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夜深千帐灯 bykathyand-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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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会这么说？完颜烈略一沉吟便有了答案。戚少商！只能是戚少商！！“昭！”完颜烈向前一步扯住他，“忘记他！父皇不会答应，更不会原谅！”
完颜昭这次竟没有挣扎，只是微笑，如梦幻泡影，梦呓般发声，“我会的，已经不可能了……我……早知今日，我就不会……我以为昨晚下了好大的雨，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更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却原来是下雪了，真的晚了……”
这个时候的完颜昭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空的。而且竟会说要忘记戚少商的话？阿寇一阵心悸，赶紧上前几步把他刚挣脱的狐裘重新披上他单薄的肩头，好确定他的存在。
“不要碰我！”完颜昭却突然跳了起来，用力摔开完颜烈和阿寇，力气大得惊人！还未等另两人明白过来，他已经消失不见。
“昭……”完颜烈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掌心里的血迹，那是完颜昭的血！“父皇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为难昭……”
“三皇子……”阿寇却拾起了完颜昭在挣扎时匆忙掉落的一粒药丸，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完颜烈死死地盯着那药丸，昭身边怎么会有这东西？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药丸究竟有什么用？昭自己一定不会说，那么就只有，“先回府，查清楚这药丸是什么，再做打算。”
阿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随着完颜烈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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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碎梦妄言’？当真是‘碎梦妄言’，没弄错？”完颜烈猛然站起身，只感觉双手都在发颤。“昭……昭身边怎么会有‘碎梦妄言’！谁给他的？我要诛他九族！”
“三皇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我担心十七皇子身边不只一粒‘碎梦妄言’，他会不会……”阿寇却比完颜烈更加冷静。
“会！一定会！”完颜烈已经冲了出去，大吼道，“备马！我要马上进宫！给我备马！”
刚上马，完颜烈便用力一夹马肚、狠狠地给了胯下良驹一鞭，那马儿显然没有想到以它的速度还需要被人如此催逼，嘶叫了一声后，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快马加鞭赶到皇宫时，完颜烈的衣衫已经全部汗湿，一直跟随着他的阿寇也是一样。可完颜烈却并没有在完颜昭的玉琛宫见到他想见的人。“十七皇子人呢？昭上哪去了？”
被质问的宫中内侍和宫女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哑口无言。
“自己的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当的差？” 阿寇亦是气急了，“你们还要不要自己的脑袋？”
内侍和宫女们都跪了一地，只知道拼命磕头，却仍是没人回答。
完颜烈又不能当真因为这个杀了他们，只是焦躁地踱来踱去。眼光拼命在宫殿里搜索着，期望能看到昭的影子。忽然，他的眼神落在了几案上摆放的香炉……
早上抱住昭的时候就发觉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万载青空的味道，父皇最喜欢的香。昭身上为什么会有这香味？昭一向不喜欢的。难道……昭说要忘了戚少商……
一直处于迷雾之中的思维在这时出现了一道亮光，如同一把利斧将这混沌劈开！若隐若现的真相，或者说完颜烈一直极力想回避的真相终于无法再隐藏！
“父皇！父皇的寝宫！”完颜烈压抑地轻喊了一声，又冲了出去。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父皇，您这紫泉宫是不是就是这意思？您也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眼看年老体衰、力不从心，退位让贤好不好？”被担心会寻短见的完颜昭此时是神清气爽、趾高气扬地站在大金国皇帝的面前，除了衣衫稍有不整，并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李商隐的诗，艳情有余，大气不足。把这紫泉宫也改个名，好不好？”
逼宫，无论是对顾惜朝还是对完颜昭而言，似乎一直都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是什么时候……”此时大金国的皇帝陛下却无比狼狈地倒在地上，倒在完颜昭的面前，动弹不得。
