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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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是土默特部长考老希拜贴本儿的女儿,叫做芒都海,不但娘家实力庞大,她自己
也十分在行,后来,满都鲁在六年后完蛋升天,她下嫁自己的曾侄孙巴图蒙克,一个老太
婆,下嫁一个五岁的孩子,并扶巴图蒙克做了可汗,一个最年轻的可汗,真够瞧的,这个小
可汗也就是后来最凶狠的另一个‘小王子。’称为达延汗。
这位小王子,凭太太的娘家土默特部的实力,一举击死敌瓦刺,然后统一各族,向大明
大举进兵把大明的江山几乎掩垮。
那时,芒都海正随满都鲁向西进军,没留在红盐池,真是天意,如果她留下,日后不会
有大元大可汗出现世间,大明皇朝也不会被拖垮。
草原黑龙的骠悍骑兵,原驻扎在近红盐池的西面,这时已看不见帐幕,还留在盐海子没
有回军,假使不是因为永春,她会仍留在红盐池,王大人的军马,胜负难料,因为事实上,
明朝的兵马确是敌不住蒙人的铁骑,兵力相当时,占上风的准是蒙人。
上官罡看了篝火的景况,向两位勇士说:“张老弟,看情形,满都鲁确未回军,二里方
圆之地,仅有千座帐幕。”
“是的,他们确已在秦州出现。”张老弟答。
“王大人带了多少兵马?”
“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罡讶然问。
“是的。”张老弟斩钉截铁地答,又道:“如果我们知道,万一失陷落入敌人手中,被
他们严刑迫出口供,岂不可怕?所有的先遣人员,皆不知实际军情。”
上官罡低声道:“我下手,要一个活的,准备擒人。”
三人向前迫进,蛇行接近,狂风呼呼,枯草虎虎作响,机会太好了。
蓦地,一道电芒一闪,从上官罡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射入一名哨卒的后心,人丢了盾
牌,长刀脱手,嗯了一声,向前栽倒。
另一名消卒吃了一惊,没弄清怎么回事,赶忙放下盾牌和长刀,俯身去扶同伴,一面用
蒙语说:“咦,你是否有病……”
话未完,他看到同伴的后心上,现出一柄刀靶,火速放手去拾长刀,并伸手去抓吊在颈
子上的胡笳。
可是晚了,一头象大鸟的人从两丈外飞起,闪电似仆到,“叭”一声一掌击中他的天灵
盖,人便晕倒。
那是上官罡,他抓起人点了穴道,拾起刀盾说:“死人也带上,不可留下物件,走!到
十里外去拷问口供。”
不久,三匹马向东南狂奔而逝,马上带了一名俘虐,向王大人的大军迎去。
已经是四更初,大色不早了。
在他们前面二十余里,三路大军漫山遍野而来,先锋在中军前五里左右急进,冒风飞
驶。
右哨是来自宣府的勇将,游击将军周玉,他们右卫有五个队,共五十六名,由一名百户
长率领,远离右哨中军三里,搜索侧方的地域。正走间,右侧方出现了三人三骑,黑夜中,
等发现人马时,双方已经相距不足百丈下,三人本骑来势奇急,似乎要向骑兵中间冲来。
这位百户是个沙场老兵,他大声叫:“不许放箭,让他们冲近,要活的。”
五十六骑开始列阵,一个个轻盾掩身,枪尖前挺,候令冲锋。
三骑马匹缓下了,他们是中原父子与海蕙,在五里外,他们已发现这儿有大军向西北进
发,猜想定然是王大人军马,所以赶来会合。
三人三骑向兵马丛中冲,永春有经验说:“缓下来,无招呼,如果是蒙人军马,小心防
箭,不可接近一箭之地。”
声落,缓下了。中原耳力通玄,已听清那方的喝声,接口道:“爹,是汉人口音,请在
这儿等,我前往招呼。”
他策马缓缓上前,亮声儿叫:“我是汉人,湖广祝中原。前面可有朝迁的大军?”
“你是祝中原?可认得惠宁老和尚?”对方回答了。
中原大喜,勒住坐骑说:“草民正是祝中原,惠宁大师曾带的手书面呈总督军务大
人。”
“后面二人是谁?”
“家父祝永春,与义兄海蕙。”
“什么?令尊已脱险了?”
“是的,草民已将家父救出了。这时一骑急射而来,马上人大叫道:“永春兄,听得出
小弟的口音么?”
永春与海蕙飞骑迎到,永春喜悦地叫:“是白二哥么?天哪!十年了,咱们终于在漠外
相逢啦!”
