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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柳残阳伤情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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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施主,你总算苏醒过来了。”

  是个和尚——范苦竹侧脸避开阳光,以便更仔细的望清对方,不错,是一位出家人,一位年纪不算小的出家人。

  和尚缩回按在范苦竹额头上的手掌,安详的笑着:“烧退了,施主已经渡过一劫;你双足肌肉绽裂,中了锈毒,毒热沿着血脉上攻。又加以浸水受寒,寒气蕴于腑脏,如此冷热交逼,精神均受伤可以想见,尚幸施主底子厚实,体格强壮,否则,在此等情况下能不能将施主由昏迷中救醒,还真难逆料呢……”


  范苦竹嘴唇开合了几次,才低哑的发出声来:“师父是说……我曾经晕迷过?”

  和尚点头道:“整整两夜;老衲是在距离泰昌府外十九里的济远河河滨发现施主的,那处河滨十分荒僻,不知施主怎会浑身透湿的晕倒在那里?”

  范苦竹欲言又止,长长叹了口气。

  和尚似是十分世故达练,见状之下便不再问,只闲闲的道:“施主如今养息之所,乃是老衲临时挂单的一座草屋,屋陋器简,倒是委屈施主,好在施主伤痛已经老衲喂药包敷,约莫再有个三天五日,便可起身行动了……”


  范苦竹呐呐的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大德不言报……我,我铭刻在心……”

  和尚圆胖如满月似的面容浮漾着湛然的洒逸,他微笑道:“无须客气;上天本有好生之德,出家人亦以慈悲为怀,能及时有助于施主,这也是我佛的旨意,老衲只不过因缘假手而已,何敢居功?”

  干涩的咽了一口唾沫,范苦竹道:“尚未请教师父法号?”

  和尚道:“老衲不劫。”

  范苦竹苦笑道:“我却不能在此时明告我的姓氏出身,难言之隐,还望师父恕过。”

  不劫和尚道:“佛都有‘不可说’之偈语,何况你我凡人?施主宽念,老衲自能省得。”

  范苦竹现在才有精力打量自己容身的地方;这是一间茅屋,四面有窗,不但空气流通,而且光线充足,除了一榻,一桌,一椅,再无长物,出家人的克俭耐劳,无欲无贪,真不是一般俗人所能比拟……

  茅屋中唯有的一张竹榻,便是范苦竹自己躺着的这张,两天两夜,和尚都睡在那里?他不禁歉意更深:“师父,这两天我睡床上,师父不知何处安歇?”

  不劫和尚道:“处处皆可入梦;人生本为一场大梦,时时刻刻都在梦中,何须凭借依附方能寻梦?”

  范苦竹吁了口气,喃喃的道:“师父说得对,但却要看得透,悟得透这场梦才行,我还没有这样的修为……”

  不劫和尚岔开话题:“施主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范苦竹轻轻摇头:“多谢师父,这还吃不下……”

  悲悯的看着范苦竹,不劫和尚道:“心中有结,六欲不彰,施主,还是放开一点吧,世间事早经注定,该来的躲不了,要散的亦拴不住,折磨自己,就未免违悖天道了。”

  范苦竹的胸膈间,涌起一股激荡,他咬着牙道:“师父无为修身,我却欠缺此等慧根福缘,人在红尘,就好比一脚踩进了大染缸,挣不脱,洗不清,干脆整个泡到里面,要搅和,大家一齐搅他个天翻地覆!”

  默然片刻,不劫和尚才道:“怨恨乃是邪恶,施主,嗔念一起便魔劫不断,施主务望三思。”

  范苦竹悲戚的一笑,道:“正如师父所说,世间事早经注定,一旦找不出结果,再历多少劫难我都认了!”

  不劫和尚没有回答,他仰首望大,口中呢喃,神色严肃庄穆,好像他在祈求天上神佛的指点,该如何来渡化眼前这位充满苦根的人?

