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图-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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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马客看到此,暴雷也似地喝起好来。
华秋水身子向下一落,一双金戟搂头盖顶,直向蒲天河两肋上劈了下来。
二人这一交上手,转眼之间,已是十数个照面,比之方才白面狱柴风自是不同,直把四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因为华秋水一双金戟上,据他们所知,是没有人能在他双戟之下走过三个照面的,眼前这个姓蒲的,居然和他对拆了十几个回合,而且丝毫也没有现出败象来,。这种情形,众人怎能不大为惊奇?
忽然,华秋水左手金戟直刺而来,蒲天河身子向下一矮,华秋水身子一翻,右手戟跟着翻刺而来。
这是他“连环双打”的手法,极为厉害。
可是蒲天河却是有意要诱使他如此近身,要在这一式身手下,使他出丑!
金戟小温侯身子一腾过,忽然觉出不妙,因为他手中施展的是双戟,凡是使一双兵刃的人,除了匕首之外,都应切记不可贴敌大近!
华秋水是明白这一点的,当时见状,足下一个倒退,正待腾身退出,蒲天河一声叱道:“帮主,你慢了一步!”
一口冷剑当头直上,华秋水左手金戟向上一举,这当口,他右手一阵炎热,那支金戟,已被蒲天河抓了个正着,华秋水忙用力一夺。
这时候蒲天河有手长剑向外一点,直顺着他左手戟杆直削了下去,口中叱道:“撒手吧,华帮主!”
华秋水倒是真的听话,手一松,左手方天戟,已到了对方手内。
蒲天河一声笑道:“华帮主承让了!”
话声一敛,已翩然翻身而出。
可是就在这时,却听到两声喝叱,蒲天河身子方一落下,耳中就听得弓弦一响,两粒核桃大小的金色弹丸,直向着自己面门上打来。
蒲天河掌中剑向外一磕,“当当”两声,把一双金丸磕在了一边。
可是弓弦连续又响了几声,更多的金色弹子,自两侧飞来,却见那赵氏兄弟,各人站立一边,一手张弓,一手发弹,手法奇快,金弹子,如同雨点似地直飞过来。
蒲天河一连打落了十数枚,可是对方二人交接着打出,手法奇快,蒲天河竟是不易招架。
他一连打落了十五六枚,可是对方弹丸,却是有增无减,一粒比一粒炔,一粒比一粒沉实。
场内那个金戟小温侯华秋水,竟然不以为耻,手挥着那支独戟,连声叱道:“左!
左!右!右!”
随着他的指挥,赵氏兄弟的金弹子打得更猛了。
蒲天河不由一声大吼道:“无耻的东西!”
他一压手中剑,正想拼着危险,腾身而近,先下手把那个华秋水伤了再说。
就在这时,一人呵呵笑道:“这种打法可不高明!”
紧接着,一个乱发老人自一边腾身而入,就见他一双大袖一阵乱舞,把打来的金丸悉数都收在袖内。
华秋水大吃了一惊,再一看老人的脸,更不禁吓了一跳,口中大声喝道:“停!停!”
赵氏兄弟闻声收弓,退后一边,蒲天河也吃了一惊,再看来人,原来是自己那个宝贝师父木尺子。
这时就见木尺子呵呵大笑了两声,手指着华秋水,道:“好小子,十几年没有见你,竟然连我老头子都不认得了。好!好!”
华秋水上前两步,细瞧了瞧,忽地拜倒道:“原来是木老前辈,后辈失敬了!”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得了得了,不知者不为罪,快请起来吧!”
说时上前一步,双手把华秋水扶了起来,华秋水转首望着蒲天河,呆了一呆道:
“这位莫非……”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我不介绍,你自是不知道的,此乃我一个后辈,勉强算是我一个徒弟吧,为什么勉强呢,因为他武功高强,我实在已不配再教他,可是他一定要执弟子之礼待我,我只好答应下来了!”
说罢目视左右,又自嘻嘻笑了起来。
华秋水耐着性子听他说了这一套道理,忙自回身向着蒲天河,道:“原来是蒲少侠客,方才真正失敬了!”