二人策马冲近,把臂行礼。永春看了对方的装束,说:“二哥,恭喜,你高升了。”
白应超笑道:“永春兄,你才该恭喜哩!我三年前升百户,目下倒还如意。”中原策马
靠近,永春向他说:“原儿,见过白伯父。白伯父乃是为父十年前在大同的故交。”
中原跨进一步行礼,说:“侄儿中原,参见白伯父。”
白应超哈哈大笑道:“四年前,令郎在大同立功,我恰好在边外巡逻,未见会晤,深感
遗憾,日后自当与贤父子痛饮三杯,目下军务在身,不能久耽。总督军务大人正殷切相望,
我派人送你们先到周将军那儿一走。”
白应超派一名士兵,领三人上道。临行,永春说:“二哥,这次必定大胜,好好干,十
猛兽已去其八,放心啦!”
“什么?”白应超惊问。
“十猛兽已去其八,乃是犬子的杰作。”
五十余名士兵齐声欢呼,白应超又道:“那神箭戏熊勒伯克如何?”
“已被犬子射死。”
“草原黑龙呢?”
“她在盐海子,她的大军不会来了,从此洗手,可能蹄化汉人入关。”
“哦……”白应超叫了一声,策马率着部下向前狂奔,他高兴得疯了,奔了十余丈,回
身大叫:“永春兄,记下这顿酒,祝贤侄,沙场见。”
游击将军接到人,中原将红盐池的兵力说了。周将军立即派人护送他们遥奔中军。
总督军务王大人接入,大喜过望,问清了一切,向父子三人祝贺,进军期间不能稽延,
他立即将十猛兽已去其八的军情传给属下,全军获极大鼓舞。
一面进军,前锋送来老和尚上官罡和两名勇士,他们带来了俘虐,获得了正确的敌情。
天已五更,已接近红盐池外转,王大人下令休息,召集各将领
他们原预定休息半个时辰,改为休息二刻。
狂风大起,走石飞沙。人马的行动全被风沙掩住,上风的蒙人警卫如在梦中。王大人下
达军令,将敌情宣示,分兵十路,十路俱进。
他自己亲率中军冲锋,延续总兵官许宁游击将军周玉两人为左右翼,在破晓时进军。
祝永春与上官罡留在中军,与王大人的亲兵同行。中原一双爱侣佩上弓箭,剑在背,手
上是斩马长刀,自愿为前锋,找火眼狻猊和白妖狐。海蕙鞍前多一张盾,中原却不要,他要
使用弓箭。
破晓前半刻,前锋开始向前推进,中原与海蕙一马当先,与前锋五百铁骑漫山遍野而
进。
接近第一道山梁,风沙狂舞中,劈面撞上一小队蒙人逻卒,双方看清,已在十丈之内
了。
弓弦狂鸣,中原射出第一箭,蹄声雷动,斩马长刀风雷具发,惨叫声倏扬,附近二十余
铁骑一拥而上,十二名逻哨刹那间全部横尸草原。
前锋开始进入第一道山梁,已和警哨全面接触。中原举刀急冲,刀到人倒。他这一面颇
轻,追随他的一名参将,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催马急进,轮不到他们来拼命。
全线接触,杀声此起彼落。
终于,凄厉的胡笳声响起了。
整个红盐池地区,笳声呜咽,马儿狂嘶,人声雷动,乱作一团。
天际已现出曙光,但视度仍差,风沙小了些,但里外景物仍难看清。
后面,鼓声雷鸣,响起了第一通鼓声,旌旗飘扬。
第一通鼓三百三十三声落,中原已奋力踹入帐幕丛中,五铁骑在从南向北贯入敌阵,杀
声震天。
人马如潮,各地蒙骑则准备列阵,大军已到了。
第二通鼓起,惊天动地,鼓声中,传出动人心弦的画角声。这是冲锋的号令,乃是生死
刹那的时刻。
第一批铁骑齐发,人掩盾下,抢尖前吐,伏鞍狂冲。
第二批铁骑御尾急上,他们的弩手,万弓齐发,箭如飞蝗。
中军大纛之前,王大人副戒装,铁枪一挥,前面的五百神机铳开始冲锋,超越前军,霹
雳一声响,随之万铳齐发,火光铁弹如狂风暴雨,洒向迎面冲来的潮水般上千蒙骑。这是王
大人手上的精锐所用的武器叫师翱铳,也叫有机铳,乃是应州人师所发明,十余年前,神铳
局已经开始制造,隶属神机劳的一部份,用于各边要塞。这利铳,顷刻三发,远及三百步,
人逢人死,马中便倒。
