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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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透出一缕轻绯,这倒是从没有过的事。燕棣指上添了力道,白痴这番挣扎不得,被他硬将脸抬了起来,姬郦池双唇微张,露出一点米粒般的牙齿,黑眼仁定定地瞧着他,面色绯红,虽然表情木然,却仍是美丽得勾人,殿外桂花开得茂盛,香味直透了进来,屋内又点着那种紫色的烟蜡,越发地薰得人意乱情迷。
燕棣欲念一动,便有些克制不住,伸手去解白痴衣带。
这时候殿门微开,内侍们都是精乖的,知道燕棣留在这里,个个躲了个干净,偌大的殿内便只他君臣二人,燕棣素来便是想要便要,这时候只觉得白痴乖巧柔顺,平时里眼里那一点惧怕似乎也看不到了,燕棣将他抱在怀里,一点点地脱他衣服,姬郦池双眼似睁非睁;任他所为,竟然难得的没有呼痛。
燕棣情欲涌动,或者这夜色太过迷离,又或者这花香太过馥郁,这一番颠倒销魂,竟然难得地温柔缠绵,白痴便如一滩春水般,由着他摆弄,身体婉转随意,燕棣摸着他瘦不露骨的身子,意外地温存着,轻轻地抽送,看白痴一张玉石般的脸逐渐红得透了,触手处温香软腻,销魂之际,多了一分平时全然没有体味的缠绵入骨之意,只恨不能化在这白痴身上。
看看事毕,白痴胡乱裹着半条锦被,头埋在枕间,黑发自雪白的肩膀上滑下去,双目微闭,倒似睡了过去,夜色越发地浓腻,花香得令人沉醉,燕棣抱了他在怀里,突然之间巴不得便一直这般抱下去,蓦地里想起冯先生的话,低头看怀里沉睡的白痴,一时这间竟然难以决断。
寝宫内烛火透亮,偌大的屋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哔剥之声,静得有几分寂寞,他反倒难以入睡,辗转了半宿,仍是难以合目,突然听得外面嚓地一声轻响,他眉头一拧,看了看更漏,时辰还早,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外面极轻的脚步声顿时住了,再过得一会,听得嚓嚓轻响,往西北方去了。燕棣垂下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姬郦池,只见他合着双目,眼睫处被灯光晕染出大团阴影,脸白得近乎透明,五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枕侧,肩头却露在被外。
燕棣捉了他的手,轻轻替他放回被中,突觉得左肩一阵锐痛,用手摸时,摸到一团粘腻之物,在灯光下一照,却是些血渍,想是适才欢好时,白痴手指甲画的,当下翻过他手掌来看,果然指尖里还留着些许血痕。
燕棣面现苦笑,一时有些茫然起来。
天色方明,燕棣便起身出了寝宫。
他虽不在意群臣怎么说,到底天子出猎,不比寻常,上林苑中规矩也不似宫中那般繁琐,难保没有大臣一早便来面圣的,这节骨眼上,如若有什么文死谏的大臣来啰嗦上几句,他虽不在意,却也不想多生枝节。
他才转出院门,果见春来候在外头。
见燕棣便走上前来,燕棣见他神色疑惑,忙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听我号令便是。”
春来是个赤诚人,听他说了这话,脸上神色颇不自在,燕棣领着他走至僻静处道:“怎么了,拿这付脸来吓我。”
春来低着头道:“将军,其实冯先生早已料到将军会这般,只是今日再不可如此了。”
燕棣微皱了双眉道:“随侍的从臣中,有来朝的北胡王子丹尺原,他是奉北胡首领来朝圣的,却也是为刺探朝廷虚实的,待今日打发了他,再动手不迟。”
春来嗯了一声,道:“将军这般说,春来奉命就是。一会儿动起手来,将军莫再生庇护之意了,大事要紧。”
燕棣道:“好你个春来,你现在便只听冯老头儿的,不听我的话了吗?”