说罢回头对众人道:“这位木尺子,乃是我多年前的救命恩人,这位蒲少侠乃是他的弟子,你们还不下马见礼?”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遂纷纷下马,由白面狱柴风代表众人,向着蒲天河一拜道:
“不知之罪,务请海涵!”
蒲天河忙自回礼道:“不敢,不敢,在下也实有失礼之处!”
这时华秋水走上前来,对着蒲天河笑道:“少侠客好俊的一身功夫,在下今日真是大大地出了丑了!”
蒲天河窘然笑道:“赵氏昆仲的连珠弹才叫做绝呢!”
华秋水哈哈一笑,此人倒便是一个十分达观之人,方才之事竟能丝毫不介于怀。
这时他走到了木尺子身前,微微笑道:“老前辈何时又到咱们这种穷地方来啦!”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说来话长,反正来了就是了!”
华秋水向着一边的骆驼商客看了一眼,长眉微挑,道:“你老人家既来,怎不带个信给我,如何与他们骆驼客商走在了一道?岂非是舍近求远!”
木尺子点头笑道:“行!有你这句话,可见得你为人还不算坏,我只是怕麻烦你罢了!”
华秋水哈哈一笑道:“哪儿的话,老前辈这是上何方去?”
木尺子顿了顿,轻声道:“华兄弟,你莫非不知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
华秋水怔了一下,道:“为了哪……个?”
木尺子把头靠得更近了一点,小声道:“为我那一批钱!这事情你还不知道么?”
华秋水立时神色一变道:“哦……不过,那绿匙……”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已在我身上!”
华秋水更不禁怔了一下,遂大声笑道:“此去千佛洞那地方,我最是熟悉,老前辈又不是外人……”
说到此,大声对手下喝叱道:“来呀!给二位带马!”
说罢,回头对木尺子及蒲天河抱拳道:“来到这里,遇见了我,就是华秋水的客人,木老前辈同蒲兄弟,请万万不要客气,先到寒舍里休息一两天,一切由我负责就是!”
蒲天河正不知如何是好,木尺子呵呵笑道:“既如此,只得打扰了!”
蒲天河暗怪木尺子未免太大意了,可是转念一想,此老虽是外面呆憨,可是内心却是有他的主意,他既答应,必有他的道理。
当时只得含笑抱拳道:“这样岂非太打扰了?”
华秋水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我华秋水生平最爱交朋友,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更何况木老前辈昔日还是我大恩人,就是没有这件事,凭着兄弟你这一身功夫,我也要深交你这个朋友!”
说罢又热烈地执起蒲天河一手道:“兄弟,日子一久,你就能知道华秋水的为人了!”
说时,已有一汉子牵来了两匹黑马,华秋水双目一瞪道:“此坐骑岂是二位高人所能骑的?”
说到此,忽地转身,把他自己所乘的那匹白马拉过来,送到木尺子面前道:“老前辈请暂时以后辈这匹火雷驹代步吧!”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也好!”
说着身子一翻,已骑在了马背上,华秋水又转向柴风道:“柴二弟,你那匹沙中虎请暂时供蒲少侠乘骑一程如何?”
柴风立时拉马上前,道:“原该如此,帮主不必再关照了!”
蒲天河倒是不大好意思,连连谦逊不受,木尺子见状哈哈笑道:“得啦!这也是人家的好心,上来吧,这可又比骑骆驼舒服多了!”蒲天河点头道:“在帐篷内,还有一些行李,我去取来再走不迟!”白面狱柴风笑道:“少侠客不必担心,这点小事交给我就是了!”
蒲天河只好上马点首道:“失礼,失礼!”
华秋水这时也翻身上马,对手下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吧!”
数十名马客答应了一声,一路策驰如风而去!
这时那几个骆驼客,见木尺子及蒲天河要走了,皆赶来跪地叩头,木尺子呵呵笑道:
“你们放心走吧,金戟小温侯他是我老人家的好朋友,以后你们放心走,绝不会再有麻烦了!”
几个骆驼客人连连磕头告谢而去,华秋水微微笑道:“老前辈是怎么与这几个人走上一路的?”
木尺子哈哈笑道:“路大远,我老人家又没有骑马,只好先将就一下了,倒是你们以后可别老找他们这些小商人下手,有钱的多得很,欺侮他们这些穷光蛋,实在没什么意思!”
