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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冰雪孤城by白蛋(第三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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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自己所选择的从不后悔,但是却没想过别人的感受。第一次去试想别人心情的时候,侯雪城觉得彷徨。一切似乎,只是个错误。 
  “雪城,你在想些什么?”朱靖觉得不安。第一次发现侯雪城如此的遥远,他握紧小师叔的手。 
  侯雪城没有理会他。从不懂得什么叫做自我牺牲,也从来不屑。但是他们的做法,却让他觉得有种朦胧中的不祥。 
  待他离开人世,朱靖和韩晚楼的未来,将会如何呢?他的存在是否曾经有意义? 
  侯雪城慢慢低下了头。 
  冰雪孤城第三部第六章不渝(后篇) 
  夜凉如水。 
  侯雪城握紧手中的玉像,那是他这几个月从未离身的东西。沉吟了良久,终于放在桌面。他拿起玉箫,低回的叹息一声,对范芦道:“走吧。” 
  范芦弯腰抱起他,离开了他住了半个月的处所。 
  下了“静芦”,范芦正想穿过花园,视线猛然触及樱花树下的一个幽黑身影。他站住脚步,与那黑影相对凝望。 
  朱靖缓缓走向两人。他的脸色铁青的可怕,那张贵族优雅的脸孔狰狞的扭曲起来,“这么晚了,你们,想去哪里?” 
  侯雪城示意范芦放下他,在凉亭内落坐。“你先出去守着。”待范芦退下,他转头对朱靖道:“你该明白,我是打算要走。” 
  朱靖微微一震,苦涩的道:“我待你不够好吗?你要离开我,甚至没有一声告别。” 
  侯雪城淡淡回答,“如告诉你,恐怕你会阻止。”他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我在此已打扰太久,本该离去了。” 
  “你往哪里去?回傲神宫?我和你一道走。” 
  侯雪城摇头。“你尚有高堂,又身有保国重任,如何能够远游?”他默然半晌,“朱靖,我留下来,只会让你镇日伤怀。我对你半分用处都没有。………等到韩晚楼嫁过来,你就会忘了我的,韩晚楼对你很好,你会幸福的。” 
  “住口,……住口!”朱靖厉喝,“你是想惩罚我吧,是不是?我的幸福是和你在一起!”朱靖抓住他的肩膀一阵摇晃,“你为什么不懂,终我一生,我只爱你一个人啊!” 
  侯雪城凝视着他,伸出手抚摸他的脸,过了很久,他放下手,“我该走了。” 
  “别走!”他一把抓住他,紧紧拥住他的身躯,“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别让我失去你。” 
  侯雪城深深叹息一声,轻声说:“若从未拥有,又何来失去?” 
  朱靖必须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这个人总是如此冷淡遥远,不管他如何努力,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有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似乎爱上了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冰雕娃娃。 
  侯雪城这次没有反抗,任他对自己需索的拥吻,他虽极力令自己冷静下来,气血却不断的翻腾,他推开他,“我走了。” 
  朱靖扭曲着脸,满眼伤痛,“我不会让你走的。”他一把攫住他的腰,将他按在树上,开始不断的吻他。侯雪城惊觉到这侵略性的举动,不禁急怒,他的手已探入他的衣襟,他用力推不开他,怒道:“放开我!” 
  朱靖的唇封住他,一手撕开他的衣襟,抚摸他的胸膛。“雪城……。”他炙热的呢喃。他碰触他的态度既强硬又温柔,侯雪城却僵硬起来。“放开我。”他惊怒交加。 
  朱靖用身躯紧紧按住他,“我不会放开你的,现在不会,将来不会,今生都不会。” 
  “朱靖,你太放肆!” 
  朱靖的苦笑扭曲了脸孔,“雪城,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没有当你是我师叔过,我保护你,尊敬你,对你唯命是从,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恐怕雪城那样剧烈的挣扎而弄伤了自己,双手滑下他的腰,将他固定在树干上。 
  那么细的腰,他的心中掠过一阵心痛的怜惜,不自觉的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如果太用力,可会折断他的腰吧? 
  侯雪城却抓到了机会,一把拔出他腰间的剑,刺入他肩膀。 
  朱靖怔了怔,这一剑的去势他看的分明,却没有想要躲开。他看着他,眼中的哀伤胜过忿怒,怜惜多过痛楚。他的声音低沉,“一连两次,你都用我的剑伤了我。” 
  侯雪城深吸口气,“你再不退开,我会用它来杀了你。” 
  朱靖摇头,“我一退开,你便要离我而去。” 
  侯雪城长剑抵住他胸口,提高声线。“让开!” 
