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圣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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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感到默金在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里,偏又说不上那是什么,暗暗不安。
默金道:“那天我踏上飞机,看到了她的惊人气质和美丽,使我完全透不过气来,她……她就像我通过御神器看到的女神。我发觉我再不恨她了,她说得对,这一切是何苦来由。”
凌渡宇沉思起来,默金的话唤起了他脑中一道灵光,可惜一闪即逝,没有照亮了什么东西。
默金道:“那天直升机来袭,我从图雷阿人手中抢神石,被人发觉缠着,打斗起来,最后你给我解围,还记得吗?”
凌渡宇道:“当然记得,那像在昨天发生一样。”
默金举起双手,很留心地细看,咽然道:“换了是以前三四个壮汉也拦不了我,但那天只是一个人,便使我无力摆脱,御神器赐与我的力量,逐渐离我而去了,我已嗅到死神的体臭。”
他用辞古怪,凌渡宇想笑,又笑不出来。
默金喃喃道:“你知吗,在十年前当我还是一百四十多岁时,我的样貌横看竖看也只是四十来岁。那时我在南美的巴拿马开农场,有三个二十来岁的女朋友,岂知短短数年间忽然衰老起来,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这几天我更不济了,赶了十多天路,已是心力交瘁,这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感觉。”
凌渡宇恍然道:“这也是三年前你不怕危险、潜回沙漠找御神器的原因,是吗?因为你也像圣女一样,要获得新的力量。”
默金道:“你的确不是傻子,现在用心听我说。”
凌渡宇望向沙上的地图,细心听默金解说起来。
第三天黄昏时,他们终于看到“登定”。
“登定”在暮色苍苍里,仿佛一艘浮在海洋上的绿色大船,第二大早上,他们才进入绿洲的范围。
建筑物聚拢到一起,炊烟处处,使凌默两个久不见人烟的人,升起了唯以形容的温馨。
那是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令人忘记了以往一切艰劳和不幸。
二人拖着疲乏饥渴的身体,穿过了刻有阿拉伯文“登定”两宇的石碑,步进了简陋市镇。
此镇是由三、四十间大小不一的建筑物组成,大多是法式风格,是法国殖民者留下来的历史痕迹。
没有什么明显的街道,四周围的空地都竖立起帐幕,运货的队伍零星地散布在绿洲的每一角,嘈吵热闹,和先前沙漠的死寂,有若天堂地狱之别。
光着身子的儿童绕着凌渡宇跑来跑去,好奇地望着这个稀客。
默金的皱纹成为他们呼叫奔走的对象,绿洲上一群群的山羊,对他们的闯入,显得漠不关心。
两人把骆驼牵到一个水坑旁,轮候了个多小时,把羊皮水囊满盛,也让清水填满两人肚皮。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卸下了驼背的东西,吃着仅余的食物。
骆驼悠闲地在吃草。
生命充满着意义。
凌渡宇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默金也回复了不少生气。
凌渡宇道:“喂!老朋友,你有否想到过一个现实的问题。”
默金道:“什么问题?”
凌渡宇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默金道:“那些图雷阿强盗早把我抢个一干二净,那处找钱。”
凌渡宇苦笑起来道:“我和你是同样遭遇,身上不名一文。怎样购买粮食往木祖克沙漠?”
默金笑了起来,胸有成竹地道:“小朋友,你知否在沙漠里,有三种东西是一定有买主的,就是女人、骆驼和枪,把你那挺自动步枪和弹药给了我吧,保证你要那样有那样,甚至换个女人回来也可以。”
凌渡宇笑了起来,很高兴见到默金回复他的佻皮和幽默,适才在旅程时他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
默金拿着武器和弹药轻松地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道:“一切弄妥,跟我来,购买食物和清水后,立时离开,我感到有人在窥看我。”
凌波宇点头应是。
两人来到一所灰白围着矮墙的三合土建筑物前,一个矮胖阿拉伯中年汉夸张地迎了出来道:“欢迎!欢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愿阿拉保佑你们。”
默金道:“食物呢?”
