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by rolling[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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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
“此次圣上很可能亲自领军?”
“圣上?”古怪的吐出这两个字,格鲁笆德摇头,“赫跋你叫那厮圣上?你变了,你不配做大漠的勇士了,你的英雄,你的豪气呢?”他失望的看着直直跪在自己眼前的汉子,“你变怯懦了,才在遥城待了几年啊,你忘祖了吗?你忘了南蛮才是你的根吗?这次你能回来,我本来很高兴,以为你能帮我一把!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是来作说客的!我族的苍鹰,死了,死了,赫跋,你听懂了吗?”格鲁笆德激愤异常,握刀的手紧紧的攥住,几乎捏碎了刀柄。
“王,赫跋不是懦夫,不是叛徒,更不是说客。赫跋只是知道不可再逞匹夫之勇了。赫跋是身在外十载,可从来不曾忘记族人,父老;故土的草原,蓝天,白云,高高翱翔的鹰都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赫跋回来劝王是有一份私心的,赫跋不希望王带着族人走向灭亡!”
“胡扯!”格鲁笆德真的火了,刀一横,锐利的刀锋在赫跋的脖子上开了道血口子,血从古铜色的肌肤中汩汩的流了出来,滴在闪着寒光的刀面上映出诡异的光华。
“赫跋,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帮我还是帮他?帮我,你还是我族的统领将军,帮他,我今日就用你的血洗去你的耻辱!”
“多谢王的好意,赫跋心意已决!大王既然不停劝告,赫跋无言。”赫跋无奈的咽下叹息,王定要一意孤行,自己是劝无可劝了。
“那好!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祭旗!”格鲁笆德高高的举起了刀。
古来,忠义不能两全!赫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静待死亡的来临,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白衣人影。
“报——”一个南蛮小兵冲进了帐内,跪下了,“大王,四军主帅聚于军帐,有请大王!”
顿住刀势,思虑再三,格鲁笆德收刀于腰,“哼!今日且留你一条性命。”他吩咐小兵,“把他给我关进后牢!”然后大踏步的离帐而去!
“赫跋将军,请!”小兵用仰慕的眼光看着赫跋,言辞恭敬,赫跋默默的站了起来,跟着引路的小兵。
走向后营的途中,小兵禁不住向赫跋搭话,“赫跋将军,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帮我们打仗的啊?”不待赫跋答话,小兵兀自乐滋滋的笑说道:“只要赫跋将军回来,我们的胜算就又大了,呵呵,那我很快就可以回家见阿娘了!”见他面色不好,小兵自以为了解的安慰他,“赫跋将军,你以前的故事我都听说了,空手搏群狼,独身斗白虎,大王座位上那张罕见的白虎皮就是你亲手给猎的是吧,你是我们南蛮的大勇士,大英雄,虽然十年前你败给了翮阙帝,可草原上的人依然以你为荣啊,大家还是都叫你草原上的苍鹰。你也不要太介意了!我相信你这次一定不会再输给他了。”
小兵从心窝里倒出来的钦慕和善意,让赫跋的心温暖暖的,也沉甸甸的。
“谢谢你!”他和善的拍了拍小兵的肩膀。
小兵一下子傻了,张口结舌的愣在了当场,抚着被赫跋拍过的肩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能成言,他太激动了,他的偶像竟然这么亲切的……拍了他的肩膀,呵呵,这件衣服不洗了,一定要好好珍藏起来,想着,小兵的脸上露出了傻笑。
“你,没事吧!”察觉到小兵的异样,赫跋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小兵傻笑着死命摇头,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后头去了,呵呵,呵呵。
摇摇头,赫跋失笑,单纯的小家伙啊!
“你想打仗吗?”
“当然不想了。”小兵慢慢回神了,“谁不愿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啊!”
“那为什么还……”赫跋的问题干涩的哽在了舌尖。
“为了要过好日子呗!”小兵奇怪的看了赫跋一眼,“大王说,等打完了这场仗,我们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我们会有很多的粮食,很多的牲口,还有更大的帐篷住。”
“好日子!”赫跋喃喃的念着。
“而且……”小兵腼腆的搔搔头,“阿娘已经给我定了亲了,是合扎家的浦雅,等着我这次回去准备好了聘礼,就可以把她娶回来了。我想多养些牲口,和她多生几个娃娃。”小兵微红着脸,述说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单纯而容易满足。
赫跋的心更沉了,其实谁又有错呢?
只是战火无情,他将卷走多少这样怀着美好期许的少年啊!
