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血斧-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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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腔一阵绞痛,寒山重用力吸了一口气,那么迅速的将梦忆柔抱了起来,天啊,似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寒山重急忙一探她的心脉鼻息,竟是这么幽然一丝,寒山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悲愤攻心,再不施救,只怕就会晚了。
如果晚了?寒山重热泪盈眶,双手起落如飞,在梦忆柔全身穴道关节拍打不息,凑上嘴唇,一口口气息渡到梦忆柔嘴里,梦忆柔的血染沾在她的唇上、脸上,更染在他的心上。
良久,这生死界上的片刻,这过去与未来的一剎那。
静静的,静静的……
梦忆柔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密而浓的睫毛轻轻抖动,终于,老天啊,她终于缓缓的睁外了眼睛,那足可使寒山重失去生存意志的眼睛!
寒山重俯视着她,她仰视着寒山重,那么熟稳的,陌生的,亲切的,迢遥的.那么不可分的,不能分的,不舍分的凝注着,像永恒停顿在此刻。像千万时光倒流。像所有的世界归寂于一粟。
梦忆柔失去血色的嘴唇蠕动,吐不出一个字,寒山重的眼圈儿红生生的,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一人的血,流在两颗心上。
泪,又自梦忆柔的大眼睛里垂落。她挣扎了半晌,声音轻细若来自九幽:
“没有走,你?”
寒山重沉重的摇摇头,低低的道:
“没有。”
梦忆柔叹息了─声,似在沥血:
“刚才像是一场噩梦。”
寒山重闭闭眼,道:
“现在,梦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已清醒,真正的清醒。”
泪水又流了下来,梦忆柔拙噎了─声:
“我想,我会永远失去你,我在那一剎,只想到怎么才会死得快……”
轻轻抚撩着她的秀发,寒山重痛苦的道:
“傻孩子,你几乎做到……”
梦忆柔笑了,好凄然:
“做到了,也正好趁你的心愿,你已经不爱我了……”
寒山重的目光忽然变冷了一下,道:
“你自己明白,你这几句话言不由衷。”
梦忆柔悲伤的摇摇头,道:
“我知道你已变了心,要不,你不会如此刺伤我,你巴不得快点赶我回五台山。刚才你转身离去,走得多干脆,多绝决,没有一丁点儿留恋.像是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存在,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的情感……”
静静的凝注着她,寒山重低低的叹了一声:
“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性,更应该知道我对你的爱深厚到什么程度.你晓得我永不会变,你晓得我实在不能没有你,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喜新厌旧。淫荡邪恶,全身铜臭.满心污秽,暴民乖张’。二十个字.好动听,好悦耳的二十个字,或者我错了,我可能真是,不知耻’……”
梦忆柔哭泣着用两手捂住耳朵.哀哀的道:
“不.不要再说下去.求你……山重……求你……”
寒山重闭上嘴.簿薄的弧线微微下垂.显得那么坚毅。那么深沉。望着梦忆柔满脸的泪,心中宛如刀绞。
过了好一会,梦忆柔用手背拭去泪,畏缩的叫:
“山重……”
寒山重一直在看着她,不移不动的:
“昭?”
梦忆柔犹豫了好久,怯怯的道:
“你……你还在生气?”
寒山重淡淡的笑笑:
“心都死了,哪还有气好生?”
一阵寒栗通过了梦忆柔的全身,她激灵灵的一颤,哽咽着道:
“你,你不要我了?”