中年汉躬身道:“都在屋里面,全预备好。”
默金皱眉道:“我不是一早叫你放在屋外吗……”
中年汉道:“内人说这太不礼貌了,这样慷慨的客人,一定要烧茶招呼的。把骆驼留在院里吧,我使人给你弄得妥妥贴贴。”
默金想了一想,这也不碍事,阻不了很多时间,当先行往屋内走去。
凌渡宇耸耸肩,跟了进去。
阿拉伯甜茶,确有提神醒脑的灵效。
屋内相当宽敞,但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连盐也有二十来包,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货物空出了一小片地,一名妇女正在烹茶。
茶香四溢。
与大门相对的另一道门下了布幕,应该是主人的寝室。
中年汉兴奋地高谈阔论,很为得到武器而高兴。
在高叫“阿拉保佑”下,三人把茶一盅盅地喝下。
那胖妇站起身来,低着走迸布帘低垂的门内。
凌渡宇暗忖不宜久留,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去。
中年汉叫道:“多坐一会,多坐一会,我有一点小意思送给你们作个纪念。”笑嘻嘻走迸刚才胖妇进入的门内。
默金摇头笑道:“阿拉伯人是非常奇怪的民族,一时贪婪吝啬,一毛不拔;一时慷慨大方,挥金如土。”
屋外传来骆驼的叫声。
凌渡宇正要答口,忽地心中涌起危机来临的第六感觉。
他扭头望后,黑影连闪,几名图雷阿战士手提武器,从正门扑入来。
同一时间另一道门布幕整幅落下,另几名图雷阿人抢着进来。
一下子变成腹背受敌。
凌渡宇一吸气整个人翻滚向后,雪球般已滚到从正门处冲来的几人脚下。
那凡名图雷阿人只见凌渡宇一个翻身,便到了他们脚下.速度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凌渡宇背贴地上,一运腰劲,一对脚反弹踢起,中正两名战士的面门。
两人鲜血飞溅,向后踉跄急退,恰好撞在跟着进门的其他三名战士怀里。
这正是凌渡宇所计划的。
在凌渡宇动手的同时,默金一拨烧茶的炭炉,火和着灰漫天撒向从内里冲出来的图雷阿战士。
那当先的几人给烟火一灼,立时踉跄后退。
凌渡宇跳了起来,一矮身来到从正门进来的几名战士中间,时撞膝顶,向人间时东倒西歪。
他的手法迅捷有力,角度刁钻,兼之专打对方穴位,敌人先势已失,自然吃不消。
凌渡宇一把抢过两挺自动步枪,一把抛向默金。
凌渡宇叫道:“冲!”当先冲出门外。
默金紧跟其后。
院落中两只骆驼悠闲地站着,那个大箱在驼背安然无恙。
凌渡宇感到大事不妥,不过已无暇思索,拿起缀绳叫道:“走!”
白狼的声音道:“怎走得了!”
四周传来卡嚏!卡嘛的声响。
院落的矮墙冒出了百多人来,每人手中都拿若武器。
凌渡宇望着满脸皱纹都堆叠一起的默金,晒道:“你又说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这样百多人持械行凶,算不算明目张胆。”
默金叹道:“我太老了,时代已不同。”向他眨眨眼道:“我说的是百多年前的情形。”
凌渡宇将武器抛在地上,道:“白狼!你赢了,要多少钱赎金。”
白狼面色阴沉地从屋内走出来,缓缓来到两人面前。冷冰冰地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移。
默金道:“我们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看?”
白狼一阵狂笑,道:“好!好!有胆识,算我当日看漏了眼,给你们骗了。”
凌渡宇道:“那张支票兑现了没有?”
白狼冷笑道:“兑现了。”
凌波宇摊开双于道:“那我骗你什么?”