整个草原中,血肉横飞,杀声震天,帐幕升起了烈火,三千蒙骑没料到大明的官兵来得
这般快,应变仓卒,委实来不及整队列阵。
天色大明,第三通鼓再震天响起,后军开始加入战斗,潮水似的涌入战场。
遍地尸骸,蒙人开始溃散。
除了负责追击的兵马外,开始擒捉俘虏,并下马割脑袋,牵驼马找战利品。
中原狂猛冲入时,一面大吼:“火眼狻猊滚出来,祝中原在此。”“还有白妖狐也来接
斗。”海蕙也叫。
没有人答他们,四面八方全是蒙人,连劈二三十名,一骑先后被射倒。
两人丢了长刀,拔剑飞腾,像两头大鸟,起落间血肉横飞。这一来,二人反而轻松多
了。尤其是海蕙的承影剑,飞腾扑击势如疯虎,剑虹如电,任何坚硬盾甲也挡不住,人马坐
触便死。
他们到了西面,后面没有自己的一兵一骑,孤身入重围,但他们不怕,浑身浴血,往帐
幕里钻。
中原领先钻入,劈面撞上一个凶猛蒙人,一把长刀斜劈而下,力道奇猛。
“铮”一声,剑将长刀荡出,中原揉身而进“嗤”一声剑中心窝,尸首望后倒,中原长
剑一显,点在蒙族少年的胸口上,沉声道:“火眼狻猊何在?说!”
少年也听得懂汉语,脸色死灰地答:“在西面盐池南岸。”海蕙接口道:“原弟,他定
是去掘草原黑龙的宝藏了。”
“你怎知道?”
“成前辈已经告诉我了。走!”
两人飞跃出帐,向西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到了盐池附近,已经没有蒙人了,这儿是沙
碛地,不能逃命,所以没有人往这走。
盐池南面,有一串连绵的沙石丘陵。海蕙略一打量,便向丘陵下飞掠。后面,杀声如
雷,金鼓震天,但他们却懒得去管了,杀这些蒙人,真不是滋味。
两人沿沙石丘陵急走,奔了十里地,远远看到一座盐池旁沙丘下,散落着十余匹坐骑,
地下有人影。中原说:“我们来迟了。”
“还有一个活人,我们确是迟了。”海蕙也说。两人飞掠而至,只看到地下遗有十余个
被剑刺死的尸体,有一个胸前挨了一剑的大汉,正在地下爬行,要爬向一匹坐骑地下爬出一
条血路。
沙丘下掘出一个大洞,里面有一个大木箱,箱盖已被撬开,一具枯骨静静地躺在箱底。
显然,这儿并没埋有宝藏;而是一处埋骨之地,箱盖上,刻了一些蒙文,但中原看不懂,只
好罢休。
他走到爬行挣命的蒙人身前一站,大声问:“喂!你听得懂汉语么?”
蒙人一面挣扎,一面虚弱地低叫:“水!水,水!”
居然是汉语,象长相,虽是蒙人打扮,却不是蒙人,中原纵到坐骑旁,解下水囊将人扶
起,让他喝个饱,一面说:“不能喝得太多,你的血已经够淡,喝多了……”
那人不管了的警告,贪婪地狂喝,但气息越来越弱,水开始从嘴角往下淌。
“噗”一声水壶跌下了。中原问:“火眼狻猊何在?”
大汉眼睛瞪得大大地,模糊地说:“往……往南,走走……走了。”
“多久了?”
“半……半个时……时……辰……”话未完,暴眼珠一翻,口中响起咯咯声,血水向上
一冒。血泡出现,脑袋一歪,死了。中原放下尸体,站起来问海蕙说:“火眼狻猊定然已向
南进入中原,这儿用不着我们了,走,杀到斗场。”
“是的,我们赶回去保护爹爹。”
两人去牵坐骑,不错,鞍旁还挂着弓箭,鞍后有马包,还有水囊。两人飞身上马,往杀
声震天金鼓雷动的斗场狂奔而去。
等他俩回到战场,晚了些,总督军务王大人已在山坡下建了行辕,正在清理战场。受伤
的官兵—一包扎送上驼背马儿。阵亡的官兵亦已包好带走。
战场上,全是无头的蒙人尸体,血染枯草,惨不忍睹。这是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双双
都全力相搏,为争生存而抛头颅洒热血,明军获得一空前的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