春来梗了脖子道:“小的便只晓是助将军成大事,眼睛里也只有将军一个主人。将军如怀疑小的有二心,大事一成,春来便剖出心来给将军瞧瞧。”
燕棣知道春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忙摇了摇手道:“你得了吧,你那猪心留着吧,我还有用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听得前头脚步响,便住嘴不说,燕棣迈步便行,春来紧随在后,才转过花架子,迎头便撞见申季璃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衣冠也不曾理好,见燕棣,面呈尴尬,立住脚道:“将军好早。”
燕棣嗯了一声道:“申先生,今儿祭祀完了,便是围猎,咱们可要计数的,谁的猎物少,谁便要受罚,申先生可要当心啊。”
申季璃苦了脸道:“将军说笑了,申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还猎得什么野物啊。”燕棣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头道:“先生还是快去面圣吧,别叫陛下祭祀的时候忘词,便是先生大功德一桩了。”
说完带了春来径直走了。
10
傅春来跟了燕棣有十来年;自来便是忠心耿耿;此时失手伤了他;自己也吓得一呆。燕棣伸掌在自己肩头一拍。那剑噗地一声掉下地来;右手出指如风;点了肩头|穴道;本来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流得缓了。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冷泠地瞧着春来。
傅春来呆了一呆;一咬牙;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来道:”将军;待我杀了这小皇帝;再自杀谢罪。”
燕棣暗运内力;只觉得周身酸软;提不起力;侧目看姬郦池;却见白痴面无表情;呆呆地看了傅春来;似乎全然不知道危险。他右肩受伤;伸左臂揽过白痴;将他紧紧抱在胸前;叹了口气道:”春来;有我在;你怎杀得了他?”
怀里的白痴这时似乎明白自身的险恶处境;身体轻微颤抖;突然伸手死死搂住了燕棣头颈。'
傅春来看燕棣死死护着姬郦池;唯有先打晕燕棣;才能收拾了姬郦池。当下道:”将军;这是万不得已。”
左手握拳;望燕棣面门击来。
就在此时;耳边听得一声细响;有暗器破空而来;直袭向春来背心;他回手短剑一挡一;将一枚手镖挡了出去。
只听一人道:“乱臣贼子,竟然要弑君。”
燕棣定晴看去,正是那北胡王子丹尺原。这人生于北地,善长骑射,独自一人,策马跑到这里,正遇着春来举剑行凶,他的镖原是特制而成,在草原上专门用来对付野狼的。春来虽回手挡开手镖,这么缓得一缓,丹尺原已经纵马奔到三人跟前。
丹尺原跃起下马来与傅春来斗在一处,燕棣看了看,知他数十招内必将败下阵来,好在他已经运内力多时,将那软筋散的药力逼出不少,试着提了提气,竟然已经可以站起身来。
只听丹尺原道:“将军快与陛下离开。。。。”
燕棣不敢耽搁,咬牙硬撑着,将姬郦池抱上马,自己随即跳上去,猛打马鞭,顷刻间便跑得远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身后嗖嗖声不绝,却是数枝长箭掉落在地,他心中暗自诧异,这些人绝不是他的手下,他手下无人不识赤雪马,怎么会向自己发箭?耳听得长箭纷纷射过来,那赤雪马奔得甚快,转眼便跑出弓箭射程,一马二人,渐渐地去得远了。
这时天色却也暗了下来。
燕棣身上余毒未清,他怕追兵再跟上来,不敢多做停留,一气奔入山林中去。渐渐听不到追兵的声音,赤雪马何等神骏,料来那些人此刻追不过来。这才放缓了马,皱眉深思。
这些向他们发箭的人是谁?绝不是自己的手下。那会是谁?
想到那个古怪的北胡王子,突然间窜入林中救人,哪里有这般凑巧的事?上林苑中秋大祭,借此机会杀掉皇帝,这是冯先生向他献一条计策,他当是不置可否,冯先生为人狡诈多智,定是安排下不止一个傅春来,应该还有后手,却又是因何没到林中?难道是事情先泄了底?
他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头绪。
那后来向他们射箭的又是什么人?