“‘碎梦妄言’，我吃了半粒‘碎梦妄言’。我有碧幽寒冥功护体，所以暂时还压制地住它的毒性。可父皇就不同了，您刚喝了我的血，自然也中毒了。当然，毒性并不烈。只能让您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全身麻痹而已，但就是这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足够让我把您千刀万剐，让大金国改朝换代！”
“你！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你敢弑君弑父？”皇帝怒极，虽然也有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却很好地压抑住了。
“这个……正是我原本最后想问您的问题。”完颜昭轻笑着蹲了下来，“您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您的儿子？……本来想问的，现在不想了，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
“你的答案是……”皇帝很忐忑地看着他，自己的性命捏在别人手上的滋味并不好，甚至很槽！
“不是！并非‘有’或者‘没有’，而是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儿子！滴血认亲，你我的血不能相融，还不足以解释吗？”
“滴血认亲并不完全可信！”
听到这样回答的完颜昭却没有任何动摇，只是无奈地笑着摇头，“父皇——”一句“父皇”叫地无比地嘲讽，“你就不能拿出点视死如归的气概来？还是富贵日子过久了，就开始怕死了？这样怎么能算是我们女真人的大英雄？这句话您应该在我七岁的时候说，现在——晚了！”
“昭！”看到完颜昭凛烈的杀意，皇帝知道求他已是无望，高喊起来，“来人啊！来人，护驾！护驾——”
“省点力气吧！整个紫泉宫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离我们最近的侍卫也在距离紫泉宫20步之外的地方，这可是父皇您自己的安排。不妨，趁还有点时间告诉我您想传位给谁，想清楚了吗？”
“完颜昭，杀了朕，你也活不成！况且，你还中了‘碎梦妄言’的毒！”
“没关系，还有我三皇兄呢，他一定会来救我，亲自把‘碎梦妄言’的解药送来。嗯……万一他不敢来，那也无妨，他失去皇位，我丢掉性命。我早就不想活了，可皇位却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相比之下，我并没有吃亏不是？”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皇帝的声音都发颤了，他是认真的！他是处心积虑的！
“正是！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完颜昭的笑靥，漂亮如琉璃，纯真如孩童。
“昭，你放了朕，朕把晚晴还你，把碧血丹的方子也给你！花离和兀术也一并交给你处置！你不是喜欢大宋吗？还有那个戚少……”
皇帝突然噤声的原因不是因为毒发身亡，而是完颜昭一剑削断了他的朝冠，他的龙冠！“父皇，您还真是擅忘！我们俩的命格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也就是说，只要您一天还是皇帝，我就一天出不了头！杀了您，三皇兄即位，我是他唯一的弟弟，他又如此呵疼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又岂会被你的一点蝇头小利给收买？”
“那让他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也不要紧吗？”
“皇室丑闻，谁敢说出去？您毕竟成了先帝，总要给您留点薄面不是？还有什么遗言交代吗？”
皇帝不再答话，只是拼命想移动自己的身体，奈何动不了分毫。
“父皇，”感觉到血气上涌，完颜昭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毒性一旦发作死的就是他自己！“我会想念您的，因为这次的报仇并不尽兴！”
完颜昭噙着无懈可击地笑容将长剑推入了大金国皇帝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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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爷，您不能进去！永王爷，皇上有旨，谁都不能进紫泉宫打扰……”
“滚开！谁敢挡道，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昭……”只是方才的气势如鸿却并没有坚持太久，匆忙冲进紫泉宫的完颜烈和阿寇见了眼前的情景都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大金国的皇帝倒在地上，龙冠滚到了一边。胸口流出的血一直晕染到地上，他死了！大金国的皇帝驾崩了！而杀他的凶手，刺入皇帝胸膛的宝剑扔握在完颜昭的手上！大金国十七皇子的手上！他永王完颜烈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上！
“皇上！皇，皇上……”几位跟进来的侍卫们干脆吓地一跤跌在了地上！皇上被刺，他们保护不利，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啊！
