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醉书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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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是偶然路过?发现阁下在此小酌,故而弯了进来,这地方不错,够安静,没任何干扰,可自得其乐。”
“请坐!”
赵天仇大方地坐了下来。
丁浩也坐下。
老板添上杯筷。
丁浩对“三才剑”赵天仇有一份好感,他很欣赏他在剑术上的造诣,两人共饮是头一遭,心理上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老板,添酒,菜通通换过!”丁浩吩咐。
“是!”老板立即照办。
小店里就那么几样下酒菜,重新换过简单之至。
“在下敬尊驾……”丁浩举起小葫芦。
“醉书生!”赵天仇也端起杯子,“尊驾阁下之称俗不可耐,你我年纪应该相差不大,改个称呼如何?”
“好哇!改什么称呼?”
“老兄老弟,直截了当,如何?”
“好极了,正合小弟之意!”
丁浩喝了一大口,赵天仇干杯,两人愉快地吃喝起来,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老弟,你在洛阳已停留了不少日子,有事么?”
“哦!没事,没事,只是仰慕古都山川秀美,文物鼎盛,加之人杰地灵,藏龙卧虎,所以就流连忘返了!”
“你我所见略同!”赵天仇挑了挑眉。
“那我们都是英雄人物了?哈哈哈哈……”丁浩又展示出他的狂态。扮演一种特定角色,时间久了便习惯成自然,但他的内心却是苦涩的,他真的欣赏洛阳古都么?只有天知道,他是身不由己,非呆下去不可。
“哈哈哈哈……”赵天仇附和着朗笑。
又一个客人进门,年纪不人,在三十之间,是个驼子,不但驼,还加上一脸的黑麻子,谁碰上都不愿多瞧他一眼。
“佟老大,你今天来得早?”老板上前招呼。
“没事嘛,喝几杯磨时间。”佟老大在靠里的桌子坐下。
“老规矩?”
“加盘麻辣牛肚!”
“好!”
看来这又驼又麻的是这小吃店的常客。
丁浩和赵天仇只是本能地用眼角瞄了一下。
“老弟,上次之后,你一直没碰上‘酸秀才’?”
“没有!”丁浩心中一动,奇怪对方何以特别重视这件事,记得在河边柳林双方第一次见面,他坚持要较技,后来又怂恿自己的“酸秀才”,他真的是嗜武成癖么?“很可能他人已经离开了洛阳。”
“不可能!”赵天仇很有把握地说。
“何以见得?”
“昨晚有人见到他到客栈去访友。”
丁浩心中又中一动,自己昨晚以“酸秀才”的本来身份到客栈去找“流云刀客”余宏,业已人去房空,想不到竟也落入人眼,还被“三才剑”知道,江湖上好事的实在太多了。心念之中,笑笑道:“只要他人在洛阳,迟早总会碰上的,能斗斗他想来一定很有意思,输赢小弟不在乎,就当作是品尝一次好酒吧!”连比喻都用上了“酒”。
“如果这酒是烈酒呢?”赵天仇问得也很妙。
“烈酒更过瘾!”
“要是烈到不能下喉……”
“我‘醉书生’还没喝到过不能下喉的酒,好歹还要要痛饮一番,醉倒也值得,否则岂非要注销名号?”
“对,有理,够豪气!来,干一杯!”
旁边那驼子自得其乐地吃喝着,看来也是条酒虫。
蓦在此刻,一个黑瘦得像根乌竹竿的中年乞丐在店门口张望,说是要饭又没要饭的架势,目光盯在丁浩这桌。
丁浩没发觉,当然,大街小巷多门是讨口的,谁也不会去注意他们的行动。
那乞丐张望了一阵,离开,不久又返了回来。
店老板可留上了意,大步到门边。
“要饭的,你这是做什么?”
“找……找人!”
“找人?这里一共就三位客人,你找谁?”
“找……找……”那乞丐结结巴,脖子伸得老长。
“老子可警告你!”老板瞪起眼。“你要是想打什么歪主意可就是昏了头了,照子放亮些,发财到别处。”
“你凶什么,我……我找那用小葫芦喝酒的!”
老板上下仔细打量了那乞儿半晌。
“扯蛋,你一个讨口的找那客官做啥?”
