堡主………。”下面的话,便咽哽无法出口,两眼热泪滚滚,顺腮而下。
华苍元忍著悲,大声问道:“是谁放的人?是谁?”
那人嘴巴张了几张,可怜气息微弱,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败事老人迅速地一探手,疾点了那人“迎香”、“人中”、“云门”三处穴道,同时厉声喝道:“是谁下的毒手,你快说?”
那人喘息片刻,方才费尽全力,一字一顿,缓缓说出四个字:“……铁………面………乌………爪………。”
四字说完,手脚一伸,两眼一翻,登时气绝身死。
华苍元咬牙切齿,恨恨说道:“铁面乌爪!我华某人与你何仇何恨?你竟下这种毒手,不但火焚了华家堡,更将堡中数百人畜,不留一个活口……。”
败事老人也不禁义愤填膺,振臂大吼道:“铁面乌爪,王八羔子,我老头子跟你誓不两立!”
华倩倩凄然叫声:“爹爹………。”
抱住父亲,早哀哀痛哭起来。
阴婆婆和韩茜茜垂首无语,人人泪下。
华苍元抱著爱女,老泪如缺堤江水般滚滚直落,好半晌,才切齿叹道:“想不到我们祖先遗产,毕生血汗,转眼尽付火海,倩儿、倩儿,今后你我父女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华倩倩咽便不能成声,只一味摇头,痛哭不已。
败事老人劝道:“华兄,事已至此,徒悲无益,还是到秦州暂住些时,一面设法清理善后,一面再议今后行止才是。”
“秦州一君”华苍元咬牙作声,愤然道:“华某再无可议之事,从今起,天涯海角,誓寻那铁面乌爪,报此没世大仇………。”
说著,又慈祥的拍拍华倩倩的肩头,低声道:“倩儿,别哭了,大丈夫有仇报仇,明日爹爹就发出绿林帖,邀约天下英雄,替你夫君和华家堡屈死的冤魂报仇!”
败事老人作色道:“正是,大丈夫有仇报仇,哭!算什么?”
但他日里虽然如此说,及至一望那蔓天火海,却又忍不住举起袖子,拭擦去眼角淌落的热泪!
火!仍是熊熊的燃烧著,不时从热火中,散发出阵阵人体烧焚的焦臭。
华家堡边,慢慢移动著几条人影。
他们是那么沉痛地离去,几乎一步一停,留恋不舍的回顾著被那人吞没的故居””
再说罗天赐中了“铁面乌爪”的“梭罗神针”,内力失去,被那魔头一掌震落悬崖,只觉飘飘荡荡向深谷中直堕,耳中似听到张茜倩的惊呼之声,可是,却无法留恋的望望她最后一眼。
但他不难想像得出,茜倩会多么伤心和悲恸,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伤感呢?
这一刹那,在他脑海中,只有几个亲切的人影,那是””
恩师戚左戚石,华倩倩、韩茜茜、张茜倩、败事老人、戚戚翁………当然,他也想念自己的父母养父母,以及塞外高原那一望无涯的美丽的故乡!
现在一切都完了,亲人、故乡………全都不能再见,平时的恩怨,往日的喜恶,凄凉的童年,温馨的恋情………这些,这些,在一刹那间,都将随他而永远埋葬在谷底。
他虽然不知谷底有些什么,但从这千仞高峰上堕落下去,纵有超凡入圣的武功,也将成为一堆肉泥!
可怜他凄凉了一生,难道这就是他的下场吗?
突然””
一个心念在他脑海中泛起。
不!我不能死!死虽不足畏,但张家妹妹孤身一人留在山顶,岂不要遭“铁面乌爪”那魔头的毒手?
何况,雄凤王梅更是那么贪婪而淫凶………他本来已自份必死,根本未作求生的打算,但这时一想到爱妻会落入魔掌,不觉却激起熊熊的求生之火。
于是,他不由目主的两手在空中乱抓,希望能抓到一丝凭借,那怕是一棵树,一株藤,一束草也好!
可是,天际是空空的,又那儿来可抓的东西呢?
正在这时候,罗天赐忽觉得有一团东西,正跟在自己的头顶上,似乎在同同向下堕落著……那是什么?
罗天赐奋起全力,举手向上一挥………这时,下堕之势并没有稍停,但那东西好像就离他头顶不远,这一抓,竟被抓个正著………咦!那好像竟是一个人。
罗天赐牢牢的抓住一只纤小的脚尖,正要开口呼叫一声,不料才开,陡被一股强劲的山风灌进喉里,登时又把呼叫的声音咽了回去。
但他从手上握著的脚上推测,已经确定那也是一个向下堕落的人。
而且,那是一个女人。
罗天赐虽不能开口,但却疑心大起,她是谁?是苏巧燕?还是………?
