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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谁主沉浮by千觞[第一部 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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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这个鬼朝代,他还没真正试过如何跟这年代的人正常沟通。想着电视和小说里的古人结交寒暄,都会说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酸话,也不知道适不适用这个时空。 

“啊?哈哈……”看到少年对自己随口起的名字说久仰,齐大一愣后大笑,伸手揉了揉雷海城头顶。“好说好说,哈哈哈……小兄弟,你很有意思。早点睡吧。”又拍了拍雷海城肩膀才含笑走到一边倚墙而睡。 

那一掌拍到雷海城肩头刀伤,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但知道齐大是无心之过,也就没出声。见众人都各自闭上了眼睛,他勉强将身体调整到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强迫自己入睡。 

几个昼夜没能合眼,他体力已接近崩溃,很快就陷入梦乡。

第 6 章

睡到半夜,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明显,雷海城痛醒了。
此次受刑后,他只是被简单地泼了几盆水,冲去身上血污,根本没有上药。一阵阵刺痛不断侵袭着雷海城,特别是后面被过度肆虐的地方,仿佛有无数根蘸了辣椒水的尖针在扎,灼烧的剧痛。
“……恩……”低碎的呻吟从雷海城嘴里逸出。他已经尽量压抑住声音,但睡在对面的齐大眼光一亮,走了过来。
“你发烧了……”粗大的手掌摸上雷海城冷汗涔涔的额头,烫得惊人。齐大皱眉,忽然去扯雷海城的囚衣。
“干什么?”雷海城大惊。一挣扎没能推开齐大的手,自己反而牵动了伤口痛得直喘气。
齐大将雷海城的囚衣褪到腰间,笑看雷海城眼中怒色:“检查你的伤口而已,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雷海城以前在学校军营跟男人一起冲凉也从来没觉得别扭,可自从受了侍卫们的凌虐,他对来自同性的碰触变得特别警觉起来。见齐大褐棕色的瞳孔里漾满调侃,他有些讪讪地转过了头,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
借着牢门外的火把,齐大看清了雷海城身上各种新旧伤痕,也不禁震惊。喃喃道:“天靖人果然阴狠毒辣,想得出这么多刑罚……”两根长指按住雷海城胸口一道血肉外翻的伤口,用力压——
“唔!”雷海城痛白了嘴唇。
“不把脓血挤出来,伤势永远好不了。”齐大冷静地把手移向另一处伤口。掠过雷海城|乳尖上明显的牙印,手停了一停,联想到雷海城下身衣服上都是血迹,有点了然,怜悯地看向雷海城,叹口气,没说什么。
雷海城双手紧揪着身下稻草,等齐大帮他处理完了上身伤口,两人都已出了身大汗。
“你下面……”齐大顺着雷海城腰肢往下探,上身那么多伤,下面也铁定好不到哪里去。
雷海城一惊,抓住齐大已伸进他裤腰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开玩笑!要他清醒着向人展示被男人蹂躏的痕迹,简直是奇耻大辱。
齐大的手缩了回去,却说了一句。“你喜欢自己弄?”
放屁!雷海城几乎就要挥拳而上,但想想自己现在根本不是齐大对手,只好忍住,眼眸沉黑,警告着对方。
“……你的眼神很特别……”齐大凝望他。明明还是个纤细瘦弱的少年,目光却蕴含着完全超乎年龄阅历的强悍、坚忍和隐藏得很深,几乎难以被人察觉的杀气……就是这双眼睛,让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破天荒地主动去接近个陌生少年。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你想活着逃出去,就得先把伤养好。”他微笑着替雷海城拉上囚衣,往雷海城身边一坐,不再言语。
雷海城动容,这个齐大,相识不过几个时辰,竟然已将他的内心看透!
幸好,齐大不是他的敌人。
松木火把噼啪得轻响,听到齐大半晌后发出均匀鼻息,雷海城精神也终于松懈下来,被睡梦召了去。