“又不是找你,你管得着吗?”乞丐也满凶的。
“这是老子开的店,你站的是老子的门,不能管?”
“我找‘醉书生’!”嗓门拉得很大。
这一来可引起丁浩的注意了,转目望去,不认识除了老酒虫,他从来没跟要饭的打过交道,莫非……
“三才剑”赵天仇当然也注意到了,转头望了一眼。
“要饭的要找老弟,你们认识?”
“似乎没见过……”
“可是他刚说找‘醉书生’?”
“小弟去看看!”丁浩离座走到门边。“你找我?”
“是的!”乞丐点点头。
老板见丁浩自己出面,他退了开去。
“什么事?”
“小的奉长老之命传句话。”
“长老……”丁浩心中已明白八分,但仍要问明。
“老酒虫!”
“哦!什么话,你说?”
“敝帮长老请公子立刻到邙山碑亭后的无名大冢一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公子商量,越快越好。”
“另外还说了什么?”
“就这么句话,别的没交代。”
丁浩心里急忖:“老酒虫是为了查明太极门弟子‘神童’田秀奉命杀人的公案去找掌门人‘闲云客’关正良,双方约好第三日在小破屋见面,怎么会到了邙山?难道情况有所改变?
心念之中道:“好,我立刻去!”
传话的乞丐躬了躬身,转身离去。丁浩回到桌边。
“老兄,小弟有点急事无法奉陪了?”
“不要紧,我们改日再聚!”赵天仇起身。
丁浩会了帐,然后与赵天仇出门分手。
老板走到叫佟老大的驼子桌前,低低说了几句。
佟老大点点头,跟着出门离去。
X X X
日薄西山。
丁浩上了邙山朝碑亭方向走,他不想多费神去猜想老酒虫约自己来见面的口的,反正见了面就知道。
整座邙山碑亭不少,残碑断碣更是随处可见,但紧邻无名大冢的只有一座,要找便不难,而丁浩对此地带也不陌生,凭依稀的印象,游走了一个圈便找到了那座被野草蓬蒿覆盖形如土阜的无名大冢,目光转动之下,却没见老酒虫的影子,不由纳闷起来,是老酒虫临时有急事而暂离原地,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绕着大冢转了一圈,依然不见人影,只好站着等。
一个蓬头小丐从不远处的小坟堆门冒了出来。
“公子,您来了。”小丐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你是……”
“我们长老在里面等着!”
“里面?”丁浩茫然不解。
“对,就在里面!”小丐用手指了指大坟墓。
“怎么会在里面,说清楚些!”
小丐呲牙一笑,牙齿满洁白的,不若一般讨口的满嘴黄牙,跑过去搬开乱草蒿团,一个可容人弓身出入的空口露了出来。
丁浩更加困惑,走近穴门朝里望,两丈之后,隐约可见撬开的石砌墓道,外面这一段是新挖的上穴。运足目力再望,墓道中坐了个人,看形象是老酒虫没错,他身边还摆了两个大瓷坛,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回望毛头小丐。
“你说话?”
“公子!”毛头小起嘻嘻一笑。“事情是这样,有人穷极无聊,到这座老坟来挖宝,进入墓穴之后,发现了二十四个青花大瓷坛,以为是什么珍珠玛瑙,打开了其中一个,哇!原来是异香扑鼻的陈酒,不知已经陈了几百年,简直就象是鼓儿词上说的玉液琼浆。几个盗墓的大乐,争着就坛口吸……”
“有意思,后来呢?”丁浩笑了笑。
“乐极生悲,一大堆长虫被引了出来,见人就噬,几个盗墓贼拚命往外逃。但没—个能跑出百步之外……”
“全了帐?”
“对!”毛头小丐点点头。“我们长老正巧在附近,听到喊叫声赶了来,其中一个还没断气,说出了经过,公子知道,本门对驱长虫长祖师爷传下的秘技之一,长老进墓去清理了—番,立即传令去请公子,就是这样。”
“你们长老怎会在邙山?”
“这……小的不知道,公子进去问他老人家吧!”
