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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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喜好读书,能得皇恩进入大本堂读书确实不错,但是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一人留在人事复杂的皇宫内?
想到这,仪华脸上无法控制的难看起来。
陈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仪华,似半分不见她乍然变色,又道:“说起来,王妃您的长兄就承蒙皇恩,有幸入得大本堂陪读,如今舅甥两者入,可不是有缘!”
徐辉祖当年陪太子读书,以至如今俨然太子一派,经常出入东宫。
有身为嫡亲舅舅的徐辉祖在,朱高炽必受其照拂,已是铁板钉钉改不了了,可朱高炽只年仅六岁,朱元璋对他并无宠爱,宫内又无嫡亲祖母坐镇,只有远在宫外的母舅一族,且母舅一族对他并未重视,就算有徐家,徐辉祖的照拂,身处在看似亲人却疏离甚生人的皇宫,朱高炽能好?
仪华默然,半晌仍无谓的挣扎,道:“陈公公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先于王爷。。。。。。”
陈公公一下细心留意仪华的一言一行,见她对朱高炽是真得关心,心下暗叹一声倒是难得,即刻便打断她的话,富有深意道:“王爷知道了也必是欢喜的,这可是圣上对王爷的皇恩,延续到炽王子身上。”
一言罢,陈公公掸着袍子起身,道:“圣上听说王爷昨日受了些瘀伤,就让小的送了些药来。”说着,示意身后捧着托盘的小太监上前,仪华忙收敛心绪,勉强笑着让阿秋接过,即听陈公公告辞道:“圣上还等着小的回去禀告,这就不耽误王妃了,明儿等炽皇子的行礼收拾妥当,再亲自来接。”
仪华被他这话一堵,无话可说,只得让许公公亲自送他离开。
见陈、许二人走远,阿秋望着仪华紧蹙的娥眉,从旁劝道:“炽王子能得到皇上的喜爱,是天大的好事,这可是其他皇孙求也求不来的。”
朱元璋真是疼朱高炽?这却未必,不过是打一棒给一个枣吃罢了!
仪华心中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端着药酒在手的阿秋,没做回答,只下了吩咐道:“王爷不便出院子,我们去把这药给他送去。”
阿秋掩不住的不赞同,道:“可是小姐您还没用过早饭,还是先。。。。。。”
“一会再用就是,时间有些紧,我行先做打算才行。”仪华语气淡淡的说,神色间却流露出一缕必然。
阿秋听出话中惆怅,也不再多言,只唤了婢女端药,自搀着仪华去了朱棣养伤的院子。
院外依然是朱能,柳升两尊门神守着,仪华笑着免了二人的礼,接过婢女手中盛药的漆盘,又留了阿秋在院外等候,一人走进了院子。跨过月亮门,就见朱棣一身黑绸劲衣在院子内练武,一套简易的拳法习下来,只见他身子矫健,步伐沉稳,每一拳打来虎虎生风,又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可见这套拳法是他常练。
仪华双手端着漆盘,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打拳。
一盏茶的功夫后,朱棣收拳,向西面一看,见身着一袭月白遍绣红梅宽袖褙子的仪华,俏生生地立在开满一簌簌白色小花的槐树下面,不觉赏心悦目,脸上这便要扬了笑,却又忆起脸上的瘀伤,当即眸色暗了暗,一派沉着的走过去,正色道:“王妃你身怀有孕,不用一早就来。”
说毕,朱棣一把接过仪华手的药酒,往楼里一边回走,一边说道:“送药的事由丘福做,也不必你特意跑一趟。”
仪华没有吱声,只随朱棣入了房内,妙目在四下里绕了一圈,寻着西墙角落放置的黑漆木架盆走了过去,见架子上坐着的镏金铜盆内盛着水是温热的,取了搭在架子杆上的白色绵巾浸了水,这才转身走向朱棣,说道:“盘内的两瓶药是今儿一早,陈公公亲自送来的。”
朱棣幽深的眸中似有璀璨流星划过,亮光闪了一闪,轻翘着薄唇仿若一笑,又似未笑道:“劳烦陈公公前来了一趟,他可有说些什么?”