完颜昭却只是虚幻地笑着， 慢慢地把剑拔了出来，手指指节一节节地松开，沾了血的长剑掉在了地上；接着摇晃着转身，看起来几乎支撑不住自己。他看向完颜烈，脸色惨然，眼神涣散无法聚焦，似乎于他而言，已是天塌地陷一般。“相生相克，相生相克……我早该明白的……烈哥哥，昭又闯祸了……”
“昭，昭……你别乱来，不要……”完颜烈疾步冲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完颜昭一仰头把早已准备好的“碎梦妄言”送入腹中。
“碎梦妄言”完颜昭已经吃过半粒，现在又服用了另外的半粒，所以毒发地非常快。当完颜烈抱住瘫软下来的完颜昭时，他已命悬一线，气息奄奄。
完颜烈赶紧把解药塞进他的嘴里，手忙脚乱地掩上他凌乱的衣衫，紧紧地抱住他也滑坐了下去，怔怔地盯着父皇的尸体出神。应该说，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震撼了！自己的父皇居然会和自己的亲弟弟……现在又死在了昭的手上，他应该怎么做？如何收拾这局面？
而此时，那些侍卫们却已经反应了过来，挣扎着爬起身向宫外冲去，“刺客！抓刺客！皇上被——啊……”
他们并没有机会向外通报这样的消息，随同完颜烈一同前来的阿寇迅速拾起了地上的长剑——杀人灭口！
“阿寇，你……”完颜烈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父皇的死亡和弟弟的中毒让他是思维有了片刻的阻滞。
“三皇子！”阿寇冲到他面前驻剑跪地，紧盯着完颜烈的眼睛道，“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三皇子千万要考虑清楚！有道是一子错，满盘皆罗嗦。不只是十七爷，甚至永王府上下百余口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完颜烈心神巨震，眼神在父皇和完颜昭之间游移不定。
阿寇继续道：“皇上已经山陵崩，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三皇子唯一的亲人就唯有十七爷，这是其一。其二，正因为十七爷是三皇子的亲弟弟，一旦皇上被十七爷所杀之事传扬出去，必定会被完颜宾南等人大做文章。到时候，三皇子不但皇位无望，更会被诬为幕后主使，沦为阶下之囚，身首异处，连整个永王府也会跟着陪葬！”
“你说的对！”完颜烈沉声道，身为儿子的那部分的痛楚最终还是被对权势皇位的渴望所制服，“我必须保住昭！”
一直倚在完颜烈怀里的完颜昭终于缓过气来，兵行险着，完颜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选！皇权，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即便是你，也不会例外！
“昭！”完颜烈自然也注意到怀里的人已经恢复了知觉，他想了想，扶起他，手指紧扣住他的双肩，几要掐碎他的骨头！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父皇的寝宫，你又看到什么？这些侍卫又是谁杀的？”
完颜昭向来机变，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虽然声音仍很虚弱却是无比坚定地道：“是父皇召我入宫的，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事，就遇上了刺客，父皇被蒙面刺客所杀，那些侍卫也是……”
“很好！”完颜烈满意地点头，接着问，“父皇临终前有何遗旨？”
“三皇兄……”完颜昭故意楞了楞，才道，“父皇，父皇遗旨，由三皇兄承继大统。”完颜昭不仅仅要配合完颜烈演戏，更要演好自己的剧本，不让他的三皇兄瞧出破绽，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很好，真的很好！儿子一定会继承父皇遗志，带领大金征服大辽大宋！”完颜烈豪情万丈地道，看他的神情，仿佛已经君临天下、乾坤独掌！
紧接着，他劈手夺过阿寇手中的剑，转身刺入了完颜昭的胸口！
完颜昭早防着他出手，微微将身子一偏，躲过了要害，但还是喷出了一口血来，点点血迹沾在白色的衣襟上尤其触目惊心！他伸手捂住左肩的伤口，低垂着头无力地道：“你杀了我也好，但不要忘了你曾经承诺过我的事，好吗？”
“我怎么会杀你？”完颜烈轻轻地托起他的下巴，帮他拭去嘴角的血渍，柔声道，“今天紫泉宫里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往后这个皇宫里还要死更多的人，不需要再多你一个。只是，父皇遇刺身亡，你这个皇子若不受点伤，又怎么说得过去呢？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
完颜昭筋疲力尽地点头，这场戏还没完，他还不能晕。
“阿寇，调派人手，控制整个禁宫，然后再宣大臣们觐见！注意皇叔的动向，至于平王，只要他母亲辰妃在我的手上，他就翻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完颜烈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足以应付任何的状况。
“是！要不要把我们的军队也调回会宁府，以测万全？”
“不用！我是名正言顺地即位，不必如此。”完颜烈清楚，他控制禁宫已属非常之举，若是大举调动军队只会让人生疑，反而弄巧成拙。
“但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