  朱靖凄然长笑,“要我眼看你离开我,我宁可让你亲手杀了我。” 
  侯雪城的长剑颤抖起来,忽然他张口吐了一口鲜血,然后一口接一口呕血,全身瘫软下去。 
  “雪城!”朱靖大惊,正要扑去,忽然一道人影急掠而来,一掌逼退他。正是范芦。他扶住侯雪城摇摇欲坠的身躯,对朱靖怒目而视。两人互相凝视对峙。 
  范芦小心翼翼的拥着他,尽量不去碰触他身上的伤势,侯雪城紧闭着眼,静静偎在他怀中。 
  范芦凝视着侯雪城,怀中之人的睫毛极长,在雪白的脸庞上形成弧形的阴影,显得特别脆弱,弱不胜衣。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如此拥住侯雪城,除了朱靖,侯雪城几乎是不让任何人碰的。他一阵心痛,越加拥紧他。 
  “放下他。”朱靖终于开口,紧紧盯着动也不动的爱人。“范掌司,眼下只有我能救他,若他死了,我也断不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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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靖端着药碗走进卧房,侯雪城仍然沉睡着,他在床侧的椅上坐了下来,将药碗轻轻放在几上,凝视他清秀无俦的容貌,深深的叹息一声。 
  这七天来,侯雪城仍然高烧不退,身子却冷得像块冰般,偶尔睁开眼睛,意识也不清明。 
  朱靖连夜冲进韩府,硬是预借韩府奇珍“寒魄丹”,韩相国在韩晚楼极力游说下,终于答应借出一半。但一半寒魄丹的效力却并不大,服下后却只是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如果再不清醒过来,他实在怕他会熬不过这个晚上。他深吸一口气,拂去这些令他痛苦的想法,“雪城,我们该吃药了。” 
  侯雪城仍然没有反应,他心下酸楚,柔和的抚摸床上男人汗湿的白发,过了半晌,他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低头哺入侯雪城的口中。 
  这一次,他不再将药汤呕出来,朱靖心下微宽,“是了,乖孩子,要喝药才能康复阿,你一定能够活下去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说到最后一句,几乎哽咽了。 
  侯雪城让他喂入了半碗药汤,忽然头一偏,急促的咳嗽起来,竟将方才喝下的药汤尽数呕了出来,朱靖慌了手脚,只见他咳的厉害,却又没有力气,一时之间,一张雪白的脸庞咳的通红。 
  他呕尽药汤,朱靖见他又昏沉睡去,不禁目中含泪。 
  老天爷阿,只要他能够活着,他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取,那怕是自己的性命,他都……。 
  黄御医这几天都后在隔房休憩待命,此时听房内有了动静,连忙进来诊治,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侯雪城的腕脉,不敢看朱靖盼望的眼神,长叹一声。 
  朱靖脸色苍白,“……难道真的不行……?” 
  “禀王爷,这位公子能熬到现在,已几乎是奇迹了,他的心跳次数不及常人的一半,体温也低的不正常,小人……只怕也无能为力。” 
  即使朱靖已经料到几分,但听到这皇城之内医术最佳的黄御医亲口说出来,不禁面如死灰,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眼凝视着侯雪城的脸,一语不发。 
  再过三天,就是大婚的吉时了。他………该如何做?去得到另外一半的寒魄丹?他已经退无可退。 
  冰雪孤城第三部第七章霞彩(前篇) 
  侯雪城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不过是三天的辰光,他身上已经开始溃烂,可能先从内脏开始腐败,呼吸时都发出了腐烂的恶臭。恶疮从脚部开始往上蔓延,如今已到了胸口,也许再没几天会延伸到头脸吧。 
  朱靖日夜守着他,片刻不离。替他擦汗,替他换洗发出恶臭的衣衫。那样尊贵的王爷,值这样的贱役,却没有半丝嫌弃的神情,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怜惜和痛楚。 