悄然注意下,仪华捕捉到朱棣眸中一闪即逝的亮光,她心下一紧,旋即却温和一笑,递上温热的棉巾与坐在罗汉床上的朱棣,回道:“皇上要接炽儿入大本堂读书,说这是皇上对王爷的皇恩,延续到炽王子身上。”
听闻这话,朱棣眉峰一蹙,不见一丝愉色,反透着淡不可循的不甘,道:“他能入大本堂学飞,进入京师的圈子,对他也有好处,等本王伤愈了,王妃陪本王一起去宫里谢恩吧。”
仪华看着心里松了一半,这便缓缓接口道:“定是要去入宫谢恩,只是炽儿不像允文和晋王世子他们,一个原就住在宫里,一个又有摄六宫事的嫡亲祖母淑妃娘娘。再说此次返京来得匆忙,未料炽儿将会留在皇宫风,身边也没个信得过的人伺候,臣妾担心。。。。。。”
朱棣抹了脸,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仪华,说了一句,“你倒真的是疼他”的话,就一面往罗汉床上撩了棉巾,一面含着几许深沉道:“你的意思,本王知道了,宫里是什么样子,本王当年深有体会,过几日 等事情下来了,本王会安排两三个人跟着去伺候。”
仪华未料到朱棣这般好说话,这样就同意安排人跟着朱高炽,又转念一想朱高炽毕竟是他的亲子,再加之从昨夜谈话中可看出朱棣小时必受过晋王的欺负,定然不愿朱高炽再受晋王儿子的欺负。
一番想来,仪华惶惶了多时的心安了不少,却又实在舍不得朱高炽小小年纪一人涉足皇宫,不由感情用事,道:“北平、应天相距千里,这一别不知至少几年不得见,王爷您看能再留炽儿一月吗?等回北平那日再送他去宫里可成?”
朱高炽入召大本堂是一个向众人明示的风向标,北平官员中涉及贪污案,但并未收回对他信任,且此举又是为了偏心晋王,对他的一个安慰,这般,朱高炽只有越快入宫,才能尽快平息自己传来的风言风语。
以上这些,朱棣未想过对仪华细说,故而只道:“皇命不可违,父皇让几时入宫就几时入宫。”话峰一转,不知是对仪华说还是对他自己说:“父皇英明,这次贪污一案,想念父皇已有眉目,本王估计要不了一月即可水落石出。但这次贪污案是个契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说着话,一转眼,见仪华脸上苍白,道她一个后宅夫人想起贪污罪定要害怕,又怜她有喜以来清减不少,倒也打住了话,另安慰道:“外面贪污案闹得再大,也与咱们王府无关。你同本王好生待在这王府里,等着事休回北平就是。”
仪华听着朱棣口中不似安慰的安慰,又看他眼中时而显出的冷漠,口里再是一句话也无,只依照吩咐收拾了朱高炽的行礼,转至第二日,与阿秋含泪送走他上马车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朱棣所说,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但也是这个契机,让朱元璋紧抓不放,却让所有人都未料到,这场 因朱棣两兄弟内斗揭罪证一事,成了全国所有官吏的梦魇。
三月末最后两日,由今上怀疑的北平二司贪污案,拷讯出结果。以户部侍郎郭桓为首,联合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兵部侍郎王志,工部侍郎麦至德等人,并控制所属其下的官呐喊坐盗官粮七百余万石,又收特殊的民税值超国库。
为此,朱元璋大怒。
而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此次一怒,虽未伏尸百万,却让朝中六部举部伏诛,并诛累天下官吏,系狱似罪的数万人,直省诸司皆不能免。后追脏时,又波及到全国各地的一批地主富户,核赃所寄借遍天下,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
一时间,腥风血雨漫天,全国怨声载道。
然,门户紧闭应天燕王府地,却又是另一番天地,仿佛完全无感外面的惊变,不紧不慢的过着日子,待到一月后府门打开,正是五月,“送梅雨”之时,满天满地的血腥味随着最后一场 江南黄梅雨,渐渐地散开了。。。。。。
第七十三章 端午
闹得纷纷扬扬的坐盗官粮案,经过五月初端午这日,朱元璋特意提上议程大办后,它最后一点余温也在秦淮河畔龙舟竞赛的喧哗热闹的掩盖下,落下了帷幕。
当是时,是着紫红金绣着云翟纹宽袖褙子,下系十二幅桃红金丝曳地褶裙,手持一把薄如晨雾的绢扇,半倚在一张铺着玉竹细簟美人榻上的仪华,正身处秦淮河畔的高楼深阁之后,透过窗棂前轻如蝉翼的屏帏,俯瞰着楼下游船聚集,彩棚鲜艳,侧听着两岸金鼓震耳,欢声雷动,一直到恭送朱元璋圣驾返宫之时。
“王爷还在和人寒暄呢!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要不奴婢先扶您回阁楼歇着等王爷。”瞥了眼浩浩荡荡走远的圣驾,阿秋搀着仪华轻声说道。
仪华就着拿绢扇的手背拭一拭额头上的细汗,气息微喘,道:“遣人给王爷传一声话,就说在阁上等他。”
阿秋应下话,即差了人去,方扶仪华回阁。
爬上两层高的阁楼,仪华已是气喘吁吁,却尚不觉得累人,已感腹中“咕噜咕噜”好似吐着水泡一般,猜上腹肚又饿了,不由无奈的叹息一声。
一旁阿秋闻得叹声,不解地抬眼询问,很快地又抿嘴一笑,道:“离先会儿用食已一个多时辰了,奴婢这就让人备些吃食过来,可好?”