  福全镇东斜街的第一条胡同内第一家,是幢颇有气派的青砖屋宇,深广的庭园,点缀着花棚台榭,大门的兽环拭擦得锃光透亮,六级宽阔石阶迆逦而上,更将建筑的格局衬托得恢宏堂皇。

  这是范苦竹的家。

  但是,范苦竹这次回家,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的走进家门,他要防着什么,也要刺探什么,他有太多的结要解,太多的怨要宣泄。

  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初秋的黄昏,天色已经相当晦暗了。

  对自己的家,范苦竹当然十分熟悉;他隐着身形越墙而入,先到自己的卧室,却寂荡空虚的不见人影,榻上的被褥整齐铺叠,妆台的明镜反映着一室清冷,甚至连衣箱内的衫裙,暗柜中的鞋靴,也都井然不紊的摆置着,一切都很干净。很有条理,欠缺的只是那股生气。


  卧室里,显然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范苦竹在这段期间自是不可能回来,然而,他的妻子呢?他心爱的妻子凤凰又去了何处?

  又转过书房、客房、前后厅堂,范苦竹惊愕的发现竟没有一个人在,他的妻子不在,管事不在,帐房不在,丫鬟使女不在,甚至连他的跟随小巴豆都不在!

  整幢屋宇宛如鬼域,那么静、那么暗,那么冥无生机,以前在这里的人宛似在空气中消失了,恁般僵冷的寂寥笼罩着这幢偌大的房舍,也似紧压在范苦竹的心头。

  范苦竹不相信家中会没有一个人,否则,屋内何来如此整洁?至少该有那一个仆妇留下才对,纵然留下的是那个最笨的打杂老刘也好……

  正靠在廊沿边茫然寻思的范苦竹,就在此时看到了一桩平素十分寻常,目前却令他惊喜不止的事——侧院的厨房,竟有袅袅的炊烟冒起。

  是了,怎么竟会忽略了那个地方?

  范苦竹几乎像飞一样奔到厨房门口,他迅速贴身墙边,拢目向内探视,厨房里没有亮灯,只见炉灶的火光在闪映,映现着一条晃动的身影,那条影子落寞的、缓慢的在灶前来回移走,仿佛有些失魂落魄……

  望着那人的背影,范苦竹一阵喜悦加上一阵辛酸,喉头顿时梗住了……



          




  第二章  狙击

  炉灶的火光闪幻不定,虽是炙熟的焰雾,却反有一种冷瑟空茫的意味,站在灶前的人自能体验,门外的范苦竹又何尝未受感染?

  轻轻的,范苦竹低呼:“小巴豆……”

  那人蓦然一僵,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摇摇头,管自伸手去掀锅盖。

  进入门内,范苦竹再一次稍稍提高了声音:“小巴豆,是我。”

  叫小巴豆的那人伸在半空的手臂顿住了,他缓缓回过身来,怔怔的瞪视着范苦竹,好半晌,才突然干嚎一声,扑前跪下,紧紧抱住范苦竹的两腿:“大爷,大爷,天可怜人,真的是你,我只当大爷这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大爷啊,这个家少了你,眼看就要破败没落了……”


  将小巴豆扶起来,范苦竹望着这张年轻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孔,如今,这张面孔上沾着斑斑泪痕,流露着绝处逢生的激动与喜悦,只是,这张面孔比几个月前憔悴多了,也苍黄多了;他叹了口气,道:“家里的人呢?除了你,我不曾见到还有人在。”


  小巴豆用衣袖拭着泪水,沙哑着声音:“是夫人把大伙都遣散了,只留下我守着房子;大约五六天前吧,童爷突然来家,告诉夫人说大爷的案子急转直下,泰昌府已判定秋后斩决,并且呈文刑部批复,只得公事一到,立刻行刑,夫人恐怕还要遭到抄家赔赃的牵累……”


  范苦竹静静的道:“那么,夫人去了何处?”

  小巴豆摇头道:“跟着童爷走了,去哪里没有说,我也不敢问,但童爷临行交待,他仍会设法尽最大力量将大爷自狱中搭救出来……”

  背负双手来回渡牒着,范苦竹眉宇深锁,默默不言。

  小巴豆怯怯的问:“大爷……你这趟出狱,可是童爷想的法子?”

  范苦竹生涩的道:“算是他想的法子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能说“算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词句?小巴豆心里疑惑,却不敢多问,他垂着手道:“大爷还没吃饭吧?且请前厅里宽坐,我马上把菜饭端整过来侍候……”

  范苦竹无可无不可的走了出来,沿着青石板铺砌成的小路踽踽行向前厅,他的脑子很纷乱,无数个疑团在心中纠缠,而这些疑团,却必须一一理清。

  就在这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一道蓝汪汪的寒光蓦地从树影暗处射来,势急劲强,只是倏闪之下即已到了喉头!