  这时朱靖命下人捧来热水,开始替侯雪城擦洗身躯。他缓缓在软榻前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梳开他前额的发丝。用布巾敷在他脖颈上,让他习惯热水的温度。看着那样原本均匀合度,有着优美线条的躯体,现在瘦到筋骨凸节,皮肤已经发黑,长着烂疮,不断流出黄水。 
  朱靖的眼睛润湿了,视界模糊,忽然想起侯雪城当时对他的微笑,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现在流的血,将来我势必十倍报偿的了。” 
  那又何止是十倍?雪城,我又要如何报偿你对我的情义?朱靖忽然弯下身躯,竟然不避秽臭,紧紧拥抱住侯雪城的身躯。 
  这时下人来禀报,时辰已到,宾客俱都到来。太君嘱王爷前去相府迎亲。朱靖直起腰,凝视着侯雪城半晌,轻轻替他穿妥衣物。摸摸他汗湿的额头。然后看了始终也守在卧房的范芦一眼,也不再多交代什么,转身离开房间。 
  范芦冷眼看着朱靖的一举一动。他无法明白为何侯雪城明知道动情可怕的后果,仍然甘之如饴。冰心诀练得越高层,其反噬的威力越大,这是所有傲神宫人都熟知的事情。会有多么可怕的折磨,只有当中身受的人才知晓。 
  从第一代傲神宫主开始,历代没有任何人敢犯这样的禁忌,先是失去武功,然后五感皆失,内脏腐败,经脉断裂,全身瘫痪,然后开始呕血。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那是何等可怕的事情,是给练冰心诀而动情的人最可怕的惩罚。没有任何人能镇静面对禁受的起。 
  为何宫主那样冷傲无情的人,却为了这人如此义无反顾?这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可以令他如此? 
  范芦始终无法想像。爱一个人,真能为此牺牲那么多吗?要怎样至情至性的人才能放弃所有尊荣,甘愿以这样凄惨的方式从容就死。宫主………真是太傻了。 
  他轻轻握住怀中的冰心诀补遗,抚摩着侯雪城已经开始漫出黑色斑点的脸庞。 
  “宫主,你永远是我的宫主,这篇冰心补遗,我不会让任何人再看,除了你,我不承认任何人。念给你听后,我便毁去它,以后,我也不叫任何人练这劳什子功夫了。宫主………,我从小看你长大,你现在这样子我很痛心啊………。” 
  他终于流出眼泪。一直知道侯雪城对他有戒心,认为他有野心,但是范芦从来没在意过。 
  他的确有着野心,想要得到傲神宫,但这理由的出发点,其实只是想得到傲神宫的这个宫主,只想要这个傲岸尊贵的人而已。如果失去他,傲神宫的权位对他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 
  对侯雪城的感情,他仰慕,敬爱,甚至戒惧。却还有一种如同父兄般说不出的怜惜。 
  他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卷开始轻轻的念着。 
  “吾乃傲神之初祖,立宫迄今四十年余,恃神功名大静,捭阖于天下,旷无敌手。《大静》行功需以《冰心》作佐,“不惊不嗔,无情无欲”,方无走火入魔之虞。 
  行此《大静》,必由七岁始,无心无虑、断情断念之清净童子,方可持守行修。此童之根骨悟性,亦需上佳,且切为至要者,乃“至情至性”四字为求。 
  修习者若违此要义,则无得窥此功之上乘境也,以吾之修为,亦无可违也。 
  吾今逾八十,终悟此中深义。《冰心》为《大静》之基,《大静》为道门之功,然则此功必至人断情绝念耶?吾惑也。倘此功必至人断情绝念,则何必切以至情至性之童修习之? 
  修练至终是何境界?无七情之惑、无六感之张?此竟为道门寻觅不得求之至途?吾不以为然也。 
  文末附者,乃为吾悟得之精义。以吾之根基,或无法达于彼径,冀有缘者识之,持守修习,此乃为吾之所愿,并希吾徒,俱以此修法为砺。兴许此番补遗,得觑天人妙境耶? 
  十方来去,性理皆空,真知微见,玄妙其中。 
  披拂日月,咀嚼烟霜,几番风雨,硕果依旧。 
  千载朝暮,万物存亡,显昧两曜,生死一朝。 
  我之非我,凋而不凋,若有若无,若存若亡。 
  大情至性,大音希声,至善无别,至爱无私。 
  去不谓损,来不谓饶。拈心敞见,返朴归真。---------------- 
  范芦缓缓念完以后,十指微收,手上的薄纸已经燃起,瞬间成灰。“宫主,待你大去,我以十年为期,有了承继之人,必将跟随而去,冰心诀便从你我断绝吧。以后再不会有任何人有机会和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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