惊鸿 第四十章(上)
“南大王到——”守帐的卫兵高声喝喏,语音未落,帐帘猛然一揭,格鲁笆德已虎步踏入帐中。帐正中正聚着三人高声谈论着什么,一个黑衣裹身的瘦小男子正单膝跪在他们面前。其中的一个高大壮汉,头发分成几绺,细细梳成小辫,巴在头上,须髯丛生,扭头看到格鲁笆德,歪着脖子粗声冲着格鲁笆德嚷嚷开了,“格鲁笆德,你快过来,听听这娃儿说的。”
格鲁笆德微微皱了一下眉,壮汉口气中的无礼让他不快。
见他不动,壮汉有点急了,大踏步向他走去,古铜色的肌肤,纠结的肌肉,行动起来虎虎生风,来到近处,已伸出粗壮的臂膀抓向格鲁笆德的肩。
“瓜多鲁,我自己会走!”格鲁笆德灵活的闪身,躲过壮汉抓来的手掌,开口叱道。
没错,这个壮汉就是胡羌的新任首领瓜多鲁,以骠悍和……卤莽闻名于草原。
一掌扑空,壮汉眨眨眼睛,一抹狠色染上眼角,他再一次探手向格鲁笆德的肩头疾抓而去,格鲁笆德强忍怒气,一闪再闪,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接住瓜多鲁抓来的手臂,“瓜多鲁,你到底要做什么?”
“NND,老子就不信抓不到你。” 壮汉咬着牙,使劲将下压。
“胡闹!”格鲁笆德大怒,摔开瓜多鲁的手臂,满脸霜颜。
瓜多鲁劲力不及收,整个人踉跄着向帐帘扑去,险险站稳,回头还想还击,却听一个穿着黑色皮裘的精瘦男子冷冷开了口,“瓜多鲁,大局为重!”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让那张黑瘦平凡的脸顿时显得老练了,此人正是鹿偈的族长卡般拓。
瓜多鲁讪讪的缩回手,和格鲁笆德一起走回了帐心。
“蛮牛!”贺觚的珂约密葛不屑地啐了一声,瓜多鲁刚欲反诘,却被卡般拓抢先开了口,“格鲁笆德,你过来的正好,听听探子说什么吧。”
瓜多鲁的一腔怒火憋在肚子,好不难受,心头一起,蒲扇大掌拎起探子瘦小的肩就晃了起来,一边摇一边催促,“你说啊,快说啊,NND,还等啥呢!”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可怜的探子的身上。
可怜的探子几乎整个被他拎了起来,一阵地动天摇地猛摇早就昏头转向,分不清天南地北了,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口结舌,结巴了半天,尽是些无意义的颤音。
“把他放下来!”珂约密葛斥责道。
“凭什么?”瓜多鲁挑衅地看向珂约密葛,又是一阵猛摇,“鬼大的娃儿,都不够老子捏的,打仗,你当是过家家啊,还不滚回你娘怀里吃不去,学大人上战场,毛又没长齐能做成什么事?”
珂约密葛气得一脸铁青,探子是自己族里的,瓜多鲁这样指桑骂槐摆明了是不给自己面子——自战初瓜多鲁和珂约密葛就彼此看不顺眼,珂约密葛嘲笑瓜多鲁是只有蛮力的莽夫,瓜多鲁厌恶珂约密葛的阴险,两人针锋相对,已不是一日两日了。逢事就明争暗斗,舌尖带刺,虽不至于打起来,却也没有给过彼此好脸色。
挡住欲发作的珂约密葛,卡般拓冷冷地开了口:“就凭你再摇下去就什么也不能听到了。”瓜多鲁悻悻地甩下手,不甘地回道,“我也可以派人去啊,就他能?!”
