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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怒剑狂花-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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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明天是父亲的忌日吧?
  姐 青青 草书
  这封信的内容,任飘伶也看见了:“明天?”“明天是几号?”藏花问。
  “四月初四。”任飘伶说。
  这封信虽然没有写明说要见面,但无疑已是一封挑战书了。
  “信上没有写明说要见面的地点,娘是否知道在哪碰面?”白天羽关心的问。
  “当然是你祖父葬的地方呀!”藏花笑着说。
  “是的。”仇春雨说:“也就是为娘的和你姨妈生长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藏花问。
  “多情岛。”
  “多情岛?”
  …
  武侠林 扫校
 标题 
古龙《怒剑狂花》第五部
第一章 天堂·地狱

  自古多情空余恨。
  情是何物?
  为什么多情总是无可奈何?

  情到浓时亦转薄。
  既然情已浓,为什么还会痛苦?
  既然情会薄,为什么还要多情?

  多情岛。
  多情岛上是否有多情人?

  寸草不生。
  石头是死灰色的,冷、硬、狰狞。
  怒涛拍打着海岸,宛如千军呼啸,万马齐奔。岛的四周礁石环列,几乎每一个方向都有
触礁的船只,看来就像是一只只被恶兽巨牙咬住的小兔。
  虽是白天,天地间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皇甫擎天披襟当风,站在海岸旁的一块黑石上,纵目四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好个险恶的地方。”皇甫动容的说:“我若非自己亲眼看到,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信
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人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
  接到信后,皇甫就独自悄悄的离开南王府,离开济南城,这是他和钟毁灭个人的事,他
必须自己去面对,自己去解决。
  信后面当然写了“多情岛”的位置,写得很详细,可是他都足足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
  放眼看去,都是死的,一点活的气息都没有,除了黑岩石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难道走错了吗?
  不会,皇甫又看了看信后的地图,不错,是这里,既然是这里,那为什么不见有人来迎
接呢?
  迎接?
  想到这两个字,皇甫不禁苦笑起来,会有理接吗?如果换成自己是钟毁灭,他会派人来
迎接吗?
  不会。
  他是不会,可是钟毁灭却仿佛出乎他预料,因为这时他已看见一群人自岛的另一个角落
出现了。
  一群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每个人手上都是提着一个很小的灯笼,个个笑脸迷人的
朝皇甫走了过来。
  “南郡王?”少女的声音也迷人。
  “皇甫擎天。”皇甫说。
  “恭候多时,请随我们来。”
  踏着浪花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多少处险恶的地方,但这群少女却如踏平地放
轻松的走着,终于皇甫看到了一个山洞的入口。
  从洞口进入,迎面而来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壁挂着孔明灯,光亮而柔和。
  皇甫擎天可以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等他看到通道尽头的景象时,他不由的也傻眼
了。
  如果他看见的是一群妖魔鬼怪,他也不会这么吃惊,如果他看见的是人间天堂,世外机
源,他也不会这样愣住。
  呈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他所看见的是“南郡王府”。
  一座跟济南城南郡王府一模一样的南郡王府,只是规模小大约五倍而已。
  皇甫竟然在一个山洞里看到自己的王府,你说他能不傻眼吗?