寒山重悠悠的道:
“是你不要我了。”
沉默着,梦忆柔一直不停的颤抖,半晌,她努力进出八个字:
“山重……我……我……”
寒山重撇撇嘴唇,道:
“你放心,不管你如何,我一定会终生不娶,更不会对任何人提到我们的过去,以免影响到你的闺誉……”
这几句话,像几柄锋利的匕首,那么痛煞人的直插进梦忆柔的心窝,她神色蓦的惨变,唇角一阵急剧的抽搐,又是一口鲜血滑出嘴外。
那血是如此艳丽,如此红得刺目,似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寒山重全身一哆嗦,扑上去一口凑上,完全含住咽进腹中。
他一把抱住梦忆柔的纤弱身躯,嘴对着嘴,慌忙的度气给她,好久啊,梦忆柔才又悠悠的转过一口气来。
用力在她胸前推揉着,寒山重肝肠寸断的频频低呼:
“小柔……小柔……”
缓缓睁开眼帘,又轻轻闭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溢在睫毛上,她抽搐着,嘴唇仍在不停的抖索。
寒山重紧紧抱着她,紧紧地,嘴里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那简单的两个字,却又是充满了如许的缠绵、悲侧,与愧疚啊。
稍为平息了一会,梦忆柔轻轻摇摇头,幽幽的:
“你……好狠……”
寒山重用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热泪,低哑的道:
“小柔,别这样,人活着,常常要经过些坎坷与折磨
慢慢睁开眼,梦忆柔凄凉的道:
“我只是想不到……想不到你会赐给我这些坎坷与折磨……”
寒山重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望着她,目光是那么炙热,那么迷蒙,有干缕丝,万缕情,理不开,缠得牢啊。
梦忆柔又哽咽一声,道:
“告诉我……山重,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寒山重嘶哑的道:
“不,我死了也要你。”
大眼睛的光芒亮了一下,又突然黯淡下去:
“你骗我,你一直没有忘记我刚才所讲的那些气话,你一定会放在心里,你想起来就会恨我,就永不会饶恕我
寒山重着急的摇头,脸涨得通红:
“小柔,不要瞎猜,你知道的………”
梦忆柔又哭了,她道:
“山重,我……我错了……我不该胡言胡语的使你伤心,我不该凭着一时的冲动对你乱加指责……山重,你打我吧,你杀我吧……山重,只要你原谅我……我……我给你跪下求恕都行……”
寒山重难受极了,目眶中的热泪纷纷洒落,这泪,多珍贵啊,那么晶闪闪的那么热火火的,那浩穆院一鼎的泪,那闪星魂铃的泪啊。
梦忆柔感到自己的颊上,手上,一阵温热,一阵湿漉,她慌忙的抬起头来,她看到寒山重的泪了,铁汉的泪,这千刀万剐都难以逼出来的泪:
“不,哦,山重,不,不要哭……哦,山重……”
语声来自寂静,而寂静中含着颤抖,寒山重用手指为梦忆柔拭去泪痕:
“小柔.说这些话,你知道我受不了,小柔,你明白我不舍得伤你一丁点,你明白我不能使你受丝毫委屈……原先,我只是要气气你,轻轻的气气你也就够了,我想不到你是这么孱弱,又这么想不开……”
梦忆柔吃力的抬起身子,用嘴唇吮干寒山重的泪,喃喃的,如梦似的低语:
“我发誓……从今天起,我决不再和你呕气……山重,决不,你,你原谅我?”
寒山重搂紧了她,激动的道: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永会不恨你,小柔,永不。”
过了长长的一会,梦忆柔又怯生生的道:
“山重,我……我收回我所讲过的每一句不好的话,尤其是那种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的二十个字……山重,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寒山重轻柔的用脸孔摩挲着她的面颊,低低的:
“当然,你就是亲手杀了我,我也不会记恨……”
梦忆柔惶恐的用嘴唇堵住了寒山重的嘴,唇缝里,咿唔着呢喃:
“不……不……不……”
更搂紧了她,几乎恨不得两身合为一体,良久啊,寒山重缓缓的道:
“方才,小柔,你晕了过去,我实在痛恨自己硬嘴,痛恨我自己的臭习惯,我急透了,但是,相反的,我也很平静。”
梦忆柔依偎在他的怀里,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望着她,目光里,有着一丝微微的迷惘:
“你很急,为什么又会很平静呢?”
寒山重深刻的一笑,淡淡的道:
“我想,假如你救不回来,那么,你是为了我而去,小柔,记得我们曾说过,我们生生世世为夫妻,所以,要你一个人在幽真路上走,我又怎么放心得下呢?我又怎么舍得下呢?”