闻言“哼,”珂约密葛冷笑一声,“你派人当然可以,最好是自己上!怕就怕,还没走近就被当成野猪万箭穿心。”
“MD,你想干架是不是?”一口呸在手上,瓜多鲁捋捋粗壮的膀子,横着眉毛冲珂约密葛吼。
“哼!”珂约密葛干脆以鼻音给予回答。
“你——”瓜多鲁攥紧了拳头,眼看着就抡着挥过去——
“你们闹够了没有?”格鲁笆德粗厚的声音像盆冷水泼在两人中间,“我们辛辛苦苦打进关内,就为了让你们俩窝里反?再让那群软脚的皇朝军把我们打回去,你们就真甘心是不是啊!”格鲁笆德怒睁着眼睛,火苗在深黑的眼瞳中跳动。
不敢面对他的怒气,只得狠狠互瞪了两眼,瓜多鲁和珂约密葛忿忿地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好了,你从头说起吧!”卡般拓指示地上的小探子。
“是!”劫后余生的小探子瞥了瞥自己的首领,眼角掠到那个煞星,不自禁惊恐地咽了两口口水,这才将事情细细道来——
事情要从山谷之战说起,一场激战,以联军大败收尾。联军余部四散逃回营地,皇朝军大捷却也不追击,鸣鼓收兵,也乐滋滋地退回了营地。探子趁机潜入了敌营,等候夜幕的降临。
是夜,他借助夜色和营中各物掩护身形,小心地在营中各帐间搜索,试图获取一定情报。却见营地正中亮起一片灯火,心知有异,便觅光而去,哪知越到近处,警备就越是森严,最后他逼不得已躲入一片草丛,远远观察起来。
军营正中被清出一大片空地,正中庞大的军帐边扬起了一面明黄的旗,旗面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怒目厉颜,在云浪里翻飞。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卫森严,明火持仗的守卫站了一圈,把四周照得仿若白昼。帐内也是烛火通明,时有人影走动。见此情形,小探哪还能不知,这就是御帐啊!小探子决定静候在侧,探探情况。
“最后探到什么了吗?” 御帐既现,也就是说凌苍寂云那厮御驾亲征的消息是真的。
“没有!”探子摇摇头,“小人在那守了一日一夜,翮阙帝根本不曾召见任何将领议事,所以小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情报。”
一日一夜没有召见任何将领议事,格鲁笆德、卡般拓、珂约密葛三人心中一亮,有蹊跷!
“没有得到情报,你回来干什么?”只有瓜多鲁当即暴跳如雷,急得在帐中直转转,犹如被点燃了屁股的熊,“没有,你还敢回来,还敢回来?”
“瓜多鲁,够了!”卡般拓喝着瓜多鲁,看着他这么绕,自己头都晕。
瓜多鲁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似乎已有默契的三人,“你们不急吗?”
“哼,果然只有猪没有听出来。”珂约密葛不会放过任何讥笑瓜多鲁的机会的。
“你说什么?”虽然不懂,可瓜多鲁直觉不是好话。
“我说你是猪脑袋!”
………
………
不管两人的争执,格鲁笆德俯身问探子,“你是说这么久都没有将领出入军帐?”
“是的!”小探子肯定地点点头,补充道,“其间来过不下五位将军,参将要闯帐,都被守卫强行挡在了帐外,打发走了。”
“闯帐?”卡般拓疑道。
“嗯,听说山谷一战后,众将聚在帐中,等待觐见翮阙帝,可翮阙帝好像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青年手持皇令出面,还给了每个将领一个锦囊,说是按命行事,各将领都颇有微词。”
原来还有这遭呐!
“还有吗?”
探子想了想,“对了,放营中的粮草储备好像也不多了,后勤似乎正向某处传书调粮。”
“你下去领赏吧。”格鲁笆德挥挥手,打发探子退下去。
“怎么样?”格鲁笆德和卡般拓彼此交流了一眼,眼中映出了相同的疑惑,凌这次究竟是想玩什么把戏呢?心中同时浮起了问号,“打还是不打呢?”格鲁笆德犹豫着,他有许多顾虑。
“打,当然要打!”正和珂约密葛吵得不可开交的瓜多鲁一听这话,立刻跳出来嚷嚷,“今儿这仗败得实在没脸,孩儿们一定要把脸争回来。”
“你就知道打!”珂约密葛也凑了过来,“你没听出来吗?凌很可能就没有来,他在给咱们摆了空城计!”
“当”正中红心!
“那小子来不来有什么不同吗?”仗还不是一样要打,瓜多鲁不解。
“摆出了皇旗,设下了营帐,按道理凌苍寂云没有道理不来,可所有迹象都表明凌苍寂云从宣称御驾亲征至此都未出现于军前,你觉得他摆这样的架势是为了什么呢?”卡般拓点了点瓜多鲁,见他不解,继续说道:“以我猜想,他这样的故步疑阵不外乎两种意图,一是逞强,二是示弱!”
“此话怎讲?”
“先说逞强,朝中新乱,他此时顿政务,重振朝纲尚忙之不及,如何抽身带兵来征?只是青州一战,皇朝军队惨败,溃逃数千里,军心大散,民心不稳,此时祭出御驾正旗,一可以定军心,振士气,二可以安民心,博大义,三,”卡般拓嗤笑,“数年前的一战,关外各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