仪华横了眉眼带笑的阿秋一眼,慢步走到美人榻前坐下,低头看着已涨鼓起来的肚子,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有些迟疑道:“这才刚及五个月的肚子都有这大了,我心里不踏实,还是别吃了好。”
随侍一起来的许公公听着,一旁笑道:“虽然老话,藏五不藏六,可也是因人而异,王妃您肚子五个月就大了起来,小的看这胎定是个壮实的小王子,您呀或别操了闲心。”
闻言,仪华轻抚肚子,但笑不语。
其实,她也有此胎是男孩的感觉,自上月下旬以来,她的食量突然大涨,平坦的肚子也忽然涨鼓起来,更常在不经意是,肚中就似有鱼儿游水一样的感觉。
这时候,她往往会想,腹中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在不断地成长或是有个如朱高炽一样的小男孩在腹中不安生。
正心如甜蜜的想着,只扣“蹭蹭”几道爬楼梯的响声,就见湘妃竹帘一掀,胸前系着考虑头,樟脑囊,左臂缠五色金线的朱高炽带着屋外的热气飞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册样左辟缠着五色金线的徐增寿。
见朱高炽去而复返,仪华不免吃了一惊,忙拉了他的手坐在美人榻上,问,“炽儿,你怎么来了?不是随皇上回宫了吗?”说话间目光却看向立在门口处的徐增寿。
徐增寿拱手行了个礼,大咧咧的走到阁子中间的一张红漆嵌珐琅面大圆桌旁坐下,又接过一碗酸梅汤饮仰头饮了大半碗,才咧嘴一笑道:“太子殿下让大哥他们邀到了对岸画舫聚一聚,也是为了给王爷饯行。估计着个把时辰是回不来的,就让我把炽儿带来见见您,等晚些让他随太子殿下一起回宫。”
从定下要随去北平,徐增帮就成了王府的常客,他性子洒脱不拘小节,倒颇让人喜欢,又因他的关系谢氏不管心里如何作想,面上总要过得去。
一如这月初,按了习俗,谢氏就差人送了梅子,绢帕,考虑花,青扇,樱桃予她,是为暗下承认她是新出嫁的女儿,而后,常氏又送酸甜花红,夏衣过府明明白白地表示她是魏国公宅嫁出去的女儿。
如此这般,她和魏国公宅之间的关系算是缓和了,而徐增寿也随之成了他们当中的纽带。
自然地,仪华待分的情分不比寻常,这会儿听了徐增寿的解释,她便已心安,又见他一脸热汗,急忙张罗着婢女端了水,棉巾等物,给他舅甥二人净面去些暑气。
一时事毕,正待说些话,阁外又有人来禀,道:“王爷随太子殿下坐席,晚些再来接王妃,就让小的送些吃食,市冰过来。”
难得朱棣想到这此仪华点头允之。
须臾片刻,是月食物,齐齐上桌。
仪华往桌上瞥了一眼,金佻,水鹅梨,金杏,红菱,沙角等时鲜果拼了半桌,豌豆糕,水晶皂儿,黄冷团子,麻饮鸡皮等时样零嘴又凑了半桌。
乍眼一看,只觉桌上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再一细看,却发现品种多而不精,俱是河畔附近贩卖的小摊食。
她心思一动,缓步走至窗棂前,微微挑开屏帏一看,但见秦准河中灯火万盏,烛光摇曳,星光璀璨,水波轻摇着月影,倒影出一艘艘雕栏画栋的船坊,一阵初夏河风拂过,送来浓郁的脂粉腻香,悦耳的丝竹管弦之乐,以及姬女们的曼声吟唱。
隐约间,丝乐调笑之声,渺渺飘入阁内。
徐增寿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阿秋当下即明,忙疾步行至窗棂,扶上仪华未执绢扇的手,见她神色冷然,不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地笑问道:“太子殿下和王爷兄弟情深,少不得多喝几杯,奴婢将府中带来的菠萝蜜让对了水,晚些好给王爷饮下醒醒酒,还有莲子蓉方脯,百花酿鱼肚等几样点心,奴婢给您。。。。。。
听着阿秋絮絮叨叨的说不停,却绝口不提朱棣送来的吃食,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