  范苦竹身形略偏,那溜蓝光带着森森寒气,擦着喉结飞过——是一柄双刃短刀,看那光色,十有八九经过淬毒。

  只是细微的破空声响,又有三溜蓝芒暴袭而到,范苦竹冷笑一声,原地不动,全身像怪蛇一般奇异的扭曲,便将那三把锋利短刀逐一让过。

  于是,两条人影夜枭般破空掠起,分成两个不同的角度自上夹击而下!

  范苦竹不待对方的位置够上攻击距离,人已猝向上腾——他双臂挥斩翻回,身形飞旋若鹰舞,鹏扬,那么快得不可言喻,更那么怪得不可思议的,以斜角穿过故人的侧后方,左脚弹蹴如电。“吭”的一声已将其中一个从半空里硬跌落地!


  另一位凌虚转身,手上一对虎头钩横推倒挂,反应算是不慢,但范苦竹的身形却忽然掠出三尺,在掠出的瞬息又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骤而回翻,单掌抖起,这位手执虎头钩的仁兄业已断线风筝似的跌向丈许之外。

  人在悬空里,能够像范苦竹这样以如此的快速做着各种连串不同的动作,更且姿势美妙、过程流畅自然,简直难以置信;他的功力表现,令人想到水中游鱼,天空鸟翔,是恁般活顺适应,看起来,他就像天生是飘浮在空气中的!


  当范苦竹一片枯叶悄然无声的落下,两个不速之客却还天晕地暗的趴在那里动弹不得,范苦竹正待举步向前,墙角的阴影里,已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好功夫,范苦竹,不愧是幻翼门的第一把手!”

  静静站定,范苦竹面对声音发出的方向注视,却并不开口。

  墙角的阴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是个又瘦又干的人,在惨淡的一抹暮色映照下,这个人面色如蜡,目眶深陷,两只眸瞳竟泛着奇异的碧绿光华,在一袭黑袍的笼罩里,模样宛如刚从坟墓内爬起的僵尸。

  范苦竹仍没有做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

  那人的头发极为稀疏,中顶光秃,疏落的发丝任其披挂耳肩,再衬上那副尊容,骤见之下,还真个不似阳世之人——他来到范苦竹五步前停住,双目碧烨闪闪:“范苦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范苦竹冷漠的道:“眼生得很。”

  沙沙的一笑,那人道:“在遥远的蒙古高原,有一片黄沙漫渺的所在,高原的西方,却有一个小湖,盐水小湖,黄沙不稀奇,小湖亦寻常,却因为有一位密宗大师隐居在小湖之畔,便使那个地方大大不同凡响了;范苦竹,那位密宗大师圣号摩迦,知道他的人,都尊称他为‘血手印’摩迦宗主。”


  像说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却欠缺故事中原该带有的轻松气氛;那人又笑了笑,接着道:“摩迦宗主曾经创立了一个教派,叫做‘西极教’,教下有大弟子九人,信士近千,这个教派在中土不算有名,但在蒙古西边却声望鼎盛;‘西极教’一直未向中土传扬,可是教里有一个人却间续在中土住了有二十年,这个人,约莫是西极教在中土唯一的表征了;范苦竹,听过这几句歌谣么?‘黄沙漫,湖水清,莹莹碧眸天蝎星……’”


  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范苦竹缓缓的道:“天蝎星柴甲?”

  蜡黄枯干的脸孔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那人道:

  “我很安慰,至少你还知道在中原武林里,有我柴甲这么一号人物。”

  范苦竹毫无表情的道:“你来这里,该不是告诉我你的出身来历,以及声明你就是柴甲吧?”

  柴甲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老实说,我披星截月的来到此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你的命!”

  范苦竹古井无波的道:“和我的预测相差不远,打你一露面,我就知道你来意不善!”

  抬头望着天空的一片灰暗,柴甲悠然道:“我带了两个小徒弟来,叫他们先出手试试你的本事如何。范苦竹,你没有令我失望,只是一个照面就揽倒了他兄弟二人,要是三招之内你还不能取胜,我这趟来就透着不值了!”


  范苦竹沉沉的道:“以前我们有过仇怨?”

  柴甲摇摇头:“我们连面都不曾见过,何来仇怨可言?”

  范苦竹道:“那么,你是受人之托了?”

  微拂袍袖,柴甲似笑非笑的道:“算是受人之托吧。”

  垂下目光,范苦竹像是在专心注视他脚上那双陈旧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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