华秋水连连点头道:“是!是!”
木尺子一面策马,一面又道,“这一次我老人家要是拿到了钱,就送你几个,也省得你老是于这一行!”
华秋水面泛微笑道:“是!是!”
随后他忍不住趋前问道:“老前辈这笔财富要是到手,总数大概有……”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总有个千把万两金子吧,还不算旁的东西!”
华秋水一双瞳子张得极大道:“哦……千把万两金子!”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这还是最少的估计,你想想,天竺国的国上存下来的,钱还能少得了吗?”
华秋水头上红筋直现,连道:“是!是!”
木尺子在马上头摇身晃道:“黄金、白银、宝石猫儿眼翡翠玛瑙……哈!堆得满满的!”
蒲天河见他如此暴露,大不以为然,忙点醒他道:“这只不过是个揣测而已,事实上有没有还成个问题呢!”
木尺子一翻眼皮,嘻嘻笑道:“成问题?一点问题也不会有呀!徒弟,东西一到手,我们师徒可就是举世最大的富翁了!”
说到此,在马上宏声大笑了起来。
华秋水也点了点头道:“老前辈猜测得不错,这批东西是一定不会错的,这多年以来,不少天竺人到哈拉湖那边去,据说他们也是想找这一批遗失的巨宝!”
木尺子冷冷笑道:“跑断了他们的腿也找不到!”
华秋水献媚的笑道:“我想此事,只有老前辈一个人知道了,再说纵然有人知道,无有那柄绿玉匙也与事无补!”
木尺子哈哈笑道:“这就是了,这批钱不到手,总是一个心病,所以我下了决心,这一次非得到手不可!”
说到此,忽然皱眉叹了一声道:“不过,就是那地方不大好找!”
华秋水嘿嘿笑道:“老前辈,你放一万个心,只要你老人家告诉我地方的名字,包在我身上了!”
木尺子微微一笑,道:“好,这样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了!”
华秋水在马上弯身道:“老前辈要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说话间三人已行出了十数里之外,眼前是一片浅阔的沙漠,华秋水手指前面道:
“再走一程也就到了!”
一言甫毕,忽见两个头缠白布的汉子,各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风驰而来,霎息之间,二马已至近前。
两匹马上,那两个汉子,衣着古怪,皮肤赤红,不像是汉人,四只眼睛,在三人身上转了一眼,遂风驰电掣而去!
华秋水大怒,叱道:“什么人,还不与我滚回来!”
说着掉转马头就要追去,木尺子却伸手拦住他道:“算了,追个啥劲!”
华秋水怒冲冲地道:“这些蒙古人,愈来愈不像话了,如非是那个女人背后替他们撑腰,他们焉敢如此横行!”
木尺子呆了一下道:“你说的是春夫人?”
华秋水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老前辈也晓得她?”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还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个女人可是一个不好缠的人物!”
金戟小温侯华秋水冷冷一笑,道:“老前辈你放心,这地方还不是蒙古,不是她的地盘,她还凶不起来!”
木尺子皱了一下眉道:“怎么,她人也在这里?”
华秋水怔了一下,道:“老前辈莫非还不知道?这女人已在哈拉湖停顿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她有什么事,在此一直留连不去。”
木尺子闻言呆了一呆,回头看着蒲天河呵呵笑道:“小子,听见没有?有好戏看了!”
蒲天河自从随着华秋水一路行来,总认为这华秋水如此热忱,绝非安有好心,偏偏木尺子竟似无知,一路之上居然与他有说有笑,丝毫也不防他,心中不免暗暗为此行担忧!
这时一听春夫人也在此,不禁心中一动,道:“莫非她也是为这批钱财而来?”
木尺子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这还能错得了?好吧,这一次我们得好好较量较量了!”
金翰小温侯华秋水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前辈你怎么知道,她也是为此而来?”
木尺子冷笑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华秋水道:“这还能错得了,这些人一听见‘钱’,谁不眼红?不过……不是我老头子说一句自大的话,连蒋寿老儿那么厉害的人,想打我的主意,尚且不成,就更别论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