  碧波荡漾,船首破浪,藏花、任飘伶和白天羽三人站在船头凝注前方的岛屿。
  船未靠岛,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那凹向岛内的泊船口,就仿佛是巨兽张大了口般。
  整座岛全是翠绿色的,几朵浮云飘在半山间,看上去真有说不出的恬静、飘逸、美丽。
  “这就是多情岛?”藏花问。
  “想必是了。”任飘伶说:“也唯有这里才配得上‘多情’这两个字。”
  “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座岛。”白天羽说:“况且掌舵的是我娘的得意门下,错
不了的。”
  藏花忽然转头看着白天羽,忽然问:“你们母子相会,想必你比扬名立万还要来得高兴
吧?”
  白天羽笑了笑,“这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除非你自己亲自体验,否则你绝对无法了解
个中的滋味。”
  白天羽突然想起藏花也是自小就和生母离开,说不定她也很渴望早日和亲娘碰面,不由
的升起一股歉意,刚想开口说话时,藏花已先说了。
  “不必感到歉意。”藏花笑了笑:“如课我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那么我早就不期道自
杀过多少次了。”
  听到她这么说,白天羽也就感到释然了,他对着藏花笑一笑,这件事他就如海风拂面般
的一过了无痕迹。
  船很快的就驶进那凹进去的泊船口,大小正合,任飘伶看了看泊船口,有意无意的说了
一句话,“这停船的地方仿佛是专为这条船而设计的,不但大小正好,连水深都是密合
的。”
  下了船,踏上岛屿,藏花的心就醉了。
  这马上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有“活力”,就连脚下的海沙都是那么的轻柔。
  山坡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有红有绿有黄有白还有紫色的,在花枝间,不时还可以看
见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在穿梭。
  “以前我一直以为‘世外桃源,人间天堂’这些词句,只不过是文人们的梦话而已,如
今才知道这些形容,才不过是这里的十分之一而已。”藏花感慨的说:“如果不幸死在这
里,葬在这里,夫复何求?”
  “放心,你暂时还死不了的。”白天羽笑着说:“世上还有很多人没有让你害过,你怎
么可以早死呢?”
  “对。”任飘伶也笑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哦,我是祸害,那你们是什么?”藏花故意板起了脸。
  “这还用问?能跟祸害在一起的,除了祸害之外,还能是什么?”白天羽说:“难道是
王八?”
  “对,是王八。”藏花笑了:“听说王八也是活千年的。”
  三人笑闹成一片,仿佛已忘记他们此行来此是为了什么。
  不,有一个人还好没有忘记,因为这毕竟是他和他母亲的事。
  白天羽忽然停止了笑声,举目望了望四周:“奇怪,怎么不见有人呢?”
  “你放心,马上就会有人来的。”仇春雨笑着走下船:“你姨妈的表面功夫向来是一流
的,尽管她内心里恨不得我早死,但脸上绝对是笑眯眯的。”
  这句话还没有听完,藏花就看见右边转角处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身材很苗条的女人,穿
着身淡青色的衣裙。
  青青,来的人一定是仇青青。
  藏花看见这个穿着身初雪般纱衣的女人,远远的就笑了,她的笑声清悦如银铃,她的声
音也如银铃般清悦。
  “春雨,春雨,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青青,我也想死你了。”
  藏花看着她们两个,她们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她们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亲热得
要命,一点也不像仇春雨所说的有解不开的恨。
  仇春雨和仇青青还在笑,笑得又甜又亲热。
  “你真的想我?”春雨说。
  “我当然想你,我简直想死你了。”青青说。
  两上人既然彼此都这么想念,当然会互相拥抱,表示思念之意。
  想不到她们一抱在一起就立刻分开,仿佛彼此身上都有刺在刺对方。
  一分开,青青立刻转身,立刻说:“请随我来。”
  一说完,青青立刻举步领先走,也不管她们是否有跟上来。
  一看见这种情形,藏花怔住了。
  青青来得出人意外,走得也莫名其妙。
  “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藏花说:“忽然来,忽然走。”
  “她不能不走。”任飘伶忽然开口。
  “为什么?”
  这次回答的是白天羽:“刚才青青姨妈跟我娘表示亲热的时侯,好像曾经在我娘手臂上
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看见了?”仇春雨浅浅一笑。
  “是的。”
  “轻轻的拍了一下又怎么样呢?”藏花问。
  “也没怎么样。”
  仇春雨笑着伸出右手,用两根春葱般的细细玉指,在她自己左臂上的曲池穴一拔,竟然
拔出了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来。
  藏花一直在盯着她的手,却还是看不出她是怎么把这根针拔出来的,可是她看得出来她
一定已脱离了险境,困
  为她颊头上的冷汗已不再冒,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好险,若不是我也有准备,今天恐
怕已死在她手里了。”
  藏花也松了口气,苦笑着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她说她想死你的时候,原来是真想你
死,她说想你想得要命的时候,原来是真想要你的命。”
  “你真聪明。”任飘伶笑了。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藏花说:“她的暗器既然得手,为什么又要忽然走了?”
  “因为我在说想死她的时候,也是在想她死。”仇春雨的声音又恢复了清悦:“所以她
给了我一针,我也给了她一下。”
  “所以她受的罪绝不会比你轻。如果不是赶快走,恐怕死得比你还早?”藏花说。
  “是的。”
  藏花原本以为这一代的人才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心想到上一代的人,那些传奇性的人
物,彼此间的勾心斗角比这一代的人还要厉害。
  ——她不知道,这本是人类最原始最古老的劣根性之一。