虽然叫天牢,其实深处地下,阴森潮湿,暗无天日。只有从送饭的次数中,雷海城推算出他已经被关了四天。
伤口基本已停止流血,雷海城坚持不让齐大碰他下身的伤口,自己咬着牙草草挤了脓血,但终究够不着那内里深处,高烧持续不退。方便的时候更是痛彻心肺——
齐大瞧得心焦,无奈手头无药,也帮不上忙,只能撕了幅衣服蘸水帮雷海城敷下额头降温。那快刀王等人未见过齐大对人如此热心,雷海城又生得俊俏,不免越发往邪路上想,忌惮齐大的拳头不敢当面调笑,只在暗地里挤眉弄眼。雷海城清醒时全看在眼里,心想等筋骨好些定要将这帮龌龊家伙饱揍一顿。
“现在最要紧是尽快养好伤,出了天牢海阔天空。”齐大似乎看出雷海城心心里想什么,在给雷海城喂饭的时候低声劝告。
这几天下来,雷海城也大概知道了牢友身份。快刀王是天靖边界一响马头子,劫了属国贡品被弟兄出卖送了进来。另外的人有朝有野,有些同太子叛党余孽有牵连,或被指犯了私通敌国的大罪,只有齐大是数个月前新来的,听说是来宫中偷盗,结果失手被擒进了天牢。按天靖律法,等过完年后一并问斩。
雷海城根本不信,就凭齐大的气势,也不像个梁上君子。他也旁敲侧击试探过,却探不出半点口风。此刻盯着齐大好一阵,突然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大还是那个略带调侃的笑容:“等出了天牢你自然知道。”
你够拽!雷海城看齐大笑得笃定,似乎对出狱稳操胜券,心里实在好奇,但知道再问也是枉然,闭上了嘴。
众人还在咽着饭,牢外火光耀眼,涌进来不少侍卫,吆喝着叫看守开了牢门,将囚犯都拖了出来,引起一阵惊嚷骚动。
“要带我们去哪里?”
“不是要拖去处决吧?……”
“安静,谁再罗嗦就割了他舌头。”侍卫头领拿着连鞘腰刀狠狠抽了几个人,压下了喧闹,指挥手下押着囚犯,鱼贯向通往地面的地道走去。
雷海城低着头走在囚犯队伍里,看一眼紧跟身后的齐大,对方也正好望向他,彼此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
出了天牢,众人被押着穿过宫中回廊,继续向前走。不明的恐怖越来越浓重,积压在众人胸口。
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在视线中逐渐放大,巍峨耸立浓黑夜色。风里依稀飘来觥筹交错的喧哗,丝竹悠扬,鼓乐动天,华靡得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雷海城突然想起,今天是风陵国使臣到访之日。

时天下纷乱,烽烟四起,群雄逐鹿,诸国争霸。几十年的战火铁蹄洗礼下,以东边的风陵国、西边的西岐国及中间的天靖国三足鼎立,分庭抗礼。其余十多个小国邦弱民嬴,只能分别依附这三大国,称臣岁贡,仰其鼻息,以求生存。
三大国的当权者均是枭雄人物,野心勃勃,无不梦想开疆拓土,吞并其他两大强国,一统天下,成就帝王不世霸业。然三大国间兵力相仿彼此牵制,谁亦不敢轻举妄动,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局面,多年来,尽管暗中较量波涛汹涌,表面仍风平浪静。
直至天靖四十七年,冷玄之父苍皇好大喜功,罔顾朝臣劝阻,一意孤行发兵攻打西岐,打破了三大国之间的平衡。
交战经年,苍皇病逝。众皇子夺位,朝中大乱,最终冷玄凭着铁血手腕镇压了异己坐上皇位,但天靖国朝廷元气已伤,不得以割西疆两城与西岐,停战休养。
与此同时,远离烽火纷飞的风陵国却借此良机操兵练马,国力隐隐然凌驾天靖之上。根据天靖潜符风陵国的密探传报,风陵国正图谋攻打天靖。
在这个危机破冰的时候,风陵国派使臣出访天靖,用意非常值得深究……