念方至此,突然脚上擦著一个硬硬的东西。
罗天赐本能的挥手一捞,不想却把一个下堕的身子顿时稳住!
原来那竟是一根凌空横贯谷中的钢索。
他此时先无法去想谷中钢索的由来,左手紧紧抓住索身,右手一收一带,也把头顶上堕落下来那女人扯进怀里。
谁知当他低头看时,却见那女人正是自己的爱妻张茜倩张茜倩秀目紧紧闭著,满头长发,混乱的披散在面庞上,但她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竟然十分平静,就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
钢索被他们两入的重量同下一带,忽的一弹,又弹起数尺高,颤动了一阵,发出格格的声响!
罗天赐紧抱著妻子,急声叫道:“茜倩,茜倩,快醒一醒。”
张茜倩只是闭目待死,并未昏去,听见叫声,连忙睁开眼来,一见自己竟依偎在丈夫怀中,倒忘了目前的险境,迷惘地问道:“赐哥哥,我们是在阴间吗?”
罗天赐道:“我们并没有死,茜倩,是这根索子救了我们的命了。”
张茜倩这注意到二人乃是悬空挂一根钢索上,忙也伸手抓住索身,向下一望,脚下是万丈深不见底的幽谷,心里又喜又怕,忙道:“怎么办?赐哥哥,咱们不能松手呀?难道永远吊在这儿?”
罗天赐道:“既有铜索,两端必有连接的地方,咱们顺著索于移过去,就可以脱险了。”
张茜倩道:“赐哥哥,我见你被他们打伤,跌下崖来,心里一急,也顾不得死活,便跟著你也跳了下来………。”
罗天赐叹道:“你这是何苦来呢,如果没有这根铜索,岂不是………。”
张茜倩却稚气的说道:“我不管这些,你要是死了,我活著又有什么意义!”
罗天赐无可奈何的摇头,道:“现在且别谈这些吧,你牢牢抓好,让我试试从钢索上移过去。”
张茜倩道:“好的,你当心一些………”
罗天赐左右望了望,见这钢索两端各连在峰腰上,其间距离,大约总有数十丈,于是,便两手交替著向右方缓缓移去!
那钢索已是年久失修,罗天赐身躯移行,难免使索身上下抖动起来,只听一阵“格格支支”
的声音,从索上获出来。
张茜倩不敢再动,只得紧紧抓著索身,叫道:“赐哥哥,千万当心一些,这索子只怕靠不住………”
那知话还没说完,忽的“格格”两声巨响,就在罗天赐和张茜倩之间三尺多的地方,钢索忽然爆散开来,眼见立刻就要断了。
张茜倩失声大叫:“当心,索子要断了………”
呼声中,“崩”然一声脆响,那钢索已经从中折断。
两人身子一处,各人抓住一端,随那折断的钢索,分别荡向深谷的两边………如今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先说张茜倩失声惊叫,只免身子飞也似向侧飘去,心忖道:“唉!我的命也太坏了,才从死里逃生,如今又跟赐哥哥分手,不知他抓紧了钢索没有?会不会失手仍旧堕下谷底去呢?”
她一丝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安危,只替罗天赐欺心,不知不觉,随那断索,荡到壁边,往来游荡了两三次以后,身子才渐渐停顿下来。
张茜倩度量了一下形势,只好循著钢索,缓缓向崖上爬去。
这段钢索约有十余丈长,她用力爬到钢索的尽头,抬头望去,却见是个平坦的突岩,岩边有个山洞,钢索的一踹,正系在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干上。
张茜倩忖道:“难怪含在深谷中有一条钢索,原来这儿是有人居住的。”
她喜孜孜攀上突岩,探头一看,却见那洞口前盘膝坐著一个头发斑白的妇人,用一双木然的眼光注视著自己。
张茜倩连忙施礼,道:“老婆婆,这儿是你的家?我是………”
那妇人突然冷冷打断她的话头,间:“你叫我老婆婆,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张茜倩倒被她问得一楞,傻傻地没有回答。
那妇人又自顾叹了一口气,道:“唉!自然该老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怎么不便一个女人理得苍老呢!”
张茜倩忙道:“前辈,我不是有意叫你老……,因为你的头发………”
那妇人嘴角牵动一下,似乎淡淡她笑了笑,道:“你见我头发已经变白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