  走进这小号的南王府,入眼的尽是皇甫擎天所熟悉的景和物,甚至连人都一模一样。
  南王府的总管方玉华一样的站在大厅上笑脸迎人,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就连眼尾的那
些鱼尾纹都数得出来,皇甫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手工精细的蜡人而已。
  过了大厅,就是专门款宴贵客的“陶然厅”了,厅内正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已摆满了各
式各样山珍海味,每道菜都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灶摆上桌的。
  座位上已坐了三个人,除了皇甫的妻子和载思外,花语人的蜡像居然也在座。
  这些蜡人不但表情唯妙唯肖,连每个人的特征都仿得像极了。
  “看来就算泥人张再世,也要惊叹不如。”皇甫喃喃自语。
  “多谢夸奖。”
  随着声音,走出了一位中年妇人,她赫然是在谢小玉房里出现的方芳。
  皇甫虽然不认识她,可是看见她出现也吃了一惊,因为以下的对答:
  “这些蜡人都是你做的?”
  “是的。”方芳回答。
  “这些人你都见过?”
  “令夫人只远远看过一次而已。”
  令大人就是指皇甫的现任妻子水柔怡。
  “远远看过一次,你就能塑造出那么逼真的蜡人来?”
  “有些我只要听描述就能造得出来的。”方芳笑着说。
  “哦?”
  “你不信?”方芳说:“我让你看看这个人,你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方芳轻轻挥了挥手,旁门立即有两个人抬着一蜡像走进,蜡像的头用一块纯白的丝巾盖
看,不过从衣着上可能看出这个蜡像是个女的。
  等蜡像坐好了,抬蜡像的人又立即退出,皇甫看了看蜡像,再看方芳:“这个蜡像又是
谁?”
  “你掀开来看,不就知道了吗?”方芳笑得很神秘。
  看,当然要掀开来看,否则皇甫此后的晚上怎么睡得着呢?
  如果说进人这山洞时,头一眼看见小号的南王府,确实使皇甫大吃一惊,那么当然掀开
这丝巾时,却使他整个人崩溃了。
  感情是什么?
  感情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有些感情你越想去珍借它,得到它,它消失得越快,它离你越远。
  有些感情你越想忘了它,它却如蛆附骨般的侵咬着你,时间越久,它咬得越深,刚开始
时,你会觉得痛苦不堪,可是时间久了,你就不会忘了什么叫痛苦,因为你己活在痛苦里。
  有些人看起来很坚强、很痴、很浓,甚至于很可怕。
  因为他的感情一定会淹没对方,有的很有可能会毁了对方。
  但这种人的感情致的往往却是自己。

  掀开蜡像头上的丝巾,皇甫的回忆和痛苦也同时掀开了。
  看着眼前这如梦如幻如时诗的女人,皇甫的心再一次醉了。
  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的相思,二十多年的不敢相思,二十多年的压抑,二十多年的隐藏,都在掀开
蜡像丝巾时崩溃了。
  林淑君。
  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又是多么熟悉的名字。
  林淑君。
  这个蜡像就是林淑君,就是皇甫擎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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