梦忆柔又想哭了,她哽着声音:
“山重……你真太傻……”
寒山重摇摇头,道:
“我们爱得深,这就不是傻了。”
半晌,梦亿柔停止了啜泣,红肿着眼圈儿问:
“恍惚中,山重,你好象咽下了我吐出来的一口血?”
寒山重默默颔首,没有说话。
“那血。”梦忆柔悄细的道:
“又咸又涩是么?”
寒山重笑笑,道:
“不,我只觉得很苦,而且……”
梦忆柔迷惑的道:
“而且什么?”
寒山重将嘴唇凑近她的耳边,低低地:
“还带着点酸味。”
梦忆柔羞涩的垂下颈儿,声如蚊鸣:
“谁叫你……谁叫你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少女的腰身……”
寒山重叹了口气,道:
“我根本没有一点邪心,只是随便瞧瞧而已,小柔,你晓得我不拘礼惯了,个性比较豁达,假如我对一个女孩子有意,岂会用这种方法去讨人家欢心?唉,这都是以前没有遇到你时一向的老病害人……”
梦忆柔轻轻捂住他的嘴,轻轻的道:
“别说了,也怪我……怪我心眼儿太小……”
寒山重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亲,道:
“小柔,我想,你可以早点睡了,别再累着……”
梦忆柔伸出两臂,蛇样的缠紧了寒山重的颈项,喃喃的道:
“不,我要你陪我……”
寒山重捏捏她的小巧的鼻尖,道:
“傻孩子,夜已深了呢……”
好固执,梦忆柔一点不让步:
“夜深了我也不管,从今天起,我一步也不要离开你
无奈的摇摇头,寒山重道:
“那么,你躺下,我坐在一边陪你聊天,好不?”
梦忆柔又抱紧了他一点,悄寂地:
“不,我要偎着你,就像现在……”
寒山重用下悍靠在梦忆柔瀑布似的秀发上,静静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遭一片安宁,是的,有些什么好说呢?两颗心儿,早已连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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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十五、恶山险水 石敦指宝
十五、恶山险水 石敦指宝
这是一行算得上浩荡的骑队。约有七八十人。绝大多数都是劲装.个个抄扎利落,兵器齐全,每一张粗厉的舱孔上都布满),令人起栗的惨酷线条。
寒山重与无缘大师、司马长雄、梦忆柔等人并行在前。红狮猛札紧跟于后。猛札身旁。不即不离的随着十二名身穿─式豹皮衣.发上插着一式青雕羽的纹面大汉,这十二个人,年纪都在三十上下。肥瘦不同,但是。却是一样的阴沉冷漠,─样的各自佩带着双矛、链锤与牛角柄短斧。
红狮猛札脸上的气色已经好得多了,虽然仍旧带着几分孱弱,但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
四周的林野山峦寂静而平和。没有什么声息,没有什么岔眼的地方。天空,阳光是金黄色的,很温暖。
猛札策骑奔近了一点,粗着嗓子道:
“喂。老汉.你知道九曲十二折那条江水的本来名字叫什么吗?”
寒山重斜瞥他─眼.笑笑.道:
“不知道.但这名有什么关系?我晓得那条江在什么地方已经足够了!”
猛札愕了一愕,憋住口气.又道:
“那条江水,叫做‘千回江’,可是上流发源处却是礁石密布,断岩处处,大小瀑布成千成百,非常险恶。”
寒山重撇撇唇,道:
“听这口气,猛札,你已去过了?”
红狮猛札丑脸一热,汕汕的道:
“为何不去?已经去找了十几次,那叫,九曲十三折”的地方,不但险恶,而且深长有三四十里,没有图记,实无法寻得……”
寒山重眨眨眼。笑道:
“我们汉人有句话形容你这呆子,叫做‘大海捞针’。”
猛札气得三角眼翻了翻。恨恨的道:
“老汉。你不要恃着自已嘴利舌滑胡说乱讽,假如寻不到那座白玉宫殿,哼!”
寒山重朝他望了一眼。淡淡的道:
“哼什么?大爷岂会畏惧你这一套?猛札,咱们还是和平相处,同心协力的好,别忘了你伤势尚未痊愈,只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