丁浩虽觉得这件事有些荒唐,但老酒虫的身影就在视线之内。所以也就不再深思,坦然地进入墓道。
此刻已近黄昏,光线非常黯淡。
“老哥!”丁浩高叫了一声。
老酒虫很沉得住气,不言不动。
墓道里是有很浓的酒味。 实际上丁浩并非好酒贪杯之徒,只是为了配合化身的身份而作出这等形象,他很快地便到了老酒虫身前。
“老哥!”他又叫了一声。
老酒虫居然没有反应,只瞪着眼。
丁浩立即警觉不对……
蓦地里,“隆!”然一声巨响,整个墓道都在晃动,丁浩几乎立脚不稳。眼前骤然漆黑,墓道出口已被火药炸毁封死了。
显然先后两个乞丐都是乔装的,根本不是丐帮弟子。
是那一方面的杰作?
丁浩临危不乱,他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了,他定了定神,先摸到老酒虫的身体,坐下来,探察之下,发现老酒虫还活着,只是经脉有多处不通,现在,他必须要设法解除老酒虫的禁制,如何脱困是另一回事。
很幸运的是外面出路被封死,里面的墓道也塌陷,独独停身的这一小段还架空着,否则已经被活埋了。
他逐一检查老酒虫的经脉穴道,解了一处又一处,竟然有一十八处穴道被制,在这种状况之下,纵使功力通玄也无法自解。
“嗯!”老酒虫哼出了声。
“老哥!”丁浩大喜。
“这……这……小酒虫么?”
“是小弟!”
“怎么会事?”
“我们都被活埋了!”丁浩随即把经过说了一遍。
“见鬼,我……老酒虫出娘胎以来第一次栽得这么惨,你这支小酒虫也不够精明,居然看不出对方的诡计,你想想像话么?这种幼稚的门道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你是听到有稀世黄汤便迷了心窍?”
丁浩也感到啼笑皆非,的确,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老哥你呢?怎么会……”
“嘿!别提了,你我分手之后不久,我便遭到拦截,有八人之多,其中七个是戴白脸面具的,为首的一个是锦衣蒙面人……”
“半月教徒!”丁浩脱口叫了出来。
“你怎知道?”
“小弟见过那锦衣蒙面人,知道他的来路……”丁浩自不能说出翠云峰头锦衣蒙面人传话的那一段,否则自己的身份便要曝光了。“这么说,老哥是失手落入他们手中,然后他们便排了这场好戏?”
“嗨!丢人现眼。”太黑,不见表情。“啊呀!小酒虫,呼吸……好像不太灵光?”
两人现在存身的空间只是墓道崩塌后侥幸没被埋的一小段窒息而死。
丁浩也感觉到了。
当然,以丁浩的能耐,只要施行“龟息法”,支持个十天八天还不成问题,至于老酒早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两三天应该没问题,问题在于施行“龟息法”有如动物之进入冬眠,如果遭受袭击,反抗力几等于零。而两人是中计被困的,对方必然会查验结果,甚或另有可怕的手段防备万一他俩免脱,那后果便难以想象了。
丁浩思虑了一阵之后,当机立断。
“老哥,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小弟设法挖洞。” “很难,墓道架空的石条石块—
动便会再塌,外面的积土也会崩,厚度至少在三丈以上,这……”
“老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好歹也要采取自救的行动?现在小弟要开始了!”
老酒虫不再开口。
丁浩黩惴了一下角度方向,然后摸索着用双手挖掘,才挖了没几下,—方巨大的石条松动下压,土块跟着泻下,他不但被压得不能动弹,人几乎整个被埋没。
“小酒虫……”
“不……要紧,老哥坐着别动,小弟……”
“你被压了不是?”
“唔!老哥千万……别动,不然……会更糟,要是这—丁点容身之地……也被埋没,就没生路了。”
丁浩奋起神力,弓身轻轻把石头顶起少许,然后用手在身下位置扒出一条沟槽,人陷进槽里,石条被槽沟边缘格住,身上的压力使减去了,然后他再小心翼翼地松散开前端积土,头顶向前,双手后拨,象地鼠般脱身出去。
空气更稀薄。呼吸更困难。
求生,全靠一股意志力。
丁浩当然不会放弃,他再摸索,从塌下的石条上方挖掘,很顺利,挖出了四五尺长一条斜坑,刚好可容一个人穿爬。可是问题又发生了,挖出的土向后送,自然填塞空间,那一丁点仅能容身的空间很快就要被填满。
“小……酒虫,土……已埋到老要饭的……脖子。”
丁浩停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