雄伟华丽的大殿中,冷玄高踞主位,金袍珠冠,蟒龙玉带缠腰,尽显皇气逼人。右手边的白玉台阶下,以太子明周为首,天靖朝臣按官职高低依次就坐案几后。
冷玄一手握杯,面色平和,还微带笑意,然而自宴会开始,各种猜测就在冷玄头脑里盘旋。风陵使臣此行,是为刺探天靖虚实?以友好的假象麻痹天靖君臣?或是示威?……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刚经历了朝堂动荡的天靖,绝不宜贸然开战,而这也是天靖朝中有识之士的共识。
是以尽管殿上歌舞曼妙,天靖朝臣这边的气氛仍有些沉重压抑。
反观大殿左侧的风陵使臣一行,神态却轻松得多。
一曲羽衣霓裳舞罢,千娇百媚的舞姬翩然退场,清脆的掌声从风陵使臣中响起——
“好曲,好舞,好佳人。”
为首的贵公子鼓着掌,身穿风陵国贵族最喜爱的月白色服饰,面如冠玉,眉眼轻盈风流,双手举杯起身向冷玄遥敬。“冷陛下,传闻贵国专以美人名闻天下,符青凤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谨以杯酒谢过陛下款待之恩。”仰脖一饮而尽。
他态度恭敬,神态语气间却十分轻佻,尤其说美人两字时,一双桃花眼更微微挑起,流露出几分轻蔑,显是讥笑天靖只以美人出名,不足称道。
天靖的朝臣中不少人都面现薄怒。冷玄神色如旧,淡然道:“符丞相过誉了。” 暗中心一紧。风陵此次派出了风陵四相之首的符青凤率众来访,看符青凤如此张扬,风陵国摆明了是为挑衅而来。
符青凤坐回案后,扫视天靖群臣表情,兀自不紧不慢地笑道:“冷陛下,小臣说的乃是真心话。想西岐国今次得贵国相赠两百佳丽,艳福无边。敝国臣民都羡慕得紧。”
此言一出,天靖群臣尽皆色变。
为与西岐休战,天靖皇朝除了割让与西岐接壤的边境两座城池,还自民间征了两百名貌美处子当附礼才换来西岐退兵。说起来还是天靖国史上第一次割地求和,朝中上下都引以为耻闭口不谈。符青凤却偏偏挑开了众人心里的伤疤。
一时间,自冷玄以下,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却有一人满不在乎地笑道:“我朝多得是美人。符丞相若喜欢,小王我回头就在府里挑几名最上等的送给你,哈哈哈……”
说话的男子就坐在明周旁边,三十来岁,穿着红黑相间的锦缎华服,黑发高挽,束王侯冠,面目俊美中透着股纵欲过度的颓废,群臣认得他是苍皇最小的弟弟澜王冷寿,素来纵情声色犬马,不爱过问政事。但手握天靖三分之一兵权,举足轻重。苍皇众子争夺皇位时,都抢着拉拢冷寿,结果还是冷玄赢得他暗中支持,因而登基后大加封赏这皇叔,赐天子袍,供双俸禄,地位之尊崇,朝中无人出其右。
“那就先谢过澜王了。”符青凤一时也吃不准这澜王是真的听不懂他话里讥讽还是深藏不露。澜王笑道:“好说好说。”
三言两语,倒把原先一触即发的尴尬气氛冲淡了。
符青凤挑衅未成,轻咳一声道:“冷陛下,小臣今次奉命前来,还有件薄礼献给陛下。”
冷玄目光微凛。符青凤入城时,已献上了几大车的风陵特产作觐见礼,却是什么特别的礼物要在此刻拿出来。
符青凤微笑着拍了两下手掌,一直坐在他身后的一名颀长男子立时起身出殿。天靖群臣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那男子拿什么礼物进来。不多时,突听一声惊天狂吼,震得殿上灯火微暗。乐师们都停了手里丝竹。
众人面面相觑间,那颀长男子领着八名风陵侍从返回。八人肩头各挎着条碗口粗的铁链子,吃力地将一个硕大铁笼拖进殿里。
笼中,便是刚才巨吼的来源。
一头体态庞大的白虎全身虎毛倒竖,利爪张舞。大如铜铃的眼睛血红可怖,似要随时冲出笼外扑噬。
“吼——”又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不少已呈僵硬状态的天靖朝臣被吓醒,文官们个个腿脚发软,连些武将也变了面色。明周唬得浑身一颤,刚想叫,望了望冷玄,又勉强把惊呼压了下去。
冷玄目光阴沉从自己臣子脸上一一掠过,十之八九都是副惊恐模样,丢尽颜面。
符青凤一合手里泥金扇,笑容可掬地指着白虎道:“此虎产自我风陵大行山,乃虎中之王,气盖万兽。我皇上月狩猎时,围捕七天七夜,终于擒获。听闻冷陛下也喜欢狩猎,特吩咐小臣带来献给陛下。”
对颀长男子使个眼色。“打开给陛下过目。”

没等众人反应,那颀长男子已“哗啦啦”抽掉了锁住笼门的铁链。白虎一声狂吼,快如闪电,窜出铁笼。
“护驾!快杀了白虎!”一个须发半百的武将大喝一声,拔刀而起。盖住了群臣惊慌失措的叫喊。原在金殿走廊两侧侍立的侍卫如梦初醒,纷纷冲上前,手持长矛银铛,将白虎围在了殿中央,却谁也不敢接近白虎三丈之内。
一头白虎,百名侍卫,僵持不下。
众人屏息凝神,殿上静得连根针掉地也能听见,只听符青凤“豁啦”打开扇子,潇洒地摇了几下,轻笑道:“冷陛下,你的侍卫怎么见了白虎怕成这样,连动都不敢动?”
“放肆!”那武将卢长义,官拜天靖左军都统,正是冷玄的亲娘舅,瞪视符青凤:“你放出猛虎,究竟是何居心?”
符青凤仍在笑,却暗藏锋芒:“我皇费了不少心血,才为贵陛下准备了这份礼物,大人这么说,是指责我皇么?”
“你——”
“卢都统,你退下。”
冷玄终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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