白狼一愕,眼睛一转,指着那大木箱道:”这是我从特拉贾坎特人手中抢来的东西,那天他们郑重其事用骆驼载着这怪石,在跑道旁等候他们的圣女,给我抢了过来。
你们既然把这怪石从我手中拿走,一定知道它的价值,快告诉我,否则我绝不留情。
”
凌渡宇和默金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这才明白为何神石会落到白狼手上。
默金从容地道:“坦白说,我们对这石头的事一点也知道。”
白狼脸容一冷,眼中泛起杀意,道:“你再多说一次。”
凌渡宇真的怕他杀了默金,插入道:“当日我们逃走,见骆驼便抢,岂知抢了这只骆驼,起始本想把木箱扔掉了,但又怕是什么宝贝,掉了岂非失诸交臂,所以才背到这里。〃白狼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两人之言是否值得相信。
白狼道:“那天来犯的直升机,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凌渡宇耸耸肩道:“你问我,教我问谁?”
白狼道:“那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凌渡宇刚想答话,默金己抢着道:“是我不好,怂恿他逃走,因为我怕一点酬金也收不到。”
凌渡宇暗赞一声老狐狸。
白狼沉吟不语。
凌渡宇投其所好道:“怎样,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可以再给你五万元,但不能再多了,那已是上一部书赚全部的钱了。”
白狼眼睛一亮,断然道:“好!一言为定,不过为了防止你们逃走,我要把你两人关一段日子。”
凌渡宇心中大喜,他是逃走的专家,那怕给他关起,不过要得回神石,就头痛得多了。
在一间阴暗的地牢内,两人手足被绑得结实,挨墙而坐。
默金叹了一口气道:“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落得这个结局。”
凌渡宇望着地牢顶的一个小天窗,阳光从那里透射下来,在阴暗的地牢里有若一道斜垂向下的光瀑。
默金道:“为什么不作声?”
凌渡宇举起双手道:“为了这个。”
默金欢呼起来道:“你怎能做到,他们打的叫三珠连环结,由三个活结组成,愈挣愈紧。”
凌渡宇伸手去解脚上的绳,道:“我是解结和开锁的大宗师,怎会应付不了龟孙子们的玩意儿。”
默金眼睛一亮,望向地牢紧锁的大木门道:“开锁?”
凌渡宇道:“问题只在于如何找回神石,再逃离这里,不要避过白狼二百多名战士的追杀?”
默金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我还未告诉你,假若有需要,白狼随时可召集近万人的精锐雄师,希望他不要那么看得起我们。”
凌渡宇作出倾听的姿势。
屋顶的小长方窗传来骆驼的嘶叫声和人声。
默金听了一会,恍然道:“骆驼受惊奔跑,牧驼人在追逐,这是很普通的事。”
“膨!卡嚏。”
门外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凌渡宇脸色一变,立时把解开的绳铺回手上和脚上、倚在墙角。
门锁轻响传来。
一名矮子跳了进来,手上提着一把亮光光的长锋刀,刀尖仍在滴血。
德马!
德马跳到凌渡宇面前,狞笑道:“小子!久违了,现在我来救你。”眼光望向他手足绳索。
凌渡宇道:“你们多少人来了·”
德马道:“全来了。”
德马回身望向身后,一边道:“白狼的主力给我们引走,这处的防卫马虎得很。”
凌渡宇心中奇怪,这德马为何会破天荒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有人从门外探头进来道:“德马快点。”
德马应了一声,转过头来阴森森地道:“让我挑断绳子。”
凌渡宇正要告诉他绳子早解开,发现德马眼中闪着凶厉光芒,缓缓举起刀子,而不是平伸过来。
凌渡宇刚想到德马想杀他时,刀光一闪,往他心脏刺来。
凌渡宇两手一翻、从绳索脱出来,一把抓着德马持刀的右手。
德马惊魂欲绝,事情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凌渡宇一扭一推,整把刀滑溜溜地刺进德马的肚腹直没至柄。
德马全身痉挛起来…德马整个人发软跪了下来,全靠凌渡宇插入的刀支持着他。
凌波宇盯进他的眼内道:“为什么三番四次要杀我。”
冷汗滚流而下,德马咬着手道:“我要杀你、因为圣女从没有用那种眼光看一个男人,所以我要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圣女。”
说完话后,德马目光一黯,头软垂一旁,像只被割了喉的鸡,胸口急起急伏,这人十分强壮,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凌波宇一松手,德马仰跌地上。
凌渡宇侧头望向默金,后者耸耸肩,眼中射出复杂难明的感情,一直以来,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