正在想着,突然间脑中发晕,眼前发黑,看自己右肩,已经被血浸得透了,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又中了软筋散,拼尽内力才将毒逼出来,这时已经万分难以支撑,低头看怀里的白痴,却靠在他怀里,大睁双眼看着自己,暮色苍茫,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这双眼睛是清晰的,他脑中念头一闪,却完全理不出头绪,只觉得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然而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看姬郦池脸上颇有惧意,便拍了拍他的脸道:“别怕,有我在,没事。”
时已入秋,一到夜晚,夜露降下来,竟然遍体生寒,这猎场颇大,手下要找到自己还不知道要多少时辰,而暗中潜伏的敌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只有呆在这林中,捱过这一夜去,到天明才能作计较。
当下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凹里,两人下了马,燕棣用石块磊了小小的火塘,点燃了枯枝,借着火光看姬郦池呆呆地瞧着自己,便抱了他在自己身上,姬郦池突然指了指他肩头道:“血。。。。”燕棣笑了笑;他本来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这时给火光一映;看上去少了英武之气;凭添了几分清丽之色。白痴似乎给他笑得有些发呆;僵住脸呆呆地看他。
燕棣掏出伤药上在伤处;这一日着实累了;又流了许多血;这时候便有些支撑不住;白痴纤瘦的身体紧靠了自己;他扯过大氅将自己与白痴裹在一起,几乎是偎脸贴腮地靠着,道:“睡吧,天亮了带你回宫里去,你就不用害怕了。”
姬郦池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看他,火光映在眼里,便如两团明亮的焰火在他眼内跳跃一般,片刻后又伸出手来在燕棣脸上轻轻地抚过,燕棣困乏交加,捉住他手在唇边吻了一下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会护得你周全的。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一面说着,一面再也支持不住,闭上眼抱紧了白痴,靠在身后的大石上合眼睡去。
也许是白天太过紧张,总是睡不安稳,梦里见着姬郦池,对着自己微笑,浓丽的眉眼似乎别有深意,猛然间想起一事,啊地一声大叫,睁开了双眼。
眼前依然是火光跳跃,抬眼看时,哪里是什么猎场林中,四周石壁森严,阴冷潮湿,屋子正中燃着火盆,他吃了一惊,手足一动,便是一阵哗啦声,却挣脱不开,原来是以儿臂粗的铁链套住。他心思转得极快,放眼一看,石室的一端,放着一张木椅,椅上端坐一人,火光下看得明白,眉目如画,容颜似玉,正是那美丽的白痴皇帝姬郦池,然而双眼里流光晶莹,唇角微含了冷笑,这神情却哪里是那白痴了?
燕棣茫然若失,前尘旧事,此时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石室甚大;四壁都燃着灯火,光线却仍然昏暗,姬郦池身后一条长长的台阶通往上面,燕棣知道这石室必是建在地下,全然见不到天光,也不能知道此时是白天还是夜晚。姬郦池身后似乎站得有人,身子隐在阴影里瞧不清楚。
他恍惚一时,渐渐清醒过来,睁眼瞧着白痴,嘴角微微一牵:“陛下好手段,燕某竟然半点没瞧出来,扮猪吃老虎,陛下当真无人能敌。”他语带讥刺,姬郦池却是声色不动,甚至连先前那半点冷笑也蓦地消失,代之以一片空白的神情。
燕棣手脚均被粗铁链捆住,莫说行动不得自由,就算手脚自由,此时丹田中一片空空荡荡,半点真气也提不上来,一身的功夫被人用药力封住,知道是万难逃脱,当下手脚动了一动,那铁链哗哗作响,燕棣道:“陛下以为捆了燕某在此,姬家的天下便坐得稳了么?”
姬郦池一直不作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便只盯着燕棣,却看不出情绪,这里听燕棣这般说,在椅中缓缓动了动身子,抬起一只脚踏在了面前的脚凳上,那脚凳上铺了漆黑的貂皮做的脚垫,那只脚竟然没有穿鞋,一只雪白的赤足踏上去,脚背上却有丝丝红线般的血痕,衬着漆黑柔软的脚垫,突然给这幽暗的石室凭添几丝绮媚风情。
燕棣脸上便是一热。却听姬郦池道:“坐不坐得稳,此时倒也由不得你了。”
声音平淡,没半分情绪起伏,一如既往的空洞苍白,此时听来,格外听出两分讥讽来。燕棣掉转脸竭力不去看他的脚,然而心跳却不由他自己,血行加速,姬郦池突然笑了一声,将另一只脚也踏上来,一双雪白玉秀的脚搁在脚凳上,都带着隐隐约约的红色丝线般的伤痕,燕棣心里又是一阵烦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烦燥与被困囚室全然无关。
姬郦池似乎知道燕棣在想什么,将腿伸直了,一只脚叠加在另一只上,火光映照着,趾甲发出柔和的淡粉色的光泽。
燕棣不再作声,体内像有什么在撩拔一般,五腑六脏都似乎不得安宁,却听得姬郦池道:“燕将军,我一直想,如果你被人上的话,你会觉得怎么样?”
姬郦池十来年一直装着白痴,习惯了说话不带半分感情,这番话说得颇为下作,然而声音却还是没半分起伏,听不到一点兴奋的意思。
燕棣闭上眼,竭力不去看他,明知道姬郦池这些年来受的罪,此时只怕尽数要还在自己身上,可是要他求饶,他却是宁死也不肯干的。更何况目前局势不明,就算皇室一时夺回朝中大权,自己布暑在外的几路兵马,又岂会坐视自己被囚?
做大事须得忍耐,就算姬郦池上了自己,也只有暂且寄下这一场羞辱